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第44章

◇ 第44章

“其實一點都不疼的。”蘇融坐在湖邊的大石頭上,雙臂抱着膝蓋,小心翼翼看向一旁默不吭聲蹲着洗手的男人。

一匹通體銀白的馬兒正垂着腦袋吃草,聽見蘇融的聲音才緩緩擡起頭來。

燕沉山手臂脖子上都沾了泥土草屑,蹲着一只手掬水往身上潑一邊拿手指搓,聞言哼哼兩聲,也不知氣消了沒。

蘇融挪了挪屁股,悄悄往石頭下蹭去,一條腿剛伸直還沒觸到地面呢,忽地小腿肚一痛,發覺是一顆小石子砸了上來。

蘇融乖乖又坐回去不動了,只是用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看向男人。

剛才惹了男人不開心,燕沉山就罰他只能坐在這塊石頭上,不許随便下來。

燕沉山繼續潑水搓洗手背,等将手上身上的泥都搓沒了,才起身拍掉草屑,餘光瞥見蘇融那可憐模樣後更是鐵着心腸不吭聲。

“我又不是不會騎馬……”蘇融望着男人冷酷的背影忍不住小聲嘀咕,“就算你不來接,我也不會摔地很慘。”

燕沉山聽他還要狡辯都差點氣笑了,這是會不會騎馬的問題嗎?!

燕沉山冷着臉不出聲,就這麽站在湖邊望着蘇融,蘇融被他看地心虛,男人那直白的目光像是能直接透過他的衣衫看穿他,帶着令他無所适從的局促與羞赧。

“好啦……”蘇融率先認錯,鼓了鼓臉頰小聲道:“我錯了。”

“錯哪兒了?”

蘇融乖乖低頭,手指在粗糙的石頭上畫着圈兒,“不該亂跑,騎那麽快……”

燕沉山本打定主意要給眼前人一點教訓,免得他好了傷疤忘了疼,故而方才也一直冷臉以對想讓蘇融主動道歉,可真當他聽見蘇融認錯自省的話,望見那低垂失落的眉眼時,他還是不可避免地心疼起來。

真是要命了。

燕沉山雙手叉腰而立,眉峰緊緊蹙起,随後長嘆一聲,像是驟然失去了所有力氣,上前将蘇融橫抱起來。

“你明知道我看不得你受一點傷,偏偏還在我面前做這種危險的事。”

“你簡直……哎!”

蘇融纖細的雙臂緊緊圈住燕沉山的脖頸,将自己的臉頰埋入男人脖頸處,鼻尖充斥着淡淡的皂莢清香,還有一種太陽般幹燥溫暖的氣息,像是獨屬于燕沉山的,令蘇融不自覺想要沉溺其中。

“你還兇我。”

蘇融沉悶又委屈的聲音從燕沉山脖頸處響起,淡淡濕潤的鼻息像是綢緞一般摩挲着他的肌膚。

“好好好,是我不對我不該兇你。”燕沉山抱着蘇融來到那匹白馬身邊,一個用力将人托舉上馬,随後自己也翻身而上,滾燙雄健的男子身軀緊緊貼着蘇融的後脊,如同世間最為堅實的牆。

燕沉山手執缰繩輕輕一抖,雙腿一夾馬肚,那白馬便悠閑地往前走去。

蘇融放松靠在燕沉山身前,聽見男人向自己認錯後那股子委屈勁反而更濃了,止不住地就想再折騰點什麽。

燕沉山一邊控馬一邊在暗中發笑,懷中人有什麽小心思簡直昭然若揭。

“別想再折騰我,否則咱們一個月都別想回去,我就天天在這山莊裏折騰你。”

燕沉山大手捏着蘇融的雙頰,掌心托着他下巴,低頭在那雙柔軟的唇上狠狠親了一口。

蘇融被他親的面紅耳赤,伸手要來推,卻被男人壞心眼地攥住動彈不得,大手如同鐵鎖一般緊緊扣着。

“不許推,否則……”燕沉山壓低聲音道。

蘇融瞪大了眼,“你……你敢!”

燕沉山搭在蘇融細腰上的手開始不安分地游移,撩撥地懷中人氣喘籲籲還不罷休,更是惡劣地明知故問,“我怎麽不敢?我現在就開始動手,待會兒你可別叫。”

“不行不行!”蘇融死死壓着自己腰帶,耳朵尖都紅了,一邊抵擋男人的進攻一邊嗫嚅着:“至少…去前面樹林裏吧,哪有在這馬場就……”

燕沉山故意拉長語調仿佛十分驚訝似的,“你真想幕天席地?我的好絨絨……你可真熱情。”

“不是你要的嗎?!”蘇融被他倒打一耙急了,擡肘就往後杵,等耳畔傳來男人爽朗的笑聲後才知道自己被調戲了,頓時大聲道:“不算數!你騙我!”

“你挑的小樹林,那咱們就鑽小樹林去。”

燕沉山大笑着猛的催動馬兒疾馳,一下子将蘇融帶入懷中,白馬如同一陣旋風似地往遠處的樹林沖去,留下蘇融一人的呼救聲響徹整座馬場。

二人胡天胡地地在別莊裏厮混了好幾日,直到蘇融再也受不住這般龍精虎猛的燕沉山,軟着身子說什麽都要回家,不願意再留下。

燕沉山欣然同意,畢竟出來好幾日了也該回去了,加之一大早青衣使就回別莊告知他們事情已經辦妥,那更要回去看熱鬧了。

二人又騎着那一匹白馬下山,蘇融見狀不由得驚訝問他,“你就這麽将馬騎走了?不需要和青衣使知會一聲嗎。”

燕沉山漫不經心笑道,“這本就是我的馬,我當初在教內選中了它,從小帶到大,我離開後它才被帶到別莊來養。”

似乎是為了印證燕沉山的話,白馬也跟着打了個響鼻輕輕甩腦袋,濕潤的眼睛眨了眨,顯得分外溫順。

“這可是塞外獨有的血玉馬,你不是喜歡騎馬嗎?從今往後就給你騎了。”燕沉山爽快道。

蘇融雙眼一亮,心下雀躍卻還是耐着性子輕咳兩聲,“真的嗎?那你怎麽辦?你騎什麽?”

