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第66章/公北

陳三浩被要求陪着到Ｃ市出差, 華榮投資在Ｃ市有分公司，一部分時間他都跟着黃雪華開會實地談判，另一部分時間就是處理黃雪華讓人給他安排的工作, 因為他前期并沒有參與跟進這個項目，所以前一個星期, 他都處在熟悉項目過程中，遇到不明白的問題, 他私底下問黃雪華, 黃雪華都會盡可能詳盡回答他。

在工作中的黃雪華的确很幹練利落，不似平常時候跟他相處的她, 公私分明。

晚九點, Ｃ市熱度酒吧, 陳三浩跟黃雪華在舞池裏跳舞，兩人的外套均脫了随意綁在身上，跳得十分随興，也不看周圍的人，就是兩人面對面, 四目相視。

上方不斷變換的燈光打在陳三浩的臉上, 顯得迷離又有魅力，黃雪華特別喜歡他專注看她的時候, 這個時候他眼裏只有她一個人，她上前一步，擁着他熱吻, 得到回應後她眉宇之間染上笑意。

跳了半個小時後，兩人才從舞池上下來。

黃雪華去洗手間。

陳三浩剛坐一會後就有人過來搭讪, 要聯系方式，在黃雪華去洗手間的期間, 他跟至少三個女人交換聯系方式，還閑聊幾句，等黃雪華回來後，他又沒有什麽異樣，兩人喝酒喝到半醉後才離開酒吧。

在Ｃ市的一個月，陳三浩跟黃雪華去過五次酒吧，大多是在周末晚上，他頂多喝個半醉，但黃雪華有時候喝到斷片，最後都是他攙扶着她回酒店。

工作時候的時間過得特別快，一個月眨眼就過去，當他回到Ａ市時，已經是５月初，A市從嚴寒的冬天進入溫熱的春天。

回到Ａ市的第一天下班後，他就來到白白說的餐廳赴約。

白白早就已經坐在那裏等他，一見到他就笑道：“從一個月前約你出來吃飯，現在才能吃上。”

“我怕吃空你，點單了嗎？”

“在等你啊，不知道你想吃什麽，你想吃什麽就随便點，這一餐是我請客。”白白把菜單遞給他。

陳三浩點了糖醋排骨跟白果燒雞，而白白點了一份豬肚玉米湯跟一份炒青菜，菜上來之前，白白就開始說她的網店狀況，現在已經是小有起色，每天經營額超過一千，有大單的時候能上萬。

陳三浩靜靜聽着，瞧着她眉飛色舞的樣子，不由一笑，“恭喜，很快就能買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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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嗔他一眼，“哪有這麽快，Ａ市的房子很貴的。”

“現在還好，過幾年可能就貴了，趁早買是最好的。”

白白看着他，今日的他只穿着一件淺藍色的襯衣，袖口挽到第一節胳膊肘上，整個人顯得意氣風發，她聽說他現在投行上班，成功成為白領，工作光鮮亮麗。

“你現在還跟華姐在一起嗎？”

“嗯。”

白白握緊雙手，深吸一口氣後說：“你不能跟華姐分手嗎？”

黃雪華大他十二歲，已經有三十七歲，兩人站在一起就是很明顯的姐弟戀，而且是相差十幾歲的姐弟戀，他的臉顯小，而黃雪華的臉就是很成熟的風範，一看就不登對。

陳三浩臉上挂着微笑，有些冷漠地說：“那是我的事情。”

正好服務員開始上菜，陳三浩示意她先吃飯。

白白也是聰明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兩人跟朋友一樣吃完這頓飯，然後就各回各家。

陳三浩回到自己公寓，他的公寓一個月沒住人，不少家具上面有一層薄薄的灰塵，他先是花一個小時清理一遍後才舒服地躺在床上，他雖然是跟黃雪華一起到Ｃ市出差，但黃雪華還有其他工作，又飛到別的城市幾天，所以他得以空閑。

