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07章

黑色的夜幕外逐漸降臨,将房間投入一片溫柔的昏暗。

可即便是這樣柔和的氛圍,林清禾依然翻來覆去,心神不寧。

她抱着床上的大玩偶熊仰面躺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回想起巷子裏的那個少年。

她好像對他太兇了,明明他才是被傷害的那一個。

人家媽媽都死了,李印還偷拿遺物,那才是罪大惡極。

更何況,陳惜墨也只是進入了他家而已,推下樓的又不是他。

後悔的情緒慢慢發酵,林清禾怎麽也睡不着。

如果有人搶走了她媽媽的東西,她也一定會發瘋的。

林清禾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直接從床上爬起來,蹑手蹑腳地從書桌底下掏出一個小手機。

她把它調成靜音,免得被奶奶發現。腦袋埋入被子裏,飛快在浏覽器裏輸入——陳惜墨。

林清禾只是本着試一試的态度搜索,視頻卻真實地彈了出來。

居然真的有!

她按捺住吃驚,趕緊點開播放鍵,屏氣凝神。

視頻是人為拍攝,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被傳到了短視頻網站上。

只是開端讓她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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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聚集在一個房間裏,都在往外搬東西,臉色無一例外,極其不好看。

然而,另一些人穿着随意,塔拉着人字拖,毫無目的溜達。他們嘴角帶着笑,慢慢悠悠的哼着歌,在屋裏挑挑揀揀。他們撿到好東西,就塞進自己的口袋裏,撿到不好的就随意一扔,吊兒郎當的樣子像極了土匪。

林清禾沒看懂。

兩撥人雖然不起來大不一樣,但陳惜墨的氣場跟他們都毫無瓜葛。

她應該點錯了。

直到鏡頭一晃,她看到了地上毫無攻擊力的少年。

林清禾呼吸一窒,趕緊把進度條往後倒了倒。

陳惜墨坐在卧室的角落裏,陽光從窗外穿透進來,似乎将他一分為二。他的身體一側被陽光籠罩,另一側則陷入陰影之中。

他眼神空洞,看起來失魂落魄。

拍視頻的人也注意到他,忍不住小聲嘟囔:“這小孩兒沒事吧?看着怪可憐的。”

“你管他幹什麽?趕緊搬東西,別拍了。”另一個人搬起椅子,臉色陰沉地往外走,“這椅子是什麽木頭做?真他媽重。”

“......”

陳惜墨安靜地看着這一切,孤零零地像個破碎的洋娃娃。

視頻外的林清禾呆住。

天哪!

她怎麽都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是他。

視頻後面看起來歡快極了,林清禾就算再笨也能猜得出來,應該是陳惜墨家裏的財産抵了債。臉色沉重的那一波,應該是陳惜墨的債主。

而那些穿着人字拖的人,一邊笑一邊溜達的人,應該是渾水摸魚的街頭混混。

估計李印就是在這個時候,混進了陳惜墨家,撈走了他媽媽的遺産。

林清禾關上手機屏幕,趴在床上。

她嘆了口氣,把腦袋埋進被子裏,心裏更愧疚了。

......

啊啊啊怎麽辦,她誤會他了。

沒想到他還真是......

可憐小狗啊。

**

陽光透過高窗灑在教室裏,光影斑駁間,教室裏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孔知節站在一群同學中間,手舞足蹈地講述着她昨天親眼目睹的一幕:“昨天我看見陳惜墨和人打架了!他那個樣子,真的是太瘋狂了。”

同學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她們好奇極了,想要聽聽詳細情況。

“那他發現你了嗎?知道你是實驗班的同學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應該沒有吧。”孔知節有點猶豫。

林清禾沒想到孔知節會把這件事往外講,放下書包,你趕緊把她拉走。孔知節卻毫不在意,甚至把她反拽到自己身邊,“林清禾也在,你們問他呀。”

“......”林清禾聞言,趕緊往教室門口看了一眼,陳惜墨沒來,應該聽不到這些。

孔知節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好意思開口,繼續自顧自道:“他把那個人的耳環直接扯下來了,超級恐怖,全是血啊......”

