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撓人

第46章 撓人

封庭柳最終累得昏睡了過去。

尉遲楓将他抱回床榻,小心地蓋好被子。他又将手帕用溫水打濕,輕柔地擦去封庭柳面上的淚痕。

傳說中鲛人的眼淚會變成珍珠,珍貴無比。

可尉遲楓卻覺得,封庭柳落下的眼淚,才是真正的罕見瑰寶。

尉遲楓先前也從未見過封庭柳這副模樣。不僅僅是意外而落的眼淚,還有那第一次如此黏人纏着他的手臂,與那唇齒間罕見的甜膩與柔軟。

起初尉遲楓還以為是自己把人弄哭了,結果發現并非如此,只是情到深處,難以自已。

哦……那也算是他把人弄哭了……

尉遲楓翻身上床,将睡着的封庭柳摟入懷中。

感受到熱源,封庭柳便向着尉遲楓懷中蹭去,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伸手抓着他的衣衫,才滿足地停下動作。

但他的眉頭依舊緊蹙,似乎仍在噩夢中掙紮。

尉遲楓看着他貓一樣的舉動,心裏像是被他輕輕撓着一樣癢。

尉遲楓對于封庭柳這般黏人的舉動,多少也明白了些。但封庭柳對他的感情卻出乎他的意料。

尉遲楓輕拍着他的後背,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少爺,我不會離開你的。”

封庭柳仿佛真的聽到了這句話一般,眉頭漸漸地放松開來,安然入睡,呼吸平穩。

尉遲楓笑得溫柔,低頭與封庭柳額頭相抵,将之前雜七雜八的顧慮抛在腦後。

他想明白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封庭柳選擇的道路,那麽,他尊重封庭柳的道路,并且在這條路上,長長久久地陪着封庭柳走下去。

只要他能理解封庭柳的做法,又何愁強迫自己去接受。

他的仁慈心的确太過天真,如今看了江湖上這麽多紛亂鬥争,也更能理解幾分封庭柳的做法。

這就夠了。

“少爺,我愛您。”

尉遲楓輕吻着他的鼻尖,輕聲說着。

愛屋及烏并非這條路上的必需品,何必強迫彼此接受不同的觀念。他愛的人是封庭柳,這樣便足夠了。

當然,尉遲楓不敢當着封庭柳的面說這句話。

在他沒有恢複記憶、确認自己的身份之前,他沒有底氣向封庭柳保證任何事情。

尉遲楓又撩開他的發絲,吻了吻他的額頭。

若他富有,便用八擡大轎帶着萬千彩禮來提親。

若他貧窮,那就傾盡所有,哪怕獻上自己的性命,也要留在他的身邊。

-

正午的太陽已經有了夏日狠毒的勁頭。

封庭柳感覺自己身上起了一層薄汗,更糟糕的是,他身旁有一個更燙人的熱源。

他皺了皺眉頭,悠悠轉醒,伸手想要将身邊的人推開。可他意外地用不上力氣,那人也尚未清醒,紋絲不動。

“尉遲……”

封庭柳剛要喊人,卻發現自己嗓音沙啞,就連正常發出聲音都有些困難。

他立刻清醒過來,昨夜的記憶如同洪水一般湧入腦海,讓他震驚得愣在原地,脖子和臉都瞬間漲紅。

他都幹了些什麽!

他摟了尉遲楓的脖子!

他還讓尉遲楓不要走!

他還主動讓尉遲楓抱他!

到最後,他居然還哭了出來!

封庭柳瞪大了眼睛看着睡得正安穩的尉遲楓,羞惱的怒火油然而生。

他全然不顧自己酸痛得直不起來腰,擡腳對準尉遲楓的胸口狠狠一踹——

“嗷!”

尉遲楓在睡夢中被踹下了床,疼得直叫,捂住胸口被踹的地方,委屈地坐了起來。

“少爺……”

尉遲楓揉了揉惺忪睡眼,擡頭看去,卻見封庭柳滿臉通紅,顯然是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惱羞成怒。

他又看到封庭柳正捂着後腰,頓時心疼地湊了過去。

“少爺你是不是腰疼,我幫你揉一揉。”

尉遲楓剛把手伸過去,卻被封庭柳一掌拍開,發出響亮的聲音。

緊接着,封庭柳一把扯住尉遲楓的衣領,把他拽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齒,惡狠狠地說道:

“昨天發生的事,都給我忘掉!”

尉遲楓眨了眨眼睛,他預料到了封庭柳醒了會生氣,卻沒想到生氣的封庭柳竟有些可愛。

他也知道封庭柳自尊心過人,凡事都要占據主導位置,可偏偏昨日顯露出不同以往的模樣。

“好,好,我知道了,我這就忘了!”尉遲楓自然是順着他來,笑着與他赤眸對視,舉起雙手投降。

封庭柳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臉上的紅意才消退幾分。

“滾過來給我揉腰!”

“好!”

