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裏是山秀村

第23章 這裏是山秀村

厘哥兒去竈房叫幫廚的嬸子們卧了一碗紅糖荷包蛋,端回屋裏給葉溪吃。

葉溪吃了兩個,瞧見厘哥兒巴巴的看着自己,又分了兩個給他吃,兩個人用勺羹你一勺我一勺的分着。

外面的席面兒正是熱鬧的時候,喝酒的,閑聊的都交雜在一起。

厘哥兒喝了口甜滋滋的糖水,道:“剛剛我出去端荷包蛋,你猜我瞧見誰了?”

葉溪搖了搖頭,“誰啊?”

厘哥兒哼了一聲,“還能有誰啊,林家的幺哥兒,你的對頭。”

葉溪挑了挑眉,“他怎麽來了?”他那般讨厭自己,就該是不會來吃自己的喜宴才對。

厘哥兒道:“該是被他阿娘拉着來的,他阿娘是個不吃虧的,想着自己既上了禮錢,怎麽也該多吃些回來,應當就拉着幺哥兒來了。”

葉溪嗯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心裏憂記着外面的林将山,今兒他該是要被村裏的漢子們好好灌酒了,也不知會不會醉。

屋外,席面上的幺哥兒沉着臉坐在自己阿娘邊上,耳邊全是村裏婦人對這席面兒的誇贊。

“這葉家可夠大方的,四葷四涼,還一熱湯呢,這席面兒辦的闊綽。”旁邊的王家媳婦兒笑道,嘴巴上還沾着油湯呢。

正給孩子喂着肉的趙大家娘子回道:“可不是,我願想着給個十文錢,帶着孩子來沾口葷腥就行了,沒想到這菜式這般體面。”

葉家今日席面的菜式是劉秀鳳定的,用的是林将山送來的那半扇豬肉,她又殺了自家養的幾只雞鴨。

便做了紅燒肉,土豆燒排骨,紅焖豬蹄,四喜丸子為四大葷碗,涼菜則是香油拌黃瓜,酸菜拌雞胗,香菜拌耳片,胡豆拌脆肚,熱湯則是用酸蘿蔔熬的老鴨湯。

這席面兒怎麽看都是體面的,把來吃席的人狠狠開了個葷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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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兒上的盤子裏已經是殘羹剩菜,可桌上的人還在使勁揮動筷子呼呼大吃,唯恐自己比旁人吃少了些。

這次請的廚子也是十裏八鄉辦席出了名的孫胖子,味道差不了,算是為數不多吃好席的機會了。

趙大家娘子掰了兩個饅頭,将盤子裏剩下的油水抹了個幹淨,将饅頭一夾,塞到了自己孩子的衣兜裏,叮囑道:“揣着回家吃去,免得晚上你喊着餓。”

旁邊的林肴很看不上這些人的做法,扣扣搜搜的,瞧瞧她們的吃樣,一點子涵養都沒有,他不由挪了挪,不想挨着這些人。

林阿娘用手肘杵他,小聲罵道:“憨了不曾,還不趕緊吃,我是上了禮的。”

他是根本不願意來這葉溪的喜宴的,誰想吃他一口飯,可架不住他阿娘硬拉着他來。

到了這裏,瞧見熱鬧的結親場面,他就眼皮子紅,心裏是羨慕又嫉妒的很,憑什麽他葉溪這個醜八怪燙傷了臉還有人娶,而且這婚宴辦的也不孬。

現在看了這個席面,他更是一肚子氣,耳朵裏聽的全是別人對葉家的誇贊,說他家席面兒如何如何好,葉家的溪哥兒是怎麽有福氣。

那他幺哥兒算什麽,自從葉溪燙了臉,來他林家提親的人就多了起來,都說他幺哥兒是十裏八鄉最好看的小哥兒了,這陣子他風光不少,現在怎麽又輪到葉溪頭上去了。

越想越氣,他啪叽一聲将筷子拍在碗上,“不吃了,我吃不下了。”

林阿娘低叱他:“使什麽性子?!好好的怎發起了脾氣,周圍人看着呢,你別使小性子讓人笑話了去。”

林肴埋怨道:“我說我不來的,阿娘你非要我來,我來做什麽,看他葉溪的風光麽!看着我心裏就堵的緊。”

林阿娘瞪他:“讓你來好好吃他葉家一頓的,結果你倒好,筷子都不怎麽動的,橫豎我那十文錢白給了!”

林肴氣道:“他家飯有什麽好吃的,以後我幺哥兒的席面兒要辦的比這好幾百倍才是,讓村裏這些沒眼光的人好好瞧瞧,什麽才是真正的好席面兒!”