他刷朋友動态的時候，沒有刷到楊子雯的動态，她将近一個月沒有發任何動态，倒是謝小彤跟唐翰最近更新得勤，兩人大多是關于吃喝玩樂，根據他收到的消息是楊子雯最近跟家裏人鬧翻天，還準備起訴楊志東僞造她的簽名奪走她在公司的股份。

他給楊子雯打電話，手機貼在耳邊，嘟嘟幾聲顯示忙音，他又打了一個過去，終于在響鈴的第二聲有人接了。

“喂……”

“剛才怎麽不接我電話？”

“我手機沒放在身邊，你回到A市了？”楊子雯知道陳三浩跟着黃雪華出差，她也沒怎麽敢打擾他。

“嗯，什麽時候一起吃飯？”

“再過段時間吧。”她現在的狀态不宜見人，楊子雯辭了工作後就一直沒怎麽出門見人，她媽每天打電話過來罵她，讓她不要跟楊志東做對，好好跟楊志東認個錯，她現在都不想聽到她媽的聲音。

“好，什麽時候有空再找我。”陳三浩原本想挂電話，最後還是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很好。”

得到答案後，陳三浩才挂電話，從抽屜裏拿出一包沒拆封的煙，用打火機點上。

另一端的楊子雯自己在租住的公寓裏，站在陽臺上看着樓下，不出意外的見到周旭東的車子，他偶爾會來這邊停留一會，沒有上門，只是靜靜待在下面，有時候待十分鐘，有時候待半個小時。

她手上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疤痕正在慢慢淡化，雖說她想報複楊志東他們，可她覺得她報複的是自己，正當她想得出神時，她接到家裏阿姨的電話，說她媽暈倒了。

楊子雯一聽有些慌張，讓阿姨先打120送醫院，随後才拿上東西下樓。

在樓下的周旭東見到她急急忙忙跑下來，顧不得什麽，問她怎麽了。

“我媽暈倒了。”

“走，上車，我送你。”

楊子雯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上周旭東的車子，回家的半路上她又接到阿姨的電話，告訴她人正在往醫院那邊送，讓她直接到醫院，她讓周旭東換個方向。

到醫院後，阿姨說王美心還在接受檢查，楊子雯跟周旭東進去後看着王美心做各種檢查，包括心電圖等等，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人還沒什麽大礙，就是休息不好，氣血不足導致突然昏倒，留院察看一天，沒什麽問題就可以出院。

楊子雯可以做到對楊志東狠心，但沒有辦法做到對王美心狠心，畢竟是把自己養育成人的母親，她守在病床上，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

“太太最近都吃不好，她有時候打你電話打不通的時候，又喜歡責怪自己沒用。”阿姨在一旁說了幾句，被周旭東一個冷眼神睨過去時才不敢多說。

因為要在醫院守一夜，楊子雯讓周旭東先離開。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周旭東眼含擔憂，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陪着她。

“不用，我可以一個人，你先走吧。”

周旭東不好再刺激她，只好離開。

楊子雯在床邊守了一個小時後，她媽就醒了，醒來時看見她的眼神就讓她的心揪在一起，莫名地疼了一下。

“你趕緊去跟你爸道歉，你爸現在不往家裏打錢，都是你造的孽。”

“我可以給你打錢，你一個月要多少？”

“你能給我多少，你沒有工作，還不能嫁給旭東，你能有多少錢，這些年都是你爸在給家裏打錢，你怎麽一點感激都沒有，事情鬧成這樣，我們母女兩成為笑話，你高興了？”

噼裏啪啦指責的話讓楊子雯臉色沉了沉，所以這還變成她的錯，她導致他們離婚，她導致楊志東在外面出軌有私生子，為什麽沒有人願意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只會一味指責她。

“沒有他，我們也可以過得很好。”

“是你可以過得很好，我不可以，家裏阿姨的工資我都付不起，這算什麽過得好，我現在都不能去弄頭發，你還覺得你沒有錯嗎？”