尉遲楓趕緊爬上床,重新把人摟到懷裏。溫熱的手掌覆上人後腰輕揉,緩解酸痛。

封庭柳靠在尉遲楓懷裏,擡眼去瞥他傻笑的表情,卻正巧與他的目光相對。

尉遲楓見封庭柳看他,笑意更深。

“老實揉你的。”封庭柳冷哼一聲,又收回了視線。

“嘿嘿,好。”

待尉遲楓把封庭柳揉舒服了,已經是日上三竿。

尉遲楓幫封庭柳換上了衣服,扶着他下了床。

日頭炎熱,封庭柳穿上了夏日輕薄的衣裝。

月白色的薄衫外罩了一層薄紗,薄衫上銀絲繡成的柳葉在紗下若隐若現。

但這衣服實在單薄,為了解暑,封庭柳的手臂和胸口都裸露在外,也因此露出了上面星點的緋紅痕跡。

封庭柳靠在羅漢床上。

尉遲楓又急忙拿來了柔軟的棉花靠墊,墊在了他身後,這才讓他靠得舒服了一些。

封庭柳坦然享受着尉遲楓忙裏忙外地伺候,雙腿交疊,一手撐着頭,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全然不在意身上露出的痕跡。

忽地,封庭柳一瞥地上那制作精美卻被燒焦了的地毯,皺了皺眉頭。他視線一轉,又在另一頭看到一攤早已幹涸的水痕……

尉遲楓見他皺眉,也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看到了那一片痕跡,登時脖頸通紅。

“我去喊人把地毯處理了,換一個新的。”尉遲楓說着,給封庭柳手邊倒了一杯茶水,便匆匆出了門去。

封庭柳冷笑了一聲,沒管他。

尉遲楓走到院子裏,卻發現院門口有個人影在那。那人顯然是等待已久,都蹲到了地上去,卻緊緊盯着屋門的方向。

“秦啓朝?”尉遲楓皺着眉頭看他,“你在這兒做什麽。”

秦啓朝見是尉遲楓,一下子站了起來。一雙狼一樣的眼睛盯着尉遲楓看了半晌,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尉遲楓不管他什麽心思,滿心只有屋子裏那髒污的地毯。

“再喊兩個人,把屋裏的地毯換了。”

“……地毯,昨天是地毯燒着了嗎?”秦啓朝愣愣地問。

“對,屋內失火,燒着了地毯。”尉遲楓擺了擺手,讓秦啓朝快去喊人。

秦啓朝點了點頭,忽地又想起什麽,擡頭看向尉遲楓,猶豫着說道:“我沒想到你和城主是那種關系。”

“嗯?什麽關系?”尉遲楓也是一愣。

“嗯……我并非歧視你,我也知道的,那些富有的人會花錢養一些……小白臉。”

秦啓朝一邊說着,一邊皺着眉頭打量着尉遲楓那張堅毅的、和小白臉毫無沾邊的臉,随即又陷入了茫然,趕緊轉頭跑走了。

尉遲楓:?

秦啓朝帶着兩個下人進了房間收拾地毯,昂貴的地毯被他們費力地卷起,連帶着那燒焦的櫃子也被一并處理掉。

他們自然也看到了地毯上的水痕,可他們只能當做自己沒看到,轉移了視線,又将有痕跡的那一端卷在了最裏側。

秦啓朝也看見了,他神色複雜地看了尉遲楓一眼,又悄悄地轉頭,看到了封庭柳身上偶然間露出的痕跡。

秦啓朝悄然紅了耳根,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去倉庫裏換一條新的過來,就要前些日子從波斯運來的那條吧。”封庭柳看着空蕩蕩的地面說道。

“是。”

舊的地毯被搬出,新的地毯又鋪好。色彩更為鮮亮的地毯,倒是給屋夏日內換了新的面貌。

封庭柳赤着腳踩在地毯上,感受着足下的觸感,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多時,廚房的人又端來了用冰鎮着的梅子湯來,供封庭柳消暑。

封庭柳便一副少爺做派,卧在羅漢床上,品着冰涼的甜湯。哪裏還有昨天夜裏的磨人姿态。

尉遲楓看着他穿着單薄的衣衫,還赤着腳晃來晃去,心裏發癢。他坐到床邊腳踏上,握住封庭柳的腳踝,把他的腳搭在自己大腿上。

“即使天氣熱了,少爺也小心着涼,踩着我便是。”尉遲楓嘴上這麽說着,捏着他腳踝的手卻在輕輕摸索着指下皮膚。

“嗤,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封庭柳輕笑一聲,足下輕踩。

“能給少爺當腳踏,也是我的榮幸。”尉遲楓笑眯眯的,用虎口将他的腳踝完全包裹住,偏頭吻上了他的膝頭。

封庭柳被柔軟的癢意弄得一顫,一腳踩在他肩上,把他推遠了些。

“怎麽,這會兒不跟我鬧脾氣了?”封庭柳挑了挑眉,故意把倆人的冷戰說得暧昧了些。

尉遲楓見他給自己放了臺階,連忙順着臺階下來。他臉上挂了讨好的笑,又把他的腳拉到自己懷裏。

“當然,我怎麽舍得跟少爺鬧脾氣呢。”

“呵,回頭再收拾你。”封庭柳挪了挪腳,尋到了地方,用腳掌踩了下去。

“呃……”尉遲楓渾身一緊,眼神變了變,握着人腳踝的手用了幾分力。

就在兩人糾纏之時,屋外忽地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少爺,出事了。”

白忠的聲音随着叩門聲響起,讓倆人的動作都為之一頓。

作者有話說:

封庭柳:我是大富婆,這是我的小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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