第66章 大陰陽師
第066章 大陰陽師
其實聽到這個詞語的瞬間, 安倍良晏心裏閃過的不是狂喜、慶幸，而是嘲諷。嘲諷魔女竟然挑選他這麽個離入土只有一步之遙的廢物，嘲諷自己竟然真的還沒有死心, 仍然抱有希望。
他沉默半晌，最終還是抵不過內心微末的渴望，開口問道：“...我還能被拯救嗎？”
如果魔女這句話只是調戲‘獵物’的話, 那今天可能就是他的死期了吧。
安倍良晏漫不經心地想着。
患病卧床這麽多年，連生活都不能自理，這地獄一般的日子早就将他的求生欲磨滅了。要不是心底還有一絲不甘, 讓他不願意就這麽放棄, 他早在幾年前就應該死去了。
現在突然有一絲‘希望’懸挂在眼前, 他會想盡一切辦法抓住, 但如果這僅僅只是魔女的游戲, 那麽他将會被絕望淹沒，再沒有一點生存的可能。
可是他也不想再等了。世界越來越好，他只會越來越糟糕，他不想如同污泥一般腐爛在無人問津的角落，他想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魔女看着他燃燒起來的雙眼, 露出了勝券在握的得意神色, “當然了, 不然安倍先生以為我來找你做什麽, 魔女從來不做賠本買賣。”
“安倍先生知道自己的病因是什麽嗎？”
“...沒有原因。”
“不對哦，這個世界一切皆有因果，不可能有無緣無故的事情發生。”魔女否定了他的回答, 給了他一個輕蔑的笑容, “只不過是人類認知不夠罷了。”
安倍良晏渾身一震，眼睛裏的火焰仿佛燃燒到了身體裏, 他竭盡全力擡起自己無力的腦袋，死死盯着垂眸俯視他的魔女：“是什麽？我變成這樣的原因是什麽？！”
下毒？詛咒？祭祀？還是別的什麽？！
他面目猙獰的樣子顯得更可怖了，橘子看見又抖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将視線轉移到旁邊的屏風上。
感覺到肩膀上細微的顫抖，魔女不悅地皺了皺眉，沉聲說道：“安倍先生最好克制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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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魔女身上的低氣壓，安倍良晏抽動了一下松垮的臉皮，有點艱難地道歉：“抱歉，是我失禮了。”
他确實不應該失了分寸，這位說能拯救他的魔女可不是純潔的天使，會包容他的一切，要是因為自己的脾氣将人給得罪了，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要知道當初他真的是無緣無故地就陷入了虛弱，明明二十多年的人生一直順風順水，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就只能躺在床上無法動彈了。
為了找到原因，他不知道進過多少醫院，躺過多少測試儀，可是沒有用，沒有一個醫生能說清楚病變的原因，自然也無從拯救他。
最後他就被放棄了。
好在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魔女沒有深究的意思，淡淡地揭過了。
“如果生而逢時，那麽你應該是個天才。”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把安倍良晏打蒙了。
