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木匠村

第021章 木匠村

連闕遺憾地被“請”出了卡牌店, 他想着價目表上29999積分都換不到的永久召喚卡牌和自己最高完成度只領取到的1440積分,半開玩笑地對着空氣低嘆道:

“這麽多積分,能換多少張空白牌呢?”

他的話罷半晌也未聽到回答, 想起離開副本前兩人去取種子時景斯言似乎就未置一語,連闕再次輕喚道:“景斯言?”

“請問有什麽能幫助您的?”

酒店前臺帶着禮貌笑意的聲音打斷了連闕的思緒, 四周卻安靜得沒有景斯言的回答。

連闕靜默片刻,看向早就已查看選好的價目表:“标準大床房,一晚。”

他說罷又看向一旁的餐單, 如今他還剩840積分,除去一晚房間的80積分,他可以在房間睡滿12小時。

但是如果點一份價值200積分的雙人餐……他還可以睡上9個小時。

雖然要舍棄3小時的睡眠時間,但考慮到卡牌裏的人似乎心情不佳,連闕便補充道:“再來一份200積分的雙人餐, 送到房間。”

“好的,餐費需額外支付, 請您在這裏刷卡。”

連闕走到刷卡機前,刷去了200積分, 又重新選擇了房型, 但這次刷卡時, 系統卻出現了錯誤提示——

【經檢測, 您的等級超過了該房間的最高可入住等級,請選擇與您自身等級匹配的房間。】

連闕疑惑地擡起頭。

“是這樣的, 我們酒店80一天的标準大床房只提供給E、F評級的用戶,288一天的商務房可提供給C-E等級的用戶,588一天的尊享房提供給C級以上評級用戶, 888-1888一天的總統套房為S級以上用戶特別提供。”

前臺解釋道:“目前十九獄初開,以上客房全部可享8折優惠!”

連闕看着已經下單的客房餐, 猶豫如果不能退單要不要打包帶走換一間酒店。

“安全區內所有酒店價格透明統一,不知道您想辦理哪一款房型的入駐呢?”

“……”連闕硬生生地停下了想要離開的動作。

難怪外面有那麽多人選擇在酒吧買醉。

他簡單算了一下,如果選擇尊享房,也只剩下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

門外是燈酒霓虹的喧嚣,門內是打過折也需要接近五百積分、即便兌換也沒有時間住滿的酒店……最後他還是黑着臉選擇了尊享房。

連闕來到房間後便将外套随手搭在一旁的衣架上,副本的最後一晚沒有休息再加之消耗了過量的體力,此刻他只想盡早休息。

但是……

他略微沉吟後對空氣說道:“我叫了兩份客房餐,如果你還在,等下一起吃個飯?”

他不知道景斯言為什麽心情不佳,但因為剛剛他想要将卡牌回收的話,也因為畢竟這張卡牌還是消耗了景斯言接近三萬的積分,為了他們以後關系的融洽,他還是覺得這頓飯十分有必要。

那張卡牌依舊在他外套的口袋中沉寂。

“我先去洗澡。”

連闕未再催促,趁着客房餐還未到他便解開襯衫向浴室走去。

褪去的襯衫之下是恰到好處的肌理線條,他的皮膚素白得宛如新生,沒有任何傷疤或薄繭。

此刻在浴室氤氲出的燈光下更顯得清冷無瑕。

燈光未觸及的紗簾之後,靜立的人自覺地背過身。

身後是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響,随後傳來的并不是淋浴水聲,而是似捉摸不定的按鍵聲和最終傳來的洗衣機運轉聲。

伴着機器運轉的聲響,浴室內的人才終于走向淋浴。

景斯言背靠窗臺而立目不斜視地站在陽臺外,如同最盡職的守衛,對身後的房間保持着應有的距離。

洗衣機運轉的聲音之下是輕淺的腳步聲,打開花灑的聲音……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水滴自花灑中流出……最終一滴滴散落在宛如初生的皮膚之上。

