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難道做的時候你沒爽

第43章  難道做的時候你沒爽

不就是女人, 有什麽了不起,她還能被鬼迷了心竅?

謝舒毓端起飯碗,她吃飽飽的, 有了力氣什麽都不怕。

腿挨着腿, 使筷子都不方便, 溫晚起身,坐小板凳上去,看人吃飯。

按照現在很流行的歸類,謝舒毓是J人,還是那種特別稀有的INFJ, 擁有許多如純潔、敏銳和完美主義等小衆高級标簽。

過去, 溫晚注意力更多放在自己身上,極看重個人體驗感,近幾年才慢慢學會觀察周圍, 以及她身邊重要的一些存在。

比如謝舒毓。

她做事麻利,不愛拖延,習慣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對未來有清晰規劃, 秩序中尋找安全感,等等。

有時又過分安靜, 喜歡獨來獨往, 對周圍充滿警惕。

小時候在家,只有她們兩個的時候還好,人一多, 謝舒毓就緊張, 每次飯桌上都是第一個撂筷子,細聲細氣說“大家慢用, 我吃好了”,随即起身離開座位,把碗筷送去水槽。

她找地方坐着,神經還不敢太放松,頻頻回頭看,等到最後一個人放下飯碗,她立即回到桌邊,問“都吃好了嗎”,得到肯定答案,才開始前前後後收拾。

洗碗,擦桌,掃地拖地,連表姑姑都搶不過她,一不留神她全幹完了。

溫晚沒有這個習慣,家裏的活從來沒人催她幹,她吃完飯,屁股一擡嘴一抹,要麽就躺着看電視,要麽就跑出去玩。

每次她說“你別幹了”,謝舒毓不講話,只沖她輕輕搖頭笑。

她犟不過,學着幫忙,雖然一開始全是幫倒忙,經常摔壞碗,給人增加工作量。後來獨居,少女時代那份柔軟的貼心,最終回饋到自己身上,讓她不至于把日子過得太糟糕。

表姑姑說,小筷子太懂事了,不知道誰給教育的,懂事得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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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是誰,溫瑾說,李老師呗,李老師家教嚴。那時候還只是老師,不是副校長。

謝舒毓大學畢業以後,其實兩家就不怎麽來往了,只是她跟謝舒毓關系好,過年過節會去串個門。

嚴格說,是謝舒毓單方面往她家串。

她們家沒什麽規矩,大人也不擺架子,毫不誇張說,路邊一條狗經過,都想走進去叫兩聲,打個招呼。

至于謝舒毓家,若非必要,溫晚絕不輕易登門,盡管李蔚蘭對她很好。

溫晚不缺對她好的人,而李蔚蘭對她越好,對謝舒毓就顯得越差。

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對一個人好的方式,是從另一個人身上剝取原本就屬于她的東西。

“偏愛”這個詞,在謝舒毓家,有特別的含義。

反正溫晚家不這樣,謝舒毓住在她們家,從上到下,吃喝拉撒,溫晚她媽每年都給置辦新的,不會拿溫晚的舊東西給人用,過節換季買衣服,也都是帶着她們去商店一件件試。

別客氣,家裏有的是錢,不要也得要,否則就是不給面子。

高中三年,謝舒毓住在她們家,長了點肉。

不是字面意思那種長肉,相反,那三年謝舒毓個頭竄得厲害,人可瘦。

總之,謝舒毓沒以前那麽膽小了,偶爾還跟家裏大人開開玩笑,喜歡溫晚的家,比喜歡自己家多得多。

那以後,她們是否會有生活在一起的可能呢。溫晚暢想。

大碗裏的排骨湯不知是火候沒到,還是豬的問題,肉可難啃,謝舒毓一不當心,骨頭飛出去,落在溫晚懷裏。

溫晚震驚擡頭,謝舒毓大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幾秒對視,溫晚把肉骨頭揪起扔垃圾桶,紙巾擦拭,安撫說:“沒事,洗完澡衣服也得換。”

喝了口湯,謝舒毓意味不明瞟她一眼,“不像你的作風啊。”