“什、什麽？？”
天才？什麽方面的天才？
安倍良晏是從小天資聰穎沒錯，但那也稱不上天才，他是在商場游刃有餘，但那也是他日夜奮鬥的回報。他可能是比普通人聰明點，但各方面也稱不上‘天才’。
所以魔女這句話究竟想表達什麽？又跟他的病因有什麽關系？
不知道為什麽，這位魔女的話總是颠三倒四，沒有邏輯，這邊才說他是天才，轉頭又說起了靈氣複蘇。
“安倍先生應該對靈氣複蘇有所了解吧。”
這混亂的節奏讓安倍良晏十分迷糊，不過作為求救者，他只能跟着對方的步調走，“稍微了解過一點，靈氣複蘇的之後，我的身體有了點好轉，不過也只是讓我從植物人狀态變成這幅能說話的植物人狀态。”
當安倍良晏從無盡的黑暗中解脫出來之後，簡直欣喜若狂，還以為是家人堅持找到了拯救他的辦法。但是沒多久他就發現這不過是昙花一現罷了，過後還是只能枯萎。
魔女意味深長地提醒他：“所以你就沒有想過你的身體跟靈氣有關系嗎？”
跟靈氣有關？
魔女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地這麽說，但他的病因會跟靈氣有什麽關系？安倍良晏絞盡腦汁都想不明白。要知道他的病在靈氣複蘇之前就得了，并且後來都虛弱到差一步就下地獄的程度，後來是靈氣複蘇才将他的小命吊了回來。
就算有關系也頂多就是靈氣能改善他的身體吧，但是這應該不是魔女口中的關系，應該是別的他不知道的東西。
對這些方面一片空白沒有絲毫知識儲備的安倍良晏思考了幾息後，放棄了自己尋找答案，他直接向魔女詢問到：“請魔女大人為我解惑。”
魔女當然知道他猜不出來，問這個問題不過是做個引子。
“你既然了解過靈氣複蘇，那麽應該知道想要修行的人都是要具備天賦的吧？”
安倍良晏點點頭，他還知道他們安倍主家的人據傳就擁有這種天賦。
怎麽說也是傳說中大陰陽師的後人啊。
不過他是分家的，想來就算是真的，應該也不會繼承到多強大的天賦。
對于他的身份，魔女自然是了解的。看他還沒有轉過彎來的樣子，魔女不禁動了動手指，讓安倍良晏從床鋪上懸浮了起來。
她微微擡手一勾，無法動彈的安倍良晏就豎直身體懸浮到她面前。
然後她才将自己塗着血紅甲油的手指輕輕點上他只有肋排的胸口，指尖輕易感受到胸腔下劇烈的跳動，再看看控制不住露出驚異表情的安倍良晏，她似是滿意地笑了。
“如果你生在安倍睛明的時代，恐怕會成為一個不遜色于他的大陰陽師吧。”
魔女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安倍良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可是他又為什麽會落到這個地步？這與靈氣的關聯到底是什麽？
他急需了解真相，不過又不敢催促魔女，只能憋着一股氣，将死灰的臉龐都憋出了點點血色。
魔女觑了他一眼，也懶得吊着他了，直接将謎底揭曉。
“扶桑陰陽師的體質與其他國家的修士不同，陰陽師們天生具有靈力，這靈力不用修煉，與生俱來，需要的只是學習它的使用辦法，聽起來不錯對吧？”
“但是啊”魔女露出危險的笑容。
“被奪取也十分容易。”
“被奪取？？”安倍良晏愣愣地重複一句，臉色瞬間恢複了死灰，甚至比剛剛還要面無人色。眼底也凝聚出一團團陰雲，将希望的火焰染上了複仇的色彩。
“不是被你的同類。”魔女打斷他腦內的瘋狂劇場，說的話卻又将他推下更絕望了深淵，“是被這個天地。”
安倍良晏：“......”