燕沉山不以為然道:“你呀。”

蘇融:……

蘇融咬牙,兩根手指一把夾住燕沉山的雙唇,用力搓了搓道:“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這雙讨厭的嘴巴給粘起來!”

“粘吧粘吧,騎馬又不需要用嘴。”燕沉山故意坐直身子,眼神暧昧回望。

蘇融氣的一路上都沒再理會燕沉山,等到了家門口後更是從男人懷中鑽了出去,憋着一股子氣踩着步子重重走。

燕沉山笑着将馬牽去後院,等安置好一切後才慢悠悠往書房走。

果不其然,等他到書房時蘇融正坐在小塌上,身邊站着林大,林大一臉快意說話間眉飛色舞,就差連帶上手給蘇融比劃了。

“發生什麽事了?”燕沉山邁進屋中,在林大的目光下自然而然地坐去了蘇融身邊,緊緊挨着他。

蘇融被他擠得晃了晃,就這麽由他去了,“林大,你再說一遍。”

林大望着眼前旁若無人蜜裏調油的二人,不禁老臉一紅,心中卻也為自家主子高興,畢竟能尋得真心人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黃秋實的鋪子今一早就被官府給查封了,我親眼看見捕頭帶着好幾個捕快來貼的封條,任憑那夫婦倆怎麽哭着求饒都沒用,據說說賣出的糕點有問題,好像吃壞了人。”

林大說到此處時眼角眉梢都是松快的喜氣,又壓低聲音道:“吃壞的據說是個大人物,這才讓官老爺急赤白臉地要來抓人進大牢呢。”

蘇融與燕沉山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驚訝。

青衣使動手竟然這麽快。

蘇融“唔”了一聲,“有人說具體是什麽事嗎?”

林大嘿嘿笑着,“這具體的還不知道,我讓夥計們去打聽了,就是聽說黃秋實被抓去蹲了大牢,而他那婆娘忙着去找自家妹子撈人呢。”

蘇融想到青衣使安排的那些事,不由得冷笑一聲,“恐怕就是她那妹子牽線搭橋引的路,如今出事了恐怕自顧不暇,哪裏有精力去撈人說什麽好話呢。”

說罷,蘇融惬意地抿了口熱茶,微微側頭對林大道:“既然他們出了事,那咱們也得抓緊時機落井下石,你且去安排些夥計叫賣,将一些賣的好的都外擺出來,至于怎麽定價你來算,不為利潤就為了氣一氣那群人。”

林大笑嘻嘻應聲,轉頭就跑了出去。

熱茶氤氲的霧氣打濕了蘇融眉眼,顯得愈發朦胧,站在一旁的燕沉山也不禁笑出聲來,剝了個橘子遞到蘇融手中,“這麽高興?就把利潤都讓出去了,那可是你答應分紅給我的媳婦本啊。”

蘇融分下一瓣橘子,用指尖撚着輕輕敲了敲男人的唇,被燕沉山連指尖帶橘子一起送進嘴裏。

“你想要那就去把後院一箱黃金挖出來,免得說我苛待了你。”蘇融收回手輕哼兩聲。

燕沉山低低笑着,起身去将門窗給關上,回過身又抱着蘇融往內室走,蘇融掙紮了兩下紅着耳朵随他去了。

這一廂情意正濃,另一方卻愁雲慘淡。

白景則手上珠串都快扯斷了,一張俊臉滿是黑壓壓的怒意,望着眼前來報信的小厮忍了又忍,終是再難克制心頭怒意,猛的一下降手串砸在桌上,怒道:“真是廢物!”

小厮吓得大氣不敢出,戰戰兢兢半躬着身,連頭也不敢多擡一下。

白府管家忙不疊從門外跑來,見此情形愣了愣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忙上去用眼睛示意那小厮退下,自己則上前兩步。

“少爺不必動怒,就算那黃秋實辦事不力也不會影響到咱們,那批貨物出庫經手到運送之人都不是咱們的人,就算官老爺查下來咱們也能脫身。”

白景則額頭青筋突突直跳,狠聲道:“查到了又怎樣,花了那麽多銀子結果賠的一分不剩,靠不上官家也就罷了,如今還得小心引火燒身,到底是誰在幫那蘇融?”

管家面露難色,試探着開口:“可能是祝雲霆?他與蘇融走得近,時常能看見他出入那一方小院。”

白景則也有些遲疑,但很快又打消了念頭,“他要是有布局的心思就不會如今還只是個少東家了,他老爹好幾年前就想着讓他接過擔子,偏偏爛泥扶不上牆怎麽都抗不起來。”

“興許只是運氣好。”管家走上前來給白景則倒了杯茶,“那黃秋實一家本就貪小利,做事出纰漏也是見怪不怪的了,如今既然對少爺再無用處,索性直接斷了這條尾巴,反正少爺還有後手不是嗎?”

白景則聞言面色稍有舒緩,琢磨一番後才将那茶盞端在手中喝了一口,“那話本籌備的如何了?”

管家道:“都安排好了,也找了戲班子來演,如今正排着呢,不出意外半個月後就能登臺了。”

白景則眯了眯眼,舒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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