楊志東之前每個月固定往家裏打錢來維持家裏的費用，出事後一分錢都沒有打過來，她已經習慣大手大腳的富裕生活，再讓她回到縮衣緊食的窮苦日子，這比要她的命還難受。

“要不你去跟周旭東要錢吧，他家有錢，現在他也還對你念念不忘，跟他要，他肯定給。”

楊子雯突然一刻都不想待下去，她媽自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她，她起身走出房間，身後還跟有王美心怒罵的聲音，她站在走廊上，整個人特別茫然。

周圍來來往往的醫生跟護士，各種腳步聲充斥在她腦海中，吵得她頭疼，她閉上眼睛，肩膀松垮下來。

第二天早上，醫生檢查過王美心沒什麽事後，她帶着她出院，一路上都在忍受她的責罵。

“媽，我不可能跟楊志東道歉，除非我死，你想我死在你面前嗎？”

說完這句話後，王美心才消停。

把她送到家後，楊子雯在家畫了一個淡妝，對着鏡子化妝的時候，她突然發現鏡子裏面的人沒有任何光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她也不明白自己做一切是為了什麽。

她的睫毛濃而密，睫毛膏輕輕刷一下就可以，楊子雯化好妝後開車出門，到律所見律師，目前她起訴楊志東跟蔣風賀已經在走程序階段，沒有開庭。

律師跟她聊了一會，又讓她簽一些文件後才讓她離開。

……

陳三浩最近成為一個小項目的負責人，公司給的上限是兩百萬，因為他剛入職三個月就能成為項目負責人。

公司裏面的流言蜚語特別多，無外乎是男寵手段了得，成功上位，憑借床上功夫讨得女王開心，成功空降，別人在公司戰戰兢兢努力工作一兩年，都不一定能夠成為項目負責人，初中肄業的男寵剛來公司三個月就成功晉級，別人都是羨慕不來的。

對于這些言語，陳三浩沒有理會，帶着兩名員工負責項目的前期準備工作，開始變得忙碌起來，因為是小項目，周期并不長，也就一個月，一個月就能解決。

5月9日，陳三浩剛剛下班回到公寓，吃膩外面那些油膩食物的他難得下班後自己弄晚飯，很簡單，就是弄一份排骨粥，他動作很快，很快就放到電飯煲煮上。

在晚飯蒸煮的過程中，他坐在電腦前工作，偶爾拿着手機回信息。

聽到有人敲門時，他起身去開門，見到門外的黃雪華時還有點驚訝，“你不是說你明天才回來。”

“我工作提前結束了，給你一個驚喜。”

“的确挺驚喜的。”陳三浩先是吻了吻她臉頰，随後側身讓她進來。

“我行李箱還在一樓，你幫我拿上來，不重。”

陳三浩又下樓幫她把行李箱提上來。

黃雪華在他下樓後開始打量他的公寓，幹幹淨淨的，看着很舒服，廚房內正在煮東西，從客廳到卧室，不大的公寓一下子就逛完了，并沒有出現女性的生活用品，她滿意地點點頭。

聽到身後的聲音，黃雪華回過頭，戲谑道：“我還以為我會見到另外一個女人在你公寓裏。”

“不敢。”

黃雪華輕笑一聲，對他很滿意，上前擁住他親吻。

過了一會兒，熬的粥開始開了，高壓電飯煲不斷傳來噗噗的聲音，本來是一人份的粥，陳三浩特意把時間加長，把粥得特別稀爛，這樣可以增加份量，兩人吃完晚飯後，又各自拿着電腦做各自的事情。

等到十一點後，兩人才結束工作，事後躺在床上時，陳三浩一如既往抽一根煙。

黃雪華問他項目的進度，公司兩百萬的錢已經撥到他們手上，如何投資運用是他們的事情。

“不聊工作的事情，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黃雪華笑了笑，這幾個月來，他的确沒讓她失望過。

