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不一樣

第22章  你不一樣

謝舒毓後悔是覺着自己太丢人。

碗大小姐都說了,拿她來擋災的,她還死賴着不走,哈巴狗似的叼着人褲腳嗚嗚嗚。

在好多個猝不及防的偷吻之後,在今早那番決絕的對話之前,她天真幻想過,溫晚是有一點喜歡她的。

原來全錯了。

因為是朋友,強調過很多遍的“很多年的朋友”,即便惱羞成怒也要裝得若無其事。

“後悔什麽?”

謝舒毓表示不懂,“我本來就計劃要陪你到晚上的。”

哦,是嗎,其實我也沒那麽需要人陪。溫晚驚喜眨眼,“真噠?”

煮的。謝舒毓摸摸她頭,“當然了。”

手真欠。溫晚率先走出候車大廳,玻璃門前對鏡整理被揉亂的發頂,“還有好幾個小時,要不我帶你去市區吃飯,我知道有家火鍋特別好吃,我惦記很久了,只是沒人陪。”

你沒人陪不是活該?

“好啊。”謝舒毓欣然應允。

不用接吻,終于可以吃蒜了!

“我中午就沒吃幾口,早餓了。”溫晚甩着車鑰匙,蹦蹦跶跶,說不清是因為謝舒毓還是因為火鍋,亦或都是,她好高興。

呵呵,瞧她那傻樣兒,沒心沒肺豬大腸。謝舒毓加快腳步跟上,“昨天晚上你也沒怎麽吃,待會兒多吃點。”

溫晚回頭看了一眼,心說我沒吃不都你害的,你嫌我嘴髒,我哪兒還敢動筷啊。

謝舒毓同樣很不爽。看什麽看,我不讓你吃了?

彼此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無瑕顧忌對方,沒有左葉,她們共同失去了一面旁觀的鏡子。

朋友,果然是生命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

到停車點,謝舒毓本想坐到後座,思忖片刻,不想計較太深,倒顯欲蓋彌彰,還是拉開副駕車門。

在溫晚看來,這種坦然更加從側面印證,謝舒毓對她毫無感覺。

系上安全帶,兩手把在方向盤,溫晚更覺得好笑,還需要通過這種方式證明嗎?她脫個精光,人家都不為所動,說她這張臉早就看膩了。

哦!差點忘了,人直女來的。

副駕空間被填滿,溫晚忍不住側目,謝舒毓坐姿端正,挺拔如竹。

嗯,确實夠直。

車子上路,往城市中心開,沒多久溫晚接到個電話,媽媽打來的。

“跟小……謝在一起,她陪着我,還有葉子和阿音,嗯,剛送走。”溫晚把聲音外放,“媽媽要跟你說話。”

謝舒毓夾嗓,“幹媽——”大人面前怎麽也要裝一下。

媽媽還是那些話,表達關心,祝天底下最乖最乖的乖寶寶生日快樂,然後讓謝舒毓好好勸勸溫晚,說服她回家。

“我的話她也得聽啊,為愛走天涯嘛,小碗最勇敢,最有冒險精神了。”謝舒毓在那陰陽怪氣。

溫晚借口開車,承諾回去給媽媽回電話,匆匆挂斷。

“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她很不爽。

“啊?我哪句說錯了。”

謝舒毓越想越覺得左葉說得有道理,“那個董益君身上,可能真有什麽魔力吧,讓你愛得* 死去活來的。”

進入市區主幹道,車流擁堵,溫晚騰出空瞟了眼謝舒毓,心說為這傻逼離家幾年在外當流浪狗,真不值。

自我感動,自我摧毀,自輕自賤。

這頓飯,溫晚報複性吃蒜,蘸料碟滿滿一碗。

沒人跟她親嘴啦,吃啊,使勁吃,往死裏吃。

謝舒毓沒太敢,怕有味兒,坐高鐵被人發到網上罵。

“吃多些。”她給溫晚一片接一片燙毛肚,“大蒜素對很多真菌和病毒都有抑制和滅殺作用,還可以讓人感到快樂。”

“我沒有不快樂。”溫晚眼眶通紅,灌下大半杯冰鎮酸梅湯,“只是太辣了。”