“我是什麽作風。”溫晚好奇。

“你還能有什麽作風,對我非打即罵的。”謝舒毓說完,再次小心偷瞟。

溫晚下意識要發作,觸及對方眼神中細微的一絲畏怯,心口密密麻麻的針刺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謝舒毓朝後躲了下,怕人更生氣,沒敢躲太遠。

感覺到她的瑟縮,溫晚更心疼,“我以後都會對你好,你不要害怕。”

骨縫裏積年累月的那點本能反應溜過去,謝舒毓恢複往常模樣,“這豬不行,八成是老母豬,下次買菜還是得趕早。”

“你放輕松。”溫晚盡力表現出自己柔和體貼的一面,“家裏就我們兩個人,而且你都快三十歲了,不會有人打你的。”

可別提,前幾天才被筷子打過呢。

小筷子被筷子打,說出去,那就是同類相殘,謝舒毓不說。

“你被打了?”溫晚湊近,感覺謝舒毓反應不對。

三十歲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紀,謝舒毓想了想說:“也不算吧,筷子飛起來,不小心戳到的。”

筷子很輕,飛起來,戳。溫晚認真端詳她的臉,“沒事吧?”

謝舒毓笑着搖頭,“不算事兒。”

兩家從前的關系還在,溫晚不好說什麽難聽話。

“你跟家裏人吵架,不會是因為我吧。”她想知道。

“跟你?”謝舒毓故作不解,“有什麽關系。”

又裝傻。

“你這人吧……”

溫晚低頭,筷子挑着碗裏的米飯,小口吃,“其實我一直覺着你挺聰明的,很擅長排兵布陣,想做什麽事,又不具備充分理由的時候,會偷摸使些招數,讓周圍人推着你往前走。你可能不夠勇敢,但你有辦法逼迫自己,不得不朝前邁步,即便代價慘痛,必須失去些什麽。”

飯吃得好好,怎麽突然開始說這些,莫名其妙的。

有預感,待會兒又要吵架,謝舒毓擱了碗,擡頭,“能不能讓我把飯吃完。”

“你喜歡我嗎?”

溫晚坦然與之對視,并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顧自繼續,“其實好多次,你都可以拒絕我的,不是耍耍嘴皮子那種态度散漫的拒絕,而是更為嚴肅,甚至嚴厲的拒絕。”

沒有她的縱容,她們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你不常回家,但那天突然決定回去,還跟家裏人吵架,被筷子打到眼睛。我知道你一向很能忍氣吞聲,為什麽突然不忍了,你敢承認,是因為我嗎?選擇周一回家,是為周末搭車來見我,選擇不再忍耐,是為有更充分的理由接近我。拒絕了你媽介紹的相親對象,精心打扮,約我到西餐廳,像是有話要對我講。其實我對你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我沒有理解錯,對吧?”

厭倦了重複,想到她明天就要離開,工作之餘的時間,毫無期待,空空的房子裏沒有一點煙火氣,對現在的生活愈發難以忍受……

就趁着今晚,溫晚把想對她說的話,全都說出來。

“謝舒毓,你敢承認自己喜歡我嗎?”

不是朋友那種喜歡,也不是習慣成自然,是一個人對另一人,來自靈魂深處,情與欲的渴望。

對視,不過須臾,她疏冷的眉眼,又讓人望而卻步。

像是一種自我保護,溫晚搖頭,“但我知道,你不會回答。你可能自己都沒有發現,你很會裝,裝作滿不在乎,裝作雲淡風輕,裝得睿智豁達,裝得天真無辜。其實你心裏想得比誰都多,你城府最深,你知道身邊所有人的弱點,并熟練運用。當然,我不是責備你的意思,只是有點厭倦這種裝傻游戲。”

“另外……”溫晚補充,“我也不是在逼迫你,非要承諾些什麽。”

空氣靜默。

聽她說了很多,苦笑一下,謝舒毓遠離飯桌,靠坐沙發,“所以你噼裏啪啦講了一大堆,向我索取的同時,又希望我閉嘴。”

說得多好,要人朝前走,又句句把人往外推。

“你不覺得自己很矛盾嗎?”謝舒毓反問。

“我是在給你臺階下。”

飯桌前調轉方向,溫晚直面她,“你覺得我為什麽會這樣,是我說了就算嗎?我找你要,你就能給嗎?”