陳三浩抽完煙後又去洗手間漱口，之後才躺回床上正式休息，休息前還拿着手機發兩條信息，随後把手機上正着放在床頭櫃上。

淩晨一點，陳三浩睡着了，但黃雪華沒睡着，她屬于比較難入睡的人，阖上眼睛沒多久就看到陳三浩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一閃一閃的，他們在一起這麽久，她好像從來沒看過他手機。

他表現得也沒有一點異樣，所以她沒有懷疑他，不像她之前找的那些男伴，常常接到其他女人的電話後顯得特別慌張。

黃雪華不知道為什麽，心思一動，越過睡在旁邊的陳三浩去拿手機，一摁亮後就可以看到頁面，他沒有設置密碼，她看到很多未讀消息，她點進去一看後整個人都僵住，随後是不可抑制的怒火。

陳三浩竟然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還跟好幾個女人聊sao，發的信息也有點不堪入目，上面備注的名字也是非常直白露骨，譬如熱度夜店大胸女，黑直長，二號大胸美女。

黑直長：帥哥，還記得我嗎？我們在昨晚在酒吧見過。

陳三浩：當然記得，很漂亮，腿特別長，又白又長。

黑直長：帥哥真會說話，嘻嘻。

陳三浩：跟美女說話是我的榮幸，美女什麽時候可以出來約一約。

黑直長：我昨晚看到你旁邊有一個老女人，那是你女朋友嗎？

陳三浩：不是哦，我有沒有女朋友都沒關系，我們就是出來見一面而已，我想摸摸你的腿，你再給我發一張照片過來行不行，我想再看看你。

黑直長：你先發。

陳三浩：【圖片】

黑直長：【圖片】

陳三浩：【圖片】

黑直長：【圖片】

陳三浩：好過瘾，美女果然好看，細皮嫩肉的，我最近都在C市，什麽時候出來跟我見面啊，費用我全出。

黑直長：帥哥照片跟真人差不多，都好帥，我們約個時間啊。

黃雪華看完陳三浩跟這個黑直長的聊天記錄，真是又露骨又直接，兩人互相甩的照片都是非常具有暗示性的，這還不算完，她看到陳三浩跟其它女人的聊天大多都是這樣的，都是他在夜店勾搭上的女人。

二號美女：帥哥，我們在夜店見過。

陳三浩：我對美女很有印象，穿紅色裙子特別好看。

二號美女：帥哥也好帥，我已經很久沒在夜店遇到過帥哥，帥哥是幹什麽的？

陳三浩：想要知道我幹什麽，出來見面聊啊。

二號美女：嘻嘻，帥哥好直接，你這麽直接弄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陳三浩：別不好意思啊，有空約出來玩一玩，我特別喜歡跟美女玩，這點小錢你先拿着，見面我可以給你更多。

……

諸如此類的聊天記錄從他們去C市持續到今天，就在剛剛兩個小時前，陳三浩還在跟那幫女人聊天，黃雪華拿着手機的手都在顫抖，之前跟其它男人分手時都沒有這樣痛心，跟陳三浩這段是她傾注感情最多的一段，結果換來這樣的背叛。

黑暗中，她死死盯着熟睡中的陳三浩，久久沒有平靜。

早上六點，天還是蒙蒙亮，黃雪華就把陳三浩叫醒。

陳三浩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問幾點了。

“你有沒有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

“嗯？”陳三浩疑惑出聲，“你說什麽？”

黃雪華把手機放到他面前，把聊天記錄讀給他聽，見到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把手機砸在他臉上。

“對不起，我只是跟她們聊聊而已，沒做其他，你相信我，我是喜歡你的。”陳三浩從床上起來，抱住黃雪華。

黃雪華冷笑一聲，狠狠推開他，揚手想要給他一巴掌，卻被他躲過。

陳三浩不喜歡別人打他巴掌，不過他還是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露出忏悔的樣子，“我錯了，我錯了，你原諒我一次吧，我把她們都通通删除，我以後再也不做這樣的蠢事，華姐，我真的喜歡你，我不能沒有你。”

