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裏是山秀村
第34章 這裏是山秀村
菜園子已經墾好了, 第二天葉溪就下山去厘哥兒家裏找他尋些菜苗子。
他去的時候,厘哥兒在院子裏繡帕子呢,葉溪站在籬笆門前叫他:“一段時間不見, 厘哥兒你愈發娴靜了些。”
厘哥兒聽到他的聲音, 歡喜的擡起頭,“你可算來找我說話了!”
說完連忙去檐下擡凳子, “你是不知道,自從你成了親, 都沒人尋我說話了,可不就要繡帕子打發時間麽。”
葉溪進來後坐在院兒裏,伸頭去看他繡的花樣,“沒回門子前我是不能來的,這不, 回過了門子我便來找你了。”
厘哥兒在頭發上蓖了蓖針尖,笑他:“怕是跟你相公在山腰上過的濃情蜜意, 神仙眷侶般的生活罷, 舍不得下山來尋我了。”
葉溪笑了笑, 他成親後的日子過的确是舒坦, “別貧了,我今兒是來找你擇些菜苗子給我的,新開了菜園子等着下種呢, 得趕在入冬前長起來。”
厘哥兒接過他遞來的籃子, “家裏最近的菜苗子長的喜人, 你要多少都是能勻給你的。”
葉溪看他去菜園子地裏開始選苗,“蘿蔔, 白菜多一些,其餘的要十幾二十株盡夠啦。”
厘哥兒哎了一聲, “我阿娘育的苗好着呢,根粗須長的,種下去長的快的很,你就是多種些也是好的,到時間吃不完能去鎮子上賣呢。”
葉溪笑道:“橫豎我們就兩人兒,吃不了多少,多的盡夠賣了,還是十文錢二十株嗎。”
厘哥兒道:“你便看着給些吧,這苗子快盡尾聲了,你若是不要我阿娘也是要鏟的,索性便送與你了。”
厘哥兒的阿娘育菜苗是山秀村出了名的好手,伺弄的菜苗個頭比旁人的都大,長的還快,又好養活,厘哥兒阿娘便做起了售賣菜苗秧的買賣,雖說賺的不多,但一年也是能貼補家裏幾兩銀錢的。
葉溪搖頭:“你阿娘種的辛苦,我哪能這般占便宜,還是按着價錢給,回頭你也好給你阿娘交差。”
厘哥兒站在菜園子裏給葉溪撿着好的選,便道:“你知不知道村東林家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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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溪搖頭,煩道:“他家幺哥兒在我成親之日掀我蓋頭,這般鬧事,我還了他兩巴掌,這就是徹底翻了臉了,我還去管他家做什麽。”
厘哥兒提起來也是氣:“這幺哥兒真是沒個規矩,惹你不痛快,不過啊,他最近是遭了秧倒黴了。”
葉溪擡眸問:“發生什麽事了?”
厘哥兒笑道:“如今你這日子過的舒心,耳根子也閉起來了,滿村子鬧的沸沸揚揚的事兒你竟一點沒聽說?”
葉溪:“剛成了親,家裏一堆瑣事要去料理,我不緊着自己的日子轉,去打聽他的事做什麽,說來我也有好幾日沒下山回村子裏,難免是不知曉的。”
厘哥兒來了興致,拍了拍手上沾着的菜根泥土,“他家丢人丢大了去,這幺哥兒的名聲也徹底完了。”
葉溪聽着他說道。
“咱們村的錢麻子你知道麽?”
葉溪點了點頭:“村西的,愛喝酒,老是欠酒坊錢。”
“嘿,幺哥兒上不得臺面的事就是他發現的!”厘哥兒眉飛色舞道。
葉溪挑了下眉,“上不得....臺面?”
“那天晚上,錢麻子在隔壁村喝多了,夜半才回來,他喝的醉醺醺的,進了村就迷了路找不到自己門口了,于是在村子裏到處瞎轉悠,結果就看到一個人影兒鬼鬼祟祟的,他就想上去拉人叫他帶自己回去,就跟在後面一路走,你瞧他看到什麽了?”
葉溪心裏已經猜出了七八分,這就是話本子裏的經典戲劇,私會。
厘哥兒提着菜籃子走了回來,繼續道:“他啊,看見了那人影兒進了咱們村口的水磨坊,還沒等他進去呢,就又有一個人從外面的草垛子後面竄了出來,跟着進去了。”
葉溪:“都是咱們村兒的?”
厘哥兒道:“那小哥兒是咱們村兒的,說出來你可別驚着,就是你的那個對頭,幺哥兒!”
葉溪皺眉,“怎麽是他?”按理說他以為幺哥兒是個傲氣的人怎會做出如此下等的事,不過人都是顧好自己就是,他何須去替別人操心,便當個鄉間趣聞聽聽就是。
厘哥兒啧啧道:“那錢麻子是個酒囊好色的,撞見了這種事兒便想湊上去瞧瞧,就悄悄個兒摸到了門邊去,剛想推開門露出條縫來,結果絆在石梯上了,一下就撲開了門,摔到裏面去了。”
“裏面兒的人吓得魂飛魄散,那漢子抓起了自己的衣裳趁錢麻子沒有反應過來就跑了,沒看清是誰家的,就留下個衣裳不整的幺哥兒臉色慘白的坐在谷草堆裏,那錢麻子瞧見是幺哥兒,樣貌好看又露着肌膚,便起了歹心,想要強霸,幺哥兒吓得用石磨坊裏的臼杵就砸了他的後背,趁機跑了出來,動靜太大,村裏好多人就都點了燈出門去看,這事兒不就露出來了麽。”
葉溪問:“那這件事村長和村族的人怎麽處置的?”