莫名的火氣竄上來,溫晚一把摔了筷子,“你永遠一副不食人間煙火,高嶺之花的樣子,我在你面前天天扮醜角,還不是為了配合你,好像都是我在強迫,難道做的時候你沒爽?”

面皮辣痛,渾身僵硬,像被人扒光衣服丢在大街上,整個人無所适從。

謝舒毓手腳發麻,立即就有了應激反應,身體裏另一個自己揮舞着三叉戟跳到飯桌。

“你在說什麽,你覺得自己很了解我嗎?”

“是。”溫晚有這個自信,“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我比你媽都了解你。”

謝舒毓冷笑,“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溫晚。”她目光平靜,沒有被對方身上乍然豎起的尖刺吓倒。

“不過就在剛剛,我改了主意,我要你現在回答,剛才我向你提出的那個問題。”

怕她耍賴,溫晚字正腔圓重複了一遍。

“你敢承認自己喜歡我嗎?”

無法再進行對視,垂睫,謝舒毓臉轉到一邊,“你想多了。”

“那你告訴我,到底哪些是我多想,哪些是事實。”溫晚真心求教。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謝舒毓努力回憶,“是那個吻,你為了擺脫一直在騷擾你的上司,借生日會,在郊外的莊園強吻我,我們之間純潔了二十多年的關系,才會在一夜之間,發生畸變。”

時間,地點,人物,三要素齊全,邏輯清晰,條理清楚。

“這就是你的答案?說來說去,又成我的不是了。”

溫晚感到有些無力,“你為什麽總是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你覺得我為什麽會吻你?”

“是你在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謝舒毓皺眉,卻還是不看她,只盯着面前的菜碗。

不自覺拔高聲調,溫晚質問:“所以你覺得呢,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我有資格決定?”謝舒毓終于擡起頭,眉間濃濃的痛苦和不解。

“你向來說一不二,我有選擇的權利嗎?我都是聽從你的安排,即便我百般不情願,你耍耍脾氣,撒撒嬌,要麽就是蠻不講理往地上一坐,反正我總會妥協的。”

屈辱,憤怒,溫晚臉頰迅速發紅,聲音變得尖銳,“你這樣想我?”

“跟我怎麽想沒關系,我體驗到的就是這樣。”謝舒毓回答。

“我在你心裏是那麽糟糕的一個人?”溫晚雙手握拳,忍了又忍,才沒有掀翻這滿桌豐盛的飯菜。

情緒上頭,她無法克制自己發出刺耳尖銳的爆鳴聲。

“那你可以走啊,誰求着你來了,還不是你自己犯賤,非要來找我,到頭跟我說,是我強迫你,讓你為難了,給你體驗感不好。”

心裏有黑色的血流出,憤懑、疼痛,複雜的情感交織,謝舒毓眼眶隐隐發紅,“是啊,一直都是我來找你,是我自己犯賤,你什麽時候找過我?你說什麽排兵布陣,可我還能通過什麽方式,來判斷人家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我,需要我。”

“所以你就用相親來試探?”溫晚騰地站起,“我現在有家不能回,是誰害的,你敢說自己沒責任。”

“我相親是因為我媽老念叨我。”

謝舒毓反問:“你跟人跑,家都不要,誰逼你了?”