黃雪華見到他說這些話，不知道為什麽之前覺得這個男人很有魅力，可此刻所有魅力消失，就是一軟飯男，她從床上起來，穿好衣服後拿着行李離開，沒有拖泥帶水。

陳三浩沒有追上去，聽到外面關門的聲音後又倒在床上睡覺，直到早上九點，他才再次清醒，給黃雪華發道歉信息，沒有得到回複。

之後他又給楊子雯發信息，問她借六十萬，順帶把卡號發給她。

楊子雯不到兩個小時就給他回信息，說錢已經給他彙過去了，消息一發過來，他就收到銀行的信息，卡裏多了六十萬。

楊子雯：你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

陳三浩：沒有，錢我之後再還給你。

楊子雯覺得疑惑，不過還是沒有二話地把錢借給他，她剛跟陳三浩發完信息就收到方穎給她的信息，說她懷孕了，孩子是周旭東的，上面還有孕檢的結果，她不知道方穎試圖從她身上得到什麽，懷孕了就懷孕了，又不是她的孩子，給她發信息有什麽用，大概只是為了刺激她。

只是為什麽，她覺得很心痛，幾乎搖搖欲墜。

……

兩天後，黃雪華才從同事口中得知陳三浩已經有兩天沒來公司上班，還卷走公司為他負責項目提前撥款的兩百萬，因為陳三浩關系特殊，手下的人應他的要求直接把錢打到他賬戶上。

黃雪華給陳三浩打電話發信息通通顯示已關機，顯然她已經被拉入黑名單，到他租住的公寓找他，同樣沒人，她對他的生活圈了解比較少，共同認識的人只有一個楊子雯。

從其他人手中拿到楊子雯聯系方式後，打電話過去才知道陳三浩跟楊子雯借了六十萬，撬開他公寓的門發現他貴重物品已經提前帶走，公寓裏只剩下一些衣物，連她送給他的車都被開走了。

黃雪華選擇報警，以私吞公款跟盜竊罪起訴陳三浩。

不到半個月，陳三浩就被緝拿歸案，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因為離真正審判還有幾個月時間，他被暫時關押在看守所，他剛被關進看守所的一瞬間，系統的聲音就響起。

“鑒于宿主主動結束劇情，但仍未完成人物使命，并沒有讓女主角愛上宿主，對此作出拘留十天的懲罰，宿主将在監獄裏度過十天，十天過後才能進入下一個故事，若宿主下一個故事仍未完成人物使命，将會有更嚴厲的懲罰。”

陳三浩被審訊完後被關進看守所，第一次進看守所，十幾個人在同一個房間，早飯吃的是粥，雞蛋跟鹹菜，對他而言的确是懲罰，吃完飯後，開始坐板，一堆人坐在木板做的炕上看電視。

這樣的日子循環了三天，第三天他又被帶到審訊室見他的律師，還有黃雪華，起訴的人只有黃雪華一個，楊子雯并未起訴他，不知道黃雪華有什麽關系，最後只剩下兩個人在審訊室裏。

黃雪華看着剃平頭的陳三浩，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過得好嗎？”還是陳三浩先打破沉默。

“你只要把錢還回來，我就不起訴你。”

“錢我花了，車子我也當二手車賣了。”

黃雪華看着不思悔改的陳三浩，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上去再扇他兩巴掌，最後什麽也沒說就離開審訊室。

第二個來看他的人是楊子雯，她顯然還沒從事實中反應過來，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兩人面對面坐着，隔着玻璃，手裏拿着電話。

楊子雯沉默了一會後直接紅了眼眶。

“哭什麽，頂多關個一年半個月就出來了。”

楊子雯也不知道自己哭什麽，許是這段時間太過疲憊，整個人心神不寧，現在又見到他這樣，她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黑暗起來，沒有一丁點光透進來。

