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牽手

蔣璐把那扇門打開,所有光亮都湧到齊莠身上。齊莠覺得自己變成一種畏光的生物,骨骼發出陣陣疼痛,多餘的眼淚湧出來。他沒把視線停留在任何一個人身上,踉跄站起來,頭都不擡往玄關跑去。

他逃開了,又一次。

寒夜裏的風聲像極了嗚咽,冷風刀割一般刮痛耳廓,喉嚨裏滲出的血腥味帶着絲絲縷縷的甜意。齊莠從那間房子裏跑出來,順着街邊各色的燈光一直走,又走回擺滿攤位的夜市,嗆人的燒烤味、下水道裏散發出的腐臭,包括小店鋪裏廉價的香水彌漫在空中,齊莠一一走過。

很多明擺在他面前他卻視而不見的事情在此刻冒出頭來。

一樓的婆婆不知道蔣璐和良輝是再婚,她以前常常說:“齊莠,你和你爸媽長得真像。”

齊莠從不去在意,太多人說這樣的客套話,他以為他們都是一樣的。可是現在他分不清了,或許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唯獨只有他,愚昧天真。

他想到齊管竹,想到七年前哥哥擁抱住他的力度,想到落在他脖頸的眼淚。齊莠渾身打着哆嗦,又冷又餓,想到那時候的齊管竹大概比他更絕望。

他是不該降生于世間的人,是最沒資格指責齊管竹的人。

他什麽都不擁有,所有一切都是他偷來的。

他是蔣璐出軌生下的孩子。

那股惡心的油煙味又湧上來,撬開口鼻生生灌進喉嚨,齊莠幹嘔幾下,手指攥緊喉間的皮肉。

很小的時候,他剛剛升入幼兒園大班,比同年級的孩子都小了半年。

正是對什麽事物都好奇的年紀,小朋友之間的相處也出奇的簡單。某天放學後齊莠和平時一樣,同其他孩子一起在班裏等家長來接。

有個小孩子本來已經被接走了,不知道什麽原因又跑回來,一副神秘的樣子,小小的、稚嫩的雙手湊到齊莠耳邊,軟嘟嘟的嘴巴也貼近了,用最天真的語氣,含含糊糊的童音跟齊莠講:“齊莠,我媽媽說你的名字是狗尾草的意思。”小孩子睜着大大的眼睛,一派稚氣模樣,“什麽是狗尾草啊?”

齊莠說:“我不知道。”

他騙人。

他從小就是個撒謊精了。

奶奶跟他講過,狗尾草沒人疼沒人愛。

他都知道。

但他不想當狗尾草。

那天最後他等來了齊父,班上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孩子,他等了很久,看到父親的那一刻本來很開心,可是男人高大的身軀嚴肅的臉龐都叫他退縮。

他諾諾走過去叫了一聲“爸爸”。以前蔣璐來接他就會牽住他的手,那一天他也猶豫着把手伸過去,齊父往前邁了一步,他就落下手乖乖跟上去。

不牽手也沒關系。

小齊莠把眼睛睜得滾圓,他不要哭,會被訓的。

等到回了家,看到坐在書桌上寫作業的哥哥,小齊莠搬着小板凳等在一旁。

齊管竹停下筆問弟弟:“你有什麽事嗎,幹嘛守着我?”

“你寫完作業了嗎?”五歲的小孩子,說話還奶聲奶氣,像把牛乳味的硬糖含在嘴裏講話。他一直等到齊管竹寫完作業,然後伸出一只手,認認真真跟哥哥講,“我想牽牽手。”

齊管竹笑出來,乖乖把手遞過去,“喏,給你牽。”

這時候玄關響起開門聲,女人拎着購物袋進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噠噠”聲,蔣璐把頭擡進大兒子的屋裏:“齊莠回來了?”她笑了一下,“媽媽今天忙,沒趕上時間去接你,讓爸爸去的,柚柚有沒有很乖?”

齊莠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母親身上。

齊管竹放下落空的手,手掌輕輕拍拍齊莠的後腦勺,“去找媽媽吧。”

……

最近齊管竹總是很晚才回住所,拖着滿身疲憊回去,家裏又是一團糟,擺在地上的啤酒瓶、随意扔在床上的舊衣服,生活又回歸了以前。

今天也是如此。

電梯緩緩升上樓層,齊管竹心裏不知道在盤算什麽,眼神晦暗幽深,電梯停下的那刻擡起眼,面對漆黑空蕩的樓道踏出一步。

齊管竹邊走邊拿出鑰匙,背對着走廊,鑰匙未插進鑰匙孔,眉蹙着眼睛微微眯起,慢慢轉過頭。

樓梯上黑乎乎的一團,映着月光,少年的輪廓晦暗不明,兩腿曲起來抱住自己的膝蓋,像受傷的小動物瑟縮一下又放松了神經。

“齊莠?”齊管竹走近了,齊莠正好擡起頭,兩個人的視線對上,少年水亮的眼睛倒映着齊管竹的身影。“你在這裏幹嘛?”