“是你!”溫晚大聲。

一時無話,謝舒毓怔怔看着她。

所以她才會一次又一次來找她,給她洗衣做飯,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在她身邊沒有那個小君之後。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謝舒毓說。

鼻音濃烈,眼淚打了兩個轉,又憋回去。

“因為你膽小,懦弱,還特別自私。”溫晚持續控訴。

“我也不想……”謝舒毓聲音很輕。

她沒有反駁。

争執對錯,早就沒有意義。一直以來,她過分趨向于解決問題,反而忽略了一些情感上自己和對方的感受,可事到如今,她連解決問題的能力都失去了。

該怎麽辦。

飯菜都涼透,胸腔漫長起伏,謝舒毓吸了口氣,“你還吃嗎,要吃的話,我用微波爐熱熱。”

“滾。”溫晚眼神怨恨,綜藝節目裏的歡聲笑語,只讓她覺得虛僞、無聊。

“那我收了。”急着找些事情做,謝舒毓起身。

辛苦買菜,備菜切菜,端上桌沒吃幾口就套上保鮮膜,放去冰箱。她從廚房出來,客廳沙發溫晚不見了,躲進卧室,門扉緊閉。

這裏跟她宿舍的小房間相比,太過空曠,電視節目還在繼續,有點聲音也好,謝舒毓開始打掃衛生。

吸塵器很吵,此時此地,有些不合時宜,謝舒毓用腳盆接了水,蹲在地上,用毛巾擦地。

這招是跟上門做清潔的家政阿姨學的,掃拖一體,非常高效。

她确實愚笨,除了給人燒飯做菜,打掃衛生,不知道該怎麽讨人家歡心。

或者,其實根本不是為讨好誰,只是選擇以住家保姆的形态,理直氣壯留在她身邊。總得有個身份啊。

溫晚一直在房間,謝舒毓默默做完手頭的事,等手機電量充個差不多,起身來到卧室門前。

手臂擡起,兩指彎曲,半空停滞幾秒,最終收回。

關了電視,謝舒毓去門邊換鞋,随後離開。

來過好多次,這座城市對她而言仍是陌生的,毫無歸屬感,天一黑就分不清東南西北。

小時候,她經常離家出走,但說來好笑,不知是她表現太過平靜,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從來沒人出門找過她。

擔心被拐,被大灰狼吃掉,天黑以後她還是會乖乖回到家,所以沒人知道她離家出走過。

雙腳有自己的意識,醒過神,過了兩條街,她來到小廣場。

熟悉的場景重現,跟随記憶,她尋到廣場東側外圍一處僻靜地方,坐在樹下長椅。

上次也是來看溫晚,不過小君在,她識趣沒出現,當晚就打車離開。

幸好沒遇見壞人,司機師傅送她到樓下,叮囑她快些回家,別在外面瞎逛,那時淩晨一點。

我是不是一個很糟糕的人啊。謝舒毓問自己。

所以,家裏人始終對她不冷不熱,只要期末考試能拿出一個漂亮成績,平時無所謂她幹什麽,在誰身邊。

終于,弟弟出生,他們迫不及待把她送走。

後來有了溫晚,還是處理不好兩人之間的關系,全部弄得一團糟。

胸口劇烈抽痛,想放肆大哭一場,眼眶憋得通紅,又無淚。

怎麽辦,該如何安撫自己,要不還是回去吧,回到她宿舍的小房間,熟悉的小窩,躲進棉被,無所謂世界颠倒,睡一覺起來,煩惱全部忘掉。

這麽多年,一點長進也沒有,解決問題的方式仍是逃避。

也該回去了,周一還得上班。

離開小廣場,路邊攔了輛車,謝舒毓彎腰跟車裏人商量,問他能不能送她出省。

“啊?”對面撓頭,“我馬上要收班了,不是很有空……”

謝舒毓理解,路程确實太遠,所以才先提前打聽清楚。

“沒關系,您忙。”她繼續下一輛。

路邊站了半小時,不排除故意磨蹭,等人打電話來求和的嫌疑,也是真的不順,謝舒毓一直沒找到願意送她回家的司機。

打算放棄,又接二連三來了車,本來只是随口問問,誰知還真談妥了,謝舒毓猶豫兩秒,上車。

到中環,司機扭頭,再次跟她确定來回的過路費。

“我出。”謝舒毓靠在車窗回答,頭颠得很痛,不打算挪。

決定要走,免得人家擔心,還是發個消息告知比較好。

她坐直身體,去摸兜,也是這時候,發現她渾身上下什麽也沒有,身份證沒有,手機沒有。

溫晚接到電話的時候,小區裏裏外外一圈都找遍了,她哭成個淚人,在物業監控室,差點要打電話報警。

“謝謝,謝謝,人找到了,平安的,只是手機忘在家裏。”

