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要抱抱你

第20章  “我要抱抱你。”

接近零點,樓下客人已盡數回房休息,只餘滿桌殘羹冷炙,兩個陌生的男孩在低頭收拾,空氣中碳火味冰涼。

“葉子她們也回去了。”溫晚跟謝舒毓下樓洗衣服,睡裙外面披了件外套,寬寬大大的,她無聊甩着袖子玩,看謝舒毓噸噸往裏倒除菌液。

“回去重新洗一遍。”謝舒毓叮囑說。她有點小潔癖。

溫晚答應了聲,坐到院子裏一架木秋千上,兜裏摸出手機,戳開相冊。

照片裏是洗澡時偷拍的謝舒毓,在房間裏,隔着層磨砂玻璃,雖只有一片纖薄的倩影,朦胧的燈光下別有番韻味。

回頭望,謝舒毓正彎腰研究洗衣機,溫晚捂嘴偷笑一下,照片标記為私密,握緊秋千兩邊麻繩,足尖發力,身體輕盈蕩高。

偷拍不道德,但她們是好朋友嘛,都親過嘴了,沒關系的。

今天好忙好亂,過程雖驚險,但結局十分美滿,她憑借自己的努力,取得了非常珍貴的一件生日禮物。

小筷子的初吻!

成年以後,她們就沒怎麽親過嘴了,也很少抱着睡覺,一起洗澡更成為奢望。

溫晚記性不好,過去的事很多只能記住個大概的時間和經過,具體哪年哪月,說不清。

總之吧,小時候她跟謝舒毓是經常在一塊洗澡的。

第一次是在鎮上奶奶家,可能是三年級,也可能是四年級,反正是夏天,老房子門前的水泥地上,一只超大黑色木盆,裏頭盛了大半盆熱水,媽媽讓她們脫光了坐進去,然後用打了肥皂的小帕子給她們擦身上。

奶奶當時說了句話,她倒是記得很清楚,說她們是兩只白白嫩嫩的藕娃娃。

小筷子想跑又跑不掉,被媽媽扯着胳膊,從頭擦到尾。

“阿姨,我可以自己來的。”她細聲細氣。

“你自己怎麽洗得幹淨,小胳膊小腿的。”媽媽一向雷厲風行,快快就擦好了。

“啥是藕娃娃。”小碗很自覺,站得直直,方便媽媽擦。

媽媽撓她咯吱窩,“藕娃娃,泥巴地裏挖出來的,洗幹淨才能吃。”

哦!想起來了,她們是去荷塘裏玩泥巴回來,那天洗了四五盆水才徹底洗幹淨,洗完媽媽就不準出門了,按在房間裏看電視。

小時候她們多好啊,一起上學放學,一起調皮搗蛋,晚上還摟一塊睡覺,你親親我,我親親你。

溫晚掏出手機,現在只有照片可以看了,小筷子對她嚴防死守,衛生間門永遠不會忘記反鎖。

“有點冷,先回去吧。”謝舒毓走過來。

照片劃到上一張,再裝模作樣多劃幾下,熄屏,不慌不忙揣兜,溫晚搖頭,“明天你就要走了,我不想睡覺。”

距離天亮還有六七個小時,全部消耗在睡眠的話,多可惜。

“下午才走,還有大半個白天呢。”謝舒毓彎腰給她把外套拉鏈拉上,“這個生日開不開心。”

親到了小筷子,開心,但小筷子明天就要走,不開心。

溫晚揚起臉蛋,“我要抱抱你。”

謝舒毓打開雙臂,溫晚坐在秋千上,兩手環住她的腰肢,臉貼在她小腹,也許是夜晚總讓人感傷。

“我好想你。”

“我在呢。”謝舒毓回答。

“你可以不走就好了。”溫晚聲音悶悶的。

謝舒毓沒有回答。

“我知道,你當然是要走的,我不是想耽誤你工作……”

只是、只是,好舍不得。

胸腔漫長起伏,對大家目前所面臨的困境,謝舒毓不想只是指責,過去的事已經過去。

“如果在這邊過得不開心,就回家吧。”家中有愛你的所有人。

壞情緒像病毒,瘋狂複制,占據心扉,溫晚眼眶熱熱,又想哭。

但她已經擦好臉了,精華很貴,一直哭一直哭,也怕人家沒耐心哄,努力憋回去。

“想哭就哭。”謝舒毓手指穿過她黑發,捏住她軟軟熱熱的耳垂。

溫晚搖頭,“怕你嫌棄我。”眼睛不自覺眯起來,被捏得很舒服。

“我嫌棄又能怎麽樣。”謝舒毓指尖緩緩施加力道,“我嫌棄你就不哭了?不鬧了?不發瘋了?”

嫌棄,但從不會扔她不管,棄她而去。

“是嗎?”溫晚眼淚瞬間憋回去,“你好厲害啊——”

謝舒毓“哼”了聲,“我哪有你厲害啊。”

洗衣晾衣,謝舒毓忙完是淩晨一點,回到房間,溫晚剛才還說不要睡覺,這會兒困得不行,強撐着在等,感覺身旁床墊下陷,兩條胳膊伸出來,要抱。

被啃破的嘴角沒那麽疼了,謝舒毓親親她的臉,“晚安。”

說起來,不知是這幾天太忙太累,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好像都沒怎麽做夢。

也不需要做夢,她就在身邊。

翌日,快中午,起床下樓吃飯,聽左葉說,次子早上七點就開車走了。

“他托夢給你的?”謝舒毓開了瓶茶飲。

“老板跟我說的!”左葉想揍她一拳,回頭看許徽音在廚房跟老板點菜,奪過飲料猛灌一口,頓時龇牙咧嘴,“怎麽是苦的!”

“茶當然是苦的。”謝舒毓扯了張紙,細細把瓶口擦幹淨。

左葉氣得不行,“你滿身臭毛病,你嫌我髒啊。”

謝舒毓确實嫌棄,“那不成間接接吻了,我才不要。”

人的想象力太恐怖,她腦袋裏才剛起個念頭,頓時滿身雞皮疙瘩。

左葉稍加聯想,“嘶”了一聲,也肉麻得不行。

“那你跟小碗就親得下去。”

“小碗不一樣。”謝舒毓下意識接。

“哪裏不一樣。”許徽音回來了,在旁邊坐下。

“對啊,哪裏不一樣。”左葉擺開架勢,開始審她。

謝舒毓擡屁股就走,“我去叫她下來吃飯。”

晾的衣服差不多都幹了,謝舒毓取下回房,碗大小姐還在蒙頭呼呼大睡,但進門的瞬間,謝舒毓看到她手機屏幕光了。喊兩聲見她沒反應,也不戳穿,把窗簾拉開條手臂粗的縫,稍漏了點光,被子掀開個角,“小壽星,起床啦——”

她閉着眼裝睡,嘴唇粉粉嘟嘟,好像專程等人來偷親,謝舒毓努力憋笑,配合靠近,鼻息走勢從她腮畔緩緩蔓延至唇周。

“咦,嘴巴有味道。”謝舒毓擺出嫌棄的表情。

溫晚驀地睜眼,身體瞬間彈出半米遠,對上謝舒毓滿臉壞笑,她又氣又羞,握拳砸床,“你整我啊!”

“對啊。”謝舒毓單手撐腮,笑得好欠扁。

溫晚才不內耗,“我就算死了,屍體也都是,也都是……”

“是什麽。”謝舒毓好奇。

溫晚雙手叉腰,“是茉莉花香味的!”

“嗯。”謝舒毓點頭,她喜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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