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主人聽了,《辟雍》女主播,弑君三連斬,蕭氏蕭砺道賀!”
第74章 “主人聽了,《辟雍》女主播,弑君三連斬,蕭氏蕭砺道賀!”
胡雁歸在帶隊埋伏主人她生父那不開眼的老祖父, 他調查出不只是那一個人有心牟利,這一家的男女親戚,連帶着小舅子大姑父都想從蕭砺身上弄上每年幾百萬上千萬的持續利益。
拉了一串名單, 把名單上的鬼魂都套麻袋抓走, 用一種不算很犯法但很能收拾人的方式整頓風氣。
胡雁歸特意去了一座比較混亂的小城, 找了一些雇傭兵屬性的惡鬼,只要有法律的地方,內行人就有辦法規避風險。
就好比說在人間,動槍就是大案要案,在月黑風高地方徒手圍毆成年人, 就不容易引起輿論。
“管家大爺真是幹脆果斷。”雇傭兵們個個都用黑紗蒙面, 為首的小頭目上下打量,試探着問:“不知道尊府貴上下?還缺夥計不缺?”他們打零工其實是饑一頓飽一頓,到願意有個東家收留。從混子升級成家丁, 大戶人家有吃有住,豈不美哉。
胡雁歸微微一笑,背着手站在大坑邊上,居高臨下看着這些不開眼的鬼。多虧有我在, 要不然主人豈不是要親自動手殺他們?別髒了手。至于這些沒做過背調的鬼,那怎麽可能收為己用。
前幾天還趾高氣昂、以老祖宗自居, 在胡雁歸面前擺譜指手畫腳的糟老頭老太婆在大坑裏拼了命的尖叫, 掙紮着朝上看,看到胡雁歸用了法術模糊不清的面目:“你是誰!!你是誰!!”
旁邊出謀劃策的鼓動他們把曾孫女嫁出去換錢的嬸子:“天地良心我們可什麽壞事都沒做過!”
幫忙牽線搭橋找婆家的老漢:“打劫啊!陰間的土匪啊!”
胡雁歸撣了撣衣袖上的浮土,不慌不忙的摸出一個玻璃水杯, 喝了一口清水。鼓着腮幫子把這一口水全都噴成細密的水霧, 在心中默念了狐咒——
這噴出去的一口水就變作雪花。
下方的慘叫聲變得更加凄厲。
狐貍變出來的雪花只是裝飾作用,不是陰間的白災, 無法腐蝕靈魂。
但可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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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山的錢包裏被裝滿了鈔票,他整日裏都穿的整潔筆挺,帆布包裏帶上鉛筆和素描本:“你也知道,我一向很喜歡建築藝術。”
蕭砺靠在迷彩小吉普上打量他,暗暗點頭:“好一位清清靜靜的學者。”她知道萬山對國內國外各種建築風格、歷史斷代了若指掌,一度懷疑他是為了在任何時候都能無縫接入話題才研究的。“送你一段,不到後土宮門口。”
萬山知道她被人監視之後,就一直保持注意:“你的四合院,不是京派的。外觀配色上偏向于徽派四合院,但細節彩繪有明代風格。很多人覺得明清四合院相近,全是外行。”
蕭砺他的弦外之音:“你也知道,我的管家是狐仙。诶,這真像一本小說的名字。哈哈。他們活的歲數太長了,又很謹慎。”所以不用琢磨着從狐家問到什麽。
萬山淡淡的說:“小心無大錯。”到了後土宮門口的寬闊大路處,放他下車。
蕭砺一打方向盤,先去約定的地方接人。
海雲露經過一番協調,在日程表有限的範圍內,總共給蕭砺接了四個單,都是錢多事少離家近的項目,那種包車馬費但需要去一千裏地外的莊園、來回三天的邀請,去不了,給一千萬也去不了。
到時候林雲志按合同抽成50%,林祭酒手裏按照1%給海雲露提成,另外50%全歸蕭砺。
海雲露這次陪她一起去,在車上做簡介:“最後一場是韓爺的壽宴,賀禮準備好了,就在京城的‘天香樓’裏。這次是有人出價二百萬請蕭姐過去,敬一杯酒。說是老爺子追您直播追的廢寝忘食,連生意都不做了,天天在電視前打盹。我本來也有點擔心,稍微打聽了一下,這位韓爺不出名,生前是個小學老師,死後才發現門生遍布天下,個個都有出息,喪禮上哀榮至極。”
陰間是有米面糖油的,麥子撒在地上,用一點小法術就能催出麥芽麥穗,收獲後研磨成面,一天時間抵得上一個春秋。只是吃上一百個餅,再加上一百個饅頭,也只有口感,沒有一丁點飽腹感。
蕭砺甚覺詫異,這全是槽點啊。小學老師能門生遍布天下?小學老師能娶三個“他死了多少年?”
海雲露道:“一百年左右吧。那時候的小學挺了不得的。”
蕭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位老先生現在在做什麽?”