“很累？”陳三浩低沉的嗓音透過電話傳來，楊子雯點點頭。

陳三浩視線沉沉看着她，半晌不說話，聽着她在對面哽咽，她就是一小姑娘，羽翼未豐，又長期在壓抑的環境裏生存，能保持一顆善良純真的心尤為可貴。

他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上面的三條疤告訴他，她經歷過怎樣的掙紮。

“楊子雯，要不要聽我的建議？”

楊子雯淚眼婆娑地看着他。

“放過你自己，不要再耗下去，給自己一個自由不好嗎，他們給予你的痛苦，沒必要懲罰在自己身上，遠離他們幾年，等你能夠平靜對待他們的時候再回來或者不回來。”

楊子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有些心空，她眼淚有些控制不住，她伸手去擦，可越擦越多，到最後，由于時間關系，陳三浩被帶走，她才起身。

拘留夠十天後，陳三浩被告知黃雪華決定放棄起訴他，所以十天後他就出來了。之後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原本說被花光的錢又回到她們兩的賬號上，連車子最後都回到黃雪華手上。

……

楊子雯放棄起訴楊志東跟蔣風賀，決定出國留學，遠離這些人，她成績一向優秀，語言也沒有問題，申請國外的學校很容易，八月底就正式開學，她最近幾天都在着手準備出國的東西。

她媽反對她出去，但楊子雯沒有理會，她總說沒有楊志東給她家用，她就活不下去，可明明這些年楊志東就給過她不少錢，而且他們那棟別墅就是寫她的名字，少說也值一兩千萬，有這些錢足夠她下半輩子生活。

她依舊恨楊志東，只不過她不打算理會她，原本寫在她名下的房子跟車子她全部變賣，錢也不還給楊志東，就拿在自己手上，當做自己出國留學的費用，她應該自私一點，不要過多考慮別人，

出國前，她還是約謝小彤出來見一面，兩人約在帝國club。

“到時候你就是海歸了。”謝小彤倒了兩杯香槟，一杯給自己，一杯給楊子雯。

楊子雯笑了笑，跟她碰杯。

“你說你有沒有在出國前先跟周旭東領證？”

此話一說，楊子雯就笑着推一下她。

“笑什麽，我說認真的，領個證而已，你們兩反正都是相愛的。”

“相愛不一定要在一起。”

謝小彤勸說無效後，只好悶頭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你喝那麽多幹什麽？”楊子雯瞧見她喝酒的猛勁，不由吓一跳，連忙拿過她手中的酒杯。

謝小彤手勁大，掙脫開她的手，“別管我，我今晚要不醉不歸，我最好的朋友要出國，一去就是三年，我今兒高興。”

楊子雯只好不再勸阻，她說的是保守三年，她要讀研還要讀博，會不會回來還不一定。

謝小彤真的一杯接着一杯，後來嫌杯子麻煩，直接對着瓶口喝，喝多了就抱着楊子雯，說讓她跟周旭東領證後再出國，好男人不會留在原地等她，楊子雯只當她是開玩笑，好多事情看開後，她自己心情也輕松了。

謝小彤喝到最後失去意識，她一米七的大高個，楊子雯又扛不到她，所以她打電話給唐翰，結果沒等來唐翰，反而等來周旭東。

兩個人有一個月沒見了，四目相對的瞬間，楊子雯覺得這個男孩依舊是她愛的，但她沒有跟他在一起的心，她現在做不到心如止水，只是覺得陳三浩說得對，說不定她幾年後就可以做到平靜對待他。

“她喝醉了，我抗不動她。”

周旭東二話不說上前扶起喝得爛醉的謝小彤，兩人走在前面，她走在後面。

“你送她回去吧，她包包裏有她家的鑰匙。”

“你不跟我一起嗎？”

楊子雯搖搖頭，“不了，我想自己走一走。”

