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來練習接吻吧

第14章  來練習接吻吧

溫晚偶爾也反思,她脾氣是不是太糟糕了,太愛哭了。

但她認真回顧過去十幾甚至二十年,從有記憶開始,她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會輕易情緒決堤,包括父母。

只有謝舒毓。

從心所欲,肆無忌憚。

究其原因,她太在乎謝舒毓對她的看法和态度。

溫晚吸吸鼻子,有碎發貼在臉頰,感覺癢,她歪頭在人肩膀蹭蹭,也是個撒嬌賣乖的意思,“我是不是很作。”

倒是難得良心發現。謝舒毓給她揪起那根發絲,“我說作的話,你下次會不作嗎?”

“那就是作的意思呗。”溫晚懶懶翻個白眼。

謝舒毓學她腔調,“那就是下次還要作的意思呗。”

溫晚“哼”了聲。

剛發完瘋哄好,軟綿綿熱烘烘縮在懷裏的溫晚過分乖巧,謝舒毓低頭,手指細細摩挲在她腮畔,靠近下颌那一小塊皮膚滑溜溜、毛茸茸。

她哭得有點累,半阖着眼休息,謝舒毓動動身子想調整個舒服的坐姿,她立即睜開眼睛,扯住人衣角。

“不走。”謝舒毓手臂本能收緊力道,“我挪個位置,床沿卡着腿了,有點疼。”

“那我給你揉揉。”溫晚嗲聲嗲氣,手從被窩裏伸出來就往人屁股底下掖,還問呢,“是哪邊疼?”

謝舒毓一時哭笑不得,擡身坐好,說“行了行了”。

溫晚整個爬上床,頭枕在謝舒毓大腿,舒舒服服仰面躺着,然後把謝舒毓手抓過來,單獨找到大拇指,按在臉邊,吩咐說:“還像剛才那樣摸我。”

“這個位置嗎?”謝舒毓豈敢不從。

“再上面點,不對,下面點……好了,別動,不不,要動,像剛才那樣細細地動。”

她事兒可多。

窗簾沒拉嚴實,日頭逐漸偏西,一線暖融融的太陽光溜進屋,照在她的臉,她動動眼皮,纖濃睫羽随之輕顫。

謝舒毓視線凝固在那雙飽滿晶瑩的唇,剛哭過,顏色正豔,誘人深陷。她不敢想象,那觸感何其銷魂。

道貌岸然,虛僞至極,謝舒毓心中譴責自己。

溫晚的要求,從小到大她很少有拒絕,她想親,但不希望只是做她的擋箭牌。

在房間磨蹭太久,直到左葉敲門,問她們怎麽回事。

謝舒毓隔空喊了一嗓,抱着人晃蕩兩下,“起床吧,出去走走。”

溫晚乖乖爬起,謝舒毓幫她重新穿好裙子,又等她補完妝才牽手下樓。

“幹嘛呢。”左葉從老板那拿了魚竿,門前正調配魚餌。

她擡頭一看,“喲,又哭了。”

許徽音桌邊雙手撐腮,笑而不語,一臉看破不說破。

“次子呢?”謝舒毓問。

話音剛落,門前有人轉身,目光詫異。

除了次子還能是誰,只是今天換了身休閑裝,謝舒毓一時沒認出來。

“哈哈——”許徽音打圓場,“小碗跟我們介紹過你。”

也不惱,次子笑着跟謝舒毓打招呼,又歪了下頭,看向她身後的溫晚。

情緒低落,溫晚沒心思招待,再說今天叫他來本就居心不良,她幹巴巴扯了下嘴角,“你自便,有什麽需要跟老板說,她會安排。”

“這地方我來過。”次子點點頭,注意到她的反常,目露關切,“你怎麽了?”

“我家狗死了。”溫晚胡扯。

她家确實有條狗,十三歲,不過是去年八月走的,四舍五入不算撒謊。

左葉和許徽音齊擡頭望來,這事兒她們都知道。

謝舒毓順着接,“所以她心情不好,哭了場。”

次子想安慰幾句,溫晚跟在謝舒毓身後,小媳婦似的,抱着人胳膊嗒嗒走了。

左葉跟許徽音交換個眼神,替她們招待客人,“來一起釣魚吧。”

溫晚才哭過,心情郁郁,對一切都興致缺缺,謝舒毓知道怎麽哄好她,出門時特意叮囑她換了雙輕便的平底鞋,這時出了莊園,帶她去附近散心。

途中經過一片果園,正是花期,漫山如覆雪,日光下又被像潑了層薄薄的麥芽糖,空氣中滿是沁甜,蜂群來往忙碌。

溫晚歡呼,展開雙臂奔向花海,謝舒毓站在原地,給她拍了幾張照片。

“好香!”溫晚閉上眼睛,大口呼吸,“是什麽花。”

“李花。”謝舒毓回答,舉着手機給她找角度。

她們這地方李花開得最早,團團簇簇,有花無葉,顏色純潔質樸,味清新淡雅。

《史記》中有“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意是桃樹和李樹不會說話,但花朵清麗,果實甜美,人們本能向往,久而久之,樹下便走出一條小路。

人所共知,不言而喻。

左葉和許徽音估計早就看出來了,那溫晚呢,她近來的反常,她感覺不到嗎?

謝舒毓不敢深想,怕她懂得,只是裝傻,哭鬧不過是裝瘋賣傻,粉飾太平,又怕她當真什麽也不懂,她們之間永遠“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小筷子!快來!”溫晚招手,在半山上,像雪地裏一樹靡豔的紅梅。

謝舒毓按下快門,将此刻定格。

随時間流逝,她的模樣不斷在腦海中刷新,頭發長了剪,短了蓄,身量不斷拔高,服裝風格也不停在變。

但行走坐卧間,那些難以描述的小習慣小動作,永遠是幼年初見時模樣。

無論她們有多久沒見,無論當時境況有多糟糕,只要她出現,就像有一束光照亮黑暗的房間,是天賜,是自然饋贈,唇邊不自覺展露笑容。

過分依賴的後果是膽怯,因害怕失去,變得愈發謹小慎微。

S.H.E在2001年9月發布專輯《女生宿舍》,其中有一首單曲,叫《戀人未滿》,謝舒毓很喜歡。

記不清是幾年級,反正那時候很流行手抄歌詞,謝舒毓抄了厚厚一沓筆記本,幾乎涵蓋當時所有華語金曲。

初聞不知曲中意,歌詞內容半懂不懂,只是鐘愛其淡淡憂傷旋律。

耳機線藏在校服裏面,頭發放下來擋住,托腮看窗外的樹,走神半節課。旁邊人捅捅胳膊,遞來糖果,分享的喜悅按納不住,傻乎乎咧嘴笑,露出個黑黑的小牙洞。

記憶充滿濃濃焦糖味。

爬到山頂,兩人氣喘籲籲,找了片幹淨的草地坐下休息,謝舒毓摘了兩朵小花,為她別在耳邊。

“好看嗎?”溫晚雙手捧臉,作綻放狀。

“好看。”謝舒毓口中從來不會有第二種答案。

仰臉迎着日光,渾身都暖融融,溫晚好糾結,擰過身子,頭靠在謝舒毓并攏的膝蓋,嘟囔說“好怕曬出斑點”。

謝舒毓只擔心草地有蟲,低頭為她整理裙擺。

溫晚抱住她腿,喜歡她神色幽靜做着這些,對這個半冷不熱的家夥真是瘋了一樣着迷。

“好無聊哦——”

溫晚躍躍欲試,“要不還是來練習接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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