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04章 第 4 章
為何楚盛窈這般的好運。
身為庶女,生母早逝,樣貌雖出衆,卻不被老爺所喜,偏居一隅,連府門都沒怎麽出過。
卻能與表哥定親。
她容色盛,身材豐腴,體态妖嬈被小厮大肆渲染,更有人将她與秦樓楚館女子作比較,惹的哄堂大笑,污了名聲。
表哥半點兒也不嫌棄,對她體貼入微……一大早眼巴巴送了禮物過來。
只待表哥高中,定了婚期,兩人琴瑟和鳴,楚盛窈便是官夫人了。
同為楚家的女兒,她言行,品德,名聲皆盛于她,憑什麽不能是她!
都一同長大,表哥心中為何只有楚盛窈?
……
正熙堂內院,楚盛窈将繡好的抹額,貼心的幫老夫人戴好。
抹額京元色打底,環抱祥雲紋,主繡仙鶴,栩栩如生,尤其是眼珠靈動異常。
楚盛窈細細整理,調整了下位置,老夫人對着鏡子瞧了瞧,滿意極了。
“盛窈這雙手巧,繡工了得,京都怕沒有人能夠比得上。”她含着笑意,對抹額滿意的不行。
楚盛窈笑容羞澀,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腕,見她帶着,自己給的镯子更是十分滿意。
瞧着她比往常清瘦了些,“聽說你近日睡得不是很好,食欲也減了不少,可有請大夫瞧過了。”
慈愛的關切,胸腔升起暖意。
楚盛窈搖頭,安耐住眼底的淚花,“祖母,春日雨下的多,睡的不好也正常。”
她性子是個好強的,平日受了委屈,也不大愛說,外面話那麽難聽,她怎麽可能會好受,只有這與往常無二的模樣,才能瞧不出她的怯弱。
當朝對女子,不似前朝那般的苛刻,可女子名聲,是何等重要的事兒,便是她再心大,也不可能絲毫沒有觸動。
李表哥與往常一般待她,不曾嫌棄她。
祖母亦為她做了很多,舍了臉面,請鎮國侯世子過府。
她是幸運的。
“老夫人,褚世子來了。”
張嬷嬷的話,兩人同時驚愕,怎會又來?
老夫人只請過一次,沒想到,他又親自來拜訪了。
趕緊請人好生招待着。
楚盛窈不方便見客,便留在了內室。
“姑祖母安。”見老夫人來了,褚昭起身行了晚輩禮,“姑祖母喜歡白玉糕,父親特意讓我再送些來。”
他雙手奉上點心,行動間雅正,禮儀猶如刻在骨子裏。
老夫人讓人接了過來,将他當做晚輩一般無二的招待,同時不動聲色觀察着他的反應。
褚昭似乎也只是來送個點心。
送到,便要離去。
就連一直伺候褚昭的小厮,也摸不着頭腦。
褚昭沒有多解釋。
幫一t次是幫,兩次亦然。
楚家不大,褚昭來的消息,一時間傳的很快,躺在榻上的楚盛萱一躍而起,趕緊對着鏡子照了照,滿意的帶着丫鬟出了門。
告別老夫人,剛出了垂花門,便來了一小厮,說父親找她。
楚盛窈與楚明德關系極淡,除了逢年過節,府內人聚在一起,見過。
其他時間,楚明德絕不會見她,更恨不得沒有生過她這樣的女兒。
楚盛窈心中忐忑。
他若要見她,指不定是什麽事兒!
前院兒離老夫人的正熙堂較遠,要穿過大半個府,過了花園。
比起楚盛窈心中的不安,春和倒面露喜色,以為是老爺終于有了幾分慈愛,想要見見姑娘。
楚盛窈心事重重,前面帶路的小厮走的極快,她勉強能夠跟得上。
剛過穿堂,小厮沒了蹤影,楚盛窈沒想那麽多,加快步伐,生怕遲了,落了話柄。
游廊拐角處,迎面便來了個人影,走到也快,楚盛窈反應快,停了步伐,身子卻不受控制的往一側倒去。
将将要撞上的時候,只見那人朝旁邊移了步,她摔在地上,一聲脆響。
“姑娘可有礙?”
極好聽的聲音,低沉有力,聲線渾厚。
楚盛窈捂住手腕,一抹紅色閃過,似有液體滑落,镯子碎成了幾瓣,她仔細的找了找,才全部撿了回來,用手帕包好。
秋泠和春和趕緊扶起她。
褚昭擡眸瞧了眼玉镯,又問了聲,楚盛窈擡起頭來,比起初見時遠遠一瞥,這次看的清楚。
極美豔的臉,并未上妝,卻輕而易舉抓住人的眼球,元青色的褙子,似乎并不是很合身,有些寬大。
褚昭往後退了步,背手而立。
避嫌的姿态,恍若生怕被她給纏上。
他還當是哪個丫鬟故意撞上來,沒想到是這位“盛名”在外的楚府三姑娘。
感受到他有些猜疑眼神,落在了她身上,若是沒猜錯,面前之人,應當是認出了她的身份。
他身旁的小厮也立刻攔在身前,目光瞧着她,除開警惕,似乎還夾雜着厭惡,“姑娘還請自重。”
似乎生怕她與他們有了牽扯。
楚盛窈莫名心梗了下,莫非真當她是饑不擇食,見個稍微體面的男子,都要撲上去。
她摸着破碎的镯子有些心疼,“不怨您,不過還請您下次走路注意些,這般疾步是生怕沒人訛上您嗎?”