周旭東深深望她一眼，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把謝小彤放進車裏後，自個也上車。

楊子雯站在帝國club門口，晚上八點多的Ａ市夜幕已經徹底降臨，路上車來車往，她走在人行道上，觀察看前面的人，前面有一對年輕情侶正牽着手，兩人有說有笑。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她給陳三浩發的信息，全部沒有回複，手機號也變成了空號，她特別想告訴他，她不跟那些人糾纏，她給自己自由了，她要結束這場叛逆的游戲。

她記得那天從警局出來後，他在她耳邊說的一句話。

他說：“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玩這場叫做叛逆的游戲。”

當時她拒絕他了，其實她知道自己利用他，利用他給自己勇氣，所以她不想再利用下去就拒絕了。

走了一段路後，她攔了一輛出租車，師傅問她去哪的時候，她說了她家的地址。

8月16日，在所有人以為她在8月底才會出國的時候，楊子雯提前了十幾天就出國了，特地發了一張她在機場的照片，說她要去出國深造了，希望回來的時候工資能翻幾倍，她一個拉着兩個大行李箱，沒有提前告知任何人，沒有讓任何人送她，。

下午三點，飛機緩緩起飛，滑向跑道，最後慢慢升空，沖向藍天。

周旭東看到她發的機場照時，已經是下午五點，繁忙工作中抽空看了一眼手機，他盯着手機屏幕出神，跟他在一起那麽痛苦，離開也好。

只是他為什麽這麽難過。

很久之後，他點了一個贊。

他退出界面時，見到方穎給他發信息，他直接拉黑了。

而謝小彤昨晚又喝到爛醉，醒來時腦袋快要炸開，她身邊睡着剛從國外回來的姚遠，她坐在床上等酒勁緩過去，拿起手機看時間，又随意翻一下列表中朋友的動态，刷到楊子雯發的機場照時，整個人呆愣住，然後尖叫，長達十幾秒，直接把旁邊姚遠吵醒。

“怎麽了？”

謝小彤直接哭了，哭得驚天動地。

姚遠吓一跳，他跟謝小彤認識這麽久，從來沒見過她哭，連掉眼淚都沒有，他連忙起身安慰她，“怎麽啦，你別吓我。”

他接過她的手機一看，發現她是看到楊子雯發的動态，以為她是因為好朋友出國才這麽傷心，“她出國是好事，你哭什麽？”

謝小彤依舊在哭，她抱着姚遠，哭了好長一會後又給周旭東打電話，直接對着手機罵道：“周旭東，你個烏龜王八蛋，我就沒見過你這麽沒用的，談這麽久戀愛，連證都領不了。”

姚遠有些驚呆，奪過她手機對着那端解釋她喝醉了，正胡言亂語，最傷心的應該是周旭東，結果她還望人家傷口上撒鹽，挂斷電話，他輕柔擦去謝小彤眼淚，“你在鬧什麽？果然不能讓你喝醉。”

謝小彤盯着姚遠，很快停止哭泣，狠狠拍一下自己腦門。

她哭什麽，還不是因為她任務失敗，她得重來一次！她把陳三浩詛咒一遍，從頭詛咒到腳，詛咒他斷子絕孫！

……

四年後，楊子雯因為工作出差回國，她一邊低頭看手機，一邊走路，手裏拉着她的行李箱，沒看路的她不小心撞上站在前面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她連忙道歉，一擡頭發現她撞的人是周旭東。

四年後的周旭東變得更加成熟穩重，一身黑色西裝襯托得他的英氣，他手裏同樣拉着行李箱，似乎還正在通話，“先這樣，我待會再給你回電話。”

他看向楊子雯，上下打量她一眼。

楊子雯有些不适應他的目光。

正好有人叫她，來接她的人是林海飛，她的大學同學，林海飛後來辭掉工作，跟她一樣到國外讀研，兩人正好在同一個城市的不同大學，後來一直保持聯系，他讀完研後直接回國，她一直留在國外工作。

“先走了。”她擺擺手，走向林海飛。

周旭東看着他們兩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他的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