那樣細膩的皮膚原本并不該屬于他那般身手的人,他本該如同最堅韌的頑石。但又該只屬于他那樣的人,不顯半分纖弱,只餘滿身矜貴。

他點了雙人餐。

而景斯言早已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人同他吃過一次飯。

因為不需要,自然也不會有人在意。

這些念頭随着耳畔清晰的聲響無孔不入地鑽入景斯言的腦海,他的面上未顯半分,只安靜閉上了眼睛讓世界重歸于黑暗。

……

公館內的浴室難免詭異,是以連闕這幾日都只是草草沖過澡便睡下,如今的環境還算安逸、酒店的餐食遲遲未到,連闕也就緩下了洗澡的動作。

不知洗了多久,直到洗衣機清洗烘幹後發出愉快的結束音,連闕才發覺自己洗得有些久了。

他将臉頰的水拭去,正打算去看看洗衣機的情況,卻無意間瞥見手腕的數字已然變成了橙色,并且正以極快的速度流逝。

9……8……7……6……

連闕猛然間似意識到了什麽,急忙将淋浴關閉。

飛速下墜的數字最終停在了僅有個位數字的4上。

他算好了房間的收費、吃飯的收費,卻唯獨沒有料到在已付款的房間內洗澡洗衣……還要收費。

連闕黑着臉快速将身上的水擦幹,随手将洗衣機內已被烘幹的衣服重新穿好,在逐漸倒數的時間內跌跌撞撞地沖出浴室。

此刻門外終于響起了侍者送餐的按鈴聲,景斯言在這片混亂中重新睜開了眼睛,平靜無波的目光中也生出了一絲疑惑。

連闕極少有這樣慌亂的時刻,他的頭發未來得及擦幹,還有水珠順着發絲流下氤濕了上衣,他剛剛将褲子系好,在門鈴聲中并未去開門,而是快步沖向被搭在一旁的外套。

偏偏這樣的時刻,連闕的腳下一滑,徑直撲向那件外套。

寒風就在這一刻掀起他的衣角,細雨滴滴垂落在他的身上。

連闕攥緊在最後一刻被他握在手中的外套,預想中因慣性的跌撞并未到來,一只手在他重心不穩時堪堪虛扶住他的手臂。

天空是一片灰蒙,雨滴帶着寒意打落在兩人身上,在腳下的水窪激起一圈圈漣漪。

這裏已不是剛剛酒店的客房。

石磚鋪就成蜿蜒的臺階,穿過古樸的石橋就是一座雨中靜谧的村落。

暗紅的屋檐錯落在雨幕與稀疏的樹影間,宛若一座避世的桃源小鎮。

只是此刻寒風如刀削般刺骨,穿過被雨打濕的衣衫時仿若要将這份陰冷釘入骨髓。

連闕的面色不由變得更加青黑。

什麽588的房間,200的雙人餐和見鬼的收費洗衣洗澡……他将那位設計了整座十九獄規則的前地獄之主在心中罵了千萬遍,最後只餘下一句:

“那位前地獄之主,他最好真如傳說中一樣已經死透了。”

景斯言的動作極不易察覺地一僵。

連闕莫名看向身側,只見景斯言已微微颔首隐去了眼底的神色。

他也未再多問,快步穿過石橋走進了眼前的小鎮。

過了石橋,路邊便是一處歪歪斜斜的石碑,上面是不知經歷多少歲月陳舊的刻字:

木匠村。

這裏與其說是村莊,倒更像是一座避世的江南小鎮。

雨越下越大,連闕目不斜視地走進村子,在村口便看到一名年逾五旬的老人,老人只有一條腿,此刻正坐在院中的雨棚下鋸一塊木頭。

經過了上一個副本,連闕對雨天和木匠都沒有什麽太好的印象。

那位老人卻已經看到了他,擱下手中的鋸子不悅地招呼道:

“這麽慢,都等着你呢!”