海雲露:“韓爺死後自己開了一個點心鋪,帶着一妻二妾,前店後廠,每天自己烤自己賣,人緣口碑極好。都說他是個熱心腸的老鬼,還很跟得上時代潮流呢,對新時代的術語門兒清。姐,不用擔心有代溝。”
有一些老鬼因為代溝問題,難以和新一代鬼魂溝通,處處為難,以至于去投胎去做一個年輕人。
蕭砺點點頭,對着鏡子又端詳了一下自己,又帥又美。
天香樓在京城內TOP100的豪華大酒樓裏永遠能排前十名,奢華而時尚,左右大樓上都有廣告牌,就這裏沒有。
門口一溜明亮的路燈,不要錢似的燒能量塊,摩天大廈上點綴着點點星光,門口已是車如流水馬如龍,來來往往的人或是一身高奢禮服,或是長衫布鞋,有相貌平平的普通夫妻,也有郎才女貌的佳偶。
海雲露和對方的管事兒對接了一下,對方付了尾款,把一捧花雙手奉上,裏面是大紅大綠的牡丹梅花薔薇:“通草花和絨花,您可別沾水。”
蕭砺:“嗯,放心。你老板是?”
管事兒的賠笑道:“韓爺的門生罷了。大夥都是一樣的心思。蕭老師,這是您的請柬。”
蕭砺整了整衣衫,接過花假裝自己是個受邀前來的客人,在這管事兒的陪伴下進了天香樓。
管事兒的介紹:“韓爺他的韓信的第一百代孫,韓愈的第五十代孫。系出名門,生前雖沒做過什麽了不起的大事,但行得正坐得端,為人師表,受人敬仰。”
九樓宴會廳被整個包下了,門口的包裹精美的賀禮堆積如山,記禮單的賬房先生共有四個。
而蕭砺手裏只有一束精美的假花,上前遞了請帖:“就寫蕭砺道賀。”
門口司儀大聲唱道:“主人聽了,《辟雍》女主播,弑君三連斬,蕭氏蕭砺道賀!”
蕭砺在門外就覺得不對勁,進門更覺怪異,私下裏雖然議論紛紛聽不清楚,但太安靜了。進門之後,走過長長的紅毯,走到坐在主位穿着大紅襯衫的老頭面前。
韓爺相貌平平,雙眼笑眯眯的,親自站起身來:“蕭夫人在屏幕上風采奪目,見面更勝聞名啊!好!”
蕭砺的目光先落在他身上,然後是桌子上的一只茶壺十個茶杯,背後挂着的鬥陣圖,寫着堂口字號:
仁民愛物,祖述憲章,幹矛袍澤,虎躍龍骧。
倜傥英豪,起牧廉頗,川媚山輝,金镂玉臺。
凎,他媽的是洪門的堂主,不知道是歷史上的哪位大佬:“承蒙韓先生厚愛,但願韓先生福如東海,萬壽無疆。”
韓爺笑眯眯的抱拳拱手:“好說,好說。請吃茶。”
十個杯子一字排開,他把第一個杯子倒扣在茶盤上,第二個杯子擱在第一個杯子上,斟了七分滿。
此乃洪門茶陣之單刀赴會陣,乃是要問你底細,仔細盤查的意思,問的明白了可以走,問不明白就走不了的意思。
但蕭砺背完所有的暗號就已頭腦昏昏,對茶陣是實在沒記住。每一個茶陣都有相對應的解法,話不必明說,一字不發也能交流明白。
但默認的是內行人對幾萬字隐語,幾十種茶陣變化都能記住,選項裏就沒有‘我忘了’的表達方式。
安靜的時間有點長,只有韓爺的笑容不變,客人們都紛紛張望過來。
官面上的人單獨開了兩桌,有點疑惑,這什麽情況?
蕭砺雙陽手端起茶杯,手心朝上,拇指按着杯口,兩中指托起杯底。顧不得當着空子不團春的戒律,低聲道:“高山打鼓名聲大,海內栽花根本深。聽人說韓先生太歲海了(有年紀),果然不凡。蕭某簧點不清(見事則迷)。答綱不正(答不上來),短着漢壺(受了傷缺醫少藥),哥子海涵海涵。”
韓爺依然是不變的笑容,答:“好說好說,銀鳳妹子栽下桃李劍,結下萬年紅。”
洪門之內,按照大哥二哥三哥那樣排職位,唯獨四姐金鳳、七妹銀鳳是留給女性的排序。
韓爺高聲道:“我超愛《直播弑君》這節目!想不到蕭夫人如此親民,竟然莅臨宴會,把花拿回去,放在我書房裏。有些細節想要請教,蕭姐,來,請上座。咱們這節目能長長久久的做下去嗎?”