林清禾終于鼓起勇氣,拽了拽孔知節的胳膊:“我們別說這個了,等他聽見不好。”

“這有什麽的?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啊,我又沒有編。”孔知節不以為意,“而且我也沒有說他是壞人,那個小混混不是搶了他媽媽的遺物嗎。”

林清禾覺得這是隐私的事情,陳惜墨也許不想讓人知道。

“......”林清禾想了想,知道自己肯定勸不動她,只能小聲伏在她耳邊,故意用一種陰森森的語氣說,“你不怕他報複你嗎?”

“......”孔知節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瞬,似乎回憶起了昨日的景象。

林清禾乘勝追擊,做了一個揪耳朵的手勢,然後指指嘴巴:“他能拽人家的耳朵,說不定還會拔別人的舌頭。”

她觀察着孔知節的表情。孔知節瞳孔震顫,默默捂住自己的嘴。

她轉頭趕緊驅散了圍在自己身邊的同學:“大家都去交作業吧,一會上早讀了。”頓了一下,又趕緊補充,“我的意思是,我們不要對新同學有太大的敵意,人家打架也許是有原因的。今天的事大家別往外傳,畢竟是人家家裏事 ,對新同學影響不好。”

林清禾聽她說完,松了口氣,回到自己座位上。

-

可輿論只要産生,就如同海上浪花,越滾越大。

很快,海浪就滾到了陳惜墨耳邊。

樓藏月肩上斜挎着他的書包,右手拿着一杯冒熱氣的豆漿:“你剛來,這些美食你都沒嘗過,只要你嘗一口,你絕對忘不了這個味。”

陳惜墨只瞥了他一眼,沒有理他。

樓藏月說完,想美滋滋品一口豆漿,剛張開嘴,卻發現前面的同學在談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樓藏月一邊喝,一邊豎起耳朵。

“你聽說了嗎?實驗班那個轉學生又打人了。”

“他好不容易有學上,怎麽不好好珍惜呢?屢教不改。”

“聽說,他昨天就來學校了,愣是沒露面。好大的面子啊。”

他們議論着,根本沒注意身邊徒然出現了兩個人。

更沒有人知道,正大搖大擺地走在他們身後的,就是他們嘴巴裏“屢教不改的惡劣人物”。

樓藏月心中警鈴大作,忽然覺得今天的早飯不香了。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陳惜墨的臉色,然後把口袋裏的包子掏出來,遞給陳惜墨。

“我來解決,你放心,我一定讓他們都閉上嘴。”

“随他們,沒必要浪費時間。”陳惜墨冷冷道

樓藏月以為他在說氣話:“那怎麽行?你轉學過來,身邊的環境很重要。”

“我不是來這兒交朋友的。”陳惜墨不耐煩地皺眉。樓藏月聽到陳惜墨的話,立刻讀懂了他的潛臺詞。

對啊,陳惜墨是來調查他爸爸的。樓藏月沉默了,看陳惜墨的眼神也多了些憐憫。

傳聞,陳惜墨的父親貪污受賄,涉及權色交易。被人舉報後,他的爸爸被關了進去。

陳惜墨不信。

那麽一個憨厚老實,愛妻兒的男人,怎麽會做出這種下三濫的勾當呢?

他恃才傲物,只相信眼前的東西。

非要自己查明真相才罷休。

聽說,這所學校有和他父親接觸頗深的人。于是他說什麽也要來。

可17歲的少年,他應該享受青春年華,應該站在陽光裏的啊!走到這步田地,實在令人唏噓。

“我知道了,”樓藏月嘆了口氣,轉移話題 “到底是誰嘴巴這麽欠得慌,可昨天我們做事兒的時候,旁邊有人嗎?”

陳惜墨面不改色,回憶起昨天躲在角落裏的兩個人,卻說: “......無所謂,少把時間放在無意義的事情上。”

樓藏月見他情緒不佳,也不敢多說話,只能停住話頭颠,颠兒的跟在他後頭。

都怪那些人,今天的早飯的确沒之前好吃了。樓藏月沒吃完,重新把包子塞進口袋裏,等着一會下課喂流浪狗。

他們上了樓。林清禾和姜道卿兩個人正站在樓梯臺階上。

陳惜墨和樓藏月往上走,正好可以聽到二人談話。

陳惜墨蹙眉,他沒有偷聽別人說話的習慣,但奈何他們兩個的聲音直朝他耳朵裏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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