厘哥兒從菜園子裏摘了兩個番茄出來當零嘴,洗淨了後遞給葉溪:“這事兒也不好外傳,将錢麻子按照村規打了三十杖,怕是這輩子都得跛腳走路了,又收了他的兩畝田地賠給了林家做補償,至于幺哥兒,他這事兒鬧的滿村子都是,人人都知道他夜半出門去私會漢子了,名聲徹底是完了,雖說不得外傳,但也架不住人多嘴雜的,遲早要傳出去,他若是臉皮薄些,怕是被流言逼得投河才是。”
葉溪小口咬破番茄,吸出裏面酸甜的汁水,感慨道:“他眼光實在不怎麽樣,怎麽私會了這麽一個沒有擔當的漢子,關鍵時刻竟扔下他跑了。”
厘哥兒撇了撇嘴:“可不是麽,如今讓他一個人背了這些笑話。”
葉溪才不想去理這些事兒,便又同厘哥兒問起了他的親事:“你跟那李三家的事說的如何了?”
厘哥兒回道:“擱着了。”
“怎了?你家阿娘不是還滿意着麽?你也說那李三家的兒子是個老實憨傻的肯吃苦,整日都去殺豬。”
厘哥兒輕嘆了口氣:“之前瞧着是不錯的,但你不知,後面我阿娘托人去問了的,那李三家有三個兒子,給我說的那個是中間的老二,上下不着的,他家阿爹疼大的那個,阿娘疼的是小的那個,他是兩邊兒不沾。”
葉溪靜靜的聽着他的抱怨,他們小哥兒最怕的就是嫁入這種公婆偏心,家裏兒女多的烏煙瘴氣之地。
“他那公婆手裏是有銀子的,但是全偏着另外兩個了,幫襯着大的建屋娶媳,又幫着小的帶孩子經常私下裏給錢接濟,倒是中間的那個李習全然不管,明明是占老二的,弟弟都成親有了孩子,他的婚事卻久久沒有着落,我若是嫁過去了,怕是要跟那老大老三兩家鬥了日子不得安生,我阿娘一聽便直搖頭,說算了算了,還是另尋吧。”
葉溪點頭:“就算他是個靠得住的,但你嫁過去了,怕是這公婆挑你刺兒,妯娌要找你麻煩,免不得每日都有污糟煩心事兒,這不成,嫁漢還是要挑他家裏的,總不能什麽人家都去。”
厘哥兒也是想開了,縱使他覺着那李習不錯,但這家是嫁不得的。
“便再說吧,讓我阿娘再尋着。”
葉溪便拉着他聊起了其他的話兒,等到了晌午,林将山從地裏回來,他就同他一起回去。
林家。
幺哥兒躺在屋裏,眼睛哭的跟兩個核桃一樣腫大,頭發潦草全然沒了以前的好樣貌。
堂屋裏的林阿娘哭了好幾天了,林阿爹一臉愁悶的坐在邊兒上抽着水煙袋,聽林阿娘的哭聲聽煩了便叱道:“還哭,你們兩還好意思哭!林家的臉都被你們丢盡了!我真是愧對了祖宗,遇到你們兩個蠢貨!”
林阿娘抽泣着,第一次理虧不敢吼自家男人,抽抽搭搭道:“還不怪那個曹家,這麽久了不來提親,村子的人在背後笑了我們多少次了,你也是,整日到處吹噓着和曹家的婚事,讓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們家幺哥兒要嫁過去了,結果倒好,葉家的那小蹄子都成了親了,我們家幺哥兒還是沒個着落,他能不急嗎?!”
林阿爹氣道:“那他就自己出去私會漢子!他主意比天都大!你這個做阿娘的知道了卻不攔着,偏生還幫他瞞着,如今倒好,被人撞見了,鬧了出來,我們林家列代祖宗的臉都丢盡了!我真想把他沉河裏算了!也免得別人笑話我們家私德不修!”
林阿娘起身去扯他的衣裳,發瘋吼道:“那你便将我們母子都趁機進河裏去,免得礙了你的眼!你也好娶個年輕的,落得耳根子清淨!來,現在就捆了我兩!”
林阿爹将水煙袋重重往桌上一嗑,氣惱的不行:“莫要發瘋了!如今該商量着怎麽辦才好!幺哥兒名聲毀了!以後誰家肯要!若是再過個幾年都嫁不出去,怕是就真成十裏八鄉的笑話了!”
林阿娘提起這個就恨的牙癢癢,“這曹家的真不是個東西,被人撞見了竟丢下我家幺哥兒跑了,他若是有臉便該早日上門來提親!竟沒個動靜了!”
屋裏的幺哥兒聽着堂屋裏自家阿爹阿娘的話,後槽牙咬的緊碎,這姓曹的丢下他跑了,真真是讓他心寒,可如今他名聲毀了,若再抓不住這最後一根稻草,這輩子就是完了,他就算是死也得拉個墊背的,曹斌這輩子莫要想甩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