身後果然已不見了景斯言的身影。

連闕走進院落,這才看到院牆之後的雨棚下還站了五個人。

這五人分別是一位長發及腰神色驚懼的女人、一名皮膚黝黑精瘦的中年男人、一對父子和站在角落低垂着頭身着黑色風衣的青年。

随着連闕走進院落,衆人打量的視線逐一落在他的身上。

最角落沉默的黑衣青年也随之緩緩擡起頭,露出隐在碎發之下的單邊眼鏡。他的視線原本只是不經意地掃過連闕,一目之下,原本淡薄的目光竟似有遲疑。

連闕不知這樣目光的含義,便若未察覺般在一側站定。

“各位遠道而來,都是為了跟着我老瘸子學手藝的!我這人沒什麽忌諱,你們可以叫我師父也可以跟村裏的人一樣叫我老瘸子。現在能踏踏實實學手藝的人可不多了,希望你們是真的想來學習的,我們木匠村如今也只剩下我一個木匠,只要你們肯學,我一定傾囊相授。”

老木匠撐着拐杖站起身,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上此刻堆滿了笑意:

“這木工之中,最為精細的手藝就是木偶了,最頂尖的匠人做出的木偶……可是會複活的。”

他的話讓在場衆人只覺冷風拂過,身上便泛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你們不就是來跟我學這門手藝的?”見衆人面色有異他再次笑問道,随即便兀自說道:“接下來的五天,我會帶着你們一同做木偶,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帶你們去房間。”

他說着一瘸一拐地走進屋子,示意衆人跟上。

衆人的目光卻不自覺落在一旁的木堆上。

這位自稱老瘸子的木匠,他剛剛鋸出的木頭……都是為了制作木偶的。細看之下,木堆後的牆角處,還丢棄着一堆四肢或面部殘破的木偶。

木偶被随意丢棄,以扭曲的姿勢淹沒在土牆邊,此刻伴着細雨顯得格外詭異。

“都愣着幹什麽呢?還是你們今天就想幹活了?”

老瘸子的話如醍醐灌頂一般驚醒了衆人,幾人忙跟上他的腳步,連闕也在衆人身後與那位單邊眼鏡的男人前後走進了小屋。

過門時那人的指尖無意自他的手背劃過,即便是如今這樣寒冷的天氣,對方指尖的涼意也依舊難以忽視。

房屋外風雨濕冷,房間內卻比屋外更加陰冷,剛剛走進的幾人不約而同地被凍得打了一個寒噤。

這間房子內比門外要顯得陳舊,處處散發着陣陣腐朽的怪味,腳下的地板髒污,踩上去時鞋底也帶着令人不适的黏膩。

連闕低頭打量着腳下的地板,擡起頭時竟再次撞上那位戴着單邊眼鏡男人打量的目光。

視線相觸,那人也未回避,反而微挑起唇。

老瘸子将剛剛鋸好的木材堆放在牆邊,走到衆人身邊引路:“家裏亂了點,你們的房間在這邊。”

衆人随着他的視線看去,兩側分別有幾扇緊湊的房門,順着半敞的門望去,每間室內都極其閉塞,只草草放置了一張單人床。

這樣的小屋剛好有六間,狹窄的空間和簡陋的環境多少讓人覺得不适,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每間房間還有一扇不大的窗子。

老瘸子的房間在最靠近門的左手邊,相比之下他的房間要寬敞許多,只是此刻房門緊閉,衆人也難以窺見房間內的景象。

“每人一個房間,餓了就自己去廚房找吃的。早點休息,明天早上七點,我會在這裏等你們。”

他說罷便似困乏地哼着歌走進了房間,只留下幾人面面相觑。

這裏的房間的确都沒什麽不同,只是門外下着雨,房間內也異常陰冷潮濕。老瘸子離開後,幾人雖然面色畏懼,但到底也并非是第一次進本,有人查看起四周的環境,也有人去嘗試打開室內的空調。

