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期待與愛人重逢
第64章 期待與愛人重逢
秋去春來, 轉眼就到了大中祥符八年(1014年)夏,田清一沒有如之前預料那般等到渣男九方信去世的消息,看來有時候大夫說的話也不全準, 就像現代醫療那麽發達, 有的病人可能已經被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有的甚至被斷定活不過半年, 但還是有康複的病人, 也有比醫生說的多活了兩年的病人。
雖然一想到安排給石萬兩人事就心焦, 甚至恨不得立馬知道兩人近況, 但奈何天不遂人願,自從開封與兩人分別後, 她就再也沒收到兩人的任何信息,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
在青雨和周八的兢兢業業下, 之前的臨時性任務完成得很好,反正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收到過臨時性任務, 原身每年送點臨摹字畫的習慣她到是一以貫之的保留了下來,因此并沒有引起馬珠色格的注意和懷疑。
想等的消息沒等到,想見的人卻已經兩年多沒見, 漫漫長日,在繁雜而又忙碌的工作下, 偶爾再去郊外畫畫花草, 日子過得倒是格外的快, 不知不覺三年的任期竟然已滿,接到任滿文書的那一刻,她還有些不敢相信。
宋初按慣例, 知縣一任一般為三年,經過兩任三考後合格者就可以升遷官階。任滿即回京重新參注新的差遣, 田清一一直以為古代官員是期滿就直接調任,還以為自己又要去其他地方任職。
她和雲景初已經在信中約定,只等雲景初守孝期一滿就即刻來華亭縣,差不多七月中旬就會過來的樣子,眼看重逢之日将近,她的內心是既期待而又雀躍的,卻忘了一任一般三年的事。
生怕和雲景初在路上錯過的田清一立馬寫了一封加急信請人送回開封,按照平常的速度,如果沒出什麽意外的話信應該能在雲景初動身前送到。
雖然才兩年多沒見雲景初,但對田清一而言卻像過了一個世紀,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到愛人了,因此一接到文書後,她就馬不停蹄的開始準備交接事宜,該盤點的物資盤點,該歸檔的卷宗歸檔,可以結案的結案。
一來她确實歸心似箭,二來也想在雲景初動身前抵達開封,這樣一來就算信出了意外,她人提前到也是一樣的,如此雙重保險之下,她才更有把握不會和雲景初在路上擦肩而過。
荀昶也接到了文書,但他要擠時間回家一趟,而田清一又忙着回開封,所以這次兩人并未同行。至于尚嚴,只要對方不聯系她,她也不會多提對方一個字,奈何荀昶比較熱情,基本都會在信上提一嘴,好像收到文書的時間比他們晚,可能要晚走一點。
李主簿和吳縣尉已經先後任滿離開,因為兩人能力确實不錯,又當佐官多年,經驗不可謂不豐富,所以田清一作為他們的主官,沒少在上司知州面前說兩人的好話,希望兩人的考校結果能如兩人所願。
手上的活該收攏收攏,該結尾結尾,即使田清一迫不及待,而且時不時還加班,交接工作從準備到結束還是弄了差不多小半個月,時間也來到了七月初。
迫切想見到愛人的田清一一完成交接工作,就不管不顧的出發了,哪怕當時已經是下午,甚至連新主簿要按例給她踐行她也拒絕了。
田清一急匆匆離開的事,沒兩天就傳遍了整個華亭縣,原本被她打壓的浦家等豪族,在她走的當天就在家中大擺筵席,要不是怕對方留有後手,他們都想放鞭炮慶祝了。
而得知她将離任又受過她恩惠的百姓和鹽戶原本還準備給她送行一番,尤其是當初申請合離的女子,原本以為去衙門至少也得脫層皮,結果知縣不僅不收她的錢,也不收她前夫的錢,還判得很公正,她不僅拿到了應得的錢還獲得了女兒的撫養權,如今卻連給對方送行都沒有做到,倒是有些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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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想回家見愛人的田清一可沒空管他們怎麽想的,也不想整那些形式主義,雖然朝廷規定這些可以公款吃喝,但她不需要,她又不是缺吃少喝的人,萬不可能為了這點事本末倒置。
可真要離開華亭縣境內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在邊界處駐足回頭觀望了一下縣城的方向,不知不覺她竟然已經穿到北宋三年多,現代的生活恍如隔世,對愛人的思念卻如野草般迎風而長,如今已經快将她淹沒。