一頓飯,來回車程把時間壓榨得所剩無幾,城市太大了,這裏不是老家的小縣城,從一個點到另一個點,距離遙遠,雙腿無法估測。

晚七點,溫晚把人送到高鐵站,謝舒毓在進站口揮手說“拜拜”,溫晚一動不動,被身後人撞個趔趄,險些摔倒,也呆呆沒什麽反應。

怎麽放心得下,謝舒毓大步回到她身邊,把她往旁邊帶了帶,“想什麽呢。”

她揚起臉蛋,“你怎麽還沒走。”

“抱一下吧。”謝舒毓展開雙臂。

“不要。”她還生氣,卻也沒有立即跑掉。

謝舒毓不由分說扯住她手臂,往懷中用力一攬,緊緊扣住。

“該拿你怎麽辦呀。”好無奈。

那你把我帶走吧,把我變成小小的一團,揣進你大大的衛衣兜帽,帶回家,我不想和你分開。

溫晚有時會想,假如她們沒有從小就認識,在高中和大學期間,可能會遇見并發生愛情嗎?

未知充滿向往,也令人恐懼,她更不能接受沒有謝舒毓的童年、少年和青年,那些珍貴的回憶,相依偎時滲透進皮膚和血液的對方的體溫,她不願作為交換舍棄。

如果做朋友比做戀人更長久,她可以永遠守口如瓶。

“哭了嗎?”謝舒毓捧起她的臉,歪頭看。

“不。”溫晚倔強不落淚。

謝舒毓輕輕捏一下她鼻尖,“不要哭,我走了就沒人哄你了。”

溫晚嗤一聲,“你算老幾。”

她們在門口磨蹭很久,直到發車前十五分鐘,謝舒毓松開手臂。

溫晚目送她離去,胸口空空蕩蕩,像被人挖去一塊,夜風呼呼地往裏鑽,四肢都冰冷結霜。

[我上車了。]

[別傻站着,快回去。]

溫晚低頭回複。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我早就走了。]

謝舒毓沒揭穿,給她找到一個必須回家的理由。

[記得拿快遞。]

溫晚如夢初醒,謝舒毓給她寄的生日禮物!

她迎風奔跑。

到家九點,小區驿站還亮着燈,溫晚取了快遞大步往家走,上樓,開門,身上挂的背包胡亂一扔,她找來美工刀,抱着紙箱坐在客廳柔軟的短絨地毯。

開箱,揭開層層透明的保護膜,五彩斑斓的各種小物件整齊碼放在內,布藝鑰匙扣,外出所購的當地文創,漂亮封面的筆記本,精致的木雕娃娃,手作的醜醜陶瓷小碗,發圈、水杯、零食,太多太多了。

每一樣都是過去一年,謝舒毓用心收集或制作,沖開桎梏,如破繭蝴蝶振翅飛來懸停在指尖。

她因此感覺到被重視,被深愛,被無時無刻挂念于心,也不再懼怕歲月的流逝,懼怕衰老。

但那些都不是溫晚最為期待,她今天格外沒耐心,也知道謝舒毓習慣把東西藏在哪裏,整箱全部倒在地毯。

箱底一張紅色布藝賀卡,格子紋路,棉麻材質,用白布細細包了邊,翻開,右頁是不織布拼貼而成的小蛋糕,左頁兩行手縫的小字:

——小碗,希望你能快樂。

——你永遠的小筷子。

大概三四年前,她們幾個就商量說生日不要再送禮,說每年那麽多人過生日,實在太麻煩,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到底要送什麽,大家聚一起,開開心心吃頓飯就好。

約定好沒多久,她生日還是收到了謝舒毓寄來的禮物。

滿滿一個大紙箱,布藝賀卡左頁歪歪扭扭的手縫字。

——你不一樣。

每一年,謝舒毓手工技藝都在提升,她的字越來越規範,而她們卻好像越來越遠。

淚水模糊視線,溫晚迫不及待摸出手機,找到通訊錄裏那個添加了超多五顏六色小花葉子emoji的號碼備注。

電話通常是響第六聲時接起,這次也不例外,溫碗發現了,但不明白是為什麽。

“喂——”溫晚手背胡亂抹淚,聲音哽咽。

熟悉的女聲像一雙溫熱的手掌捧起臉頰,她好像就在身邊,她們額頭抵着額頭,那家夥得逞了,小嘚瑟,小欠扁。

“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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