雨不知下了多少天,潮濕發黴的氣息充斥了整個房間。

長發女人繞過廚房積滿了灰塵的竈臺,看來房間主人已經許久未開過火,好在冰箱內堆滿了饅頭、面包一類還算新鮮的食物,明天也可以去四處走走,他們這幾日至少不會為食物的問題發愁。

連闕站在質樸的桌邊,剛剛淋過雨,此刻未幹的衣服貼附在身上,讓星微自窗縫中鑽入的冷風也顯得格外刺骨。

他不自覺将手揣進口袋,撫向口袋中的卡牌。

連闕的指尖很冷,卡牌似有所感般散發出陣陣溫熱。

在這之前他可從未想過召喚卡牌還能有這樣的用處,一時間竟因新奇沖淡了因臨時被拉進副本的不悅。

但就在這時,他的指尖卻觸到了奇怪的異物感,連闕詫異地将那樣東西取出,只見掌心靜靜躺着的是一把小巧的木梳。

這把木梳他自然不會覺得陌生,因為它正是在第一個副本中他曾用來為莎莎梳頭的那把。

只是,他并沒有使用空白牌,這把木梳怎麽會随着他被帶離副本?

未來得及細想,一陣宣洩憤怒的摔砸聲便将他的思緒拉回——

“竈臺、空調這些東西都是擺設?!一點用都沒有!這麽冷的天怎麽住人!”

瘦而黝黑的中年男人一拳砸在空調的面板上,随即腳步踉跄着走到一旁的桌椅邊坐下。

繃緊的下颚線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痛苦,連闕的視線落向他按在腿部的手掌。

“你的腿怎麽了?不要緊吧?”

那位五六十歲帶着兒子的父親也察覺了他的動作,似不經意地問道。

男人冷嗤了一聲,緩緩卷起褲腳:“之前在工地,腿上不小心被穿了鋼釘,到了下雨天就會疼。”

他說着不屑地瞥向那對父子:“怎麽,怕我異化?”

客廳內沒人搭話,倒是剛剛走進廚房的女孩似發現了什麽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這裏怎麽沒有廁所?”

男人放下褲腳,向着門外擡了擡下巴:“在院子裏。”

誰知女人聽了面色更加蒼白,如今窗外已是一片漆黑,想去院子就要經過滿地的碎木偶,想到這裏她就再也不敢提什麽廁所了。

“時間不早了,既然空調修不好大家就早點休息吧。”那位父親顯然也不願多說,說罷便帶着兒子進入一間房間,不放心地為他反複檢查後才走進相鄰的房間。

這似乎是最好的辦法了,連闕此刻衣衫與頭發都未幹,也已太久沒有好好休息,自然不願在客廳停留。

衆人随意選了房間,正打算各自關門休息的時候,那位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忽然盯着房間的角落驚訝地喃喃自語:

“對啊!我們可以生火啊!!”

他說罷便快步走到木堆旁,驚喜地查看過這些木頭:“沒有受潮,能行!”

連闕停下腳步,蹙眉回過頭。

“你最好不要動那些木頭。”

“為什麽?”男人目光戒備地擡起頭。

連闕還未說話,一旁戴着單邊眼鏡始終沉默的青年率先說道:

“副本裏的道具是可以随便動的?”

或許是他不答反問的話激怒了男人,那男人起身斥道:

“他剛剛不是說了我們自便?!少了木頭大不了明天我去砍樹補上,你的第一個副本難道就是這麽畏首畏尾過來的?”