夫人在旁邊裝聾作啞半天,這時候熱情邀請:“來坐在我身邊吧。你們往下讓讓。”
“多謝夫人。”蕭砺笑道:“天長地久不敢保證,十年八年差不多。只要觀衆不審美疲勞,林祭酒和我都願意一直做下去。”
韓爺平和又普通的問:“我聽說下一個人選在朱祁鎮和李隆基之間,沛縣大賭場開了盤,大夥都去賭,有啥內幕透露透露,我也去贏一把。”
蕭砺撓撓頭:“過兩天林祭酒要帶我去一趟唐朝領地。”
“哦哦。”
蕭砺:“林祭酒和我說,下一場是朱祁鎮。”
衆人側耳聽着,齊聲大叫:“那都不挨着!!”
“媽呀差點去下注。”
蕭砺忍不住好笑:“哈哈哈哈。”
“哈哈哈好好,年輕姑娘就是活潑跳脫。”韓爺又關心的問:“這麽好一個節目。不會有外力影響吧?皇帝們都樂意?真匪夷所思,他們可不是天子與庶民同罪的人,聽說那些大戶人家的子弟犯了錯,都要家法處置,若被國法處置就覺得有損顏面。”
蕭砺斬釘截鐵:“不會。皇帝攔不住。”
除非怨氣消弭殆盡,否則不會停。這是現在的最大防災工程。
韓爺緩緩的點了點頭,輕聲嘆息:“要變天了。”
冥府和各個朝代領地的關系真的會變,之前以為是試探和捏軟柿子,原來真正到了新的時代。冥府要改變作風,難道要有戰争,要統一所有的領地?不知道,生意得進行一些戰略轉移,三頭下注。
“蕭姐,你嘗嘗這糖醋鯉魚,正經的黃河鯉魚,人間子孫祭祀下來的。還有櫻桃肉,我生前就好這口酸酸甜甜。來來來,把香點上。”
吃真正的食物只有口感和味道,沒有飽腹感。
香火有味道和飽腹感,但沒有口感。同時進行就都有了,只是貴的要起飛。
蕭砺就吃吃喝喝一個時辰,慢悠悠吃東西,端起杯來喝酒,歌舞表演也欣賞了。看各個財團的代表、公司經理過來敬酒,低聲詢問夫人:“怎麽柳下娛樂不派人來道賀?”和狐貍問起柳下錦的時候,他表情怪怪的,說是要問清楚了再回話,上次他去問事兒也是不了了之了。
夫人笑道:“我們小戶人家,怎攀得上那樣大人物。”
蕭砺也笑:“我看哪都有他們,還以為在冥府裏下大力氣呢。”響鼓不用重錘,說這兩句就夠了,韓爺要是後續還想要《直播弑君》的內幕情報,走的時候就能帶上柳下錦的資料。
夫人含笑不語。
慢慢喝了幾壺酒,有一個人前來換酒壺斟酒:“蕭夫人,少喝兩杯。”
蕭砺擡眼一看,拿貨的茶樓的宋三哥。他在茶樓裏算是當家三哥,到這兒來只是個小厮罷了,借故告假:“喝多了,容我出去透透氣。”
宋三哥從側門出去了,站在走廊裏等了片刻,見她出來才繼續離開。前面給客人的走廊,高大奢華上檔次,這裏是員工通道,簡潔了許多,也沒有無意義的花紋。
一前一後慢悠悠的走着,下了樓梯,走到八樓的一間客房門口,宋三推門進去。
蕭砺遲疑了一下,直接跟了進去,反正老娘現在會放火。
宋三不再走了,關上門:“小麗妹子,雁尾子中的行首。”騙子裏的第一名。
蕭砺哈哈一笑:“三哥引我來此,有何見教?”
宋三肅然道:“我們體面正派的人,容不得吃裏扒外的東西。”
蕭砺很沉得住氣,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桌子上放着一個小罐子,宋三走過去,把罐子口轉過去,封條對着她:“馮天賜就躲在這裏修行,這罐子能隔絕鷹爪孫的追蹤法術,全憑你的心意處置。”
雖然原計劃是她不承認和洪門有關系,我們再拿出馮天賜來做一個威脅
。但她承認的好痛快…本來威脅的場面也用不上了。
蕭砺在屋子裏緩緩踱步:“韓爺說變天了是什麽意思?”
宋三哥驕傲道:“妹子有所不知,我們…哎這段春典是陰間創造的,你還沒學過,我們用金國領地的煙草,宋朝出産的紙張。銷往各地。”
如果戰争将近,那運力斷絕,物價飛漲,必須好好準備起來,準備發大戰争財,甚至是渾水摸魚,準備在冥府和最後可能占據半壁江山的皇帝那兒下注。
而一旦開戰,殺鬼祭神的人又會變多,棱睜神、五通神的信徒必然四處活躍,為禍陰間,結社自保這種權力,決不能拱手讓人。
蕭砺突然說:“原來是三哥請我來的,破費了。”
宋三哥卻道:“借銀鳳妹子的東風,俺入了韓爺法眼,白給可行。”
他玩了一個諧音梗,‘白給’在春典裏指代的也是沒用的人,但‘白給蔓’指代‘姓宋’。
蕭砺理解完這個笑話,CPU都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