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忽然就對這個離奇的世界有了實感

第30章  她忽然就對這個離奇的世界有了實感

淮南月洗漱完, 穿上一旁準備好的T恤運動褲,蹬着床下嶄新的球鞋出來後,才發現“秦問川的家”遠比她想象得要大得多。

與其說這是“家”, 不如說這是“你說的都隊”的會員宿舍樓。

一樓外的其餘樓層中部是空的,旁邊圍了一圈圍欄, 很像商場的構造。扒着圍欄往下看,就能看見一樓大廳。

淮南月朝下邊瞅了會兒,便對上了杵在大廳裏不知道在幹啥的兔子的視線。兔子眼睛一亮,沖她可勁兒揮手,待淮南月回神時, 兔子已經坐上了電梯, 眨眼便站到她身邊了。

淮南月有點懵:“你會瞬移?”

“沒。”兔子嘿嘿笑着, “直梯速度快。”

淮南月點點頭。

“月姐在這兒住得慣麽?”兔子像是憋壞了, 開始嘩啦嘩啦往外倒話, “我之前每隔一小時上來看一眼, 你都在睡覺,睡了快24小時了,給我急的,生怕你出啥問題了。”

“沒事。”淮南月說, “可能副本裏沒怎麽睡, 出副本就有點累……”

她說着, 虛虛倚上了圍欄。

這玩意兒似乎有點晃,不怎麽結實……

淮南月這麽想着, 聽見身旁傳來兔子焦急的“诶這邊不能倚”, 然而為時已晚——

圍欄嘩啦一聲響, 驀地斷裂開來,她重心一偏, 直接從空心的地方往下栽,就這麽結結實實地摔在了一樓大廳的地板上。

淮南月一向嚴絲合縫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紋。

好……他爹的……疼!

好在落地時她及時調整了姿勢,但五樓還是有點高,左邊胳膊在地上狠狠砸了一下,聽聲音應該是骨頭碎了。

……河川這麽大一個團隊,還搞這種豆腐渣工程???

淮南月落地的陣仗實在很大,于是半分鐘後,她身邊水洩不通地圍了一圈人,個個面露憂愁。

“诶,這是誰?咱們新來的同事?我沒見過這一號人诶。”

“我也沒見過,可能是新來的隊友吧。”

“這打招呼的方式……有點慘。”

“咱們去扶一把?但好像骨折後要保持原樣,不能動诶。”

……都不認識自己,很好,丢人的不是“白月”。淮南月想。

她剛準備開口說“勞駕,扶我一把”,然而下一秒,兔子尖叫着從樓梯上滑下來,邊滑便嚎“月姐”:

“我苦命的月姐啊!都怪老大!她死都不修圍欄,我提了好幾回,老大都說‘這不沒出事嘛’。這下好了吧,讓我月姐吃苦頭了!”

圍觀群衆一滞,接着開始交頭接耳:

“兔子姐說這是誰?月姐?白月?”

“是白月吧!就是她吧!”

“我去,真是我女神?我沒做夢?”

……

淮南月:……

你沒做夢,但最好我在做夢。

雖然說今天沒看黃歷,但是……這運氣是不是背得有點離譜??!

-

托這一出鬧劇的福,她見到秦問川的時候滿心是對“豆腐渣工程包工頭”的控訴,早已沒有了洗澡穿衣服時被看光的尴尬。

秦問川先是笑了好半天,而後給她身上拍了幾帖符,最後正色說:“符紙只能起到鎮痛以及修補大傷的作用。你斷的骨頭給接好了,但身上還有一點小傷,我建議去未來區的醫院逛逛,恰好我胳膊上的疤也要淡一淡。”

淮南月耷拉着胳膊,木着臉:“你最好解釋一下五樓的圍欄是怎麽一回事。”

“那個……”秦問川讷讷道,“這不是五樓除了我之外沒人住嘛,也沒人會往上跑。所以那圍欄松了,我也懶得修。你昨兒來了,睡其他地方不方便,我就幫你安排在五樓的另一個空房間了,卻忘了跟你講圍欄的事。”

淮南月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

去往未來區一天一萬的積分自然也是秦問川報銷。

相比于其餘四區,未來區可謂空空蕩蕩,滿街不見人影,天上飛着的鳥都比人多。

街邊各式各樣的店鋪名字都很有意思:

“白日夢想家”——這是編造夢境的;“跨越虛實縫隙”——這是VR體驗店;“紙戀”——這是提供紙片人戀愛服務的;“心翳”——這是連接腦神經後,幫你探索自我內心的。

未來區內支持任意區域的定點傳送,眼下治傷要緊,于是秦問川直接将倆人傳到了醫院內。

大廳內擺着各式各樣叫不出名字的、光怪陸離的設備。早有護士小姐姐圍上來,語音輕柔地問她們此來所為何事。

秦問川往旁邊一指:“她從五樓摔下來了,給她治個傷。”

護士輕輕緩緩地點頭,抓着個小方盒子對着淮南月的臉掃了一下,而後溫聲笑道:“這邊檢測到您是第一次來,我先帶您去做基礎信息錄入。”

淮南月對那小方盒子有些好奇,還沒等她問,秦問川便在旁邊笑着解釋:“這是掃描虹膜而後匹配個人信息的。你頭一回來,數據庫裏都沒你數據,啥也匹配不上。”

護士眨眨眼:“喲,您還懂這些?”

