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8章
鄒越航上廁所非得拉着何明風,包廂裏就剩下趙燕和劉真兩個人,趙燕眼睛一眨,那點迷蒙的水意蕩然無存,他的眸子很亮,眼底清明一片。
劉真大着舌頭做賊似地指着門外:“就是他啊?”
趙燕瞪了他一眼,劉真收回手摸摸後腦勺,他吞吐不清:“你倆……現在……”
“我在勾引他。”趙燕淡淡開孔。
劉真:……他到底有沒有喝醉啊。
可能是因為有段時間沒見,劉真最初對趙燕的那點悸動消失了,此刻能很坦然地和趙燕坐在一起,在餐桌上看到趙燕對何明風多加照顧心底也沒什麽波瀾,只是覺得像趙燕這樣的大少爺照顧人也挺有意思。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說,有何明風這個人,趙燕看不上他也是無可厚非的事,何明風長得不是頂漂亮,那張臉看着像小狼崽一樣兇,偏偏坐在那裏吃飯又讓人覺得他很乖,他有老成和年少的一種雜糅氣質,話很少,但坐在那裏就是不容忽視。
趙燕嘴裏嚼着花生米說話含糊不清:“你什麽時候走?”
劉真簡直不可置信:“我才來啊……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突然有種被趙燕氣笑了的無力感,低頭又是一口酒。
趙燕打了個酒嗝:“早知道就不給你地址了,靠!我發現!”
“什麽?”
劉真因他的目光打了個顫,心底無端升起了荒謬感,果然……
“你寄信過來他就和我冷戰,媽的,剛剛在外面看着不太高興,我就沒見過他吃飯話比現在還少過。”
……真是放不出是什麽好屁,他和何明風的事處不好怪在自己身上,狗聽了都替劉真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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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的趙燕眼睛炯炯有神,簡直在發光,語氣很興奮:“诶,分析一下,他在生氣诶,為什麽很生氣,只能是因為很在意我,為什麽很在意我,只有可能是對我有意思,卧槽!我馬上給你買票吧,你要去哪裏?”
劉真攔下他拿出手機的動作,有點納悶,說話有點颠三倒四的:“你怎麽就覺得是對你有意思啊,我也沒看他吃醋什麽的,別給我買票了,我又不打擾你勾引他,玩兩條天我自己收拾東西滾蛋,不麻煩你來送。”
趙燕得意地搓着褲縫:“說了你也不懂。”
看他一副“等着何明風回來老子就馬上告白的樣子”,劉真忍不住真誠發問:“那他為什麽不和你說?你們天天住一起又不是沒機會坦白吧?”
趙燕嘆了口氣:“他在生氣,我總是惹他生氣。”
“他這個人,看起來什麽也不怕,但對于感情這種事特別膽小,我才來的時候,”他止住話頭,發現扯得有點遠,“反正他家庭挺複雜的,你懂的嘛,我和他是兄弟。”
眼見着趙燕那股肆意的勁一下子洩沒了,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聊天的興趣,慢慢地給何明風剝着海鮮,他住在內陸,這種事做得很不熟練,肉也是坑坑窪窪零零散散的,趙燕做得很認真,不讓上面留一點髒東西。
劉真是真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索性也沉默了,何明風扶着鄒越航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悶聲不放地喝酒,一個只管往他碗裏塞海鮮。
他的碗都冒氣了小尖,趙燕面前是一大堆海鮮殼。
剛剛在廁所鄒越航吐了,何明風替他收拾得直惡心,飯是吃不下一口,看着自己滿滿當當的碗一時不知道怎麽辦。
他坐回趙燕旁邊,輕聲說:“別弄了。”
“嗯?不吃?”趙燕手裏捏着一只蟹鉗猶豫着該不該放到何明風的碗裏。
“你去廁所裏看鄒越航吐的什麽玩意你也吃不下,”他擡眼看昏昏沉沉栽倒在桌子上的鄒越航,“你們還繼續嗎?鄒越航估計不行了。”
劉真也醉得不清,他沒趴下去就是想看何明風是怎麽和趙燕相處的,只可惜他們靠在一起說話聲音很小,在模糊地視線中看到趙燕親昵地抽出一張紙給何明風擦着袖口的污漬。
何明風也沒想到趙燕這個潔癖會幫他擦袖口,還是別人的嘔吐物,他拂開趙燕的手自己擦,下意識不想讓趙燕去碰這種髒東西:“我來,你問問你朋友住哪裏你送過去吧,我送鄒越航,等會兒你直接回來。”
有想起趙燕也喝了酒剛才還在發酒瘋,有點不放心地追問:“沒醉死吧?”
