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藝術家因何對陌生女人推心置腹,坦誠相見的最高境界究竟是什麽,他流下眼淚卻說不出話——
第26章 大藝術家因何對陌生女人推心置腹,坦誠相見的最高境界究竟是什麽,他流下眼淚卻說不出話——
林雲志吐了半天, 重新洗臉上妝。她每年過生日的時候都買一整條的藍鳍金槍魚,看起來比人還大,鮮活的, 請專業廚師來切割。廚師一邊切魚一邊擦血, 衣衫是雪白的, 案板是幹淨的,魚肉是形狀整齊幹淨放在紫蘇葉上的,掏出來的金槍魚心髒完好無損,切塊快速一過火,半生不熟還很鮮甜呢!切一點微酸的肉放在三文魚刺身旁邊, 再做一些美味的油浸金槍魚罐頭留着拌飯卷餅, 其他就給別人分了。明明切割現場一點都不惡心,怎麽今天讓人想吐。
之前試鏡用的都是宋徽宗,也有人噗噗兩刀紮的鮮血噴濺, 看着倒還好。今天怎麽這樣惡心呢?又殘酷,又漂亮,又惡心。難道是因為蕭砺相當性感的跪在地上,但身邊擺着一堆相連接着、還在蠕動的內髒, 以及豁開肚皮,在空空的腔子裏摸索?誰讓她這麽幹的……我艹是我讓的!我寫的标準!
框框錘牆之後優雅的回到現場, 還要裝逼:“難怪人家都說君子遠庖廚, 哎,見之生不忍聞其死。”
雙關,他是畜生你們懂不懂?
秦平戎決定曲線救國, 先把林雲志排擠走:“林祭酒, 恭喜啊。”
“喜從何來。”
秦平戎道:“你選的這位蕭氏女,果然悍勇, 當得起這個差事。但是…林祭酒你見了屍體狼藉就舉止失措。你自家寫的‘剖腹摘心’,自己看了都在都督面前失儀,不告退就先行離開。都督,咱們這個節目,真能讓林雲志來領事?今日她見了五髒六腑跑了,來日正式直播時,若有用她從旁輔助時她又跑了,又該如何?”
都督專心致志的看着蕭砺坐在椅子上吃東西,就和沒聽見一樣。
“秦司空猜錯了,我突然想到一個笑話,只怕當衆笑出來打擾諸位的沉浸式體驗,到時候拉低打分,才慌忙避開。”林雲志不待人發問,火急火燎的編借口:“方才蕭蕭說到‘士卒百姓只不過是失去生命’時,我恍惚看見宋徽宗眼裏有種熱切:“不料死生之際朕竟得一知己!誰要惺惺作态的說愛民愛國?”,幾乎要大笑出聲。”
衆評委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更有甚者打翻了香爐,當場摔碎了剛買的紫砂獸獸銅環香爐。
會議廳內充滿了歡快的氣氛,地獄笑話愛好者踴躍發言:“方才我就想說,這位道君皇帝今日才算是對天下人肝膽相照。”
“他從未如此對一位美女袒露自己的一切,他內心深處最肮髒的秘密——對不起說早了還沒切開。”
白杏林小聲嘀咕:“哼,他也配。”
“肝腦塗地之被動!”
Advertisement
低沉優雅絲滑的男中音說:“大藝術家因何對陌生女人推心置腹,坦誠相見的最高境界究竟是什麽,他流下眼淚卻說不出話——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眼睜睜,把萬事全抛,歡迎走進今天的直播節目。”
林雲志笑的打嗝,撲到上司桌前:“都督!您聽見了嗎!讓屬下加上彈幕功能吧,天下英雄藏龍卧虎,很難說會有何等佳句出現!”
都督微微颔首,忍着笑意,擺出一副不喜不怒的樣子。
澹臺子規看着骨針,會議廳頂棚有着無死角的光照,骨針漂浮在羅盤上微妙的偏移着。怨氣是無意識的集合體,當鬼魂失去理智、失去生前的自己時,他們就會逐漸消散,如風吹雲煙。所以鬼魂在人間又叫做清風、煙魂,他們保持理智才能保持形骸。
之前林雲志的推測得到了後土宮的理論認可,才會大力支持她準備這樣一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節目,現在根據實際驗證,确實起到了效果。演戲在人間是祭祀的一部分,在陰間同樣也是。
那些失去理智的怨氣微量消散,而列坐的鬼魂則緊張和興奮并存。
宋徽宗痛的險些當場變汽笛,在劃開氣管的基礎上還要痛的發出怪聲,一些很像卡祖笛的聲音。他躺在地上只想一件事:我為什麽還沒有死?
竭盡全力的動了動腦袋,恍恍惚惚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心,血淋淋的差點把他吓暈。
蕭砺火速往嘴裏塞了一盤酥香多汁的羊肉燒餅,還有剝好的橘子切好的梨、炸的牛肉大蔥餃子、雙皮奶似的酥酪、蜜三刀和蜜供:“氣管切開術真的不咋疼(嚼嚼)我被人切過(嚼嚼),不要着急,你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嚼嚼),人的生命力很強,何況你白白胖胖(嚼嚼),吃苦耐勞方面差點,那只是你太慣着自己。”
林雲志忍無可忍:“蕭砺,你的手還在滴水!”還滴在食物上了!想吐!
