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2010年,大雪的第一天,是你的生日
2010年的那年冬天, 12月10號, 祁市下了第一場雪,雪花的形狀極其的美, 各式各樣,而那天剛好是秦深的生日。
阿荼一覺醒來打開窗看見的就是紛飛的大雪, 覆蓋在巷子,把這條黑暗的小巷子弄的像是按了白織燈, 白亮白亮的。
白荼輕輕的哇了一聲,一瞬間覺得這個寓意很好,洗漱完之後,穿上了外套就急急的跑向小巷子口邊的另一個小賣。
白荼笑眯眯的和老板打招呼。
“李叔, 我打個電話。”白荼指了指裏面的電話亭。
那李叔是個極老的人, 看見白荼嗨呀一聲, 穿着厚厚的棉襖手中拿着一個馬報——六/合/彩。
白荼以前撇過兩眼, 裏面有一個白小姐的人物,在引導他們選生肖號碼!
“去吧去吧, 小姑娘家家的愛學習...”李叔會這麽說, 也是因為她堅持和秦深在這裏通電話, 李叔有次問過,白荼說我在做作業呢。
白荼趕忙點頭, 笑嘻嘻的走到小賣部的電話亭, 打開了那層薄薄的玻璃門,一屁股坐在那個紅色的喜慶凳子上,拿起話筒, 按下那爛熟于心的號碼。
電話一響起,那頭立刻接起,似乎篤定她會打電話給他。
“是阿荼嗎?”那頭語氣似乎有些激動,問的急促的很。
白荼手撐在玻璃櫃子上,使勁點頭,驀的發現他好像看不見,于是說:“是我,阿深。”
聽到了想要的回答,秦深激動的原地跳起。忽而又想到什麽,着急的問:“外面那麽下雪了,穿厚厚的衣服了沒有。”
白荼又點頭,笑嘻嘻的回他:“穿了。”
秦深還想老媽子般的詢問什麽,白荼打斷他。
“阿深,生日快樂。”白荼在小賣部的電話亭裏面看着外面飄飄然落下的大雪,聲音軟糯還帶着點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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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聞言低頭淺笑,淡淡的笑罵:“呆子。”
白荼也不惱,任由秦深這個男孩別扭的鬧脾氣。
別看秦深一副我超厲害,什麽都懂的樣子,直到現在兩人親吻,秦深都會紅透耳朵,不自然的将手指掃掃鼻尖,白荼看破卻也不說破。
白荼眸光一頓,忘記了回話。
“阿荼,我去找你。”秦深說完這句話就挂了電話,急匆匆的往外走。
路過的時候還将奶奶堆好的雪人一腳踢碎,差點把他爺爺氣的心髒病發!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爺爺跟着他跑出去。
奶奶攔住了他,責罵:“你罵我孫子幹嘛...”
爺爺着急的說:“他把雪人弄壞了。”
奶奶眼一瞪,護短:“那也不許你罵他。”
過了一會,奶奶出去,路過菜園看見秦深順便踩了兩朵生菜,氣的拿起旁邊的細細的竹編,沖裏頭喊:“老頭子,等那臭小子回來了,給我往死裏打。”
“臭小子...每次來這裏就要給我搗亂...”奶奶一邊摘菜一邊說:“也不知道他手機裏的那姑娘是誰,每天和他在一起不得給他氣死,就這個燥脾氣....”
秦深早就跑遠了,才沒有聽見這些....
白荼聽着座機裏的嘟嘟聲,出神的看着外面街道的馬路上,一臉黑色的轎車停在路中間,車頂蓋上白雪,雨刷在車前掃動,将掉下的雪花刮開。
道路旁邊,一個身穿駝色衣服的女人和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在拉拉扯扯,這兩人白荼都認識。
兩個人不知道說些什麽,最後男人甩了女人一巴掌。
白荼嗖的一聲站起來,往外沖。
李叔拖着身體拽住白荼:“欸,我說小姑娘,你還沒給錢吶...”