那位與兒子同行的父親也随着幾人的目光看向他的方向:“他說得也有道理。”

“副本要的就是變通,他既然說了沒什麽忌諱就不會有事,等下我生了火你們可都別來湊熱鬧!”聽到他的贊同中年男人語氣越加輕蔑,不屑地小聲低語:“憑什麽你們這種人也能活過一層。”

有些東西點到為止,既已經提醒衆人見他這般也不再勸阻,紛紛回到各自的房間。

室內狹小逼仄,風透過破舊得擋不住半分寒意的窗吹入,床上的被褥單薄也根本不足以禦寒。

連闕沉默站在簡陋的環境前,再次想起自己消費後根本來不及使用的酒店房間,半晌才将潮濕的外套解下搭在一旁安靜躺下。

掌心的卡牌觸感溫熱,在這樣的寒夜中如同黑暗中長伴的燭火。

連闕半枕着手臂打量着手中的卡牌,指尖卻再次傳來陣陣灼熱。

如今房間只有他一人,連闕便不再避諱地喚道:“景斯言。”

黑暗中的人影漸漸凝聚,那人微微颔首,刀削般的眉目在夜色中更顯出幾分淩厲,此刻正無聲靜立似在等待着他的指示。

空氣間有片刻的靜默。

連闕回過神來,這才恍然明白,原來這次卡牌發熱并不是景斯言想出來。

所以,他可能只是和剛剛一樣……覺得自己需要取暖?

左右無事,想起上一個副本抽到沒來得及翻開的卡牌,如今已經進入副本不知該如何調取面板,他便存着僥幸心理一邊在口袋中翻找,一邊問道:“沒事,你之前是不是有什麽事情不開心?”

景斯言沒想到他會忽然問起這個,依舊低垂着頭沒有說話。

已經習慣了他這樣不聲不響的連闕便兀自問起了下一個問題:“剛剛在安全區,我記得我沒有召喚你,你是怎麽出來的?”

不知是不是吹了風,連闕只覺被褥透着陰涼,說話間不自覺打了一個噴嚏。

“在酒店前臺的時候。”

景斯言走到窗邊,似極為耐心的檢查着窗子。他的指尖觸及纖薄的玻璃,那層玻璃竟如有生命一般緩緩流動,漸漸膨脹得堅實而厚重。

他将窗子關嚴冷風便瞬間被隔絕在了窗外,又轉而不着痕跡地繼續說道:“你叫了我的名字。”

連闕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名字就是召喚的媒介。

翻找口袋的間隙他将那把木梳順手取出,景斯言知他心中的疑慮,便說道:“副本中可以直接攜帶出入的只有限定武器和來自BOSS的贈予,這把梳子應該是她想送給你的。”

連闕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再次摸索向另一側的口袋,這一次,他的動作倏地一頓。

随即他自口袋中取出那一沓空白牌,只是整齊的卡牌中間竟多出了一張銀邊卡牌。

在上一個副本結束時,系統的确提示過他有一張未來得及翻開的随機卡牌,所以這就是那張卡牌?

卡牌背面依舊是坐于屍山枯骨之上的身影,卻是與金屬質感的召喚卡牌不同的銀邊紙牌,他将卡牌翻轉,背面是肅穆颔首、身着一襲标注有“編號1773”統一制式黑衣的……地獄使者。

連闕、景斯言:“……”

地獄使者卡牌都是……爆率這麽高的!?

……

風雨自未關嚴的門窗鑽入,男人将木料堆好,随着火光跳躍室內終于多出了一絲暖意。他披着被褥坐在火堆前,凍僵的手探向房間內唯一的熱源。

房間內卻不知為何越來越冷,他的牙齒不住打顫,只能一次次靠近面前的火堆。

但是太冷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因這份寒意變得僵硬。

真的太冷了。

只有眼前的火堆才能讓他麻木的身體感覺到一絲溫度。

他不停地靠近,再靠近……

直到雙手的痛感透過麻痹的神經傳入腦海,他才猛然回過神來,驚見自己的一雙手竟已探入火堆不知多久!

痛覺随着意識的回籠變得清晰無比,他驚得忙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就在這時,火堆中突然伸出一只白骨森森的手,在他因驚恐而變得尖銳的叫聲中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一點點向火堆拖去。

火光中男人掙紮的倒影在牆上被無限拉長,一雙雙枯骨自火盆中探出,牆上的剪影中倒映出無數把短小而鋒利的刀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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