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約
第5章 有約
請人去家裏吃飯不對勁?
也不是孤男寡女,宮祈安沒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但他不确定付然昨天下午是真的有事,還是單純用來拒絕的話術。
正想着,棚裏付然清了下嗓子,準備第二次錄音了。
但剛配了幾句,他就搖了下頭。
陸導也跟着說:“勁沒完全出來。”
付然含了口水,沉默地看着屏幕上的小男孩。
忽然他站了起來,開始挪面前的桌子。
“幹啥啊,要開始演了嗎?”陸導笑着調侃他,“那我把小姑娘們都叫來看了啊。”
“沒有,別。”
付然趕緊咽了嘴裏的水,單手拎起椅子也放到了旁邊,然後把麥的高度降了下去,恰好适配自己蹲下去的位置。
宮祈安眼神詢問着看向熊哥。
“他還得擡音色,這樣的姿勢容易把氣頂住。”
付然單膝跪在地面上,一手撐着大腿,一手架在支起的膝蓋上拿着臺詞。
由于動作,跪在地上那條腿,短褲被帶到了大腿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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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的大片皮膚是真的白,隐約好像還能看見青色的血管。
但由于在用力的緣故,側面一長條繃緊的結實肌肉線向上延伸,直至沒進褲腿。
宮祈安忽然覺得這短褲有點太短了。
剛才已經聽過一遍完整的配音,這次他的注意力開始有了可以分散的餘地。
配音的時候,所有配音演員無一例外都是會有表情和動作的,因為這是人類表達情緒時的生理狀态。
只不過他們并不需要做面部和動作管理,更不需要關注好不好看,只要聲音的情緒出來了就可以。
所以大部分配音演員在做這種哭嚎嘶吼的時候,多少都有點猙獰。
然而總有一種臉在做大表情的時候也很難出現崩的狀态,宮祈安沒想到付然就是這種人。
他的肌肉走勢太聽話了,皮貼肉,肉貼骨。
就算放到演藝圈這種面相也是稀缺的,畢竟皮肉的運動軌跡很難通過後天手段來美化,就連宮祈安,他的成就說白了也有一部分也來源于這種天賦。
“怎麽樣,我沒瞎掰吧。”
熊哥勾出一個耐克笑,滿臉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地觑着宮祈安。
[他什麽專業的]
宮祈安用手機打字。
熊哥翹了下二郎腿,“重點播音,正經專業出身,我家小孩可沒短板。”
宮祈安受不了這熊玩意的得瑟,目不斜視地又把目光轉回了棚裏。
付然調整姿勢之後,結果也的确不負衆望地驚豔。
他用袖子捂着嘴嗚咽到了最後一聲,然後緩緩舒了口氣,垂手撐在有些涼的地面上。
“ok!”陸導打了個響指,“你今天的任務完成了,玩去吧!”
付然清了下嗓子,他也的确不能再配了,就算這遍不行上午也就這樣了。
雖然撕裂音是有技巧的,不完全是真的用嗓子吼,畢竟那樣幾句話下來聲帶就水腫了人早廢了,但也還是費嗓子。
況且這麽漫長的劇烈情緒輸出了将近三遍,足夠要命了。
他按了下眼眶,雖然沒真的哭,但也泛着難受的酸。
“走啦?”
他忽然聽見外面陸導說話,于是轉頭一看就愣了下。
宮祈安什麽時候來的?來幹什麽?
玻璃外宮祈安在往外走,邊走邊非常有風度地微傾上半身,跟陸導和其他工作人員一一打了招呼才出門。
結果轉身關門的時候正好掃過棚裏,關門的動作一頓,目光就這麽一錯不錯和付然對上了視線。
短短見過兩面,但付然卻已經數不清這是他們第幾次對視了。
他沉默兩秒,剛要移開視線,宮祈安忽然擡手,指尖點了點眼角,然後轉身接着之前的動作關上了門。
?
付然擡手摸了一下眼尾,沒明白是怎麽了。
“你眼睛現在超級紅,”陸導看見了剛才一幕,給還不明所以的付然解釋道:
“自己還不知道吧?你每次配完這種劇情都這樣,那麽大高個一小酷哥,整得可......”
“隐忍又破碎,讓人不禁想......嘶哈!”
一個個子小小的可愛女生正好走進來接了話,做作地用拇指抹了下嘴。
“......你又在哪看了什麽文?”付然嘆了口氣往外走。
“哎!”女生跟着付然轉頭又走了出去,壓着聲音問道:“你和宮祈安認識嘛?”
“……不算吧。”
“什麽叫不算吧?你倆剛才對視的時候我可看見了喔,那可不是第一次見面的眼神,而且你不是最喜......”
“沒有,停,”付然頓住步子,把快怼他腦子裏嗡嗡的女生擋在一臂開外,“我這可沒有什麽味給你這看破文的聞......”
“切——”
女生拉長聲音撅着嘴,轉頭卻在看見旁邊的錄音棚後,趕緊“啪啪”地拍上付然的胳膊:
“哎宮祈安!宮祈安!”