白荼将口袋裏的一塊錢遞給李叔,便又沖出店鋪,往白安之芝那邊跑過去。
“你神經病吧,我都說了戶口不可能給你。”男人沖着她吼,臉色因為怒氣而漲紅,高大的身軀壓迫着女人。
她狠狠的咬唇,咬牙切齒的說:“你到底拿阿荼的戶口幹什麽?我們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了,這不是就是你想要的嗎?”
男人吐了一口口水在女人的旁邊,神色裏是掩飾不住的厭惡:“我只是和你沒關系,但是白荼是我的種,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我不是你的種,我是我媽的。”白荼紅着眼,滿臉怒氣站在不遠處。
白安芝撐着身子站起來。
白荼趕忙上前扶着白安芝,擡頭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是白荼此生最憎恨的一個男人,無論此刻亦或者是将來。
那人是她的——父親。
也是抛棄白安芝的男人,一個典型的鳳凰男。
男人瞥了一眼白荼,眼裏倒是沒有厭惡,剩下怒氣:“給臉不要臉,畢業就跟我走。”
男人說完環視了一圈周圍,又對着她們吐了一口口水:“什麽狗住的地方。亂七八糟。”
白荼跟着往他腳邊吐了一口口水,怒罵:“滾遠點,你這個死鳳凰男。”
“你個小賤人。”白成安撸起袖子,想打白荼。
白安芝猛的扯過白荼,将她躲在她身後,而後擡起手,對着白成安甩了一巴掌:“我女兒輪不到你管。”
白成安這次倒是沒計較,只是不屑的笑了一聲,輕蔑的由下而上的看了一眼白安芝:“賤人。”
白安芝紅着眼轉身。
白成安哼了一聲,轉身坐上了車,車窗降下,他對着白荼趾高氣昂的像是命令的語氣說:“你始終是我白家的種,畢業後你就好好的給我回到家裏認祖歸宗!”
白荼忍着嘔吐的感覺蹲在地上團起雪球,往白成安的車砸。
白成安及時的升起窗戶,車子揚長而去,留下冬天裏惡臭的尾氣。
白荼一路沉默的跟着白安芝回去,兩個人在這雪地上無聲無言的走着。
約莫路快到了盡頭。
白安芝站在她身邊輕聲開口問:“吓到你了?”
白荼搖頭,毫不掩飾的說:“怎麽可能,我只是讨厭他而已。”
白安芝眸光暗下,雪花落在她肩上,在她駝色的大衣下顯得十分的明顯,雪融化,形成一灘小小的水漬,她似乎想起了什麽,苦笑了幾聲:“他老婆不會生,所以...”
白荼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原來白成安是因為沒小孩才抓着自己的戶口本不放。
期間白安芝也想過許多辦法,但是礙于能力比白成安差了不是一點點。每次上面的人都是不了了之。
“你放心,我不會不要你的。”白安芝說:“我會供你好好的讀書的。”
白荼淡淡的笑了,伸手握住了白安芝冷冷的手,輕聲說:
“這也是我想和你說的。”
後白荼看見她精致妝容下有些細微的皺紋,她清了清嗓子,說出了那句似乎是誓言的話:“媽媽,我會養你一輩子。”
那年大雪紛飛。
白安芝聞言開心的笑得像個孩子,她伸手抓住了雪花。
那一刻白荼仿佛看見了年輕時一塵不染的白安芝。
每個女人年輕時都曾是少女,也都曾懷揣着幹淨又純潔的心,憧憬過美好的愛情。
白荼抛開了白成安的到來的陰影,一心想着秦深的18歲生日。
在她那個年紀,學習和愛情,她覺得她都得到了最好的。
在那一刻,她曾感謝過老天。
秦深到來的時候,白安芝已經睡下了。
白荼貓着身子走出門,在快到樓下的時候看見穿着白色長款羽絨服的秦深,他和這大雪仿佛融為了一體。
白荼噌噌噌的下樓,到門口的一瞬間,跳起來撲進了秦深的懷裏。
秦深瞪大眼睛,心跳到嗓子眼,穩了穩身子,終于接到了白荼,他腳步踉跄了幾下,最終穩穩的站穩。