蕭砺:“我洗手了。”
林雲志:“但是你沒摘手套,和沒洗有什麽區別,你還碰他的腸子了!我都不敢細想。”
宗澤勸道:“士兵視死如歸,在屍體旁邊埋竈吃飯是尋常事,地上拾起來有得吃便吃,哪裏顧得上許多,林祭酒不必驚愕。”
林雲志遲疑了一下:“她的生活環境沒有古代戰場那麽艱苦…”單兵自熱口糧,甚至還有炊事車,反正軍事頻道是這麽報道的。
蕭砺抓了塊絲帕擦擦手,抖開雪白幹淨的提花絲帕給她看:“我的手套防水防火。其實洗的很幹淨。”火速塞了三盤食物,也想好了怎麽罵宋徽宗。
她雖然不是官員,也算混跡仕途,耳濡目染之下不會輕易吐露好惡或斥責他人,行就行不行就開除,何必罵人呢,現在又要兼顧沒文化的鬼也得聽個痛快,自己還不能破口大罵。放下筷子,把臉一沉:“大凡一個人盡職盡責,實心用事,沒有辦不好的事。別人能做好,你為什麽做不好?別的皇帝能做到的事,你為什麽做不到?”
“世上做不好事只有兩個原因,蠢的分不清是非對錯,或者是壞的喪失底線放棄責任。現在是你家的天下,可是你這個皇帝,把這天下的田地和人口當成自己家的財産了嗎?我看沒有。你,你們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利用職務之便貪污。哪怕是一個土豪,都忍不了管家貪污受賄,受不了有強盜住在隔壁。”
雖然她搞錯了家天下的定義,但還是把林雲志聽爽了。
“我老師常跟我講亂自上作。他治下軍政民生有絲毫錯誤,都是他用人不當,監管不嚴。你好像沒有這種思維。陛下這種思維方式很适合當官啊,天天摸魚喝茶,不論什麽事都甩鍋給下屬,有數不盡的借口。等将來血灑玉階國破家亡,你找不找借口都是一樣的結果。”
“家族貪光了整個國家。就從來沒想過對國家負責,兩手一拍:我已經盡力了,我有什麽辦法,你們這是什麽态度。”蕭砺最後喝了杯酒,大量高熱量食物讓她渾身發熱,走過去附身抓住他的心髒,冷冷道:“我生在任何一個時代,先殺豪門國蠹。”
說罷,一刀割斷連接心髒的筋膜血管,捧着還在最後跳動的心,擱在桌上八尺白玉盤的瑪瑙荔枝擺件旁邊:“獻給您,林祭酒。”
林雲志:約!
這話當然不能說,她勉強鎮定了一下:“你還要幹什麽去?殺金兀術嗎?”
蕭砺重新戴好全包式面罩,漂亮的鑽石切邊迷彩啞光護目鏡,拿起剛剛就剝下放在旁邊的一件夾棉袍、一件大氅依次穿上。拾起地上的黑布帽子戴上:“宋欽宗不是也在嗎?擇日不如撞日,我倒要看看這位反複橫跳的皇帝比他爹的膽量如何。我看起來像妖怪嗎?”
林雲志問:“你剛剛怎麽知道看到你的人會害怕?”
蕭砺找了個鏡子打量自己,诶呦我穿上可比他穿着帥,寬肩細腰的優勢已經盡顯無疑。喝了點酒,心緒微微平靜。在戰鬥中最重要的冷靜和理性又一次回到身上,鏡中的蒙面人:“不知道,他們不怕也沒關系,近身肉搏或者射箭都是我的強項。太冷了,我沒法潛行,只能保持快速突入。身體一旦冷下來,反應速度會變慢。我畢竟是生活在優越條件下的人,比不了早些時候忍饑耐寒的士兵。”
鏡子在另一件畫室裏,旁邊有些綠松石粉、孔雀石粉調制的顏料,還有朱砂等。蕭砺試圖回憶宋欽宗除了左右橫跳之外還做過什麽,記不得了,當時太生氣已經删掉記憶。
随手沾了點,掀開面罩抹在臉上:“嗯~”
宗澤突然問:“林祭酒,你和蕭砺不熟嗎?”
林雲志猛然間汗毛倒豎,如果是對頭這麽問,她有足夠理由怼回去,反正他們慫。但宗澤已經實名制支持自己了,他肯定也樂意接過去,大概能做得更好。這可是自己死後的全部心血,從除了錢啥也沒有,到找人幫忙,拉理論支持,說服後土宮,帶着後土宮的支持來找辟雍商談,全都是自己一手做出來的。“熟啊,但她不愛說這些戰鬥的事。如果不是足夠相信她,怎麽會帶她來試鏡?”
澹臺子規聽她滿意的一聲,頓時低下頭不敢再看,提起筆來,一首詞已經完完整整的出現在心中。
旁邊的老者一句一讀:“幽都鬼氣豪,紅塵烽煙掃。
俺七言撰不盡浮生好,綠胭脂妝不了死士俏,三尺雪照不見昏王叫,癡宮人補不疊生死料。
誰知那蕭家女白刃開道,雙王薨,汴京倒,千家驚彷。
若不是那辟雍三月正法興,怎雪的天地奇冤衆鬼惱。好詞!好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