他一時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慶幸，畢竟他沒有被陷害，只是被天地抛棄了。
掙紮了一會兒，他扯着自己的臉皮，露出一個比哭難看許多倍的笑臉。
雖然他被這天地所不溶，但魔女剛剛說了是來拯救他的，所以她應該有辦法解決的，對吧？
幸而魔女确實沒有辜負他期望，将生的希望完整地交給了他。
暮色四合，在這個夜幕降臨的前一刻迎來新生的安倍良晏站在榻榻米上，緩緩抓握着自己的雙手，感受着久違的生命力在身體內奔湧。
魔女早已經離開，他付出了一個十分輕松的代價，換取到了她的出手。
安倍良晏終于舍得放下自己的雙手，他慢慢走到房間的另一邊，拉開拉門，來到走廊上，看着好久不見的景色發呆。
這裏的景色對于他來說，既陌生又熟悉。他還是這個分家繼承人的時候，從來不會來到這樣偏僻幽靜的角落，當他被‘發配’過來的時候，早已經無法動彈，只能盯着房間內的陳設研究，一次都沒有看過房間外部的景色。
在卧床的那些日日夜夜，他不止一次幻想過外面是什麽樣子，想過有一天能恢複點精力，可以走到外面看看。現在他終于可以走出來了，可惜這景色對他已經沒有吸引力了。
他的世界将會是整個扶桑，這間狹小的老房間，會永遠埋葬在今天。
安倍良晏就在走廊上站到月亮高懸，夜風四起。
今天該來給他送飯的人還沒有來，看來是忘記了。今天魔女要是沒有來的話，他可能會餓死在今晚也說不定啊。
安倍良晏仍然站在廊上，肅着一張臉盯着院子發散思維。在身體發出抗議後，才緩慢走進房間。他随意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沒有停留，直接就從另一邊走了出去。他要到主屋去，正式開啓自己新的人生。
...
楚頤回到小屋将魔女馬甲脫下塞回衣櫃，換上舒适的可愛睡衣，躺到柔軟的懶人沙發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享受輕松愉快的‘下班’時間。
今天又是裝模作樣的一天呢。
橘子今天被安倍良晏那沒有人形的外表吓到了，興致沒有以往高。不過回家之後看到自己喜歡的雲海，它還是恢複了一點元氣。
在外面玩鬧一番自我治愈之後，橘子跑進房間，看見楚頤正在吃水果。
它蹦跶過去，蹭了一瓣兒橘子吃。
然後一邊等着投喂，一邊向楚頤咨詢：“鈴铛，安倍良晏為什麽會遇到這種情況呢？”
今天楚頤并沒有向安倍良晏解釋清楚具體的原因，橘子被勾起了好奇心，想要了解清楚。
“因為他的天賦過于出衆了。”
楚頤拍拍手，将橘子皮扔掉，把毛團橘子放到彎起的膝蓋上，面對面看着它。
“他擁有堪比安倍睛明的天賦，而歷史上的那位大陰陽師可是能以人類之身弑神的存在。所以可想而知他的天賦有多好。然而錯就錯在他生不逢時，他出生的時候天地間一絲靈氣也無，并且規則被改變，即使有靈氣出現也會被抹殺。”
“天地并不會直接抹殺生靈，但是會反向吸收他們體內的靈力，導致身體虛弱、體弱多病，直到靈力被吸取完。”
“那會死嗎？”
“看情況吧，有的人能撐過去，有的人不能。不過就算是勉強支持到那個時候，這個人的身體也不會好轉起來了，只會一直這麽虛弱到死去。”
“聽起來好慘呀...”
橘子忍不住用爪子捂住臉頰，小小的豆豆眼裏都是同情。
楚頤一聲嘆息：“是啊，很慘。”
在這種時候，才能完全體會到頭頂的天道規則是多麽的冷酷，修行之路又會是多麽的坎坷。
橘子偏頭想了想，接着問道：“那種花人為什麽沒有這種情況出現呢？雖然大家的靈根都萎縮了，但是也沒有像安倍良晏那樣诶。”
“因為體系不一樣啊，橘子你想，種花人成為修士的前提是擁有靈根，在沒有開始修煉之前，體內是沒有靈力的對吧？”
橘子點點身體，表示認同。
然後楚頤接着說道：“扶桑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有天賦的生下來就具有靈力，不需要修煉，只是沒有練習不會使用那股力量罷了。”
“所以扶桑人會更容易被天地反向掠奪靈力，而種花人只是靈根萎縮而已。”
橘子總結到。
“賓果~答對了。”楚頤給了它一個獎勵的親親。
“那國外修習魔法的魔法師們是不是也是這樣的？他們也是體內天生就具有魔力呀。”
提到這個，楚頤明顯有點愁，“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等明天我們去國外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