雖然她立志于做一個中庸知縣,但真正實施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做不到,因為從小生長在紅旗下的她,打心眼裏認可正義是需要伸張的,而弱者也是需要保護的,她做不到徇私枉法,也做不到什麽都不管不顧。
但要說她多為國為民也不至于,她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個知縣該做的,判案公平公正,收稅和徭役絕不亂攤派,絕不多收,對于确實困難的百姓,朝廷有相關政策,她一定會執行,沒有,遇到實在窮困的老弱婦孺,她就自掏腰包。
她做的唯一比較強硬的事,就是要求城內的百姓,無論是否為商鋪都要負責自家門口的衛生,對于亂丢垃圾亂吐痰的也不手軟,該罰款罰款該掃大街掃大街,現在的華亭縣比秀州其他任何一個縣都幹淨整潔,現在随便去街上逛,都不會再遇到随地吐痰的惡心事了。
知州等上級來考核都是笑着來笑着走的,至于考核結果田清一并不關心,因為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拿錢辦事的打工人,能做到自己問心無愧就行。
作為職場萌新的時候,田清一曾經兢兢業業,努力到飯都忘記吃,那時的她還不知道錢的重要性,一心只想獲得領導的表揚和肯定,後來她發現領導表揚并不重要,因為領導換得比她對象都快,而且人家有自己的嫡系,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提拔她?
再然後,她就領悟出一個道理,其實她就是一個拿錢辦事的打工人,老板給錢,她給老板幹工作,其餘的壓根不用管,她只要做好分內之事即可,尤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自己做到問心無愧就行。
對于這裏的上司,田清一就更不會巴結讨好了,但也不至于故意與之交惡,但不得不得罪的,她也不懼,職場上的那點事,不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個她熟。
自田清一一行人離開華亭縣後天氣就開始變得不好,原本豔陽高照的天氣,時不時就會下一場雨,一會下小雨一會下大雨的,即使他們坐的是船,速度也受到了影響。
因為田清一急着趕路,又沒遇到直達開封的大官船,所以一路上是遇到什麽官船就坐什麽官船,有時候坐的是吃水深的大船,有時候坐的是中小型船。
喜歡在船頭看兩岸風景的田清一,因為天氣的原因不得不窩在逼仄的房間裏。如今眼看着就要進汴河,離開封也是越來越近,天空卻又不作美起來,本來還算敞亮的天空漸漸黑下來,随後狂風暴雨接踵而至。
以至于從不暈船的田清一坐在船上被晃來晃去的,都開始有些暈船,就更不用說青雨、張三承和周八這些北方旱鴨子,唯一情況好點的周八還不忘職責的站在門外警戒。
看着窗外的風浪,田清一一時有些恍惚起來,她曾經想過水遁之法,尤其是像這種去外地赴任或者回京的時候,最好施展,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如今她有了雲景初,若是再水遁,只怕會惹雲景初傷心,假死後她肯定還是會去找雲景初,到時範珠珠和雲景初問起,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釋。
人生還真是今日不知明日,計劃趕不上變化,看來她當初想的計策,已經差不多名存實亡了,現在惟願石萬那邊能夠進展順利,不然有人質在馬珠色格手上,她做什麽都投鼠忌器。
窗外的風浪不斷交織,而且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就算她會水,都不敢保證自己掉水裏後一定能夠活下來,她現在雖然暈得有點難受,但也忍不住在心裏期待船千萬別翻。
幸好運河中船只較多,雖然她坐的船只算中等,但旁邊有一艘大船,最後是靠着大船靠得岸,風雨太大,大家既不敢再走,也不敢貿然下船,就只能在船上幹耗着。
衆人一開始還有東西可吐,後面吐的就全是清水了,半個時辰後,烏雲終于散開,風停雨歇,河面上迎來了最美的夕陽,田清一等人卻是頭暈虛脫,最後只得就近找城鎮下了船休整。
而另一邊同樣也想快點和田清一相聚的雲景初,既想給田清一一個驚喜,也想快點去杭州看看商鋪,所以提前出發了,剛好和去雲家送信的人錯過。
等田清一寫的信從雲家輾轉送到被留守雨竹居的元棋收到時已經是第二天,不敢擅自打開信件,也不敢耽擱的元棋當即安排人帶信去追雲景初一行。
并不知道這些的田清一只在臨近鎮上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再次出發了,因為天氣依舊不好,田清一臨時決定改走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