秦深将白荼放下,嘴角勾起壞心的捏了捏白荼的鼻子。
白荼撅嘴。
“阿荼,又調皮了。”
秦深邊說邊将手上捧着的羽絨服穿在白荼的身上,和自己身上的是一個款式。
白荼任由秦深幫她穿好,秦深幫她穿好了之後,她笑嘻嘻的問:“我好看嗎,秦深。”
潔白的羽絨服穿在白荼的身上,長長的到了白荼的小腿,她頭發本就長,還有些自然卷,鼻尖被凍的紅紅的,睫毛本就長,此刻竟然沾了一些雪在睫毛的頂端,顯得異常可愛。
秦深秦深盯了她許久,白荼眸光一轉,趁着雪紛飛,她張開手轉了一個圈圈,那同時她頭發散開,烏黑亮麗,在轉圈的時候随風飄起,發梢掃過了秦深的臉頰鼻尖眉眼。像是羽毛拂過秦深滾燙的血液和那不安分的心髒。
“我的阿荼,無論何時都很美。”秦深将白荼摟了一個滿懷。
微微低頭,吻了吻她的頭頂。
翠阿姨回了家,街道上沒人,空蕩的很,所以白荼任由他抱着自己,也沒掙紮。
“我的阿深,無論何時都很帥。”白荼微紅着臉誇秦深。
秦深笑嘻嘻,牽着白荼的手。
“走咯~帶你去吃火鍋。”
一大一小的身影走出去巷子,彼此的雙手牢牢的牽在了一起,秦深另一只手摟住了白荼,白荼微微依偎在他身上。
她鬧他笑,白色的羽絨服和大雪再次變成了一體。
白安芝站在陽臺上看着,驀然嘆息了一聲。
“年輕人始終逃不過愛情這個劫。”白安芝閉了閉眼,輕聲低喃。
她認識秦深。
在那天她在超市被一群女的毆打的時候,秦深将白荼牽走,在她以為就這麽結束的時候,她看見秦深往她的方向走來的身影。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看見秦深帶了一幫警察過來,将幾個女人抓起,白安芝才避免再次挨打。
後來,在他送她去警局的路上。
她還清楚的記得,秦深說:“阿姨好,我叫秦深。”
她點頭,她覺得她無所謂他是誰,反正他和她這次也再無相幹。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個小男孩,在那個純真的年代對着她撓撓頭極不好意思的說:“我是白荼的朋友。”
白安芝看出來了秦深的羞澀和扭捏。有些想笑。
“我知道。不然你怎麽會帶白荼走呢。”
秦深故作恍然大悟的說:“哦~原來你知道啊,看來你挺關心白荼的。”
白安芝翻了一個白眼。
秦深裝作沒看見,繼續說:“那你知道白荼在學校幫人寫作業,吃飯只吃青菜嗎?”秦深用着天真的聲音,笑的一臉單純,說出的話卻是一針見血的指責。
白安芝在那一刻驀的想起白荼剛剛那想沖上來的動作,和她那許久未曾見過的心疼的眼神。
“她很愛你。”秦深說完這句話停下了腳步,轉身看着白安芝。
眼前的男孩不像剛剛那樣的單純眼神,也不再是裝傻的面部表情,而是極其認真的看着她,用着嚴肅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我也愛她,我不希望她愛的親人不愛她。”
“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難受,誰都比不過她。”
她以為只是玩笑話亦或者是男生一時無聊的消遣物。
但是當她自認為年長,能夠看透人心。
卻不想當眼神對視的一瞬間,她看見了他眼裏有她從沒見過的認真和那一汪情深意濃的漩渦。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寫白安芝內心挺...一言難盡的,讓我又愛又恨。
她其實很愛白荼的。
因為她是這本書轉折的極大重點。
如果到時候寫完了,我估計會寫一章她的番外。在那裏可以看見她挺坎坷的...
本劇最大壞人:白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