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中原中也看着下屬一出去就在床上捂着肚子笑個不停的太宰治,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智障。他等了一會兒,發現對方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無語地問:“太宰,你是不是需要一支鎮定劑?”

太宰治深吸了一口氣,止住笑意。

他放松地躺在床上,側過頭,用鳶色雙眸凝視着中原中也,溫柔磁性的嗓音微微拉長,帶上一點矯揉造作的戲谑,“中也可以叫我‘治’嘛!說起來我一直是叫中也的名字,中也卻只叫我‘太宰’,好不公平!”

太宰治沒有聽到中原中也的怒吼,只看到對方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一頓,像是要阻止什麽一樣微微擡起上半身,聲音也恢複了原本的模樣,略帶驚訝地說:“喂,中也……”你不會當真了吧?

聽到太宰治的聲音,中原中也臉上的若有所思立刻變成了嫌棄。他看着太宰治,神态像是在牙疼,嘴裏別扭地吐出熟悉又陌生的音節,“治……?”

話音一落,房間中的兩個人同時露出了被惡心到的神情。

太宰治撐起上半身的胳膊一松,身體重重地砸回柔軟的被褥間,腦海中一片空白。片刻後,他回過神,眼睛盯着天花板,用飽受驚吓的誇張語氣控訴道:“中也!你是故意的吧!”

“明明是你先開始的吧?!”中原中也滿臉寫着後悔,“我告訴你太宰治,再也不會有下次了!”簡直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話別說得這麽滿!”太宰治反而不樂意了,“別忘了我現在是津島修治哦!”他刻意強調着念出自己的假名,幸災樂禍地說,“中也在別人面前是不能叫我太宰的吧!”

中原中也的神情頓時扭曲,他很清楚太宰治的言下之意。除非他能習慣管太宰治叫津島,不然還是會落入一樣的境地——不,說不定會更羞恥,在下屬的面前喊太宰治:‘治’……想想就覺得惡心透了,一點都不想嘗試!

中原中也咬着牙不服輸地說:“那我也不會喊你的名字的!”

兩個人氣鼓鼓地躺在一張床上,一人占據一邊,背對着背,“哼!”

——幼稚得沒邊兒。

第二天一早,太宰治還是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坐在桌邊一邊吃着港口Mafia的屬下送來的送來的豪華早餐,一邊對着中原中也指指點點,“中也的品味越來越差了,簡直像一只黑漆漆的小蛞蝓。”

中原中也低頭看了看自己跟太宰治做首領時如出一轍的着裝,面無表情地回怼,“這是你對自己的評價嗎?”

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裝、黑色的大衣,原本紅得如同血染的圍巾圍在中原中也的脖子上都變得鮮亮起來——明明身處最黑暗的地方,本身卻又那麽明亮。

太宰治的視線落在中原中也身上,等到中原中也要出門的時候,踩着優哉游哉的步伐走在他身側。

港口Mafia的屬下看到中原中也默認的姿态,對太宰治的跟随也不敢多問。

司機垂下頭,恭敬地為中原中也打開後座的車門。中原中也習慣性地先把太宰治塞進車裏,無視了屬下在他身後交換眼色的行為,自己坐到太宰治身側,下令道:“開車。”

車子平穩地駛上大道,獨自一人坐在前排的司機很有眼力勁地升起了前後座位間的隔板,讓後座成為獨立的空間。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坐在後座上一時無言。

太宰治默默地盯着正對着手機戳戳點點的中原中也看了一會兒,扭頭看着車窗外的風景打發時間。

半晌後,中原中也突然叫了太宰治一聲,“太宰。”

太宰治回過頭,發出一個疑惑的鼻音,“嗯?”

中原中也湊到他面前,對着車窗外跟他們還有些距離的高大的建築物指了指,“那就是禦柱塔。”

“哦。”太宰治興致缺缺地應了一聲。

對于這棟高聳入雲的建築,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司空見慣,港口Mafia的大樓不也是這樣嗎?