齊莠眨了下眼,那雙潤濕的眼眸好像随時能掉下淚來,清澈的如一捧虛幻的水裏面倒映着一個真實的人。

“和媽吵架了。”齊莠說着站起來拍拍屁股,匆匆低下頭話落的淡然又任性,“我該走了。”

“來都來了,進來坐一會兒吧。”齊管竹說得輕易,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輕輕一推,直直面對齊莠。

屋裏有煙味,似有若無漂浮在空中,齊管竹把窗戶打開,冷的寒風再次灌進齊莠的身體裏。

齊莠什麽都沒說,沒有讓齊管竹關窗,拇指掐着食指指腹,小心踢到腳下的啤酒罐。

齊管竹把罐子踢到一邊,開出一條路,兩人一前一後走,面對面坐在餐廳的椅子上,氣氛詭異。

“怎麽又和她吵架了?”齊管竹打開冰箱,之前買的芹菜還剩一些,打蔫落進齊莠的視線裏,他從裏面拿出一罐啤酒還有一袋牛奶,牛奶放在桌上推到齊莠面前,随意問道,“因為什麽事?”

齊莠指尖碰到冰涼的牛奶,“我和她經常吵,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确定嗎?”齊管竹把啤酒打開,灌下一口,靠上椅背,以齊莠的角度去看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眼睫投落一小片陰影,隐隐不羁的帥氣,“不是因為我和你的事?”

齊莠把奶袋撕開,叼住小小的口兒,把牛奶擠進口中,乳白的液體滲出嘴角。他有些心不在焉,明顯沒把齊管竹的話聽進去,也沒看到男人放下啤酒,一點點靠過來。直到下颌被鉗住,他才注意到壓在他上方的黑影。

那是一個充滿力度又野蠻的吻,帶着不濃郁的酒味,微微發苦,和齊莠嘴裏的奶味巧妙融合在一塊又泛起一絲絲甜。

齊莠手上的力一松,牛奶灑了一身,周遭都是淡淡的奶香,齊管竹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更用力地扣住他,舌頭掃過口腔每個角落,似乎要将齊莠吞入腹中。

齊莠發出小聲的嗚咽,雙手劃過男人禁锢他的手臂,輕輕、輕輕拽住齊管竹的衣袖。

他們滾到床上去,冰冷的牛奶濕透布料落在少年柔白的肌膚上,齊管竹為他脫下衣物,湊近少年的軀體印下一個個灼燙的吻。他吻到齊莠的腹間,把被牛奶浸濕的褲子褪下,舔掉冰冰涼涼的奶漬,舔半硬的性器,聽齊莠驚然的喘息,把手按揉在柔軟的大腿內側,解開皮帶拉開西裝褲的拉鏈,露出猙獰碩大的性器,那醜陋的陰莖興奮地吐出透明液體,蹭到齊莠的股瓣。

被齊管竹狠狠撞擊兩下,齊莠才算是清醒過來。因為情欲而落下的眼淚堪堪挂在下颚,肩頭膝蓋都泛着淡淡的紅暈,他像是最珍貴又潔白的高級娃娃,本應該擺在透明玻璃窗裏穿戴整齊的供人們欣賞贊嘆,現在卻被亵渎、褪去衣物,赤裸的鋪展在床鋪上,主動放開腰肢撅起屁股,淫蕩的匍匐。

“乖寶,讓哥哥進去。”齊管竹用牙齒咬住齊莠胸前稚嫩緋紅的一點,兩具赤裸的軀體貼合在一塊,粗大的性器一點點擠進窄小的口。

齊莠發出一聲細小的呻吟,挂在下颌的淚滴落下,連同汗液一塊消失在柔軟的織布中。

他被插入、被操弄,身體不住地向上拱,感受陰莖在他體內橫沖直撞,在熱浪裏翻滾融化,聽男人急促的低喘,一聲一聲,溫柔地、虔誠地喚他的乳名。

齊莠開始搖頭,齊管竹以為他受不了,放慢了動作,慢慢地抽插,手臂卻勒得很緊,在齊莠的背上烙下紅痕,在少年白皙的小腹啃咬出青紫的痕跡。

“哥哥……”齊莠腦袋蹭到男人的頸窩,将唇落在凹陷的鎖骨。

齊管竹把精液射進他體內,他整顆心都開始滾燙,忍不住絞緊穴肉,挽留那股白濁。他們親密的結合,水乳交融,齊莠的發絲都在顫抖,鼻尖冒出汗,夜裏不開燈的房間好像挂着一層霧,迷蒙的霧氣籠罩在少年身上,籠罩在那張惹人憐惜的臉頰,包括他兩腿間粉嫩的性器。

齊莠撸動着性器,向那罪惡的、充滿邪惡的欲望屈服,同時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扣在齊管竹的手上。

他不應該被疼愛、被寵溺、被溫柔相待。

他生于淤泥之中,也理應化作淤泥。

那流動在他體內的血液,有一半都是肮髒。

可是他想要牽手。

——像幼時那樣,單純地希望有一個人能牽住他的手。

齊管竹回握住他,十指相扣。

作者有話說:弟弟想要牽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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