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
第28章 028
【028】
見白招行被一招秒殺, 地洞內鴉雀無聲。
陸嵊手中長劍消失,他回身正要抱起江骛,忽然沖過來一道身影, “你要做什麽?”
雷填填張開雙臂擋在江骛面前, 他臉怕得慘白, 身體也抖成了篩糠, 但還是瞪着陸嵊放狠話,“我我爸是雷氏第897……987代傳人,我媽是李氏長女,你你敢動江骛, 他們不會放過你!”
最後一句話雷填填倒是說得利索。
陸嵊眼皮都沒擡一下,揚手一揮, 雷填填就被一股無形力量強行推着走開了。
雷填填掙脫不得,眼珠不停瞄向昏迷不信的江骛, 急得快哭了,“我、我沒騙人, 我爸媽都可厲害了,你別傷害阿骛——”
下一秒, 雷填填雙唇自動往裏卷, 徹底被封住,無法說話了。
陸嵊蹲下攔腰抱起江骛就要走, 不遠處傳來賀蘭的聲音, “是您嗎?”
賀蘭眼底閃爍着異光, 他緊盯着陸嵊,是那夜到宿舍找江骛的男人嗎?
他果然很強。
賀蘭還眼巴巴在等回答, 雞冠刺桐樹下的身影已經抱着江骛憑空消失了。
賀蘭,“……”
雷填填的禁锢同時解除了, 他卻仍是保持着被封嘴的動作站在原地,瞪大眼望着江骛消失的地方,幾秒後,他又不可置信地擡高手,用力揉了幾次眼睛。
真的消失了……
這個他只在歷史書看到的法術,竟然真的還存在!
“卧槽……這到底是回何方神聖……”有人發出疑惑。
沒人能回答他,又一陣安靜後,賀蘭第一個回神,他瞥了眼還毫無反應的白招行,擡腳就往來時的洞口跑。
其他人也陸續反應過來,“快離開吧!白校長醒了就糟糕了。”
“差點忘了他還在,走吧!”
“我有個問題,白校長還能醒嗎……要不去看看?”
“你想去就去,我撤了。”
“哎……等等我!萬一他醒了回去,我們怎麽解釋?”
“他又沒抓到我們,咬死不承認呗!”
聲音漸漸遠去,雷填填又看向江骛消失的地方,用力抓了幾下頭發,咬着牙也跑了。
地洞內再次恢複寂靜,不知過去多久,白招行左手食指動了動,很快他擦掉嘴上的血,捂着胸口晃悠着爬起身,環顧了四周一番,半晌臉色猛地大變,按住胸口狂奔至雞冠刺桐樹下,望着紛紛往下掉的紅花,灰色瞳孔急速收縮着。
“怎會掉那麽快?難道是……嘔……”白招行急火攻心,又嘔出一口血,他也不擦了,擡手施了個手勢,剛從樹梢落下的紅花就劇烈震動了幾下,晃悠着又回到樹梢挂着。
白招行越來越站不穩了,等花樹不再掉花,他的面容又蒼老了幾分,撿起他的劍,拄着蹒跚着離開了地洞。
地洞內死一般沉寂,死寂的空間隐約響起腳步聲,一道身影自暗處走出,走向了歸于平靜的雞冠刺桐。
*
陸宅。
陸嵊抱着江骛出現在客廳,公良也趕緊迎上前,瞧見江骛面無血色,雙眼緊閉,他驚道:“怎麽受傷了?”
陸嵊大步上樓,“去拿雪靈芝。”
公良也應是,又見陸嵊去的方向不是江骛的卧室,他腳步稍滞,問了一句,“送哪個房間?”
陸嵊身影已經消失在樓道,“主卧。”
進了房間,陸嵊單手脫掉了江骛沾有血的校服外套,內裏只一件天藍色羊絨衫,凹陷的鎖骨和凸出的蝴蝶骨都會硌手。
在這個長身體的年紀,江骛瘦得有些營養不良了。
陸嵊眼眸沉了沉,又剝掉江骛的褲子,兩條修長雪白長腿也細得可怕,指甲凍得透出凍肉的茄色。
陸嵊把江骛輕放進鵝絨被裏,只留了江骛被白招行劍氣擦過的那只手,他挽高衣袖,江骛半只手臂上都是漆黑的劍傷。
“嘶……”江骛在昏迷中哼了聲,兩條眉毛痛苦着擰緊。
陸嵊皺了眉,他問:“還沒來?”
公良也氣喘籲籲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了!”
他端着一朵通身雪白的靈芝快步進屋,那朵靈芝還有冰霜的氣息。
雪靈芝是療傷聖品,生存在海拔一萬米的雪山之巅,三千年才會生成,離開雪地十分鐘便會枯萎。
适才他是去十萬裏之外的雪山之巅現取靈芝。
這時公良也眼前一花,托盤的雪靈芝不見了,他往床邊看去,就見陸嵊将整朵雪靈芝捏碎,全抹到了江骛的手臂。
三千年轉瞬沒了。
公良也,“……”
眨眼的功夫,江骛手臂的劍傷消失了,皮肉重新生出,沒留下半分痕跡,疼痛感消失,江骛的眉毛也漸漸舒展開來,安靜陷入了沉睡。
但江骛不過是受了尋常劍傷而已,用其他傷藥完全可以治愈,或是一小塊雪靈芝也足夠了,何必……
那可是三千年一朵,用一朵少一朵的大寶貝!