“我可是你們這兒的常客,你認不出我?”秦問川挑着眉,“我來你們這兒少說淡了幾十回疤了。”

護士拿着小方盒子也給她掃了一下,又“喲”了一聲:“原來是秦小姐。抱歉啊,我臉盲又死腦筋,笨的很,只認數據不認人。”

秦問川:“無事,我這回來又給你們沖業績了,大大小小幾十條疤要消。”

淮南月聽着倆人侃大山,不動聲色地垂下腦袋,心想,原來河川姓秦。

說來可笑,她倆一塊兒過了倆副本了,在生死線上一塊兒徘徊那麽久,到現在卻連對方的真名也不知道。

說到底……她倆其實并不算熟。

河川看着熱絡,不過是性格使然,同誰都愛說說笑笑。

……不過自己還欠對方倆複活道具和一個轉嫁道具來着。

淮南月嘆了一口氣,心道,還是早日還清,了了這段孽緣比較好。

虧欠別人的感覺總不是那麽舒服。

那邊倆人唠完了,護士引着倆人上了二樓,進了某個小房間。她瞅着淮南月胳膊上貼着的符紙問:“這玩意兒啥用?”

“鎮痛接骨的。”秦問川接話。

護士“噢”了一聲,又拿了個小盒子給淮南月掃了一下,這回掃出了姓名、身高體重、血型、過往病史等信息。

她“啪嗒啪嗒”虛空按了幾下光鍵,轉頭向淮南月道:“淮女士,您過來看一下光腦,核對一下信息。”

秦問川把淮南月往那邊輕輕推了一小把,自己卻很有分寸感地沒湊上前。

她倚着房間門,待淮南月同護士确認過個人信息,往後退了幾步後,才不緊不慢地吭聲:“你姓淮?”

淮南月瞥她一眼,應“嗯”。

“我姓秦。”秦問川點點頭說,“那咱倆還挺有緣。”

“怎麽說?”

“秦淮秦淮,咱倆的姓直接可以組一個cp名。”

淮南月:……

淮南月把胳膊上的符紙揭下來,往她懷裏一拍:“實在閑得發黴就下副本賺積分。”

護士在旁邊聽得直樂,邊抿唇笑着,邊有些不好意思:“原來您倆不知道對方姓名呀,我還以為您們是關系很好的朋友呢。”

“關系确實挺好的。”秦問川笑起來了,“所以淮小姐,咱倆是不是應該交換一下姓名?”

她說着,伸出右手。十指纖長,起着很薄的青筋。

淮南月聽見眼前人說:“秦問川。”

她從嗓子裏悶出一聲“嗯”,默然片刻,也伸出手:“淮南月。”

很奇怪,這三個字說出口後,她忽然就對這個離奇的世界有了實感。

就好像只身在外漂泊的時候找着了一個點着燈的居所,即便住處又小又陌生,但……

總算可以歇一下腳了,不是麽?

-

然而淮南月終究歇不住。

從未來區回來後,她在床上癱了兩天,覺得實在有些無所事事。

雖然積分還夠她揮霍好些日子,可通用貨幣這種東西,總是多多益善的。

她百無聊賴地戳開面板,給秦問川發去幾個字:我要下副本。

川流不息秒回:下呗。你看看還想要哪個隊員跟着,我給你安排。

白月:我一個人下。

那邊靜了一陣,片刻後,忽然開始狂轟濫炸。

川流不息:嗚嗚嗚我做錯什麽了嗎你居然這麽對我!

川流不息:我難道不是你最愛的人了嗎?

川流不息:你下副本不帶我,難道忍心看着我孤家寡人獨守空閨,凄凄慘慘戚戚?

川流不息:白月你說話!

白月:……

淮南月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嘆了口氣,飛過去幾個字:“行吧,你也下,但就我倆,別再塞人了。”

對面畫風秒變:好嘞!

川流不息:還有多久下副本?我準備一下。

白月:一小時後吧。

與此同時,現代區某棟樓的密閉空間內。

女人披散着微卷的墨發,獨自一人坐在裏頭,面前是攤開的塔羅牌。

一個人待着的時候,她面上的笑意總會褪一些下去,顯出些微妙的、生人勿進的距離感來。

她把牌洗了洗,閉着眼抽了三張,而後往桌上放。

情況不妙。

假如白月一個人下副本,必定會死。

有自己陪同在側,也不過是加了百分之五十的勝率而已。

秦問川眉心微蹙,再度抽了一張牌,指尖微顫着把它拎到眼前,另一只手擦了擦唇角沁出的一絲血跡。

她凝神往牌上瞅,而後長舒一口氣。

是她在搗鬼。難怪了。秦問川心道。

按理說,某人下的第四個副本,難度不會太高,不該出現必死局。

牌面上慢慢顯出某個輪廓,金發碧眼,畫着大紅唇,眉毛高高挑着,笑得極其張揚——

第二大公會“Brilliants”的會長,愛麗絲·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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