趙燕搖頭又點頭,搞得何明風看不懂是什麽意思,最後迎着後者探究的目光,他只好答應等會兒他送劉真去酒店。
剛說完他埋怨的眼神就望向劉真,裏面分明地寫着:你為什麽不能自己回去。
劉真真的要喊老天奶直呼冤枉了,他要站得起來腿不發抖嘛……說得趙燕這沒腦子的沒灌他酒一樣。
何明風垂下眼不想看他倆眉來眼去,轉身拉過鄒越航一只手搭在肩膀上扶他起來,鄒越航睡得正香,被弄醒了貼着何明風鬧,逼逼叨叨說個不停。
“去哪?”鄒越航艱難地睜開眼,被頂燈晃了一下差點站不穩。
“回家,”何明風帶着個死沉的人,肩背被壓得直不起來,他有點咬牙切齒地說,“你能不能自己走兩步。”
說走兩步鄒越航還真只走兩步,走完另一只手也放何明風肩膀上了,整個人挂在他的後背被拖着走,趙燕看到就煩,上去就對着他屁股來一腳。
一臉正義凜然地罵着:“你腿被砍了?壓不死他。”
鄒越航委委屈屈捂住屁股站直了:“我腳軟嘛,阿風,你看他。”
“來,看我,”趙燕“蹭”的往他面前一站,“帥不死你。”
何明風有點煩他們兩個了,他想回去睡覺,何況出了汗黏糊糊的也不舒服,他吊着眉毛插在兩人中間把他們隔開,不爽地問趙燕:“走不走?”
劉真迷瞪着眼睛,看他們都站在那裏不走了扶着柱子就是睡,背上那個旅行包都快把孩子壓到地上了。
鄒越航插嘴:“你朋友要睡地上了。”
在鄒越航得意洋洋幸災樂禍的注視下,趙燕冷冷地“切”了一聲,很不情願地把劉真拉起來,警告道:“你別吐我身上,外套一萬八,弄髒了賠我新的。”
出來飯店,外面的風像是被火燒過,加上海邊吹來水汽,裹在人裸露的皮膚外面濕黏濕黏的,出來站在路邊一分鐘不到汗不停地往下冒。
劉真定的酒店和何明風家完全就是兩個方向,何明風的車先來了,沒兩分鐘就剩趙燕和劉真還在等。
劉真喝了點馬尿像是點通了任督二脈,腦子兀地靈光了一下:“燕哥,你弟不會以為咱倆有一腿吧?”
趙燕從手機游戲裏回神:“你說什麽?”
“你說他在意你,我不知道你們什麽家庭情況哈,一個有可能是他當弟弟的那種占有欲,你小時候應該經歷過,就是我不允許我玩得最好的朋友還有最好的朋友。”劉真分析起來頭頭是道的樣子。
“還有一個,就是他喜歡你,誤會咱倆關系所以和你別扭。”
“雖然都是吃醋,但我覺得吧……只能說他挺在意你的,不管是不是,我們沒一腿的事還是早點說清楚,有的問題本來就很簡單,拖久了兩個人就較上勁了。”
趙燕怔愣地看着往來的車流沒有動作,忽然想到什麽笑了一下,是想起喜歡的人那種很甜蜜柔軟的笑,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目光缱绻溫柔,一點也沒有在店裏面吹牛逼的魯莽。
他的嗓音裏帶着壓不住地笑意,帶着很珍重的意味說:“不管是因為什麽,他很在乎就可以了,當在乎到了一種他無法控制的程度,他就會喜歡上我。”
話散在夏風了,劉真沒有聽到。
“越在乎越好。”
到家了何明風還沒睡,廚房的鍋“咕嚕咕嚕”響着在煮什麽東西。
聽到開門聲,躺着玩手機的何明風坐起身來:“回來了。”
趙燕鑰匙丢在玄關的收納小框裏,彎腰換着鞋:“回來了。”
一陣腳步聲,趙燕擡頭時看到何明風走向廚房的背影,客廳的空調打開了,趙燕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餐廳開着幾個不刺眼的小燈,擺在上面的佛洛依德開得依舊漂亮。
沒一會兒何明風端着一碗醒酒湯出來,溫聲問趙燕還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想吃黑涼粉。”
半夜三更哪裏來的黑涼粉,這玩意手工做麻煩死了,何明風又不喜歡吃沖的更不可能在家裏備着,他抱着手臂翻了個白眼:“早點睡吧。”
趙燕拉住他的衣角不讓他走,何明風順着他的手勁坐下來:“幹什麽?自己洗碗,”
“我又沒說要你幫我洗,坐一下。”
趙燕靠躺在沙發上,腳搭上何明風的大腿,放松惬意得像是只貓。
“你明天和我們一起去玩嗎?”他問。
何明風話語裏沒有起伏,很淡地說:“玩得開心,我明天有事。”
盛着解酒湯的碗擋住了趙燕的笑,他說:“好,你也玩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