明明是應該隐藏起來的勢力,偏偏又要在這麽高調的建築裏生根,真是矛盾。

港口Mafia的大樓是橫濱的地标,禦柱塔是東京的地标,前者讓人畏懼不敢靠近,後者被不知情的人視若平常知情人則敬畏交加。

總之,都是讓人想要遠離的存在。

車子在禦柱塔門前停下,穿着制服的黃金氏族為中原中也打開車門。

下車之前,中原中也詢問地看了太宰治一眼。

太宰治在司機和黃金之王的下屬的注視下,擡手為中原中也整理了一下他脖子上的紅色圍巾,微笑着說:“中也,我在這裏等你。”

中原中也被他溫柔的聲音弄得心頭一顫,面上保持平靜地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禦柱塔。

電梯升到頂層,兩扇大門分別向左右緩緩滑開。領路的黃金氏族站在門前,不敢踏進一步,低頭回禀道:“港口Mafia首領,中原中也君,開始進行會晤。”

伴随着黃金氏族恭謹的聲音,中原中也邁步走進門內寬敞的殿堂。

空闊的殿堂中心伫立着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那就是暗地裏掌控着整個日本的黃金之王。

“久仰大名,禦前。”中原中也在黃金之王身前一米的地方停下腳步,擡頭注視着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

他說的并不是客氣話,森鷗外跟他說過不少關于黃金之王的情報。情報并不算太詳細,畢竟國常路大覺成為黃金之王的時候,森鷗外還沒出生。不過從非時院和港口Mafia的合作看來,對方還是非常有誠意的。

黃金之王年過九十依舊中氣十足,端莊肅穆,“我亦如是,港口Mafia的中原中也君。”

太宰治靠在車後座舒适的座椅上,雙目微合。車內前後座之間的擋板已經再次升起,密閉的空間寂靜得如同墳墓。

明亮的光線被車窗上黑色的貼膜吞噬。

昏暗的車後座,太宰治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如同一抹陰影。

沒有中原中也在的時候,太宰治周身的氣場幾乎是凝滞的。

黃金之王和中原中也的交談聲通過耳機源源不斷地流入太宰治的耳朵,方便他推斷出黃金之王的性格。

你來我往的試探似乎不存在這兩個人之間,上來就是直擊主題。對于別人來說這樣的談話可以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對于中原中也卻是正中下懷。畢竟中也最讨厭虛與委蛇。

怪不得森鷗外這麽放心。

太宰治微微垂眸,濃密的眼睫擋住了他眼中晦暗不明的神色。

中原中也回來的時候,黃金氏族恭敬地為他拉開後座的車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跟黃金之王的談話還算愉快。

太宰治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原本眼中對王權者浮于表面的好奇已經完全消失,又回到了百無聊賴的狀态。

中原中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太宰治的态度變化。他坐進車後座,關上車門。車子緩緩啓動。中原中也摘下剛剛太宰治黏在他圍巾上的竊聽器,手指用力直接碾碎。

他沒有問太宰治怎麽了,而是直接對司機下令道:“停車。”

車子停到路邊的臨時停車位上,司機不明所以地看着中原中也,“首領?”

“你先回去吧。”中原中也語氣輕松地吩咐道,“我們還有點事。”

我們。

司機神情一凜,把驚濤駭浪都壓在心裏,二話沒說,下車滾蛋。

太宰治看着司機的反應扯了扯嘴角,想到中原中也聽說這個傳聞後會有的反應,才冒出一點真心實意的笑意。

“你在幸災樂禍什麽?”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警惕地問。

“該提問的明明是我吧!”太宰治拉開後車門,坐進副駕駛,“我可不記得我們之後有什麽事。”

中原中也坐在駕駛座上發動車子,“去見個朋友。”

“中也的朋友啊……”太宰治眼波微動,中原中也人緣很好,但是很少有‘朋友’——原因很簡單,不過是因為Mafia的工作過于忙碌的關系導致交際面不寬,認識的人分屬其他的組織又總會有些利益觸碰,因此中也的朋友都可以跟下屬畫等號。這樣單純的、可以去拜訪的朋友……是在他死後認識的嗎?

太宰治用嘲諷的口吻遮掩好奇,“也是腦子裏塞滿肌肉的笨蛋嗎?”

中原中也看了太宰治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是個笨蛋沒錯。”

太宰治皺了皺鼻子,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車子停在路邊的停車場,中原中也帶着太宰治下車走了一段路。

太宰治雙手插兜跟中原中也并肩而行,就如同兩個逛街的普通人一般。

片刻後,中原中也在一家酒吧門前停下了腳步。

太宰治擡頭看了一眼酒吧的招牌:Homra

第三王權者,赤之王周防尊的氏族,名為吠舞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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