說到這裏,林阿娘氣不打一處來,質問他:“怎麽你跟那曹家的斌哥這麽長一段時日子了,還沒個動靜,也沒見他家提起求親的事,之前他家上葉家提親的動作那是快的很,不出一月就從看定到結親,現在輪到咱們了,他們那邊倒端着了。”

林肴咬着唇不說話,他心裏也憋屈着呢,這曹斌每次都說回去告知爹娘,讓盡快來他家下定,可每次都不見來,這葉溪如今都先他一步成親了,昔日嘲笑他的話如今可不是正打在自己的臉上麽。

“我再催催他。”

林阿娘氣的很,“你阿爹是個兜不住話的,成日喧鬧着咱們家跟曹家要定親了,整個山秀村的人都知道了,可如今遲遲不見下文,怕是有人等着看咱家笑話呢,下個月便是鄉試,若是曹家那位再考上了秀才,有了官身,你且等着吧,看他還會不會要你。”

林肴心裏也是急得很,都說男人有了前程眼光就會變得高遠,若是曹斌真考上了秀才,那他家定是要給他娶一門富戶家的小姐的,如何還要他這個小哥兒,不行,他得早早做打算才是。

“還有,前晚你半夜偷偷出門去了,別以為我沒看見,我只當做不知曉,畢竟你如今心野了,我也是攔不住你的,要是讓旁人瞧見了,你的名聲定是要毀了,這幾日你就別出去了,乖乖待在家裏,吊一吊那姓曹的。”

林肴點了點頭,道:“我曉得了,阿娘。”

席面兒吃完了,林将山就要背着葉溪回半山腰的新家了。

被村裏的漢子灌了一輪一輪的酒,林将山進屋的時候卻還是腳步穩健,只是身上散發着濃濃的酒氣,反觀院兒裏倒是醉倒了好些個。

葉山一開始還頗有自信的嚷着要替自家哥婿擋酒,結果幾碗下肚便頭暈眼花,腳步浮虛,林将山獨自一人接過了所有敬酒的酒碗,面不改色的喝了足足一壇子的酒。

要知道今天的酒可是村東那家酒坊裏釀的燒刀子,酒辣性烈,酒量不好的喝上一兩晚就要倒地睡上好幾十辰,農家人辦席最愛用這種酒了,可以讓來的賓客少喝些,省了酒錢。

葉溪坐在床上,旁邊的厘哥兒已經撐不住睡過去了,等林将山推門進屋的時候,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葉溪隔着蓋頭都聞到了。

“你這是喝了多少?”葉溪隔着蓋頭問道。

林将山低沉回道:“有些多,怕是有個一兩壇子。”

葉溪啊了一聲,“那你還走的穩麽?”

林将山低低笑了聲,沙啞道:“放心,将你背回家去的力氣還是有的。”

葉溪臉一紅,低聲道:“若是你醉了,我自己也是能走過去的。”

他話剛說完,林将山便已經俯身穿過他的膝彎摟着他纖細的腰身,輕而易舉将他抱起來了,還特地輕輕掂了掂,笑道:“輕的很,以後得多吃些。”

葉溪蓋着蓋頭,雙臂勾着他的脖子,“才不呢,又不是養豬。”

林将山穩穩抱着他大步便走出了屋子,院兒裏的席面已經結束了,劉秀鳳和葉阿爹站在門口,點了一串鞭炮。

“新夫郎出門子了!”

鞭炮聲霹靂吧啦響了起來,吃席的人都圍了過來,大家都知道這個時候新夫郎出門子是要撒帳的。

劉秀鳳端了一盤花生蓮子紅棗過來,拉過葉溪的手讓他去抓,葉溪伸手去抓了一把,然後就要撒在前面的路上,意味着新夫郎出嫁,日後定會早生貴子,大吉大利。

小孩兒婦人們見此便統統圍着去撿撒下來的花生紅棗蓮子,這些東西撿回家做個幹貨零嘴的可好了,在集市上都得賣些個銅板的。

抛撒間,葉溪手腕上的銀镯子露了出來,亮生生的,襯的手腕纖細白皙,好看的緊。

眼尖的婦人小哥兒眼睛都亮了,看的眼紅,巴巴的喊了起來。

“喲,這溪哥兒出嫁還有銀镯子壓箱底兒呢。”

“這镯子看着就值幾兩銀子,溪哥兒好福氣,咱村可沒幾個有這好東西的!”

“林漢子還怪疼人的咧,娶個夫郎還給帶銀镯子。”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在羨慕葉溪有福氣,要知道小哥兒出嫁,夫家給的彩禮錢不被娘家扣下就不錯了,許多人家都會将彩禮錢全部捏在父母手裏,讓小哥兒光手嫁出去,遇到些寬厚的父母至少還給一半的彩禮錢作為壓箱底錢,哪會像葉溪一般,不僅彩禮錢全給他壓了箱底,相公還給打了這般好的銀镯子戴在手上,這般風頭不是誰都有的。

在一旁站着的林肴心裏更是氣的很,眼睛死死的盯着葉溪手腕上的銀镯子。

林阿娘也是看的眼饞,酸道:“這葉家的還真是個命好的,遇見個漢子竟舍得花銀錢去給他打個镯子,阿娘我活了半輩子連個銅镯子也是沒得到的,這輩子我是沒這個福氣了,幺哥兒,你可要争氣,日後戴個金镯子,好好風光風光。”

林肴手指緊攥,指甲扣進了掌心裏,留下彎彎的月牙印子,他咬了咬唇,推開了前面的人,朝葉溪直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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