褚昭被嗆了句,臉上神情未變,只是眸光幽深,默默的瞧着楚盛窈。
片刻後,他拱手而立,“三姑娘安心,一般沒人敢訛我,除開一些心機叵測的女子。”
他這話說的坦然,恍若當真有許多女子纏上她,如今她也好似,成了他口中心機叵測的女子中的一員。
果然是識得她的!
楚盛窈幾乎被氣笑了,她在外的名聲當真不堪!
“有所警惕是好事,您不若多請些護衛在身,前後數十人圍的銅牆鐵壁的,居心叵測之人必定近不了身。”楚盛窈聲音溫柔,幾乎只是誠懇的建議。
褚昭身側的小厮見楚盛窈這般的無禮,當即就呵斥她,“放肆!”
春和見不到旁的人這般欺辱自家姑娘,剛要說什麽。
“請褚世子安,可是三姑娘冒犯了您?”還在疾走的小厮,察覺到楚盛窈沒有跟上,折回時,剛巧撞上了這幕。
小厮低頭行禮,神色惶恐,若被老爺知曉,他連路都帶不好,定饒不了他,他聲音忐忑
楚盛窈也才知曉面前之人的身份,祖母也是借了此人的勢,才護住了她。
她的氣一下子洩了,本就欠了人恩情,只得低下了自己的頭,“方才驚擾世子了。”
褚昭颔首,“一場誤會罷。”
兩人身份天差地別,若是再糾纏下去,倒真的成了居心叵測的人了,她舒緩了口氣,福了一禮。
褚昭望了眼她的背影,目光收回之際,落在了地上一滴猩紅的痕跡。
血?
引路的小厮,倒是比方才走的慢了些,剛好又碰上趕來的楚盛萱。
剛才看的真真兒的!
楚盛窈就那麽往褚世子身上靠。
名聲敗壞,恬不知恥,有婚事在身,還在褚世子面前晃悠,起的是什麽心兒!
恨恨的瞪了楚盛窈一眼,來不及說什麽,就急匆匆,朝門口方向追去,生怕人走了。
楚盛窈險些被她撞到,好在這次秋泠和春和及時扶住了她。
正院偏廳,小厮見了上座抿茶的楚明德,低聲,用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着。
楚明德神色驟變,擡眉看着楚盛窈時,他側目,帶着警示,周圍的人默默退了出去。
“老爺。”楚盛窈見禮。
楚明德指了指左側,示意楚盛窈坐下說話。
“近日可還好?吃穿問題盡管找夫人。”
未料到竟是對她關切之語,她雙手交疊,“是。”
話到此,楚明德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直接了當的開口,“林家老夫人即将大壽,請了我們過府去,到時候你随你母親一道去。”
楚盛窈陷入沉思,林家要做什麽?
林丞相家與楚府素無往來,且楚府式微,在這京都掉下塊兒磚頭,就能砸中九品官的地方,算得了什麽?
林丞相又怎會邀請他們?
她被關在府中數年,如今怎會松了口,讓她出府。
“如今這情形,女兒不便出府,多謝父親好意。”
楚明德蹙眉,不容置喙,“此事已經定下,叫你來是提點一二。”
他意有所指道,“楚家女子一向以才德為先。言談得體,舉止端莊,都是本分。去了林府不可再攀龍附鳳,企圖招惹不該招惹之人。”
楚盛窈淺笑,手緊了緊,傷口泛着疼。
一小厮的話,比起她這個活生生的人還真。
楚盛窈恭敬答道:“老爺不必擔憂,為了楚家的門楣,風範。這場宴會女兒還是不去的罷。”
想來這場宴會,有她非去不可的緣由。
起先聽他的詢問,還起過幾分希冀,以為他待自己也有幾分關心。
也是個傻的,這麽多年了,竟然還存在妄想。
楚盛窈嘲諷的輕笑,“老爺以為這節骨眼,女兒去是什麽好事兒?”
接連的拒絕,楚明德明顯染了怒意。
他又何曾不知!楚府能夠搭上林家,百利無一害,宴會上還有不少的達官貴人,若是能夠結交一二,對楚府也是極好。
罷了……楚盛窈沒再和他争辯,垂了垂眸子,“就依老爺所言。”
她說再多也違背不了他的意願。
若能早些離開楚府就好了。
楚盛窈不由得想起來李遠之來。
再等等,很快的,等表哥過了殿試,娶了她就好。
話既此,楚明德也不想與她廢話,讓她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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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盛窈依靠在榻上,手腕處傷不深,應該不會留疤,春和已經給她上了藥,包紮好了。
她捧着玉镯,上面的血跡已經幹涸,她用帕子沾了水,一點兒一點兒的擦拭幹淨。
回來時,她就将衣服換下了,袖口也沾了血跡,應該很明顯。
怎麽父親就是沒看見呢?
楚盛窈将玉镯裝好,放在了梳妝臺,房門被敲了敲。
是趙夫人那邊派的量體的婦人,要特意做宴會的衣裳。
秋泠請了婦人進屋,向她問安。
婦人見楚盛窈容顏極盛,步态婀娜,不敢再看,只低着頭,謙敬的拿出尺子替她量着。
她細心的量取肩寬,胸圍,腰圍等,每一寸每一分都記在心心上。
真真是個嬌嬌人兒,恰如其分的豐腴,将女子的曲線渲染的淋漓盡致,她心中贊嘆,卻在看到到她面容的下一刻,屏住呼吸。
還有這般不俗的樣貌。
坊間對這位楚三姑娘的傳聞,她聽過,如今只覺得那些人口吐妄言。
眼眸通透,絲毫沒有媚色,身姿挺立,氣質端莊。
不是何等運氣的才能娶的這樣的美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