“我叫付然。”
“哎呀!宮祈安要開始配音了!你不去聽聽看嗎?”
“去哪聽?”付然掃了眼那間錄音棚外的控制室,“現在上班的都在裏了吧,進去只能摞他們腦袋上了。”
“哎呦你真沒救了,”女生急得跳腳,“你要是也去熊哥就不會趕我們了!不然我數三個數他就得......”
“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活還是太少了是不是?!都給我滾滾滾滾!”
從控制室擠得關不上的門裏,不出意外傳來了暴躁熊哥的吼聲。
“你看我就說!!!”女生氣得抓着付然的衣服來回晃着發洩。
付然拽了下衣角沒扯回來,無奈嘆了口氣,結果一擡眸又對上了一道視線。
可能是因為熊哥剛剛的一嗓子,宮祈安坐在棚裏,手撐着額角,露出的小臂線條結實有力,正勾着唇角朝外看。
他們之間隔了遠遠兩扇玻璃,被轟出來的人流吵吵鬧鬧,在門關上的那個瞬間裏面重歸寂靜。
付然不知道宮祈安是在笑着看人群,還是看……
他移開視線。
“我靠……”女孩猛地一捂嘴,手裏還拽着截衣服給付然扯了個趔趄,“他這笑的誰能頂得住啊!不愧是我們紳士暴徒、人間量角器啊啊啊啊!!!”
“我已經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了,趕緊松開。”付然順勢低頭,看着自己好像已經被抻長了的衣角。
“啊?少年你家不通網的嗎?”女生松開被她蹂躏得變了形的布料,眼睛邊粘在宮祈安身上邊給付然按頭安利:
“紳士呢,是他本人的性格和舉止太過禮貌又矜貴,暴徒自然就是因為他那些讓人腎上腺素和口水飙升的角色,”
“至于量角器嘛,一開始是由于網友閑的沒事量過他每次鞠躬的角度,全都是一分不差的直角,可後來就逐漸演變成測彎直的了,鐵t能被他掰直,直男能被他掄彎,正所謂……哎人呢?!”
付然反手關上門,頃刻間裏面的熱鬧就被隔絕了,走廊安靜的顯得他的手機鈴聲格外刺耳。
他抿了下唇走到窗邊,
“喂,秦管教,我媽出什麽事了嗎?”
“啊也沒,”電話對面的人語氣很熟稔,“但有個情況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一下。”
“嗯,”付然指尖有些用力地按了按手機邊緣,“您說。”
“你媽媽按照時間算,明年差不多就能出去了對吧,你現在條件也好,不管她出去之後工不工作都沒什麽經濟壓力,七年也算不上與社會脫節,但我感覺……她每次和你會面之後都有些焦躁,主要就是表現在……會有點自殘傾向。”
“自殘……”付然閉了下眼,半晌才重新開口,“嚴重嗎?”
“啊,不嚴重,我們這也不會讓她們接觸什麽能傷人的東西,就是指甲不斷抓胳膊上的疤,滲血了我們才發現,問了一下其他人說她常年有這個症狀,一般都在會見之後,但好消息是據說這次是症狀最輕的了,就稍微破了點皮,你想想這次是不是溝通有什麽進步呢?”
挂了電話付然垂下手。
自殘傾向……其實不是進監獄才有的。
可能是樓裏空調開的太大了,他有點冷,于是拉開了眼前的窗戶。
至于這次的變化……
難道是宮祈安嗎。
夏日午後的熱浪随即從窗外撲面而來,幾乎讓适應空調房的肺在剎那間有些窒息,但這個溫度卻有如實質般柔軟地包裹住了倦怠的身體。
付然曲起一條長腿,側靠着窗戶垂下了眼。
*
這之後的幾天,付然依就是按部就班的工作,順便稀稀落落地看了點《将軍冢》的片段。
但也只有宮祈安那個角色小時候的部分,甚至還是“毛坯版”,有的場景還是在綠幕前表演的。
這幾天他和宮祈安也沒有碰上。
雖然偶爾能看見對方的身影,但那中間一直隔着封閉的錄音棚。
因為付然他們的工作時間普遍習慣從中午開始,而宮祈安仿佛朝九晚五上班打卡一樣,每天定時定點九點到。
“沒事,你以後下午晚上來也可以。”熊哥帶着恨不得快二百斤的肉癱在大廳的沙發上閉目養神。
“我畢竟不是專業的,”宮祈安喝了兩口水,“相比起你們配得慢太多了,下午開始的話我還在這多占個棚。”
相比熊哥,他的坐姿就優雅多了,雙手交疊搭在膝蓋上,後背有些慵懶地靠着沙發,但也并不癱軟。
“哪還差你那點地方,天天溜得我上早班,”熊哥打了個哈欠,“哎一會兒晚飯你在哪吃?在這我就也給你叫外賣了。”
宮祈安手裏随意捏着礦泉水瓶,忽然“卡啦”的響聲一頓。
付然拎着包推門從棚裏出來,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宮祈安頭都沒偏,跟熊哥說道:
“不用帶我,我可能有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