溫晚連連鞠躬道謝,離開物業辦公室,一路飛奔。

謝舒毓整個人非常頹廢,發現手機沒帶,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回到溫晚身邊。

司機師傅不願開夜車,倒松了一口氣,反過來勸她,“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不安全,還是早點回家睡覺比較好。說實話,晚上開高速,我心裏也有點怵。”

來回一趟,車費小一百,謝舒毓蹲在路邊摳鞋帶,司機下車,一旁抽煙等。

熟悉的身影由遠至近,謝舒毓起身,“我朋友來了。”

淚風幹了,溫晚氣喘籲籲,見人平安,一顆懸着的心落地,站在她面前,沒有責怪,也沒有立即抱住她。

“是女生啊,我還以為她是跟男朋友吵架嘞。”

司機師傅去車裏拿付款碼,“其實我也不太願意出省,到時候說不定跑空車回來,但她說她以前打過一次,又說加錢……”

他叽裏呱啦,話不少,把人那點老底全揭幹淨,最後總結:“搞半天手機都沒帶。”

又說這年頭,沒了手機等于沒了半條命。

還沒緩過勁兒來,溫晚手發抖,付款界面,連續輸錯數字。

第一次付了五塊,第二次付了八毛。

“還好你不是多打兩個零。”

中年男人大笑,“不然我可就悄悄地走了。”

“對不起,我太緊張了。”溫晚說話還帶着濃濃的鼻音。

第三次掃碼,在司機提醒下,減去開始那五塊八,她終于輸入正确數字。

車開走了,紅色車尾燈閃爍,像一雙怪物的眼,惡作劇眨動。

夜風吹得有點冷,謝舒毓沒能進卧室換衣服,只穿了件灰色短T,燈下人比紙薄。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外面吹了半天風,她聲音也有點啞,“我不是故意的,真忘了帶,我放在客廳充電,想多充一會兒的。”

“回去吧。”溫晚還低着頭,手機屏幕光幽幽發藍,照亮她的臉,她哭得厲害,眼眶紅腫。

群裏最新一條消息,左葉說:[不至于想不開,又要跳樓吧。]

什麽叫又。

[找到了,沒事。]

消息發送,手機熄屏裝進衣兜,兩個荷包都沉甸甸的,溫晚摸出左邊那個,遞還給她。

謝舒毓接過,屏幕上幾十個未接來電,她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幾秒的悄無聲息,溫晚在路燈下擡頭,一張臉不知何時再次被淚水浸透。

“那人跟我說,你以前走過一次,也是這個時間,在高速上,是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沒有。”謝舒毓選擇略過,“是我騙他的。”

不理會,眼淚大顆掉,溫晚哽咽出聲,“所以,你以前來找過我,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你沒見到我,或還是見到了,我讓你失望,你才會選擇離開,直到現在還是埋怨我,又一次不告而別,懲罰我。”

怎麽又在哭。

心痛皺眉,謝舒毓牽住她手,将她點點拉向自己,“我沒有不告而別,只是手機忘帶。”

“所以你想等到上了高速才告訴我嗎?”溫晚嘶吼出聲,“等到我追也追不上的時候。”

有路人經過,謝舒毓毫不猶疑,攬她入懷,讓崩潰的情緒和眼淚得以在安全的地方釋放,躲藏。

“是我要說對不起。”

溫晚不敢想象,如果謝舒毓出事,她餘生該如何度過。

她連連搖頭,聲音含混,“我不該逼迫你,也不該對你說那些話,我的本意不是那樣,你原諒我吧。”

“只要你別走,別丢下我,我肯定乖了,我什麽都聽你的。”

她擡起濕紅的一張臉,不顧路人驚詫眼神,咬住謝舒毓有些皲裂的唇。

濕的,熱的,這個吻,如此特別,跟以往精心準備的許多個口味不同,這次是鹹澀的。

苦中帶甜,滿是真心,困境中的她們嘗到了愛的另一種味道。

這疼痛也令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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