公良也肉疼着要退下,又聽陸嵊問:“雲階月地的食堂自費?”
公良也回憶了幾秒,點頭說:“是。”又補充,“價格不便宜,李道請我吃的那頓飯,似乎花了他半個月薪水,也就四菜一湯。”
陸嵊拉下江骛的衣袖,将江骛的手臂放回被子裏,說:“你立刻去學校一趟,告訴食堂,明日開始,新生夥食由你贊助。”
公良也馬上離開去辦事了。
主卧安靜下來,陸嵊撿起江骛的校服正要離開,忽然衣袖被拽住,他長睫一顫,低頭卻沒對上江骛的視線。
江骛還睡得熟,只從被子裏探出清瘦修長的手,緊緊攥住了陸嵊的袖口。
“奶奶……”恢複紅潤的嘴唇呢喃着。“想吃糖水雞蛋……”
陸嵊眼眸微閃,他彎下腰,在江骛耳邊說:“下次記住了,我是陸嵊。”
……
江骛是被熟悉的香味勾醒的。
他猛地坐起身睜開眼,就看到了雷填填奇大的臉。
江骛下意識拍開了雷填填的臉。
“嗷!”雷填填捂着臉後退,驚喜道,“阿骛你可算醒了!”
江骛視線轉了一圈,才發現是在宿舍裏,賀蘭和龍麟都在各自床上睡着。
他撸開衣袖,看到恢複如初的手臂,愣了2秒說:“抱歉,我們怎麽回來了?”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地洞,他快被白招行的第二道劍氣擊中,是陸嵊出現救了他。
雷填填說:“我是走回來的,你我不知道。”
江骛擡頭看向雷填填,雷填填撲過來抓住他雙手,眼框有些紅:“我回來你就在床上躺着了,剛才我以為你被那個懶羊羊帶走,都快吓死了!”
聽到懶羊羊,江骛視線又落到他的桌子,一碗熱騰騰的糖水雞蛋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他小時候特別羨慕鄰居家的小孩,他們生病了就可以吃糖水雞蛋,他就在冷天開窗睡覺,可他就是不會生病,後來他就悄悄自己煮,結果把公用廚房弄得亂七八糟,奶奶回來又揍了他一頓。
不過那個晚上,他如願以償吃到了糖水雞蛋。
和他聞到的味道一樣,很甜,特別甜。
江骛湊近去聞糖水雞蛋,雷填填馬上說:“對了,還有這碗糖水,也是回來就有了。”他壓低聲音,“是那個懶羊羊送你回來的嗎?”
江骛聞着香甜的氣息,眼睛彎了彎,回:“不知道。”
忽然他耳尖動了動,馬上和雷填填說:“快回床上!”
雷填填不明所以,但麻溜脫鞋上床了。
江骛也快速端起糖水雞蛋,顧不上燙,一鼓作氣吃完放下碗,回床上躺着了。
幾乎是他躺下的那一秒,宿舍門被打開了。
湧進來一群人打開燈,為首的正是白招行,他第一時間看江骛的床,見被條拱起,他忍着傷口疼也要大步上前,用力掀開了被子。
“誰啊?”江骛睡眼朦胧地坐起來,靈魂出竅一樣,眼神直直看着床前的一堆人,顯然是沒睡醒。
“……”白招行搖頭。“不可能,你不可能在宿……”
他眼神一變,又上前抓過江骛的手,推上衣袖說:“別裝了!你的手——”
餘下的話在看見光潔的手臂時卡住了。
白招行面部神經隐隐抽動,他又要去檢查江骛的臉,“你不是江骛……”
還沒碰到,被一只手用力扇開了。
“夠了白老頭!”李道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你硬要我們來宿舍檢查,說江骛夜闖禁地,要抓他現行,我們也跟你來驗證了,現在結果是江骛手臂完好無傷,根本沒有你的劍氣,你也鬧夠了吧!”
白招行根本不理他,他緊緊盯着江骛,咬牙切齒說:“不可能!我親眼所見!江骛必然是用了什麽歪門邪道掩蓋,我要檢查他的臉。”
“我偏不讓!”李道擋在江骛床前,“他是我招的學生,白招行你從他進校就要開除他,其實不是針對他,是看不慣我吧!”
江骛眼皮輕動,白招行自他進校就想開除他?
他馬上回憶學校地圖,那日周思禮去的教學樓,也是辦公區,周思禮要見的人,想要趕走他的幕後之人,很大可能就是白招行。
江骛思考着,宿舍裏已經吵成一團,白招行和李道新仇舊恨一起吵,大有要開打的架勢了。
這時還是校長上前,他隔開兩人,苦口婆心勸,“大家都是幾百年同事了,在學生面前吵起來像什麽話,想知道江骛有沒有去禁區我有辦法。”
李道和白招行同時看他,“什麽!”
校長笑吟吟看向江骛隔壁的床位,和藹問:“龍麟同學,今晚江骛有離開宿舍嗎?”
裝睡偷聽的雷填填和賀蘭一起緊張着吞咽口水。
龍麟是剛正不阿的性格,他要爆出江骛今晚離開過宿舍,他倆也逃不了。
白招行也眼前一亮,他按着陣痛的胸口走到龍麟床前,胸有成竹說:“龍麟你是好學生,你放心說不要怕,學校和我們是你堅實的後盾,誰都不能威脅你!”
龍麟頂着一頭亂發,冷冷說:“他打了整晚的呼嚕,打雷一樣,他會離開宿舍就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