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 12 章

回集團上班需要慎重考慮,因為公司不是兒戲,再回去上班就是長遠的計劃了。

可惜,顧南身邊從來就沒有一位長輩給他指明前路,或是引領方向。

他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這個秘密與司韻早早埋藏。

糾結的點主要是在于跟顧西洲同餐同眠,這樣做非常容易被同事發現,當然主要是不情願!

顧西洲就不會考慮這些問題?只知道指揮為難人。

就在還沒糾結出結果時,這天下午顧南正在後花園給蘋果樹施肥。

負責主樓起居的張阿姨急匆匆跑來說,“顧女士來了,在主樓前廳等您。”

聽聞顧政希這個名字,顧南頓時有些緊張,自己都沒發現有多依賴顧西洲地問,“哥哥在家嗎,哥哥知道嗎。”

當年綁架出事後,家裏阿姨、保镖、安檢人員全部換了批。他們皆不知當年情況,但十分恪守自身職責,在顧政希的車子進入私人大街第一時間就通過容朗通知了顧西洲。

所以收到确切信息的阿姨匆匆趕來告知,“顧先生說您不用去見,要是害怕現在派容助理過來接您去公司。”

檀山随處可見保镖,在家裏還是很安全的。

沒必要勞師動衆,顧南放下小桶,“麻煩轉達公司就不去了,我現在回副樓。”

阿姨點點頭,陪同一起回副樓。

走到半途中,一道清脆的高跟鞋響起,隔得老遠顧南看見顧政希,顧政希也瞧見了他。

“小南。”層層疊疊的綠茵間,顧政希扶着胸口大衣,微微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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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轉眼在小道碰上,顧南強行擠出微笑,“姑姑。”

“你這孩子,找你半天原來躲在這兒。”顧政希親昵地挽上他的手臂,真如長輩那樣和藹可親地說,“看看你這一頭汗。”側目,她朝跟着後頭的阿姨佯斥道,“你們也要多照應着。”

“澆了花出身汗,在這秋天吹場風就要感冒。”

阿姨讪讪地笑。

顧南屏息着,“姑姑,是我不讓他們參與的。”

“是是是,我知道。”顧政希笑着說,“這後花園是你的寶貝,除了你誰都打理不好。”

說着她輕輕嗅了嗅,驚喜道,“各種花香染在身上,連頭發都是香香的。”

從沒關注過這個問題,也或許是鼻子早已習慣。

擡手聞了聞,果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顧南放松幾分,“好好聞。”

“是吧?”顧政希好笑地瞧着他,“走快些,起風了。”

主樓近在眼前,顧政希對他越熱情,顧南就越不安。

倏地,他腳步一頓。

顧政希問:“小南怎麽了?”

“沒沒、沒什麽。”顧南笑得勉強。

剛剛腦袋劃過了什麽?哪個字眼讓神經猛地繃緊?

起風、熱情、不安!

對!不安!

斂着眉頭,顧南感覺自己恍惚好像抓住到了某個關鍵點,他不安,是因為身邊有人讓他感到不安,而緣由卻是不安全,所以不安。

接下來就怎麽也想不起了。

三人來到主樓,步入下沉式的客廳後,顧政希才松開他。

人到中年的顧政希保養得極好,歲月沒有她臉上留下痕跡,白皙的臉龐沒有細紋也沒有一點瑕疵。

一身駝色大衣稍稍減弱了端莊不笑時的冷漠。

顧南看着她,她關切地問,“怎麽回事,不是舒服嗎。”

顧南擠出微笑,特意挑了個稍遠的沙發坐下,“沒有姑姑,我只是在想下一次澆花是什麽時候。”

“還在想花,每天在家裏都幹這些麽?”顧政希問。

“嗯,我也不會做什麽。”

顧政希笑容淺淺地望着他,“瘦了,是不是阿姨做得菜不合胃口。”

“合胃口,在家裏沒有活動所以吃得不多。”顧南恭恭敬敬地回。

“那就好。”

張阿姨過來問顧南要喝什麽,主要提及備好了喜歡的橙汁,得到答複後才問顧政希需要什麽。

顧政希靜靜聽着,說,“白水。”

橙汁和白水齊齊端上來放在各自面前,顧政希奇道,“小南,姑姑一直想問你,怎麽沒有出席屹為葬禮?”

“當時問西洲,西洲也不解釋。”她說,“想起你跟屹為關系那樣好,擔心是不是病了,所以過來看看。”

距離顧屹為去世已經過了46天,未免太後知後覺......

“當時燒了幾天很快就好了。”顧南說,“謝謝姑姑關心。”

顧政希起身來到他身邊,顧南往旁邊挪,顧政希輕輕柔柔地抓這他的左手不放,“屹為走後你看起來很不開心,是不是有心事,跟姑姑說說。”

“沒有,我一切都好。”顧政希的手指溫暖又柔軟,顧南卻很不适應,“希望姑姑您也是。”

“真是個乖孩子。”顧政希慈愛地撫摸着他的頭,“聽說前段時間西洲把你安排進集團上班了?現在怎麽又在家裏待着呢?”

重點到了,顧南說出準備好的說辭,“姑姑,是我自己投簡歷進去的。”

“哦,這樣啊,那怎麽最近沒去上班,不喜歡嗎?”

“要不要到姑姑的酒店來上班?”

“不不不,不用姑姑,我現在挺好的。”

“不用害怕,是不是西洲對你不好?”顧政希沉下臉,“西洲也是,怎麽弟弟到集團也不關照關照。”

演完這段進入下一段,她又改了語氣,哄拍着顧南手背,“不過小南你也得體諒他,集團每天事情很多,他坐在上面太久了,哪裏注意得到底層員工的辛苦。”

“其實我很少跟哥哥見面的,就算在家裏見面也只是打招呼而已。”顧南垂着眸,“我跟哥哥關系不是很好。”

“哎呀,這可怎麽是好,你們天天在家裏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西洲又是那麽個冷漠脾氣的,他是不是給你臉色了?”

“沒有,姑姑。”

“其實姑姑想讓你到酒店來工作,剛好你大學專業學的園藝,而姑姑酒店正好缺一位擅長鮮花布置的經理。”

若不是顧西洲告知過綁架之事顧政希顧明喆都有參與,顧南真的會忍不住心動。

“姑姑,最近沒去上班是因為又病了一次,現在已經完全好了。”他委婉地掙脫顧政希的手,“我很喜歡集團的工作,打算最近幾天重新上班。”

“希望姑姑不要告訴集團其他同事,不然大家對我......”

他時刻謹記顧西洲的叮囑,對于他們兩個到底如何關系,到底有沒有幫助只字不提。

笑容凝固在顧政希臉上,“那就好。”

“你母親還有我大哥他們走得早,西洲每天忙也不管你。”

“唉......現在在集團一團糟,西洲一意孤行要做海南項目.....”她止不住地唉聲嘆氣,“如果遇到困難要第一時間打給姑姑,知道嗎小南。”

盡量讓笑容自然,顧南點點頭:“知道,謝謝姑姑。”

“好了看過你姑姑就走了。”顧政希走到原本坐着的沙發提上包。

顧南送她出去,走到前苑草坪時,顧政希看見附近不斷巡邏的安保人員,詫異道,“上次來吊唁都沒有這麽多保镖,怎麽突然多了這麽多?”

怕自己逃跑吧?顧南撒謊道,“我也不知道。”

司機等在大門口,顧政希沒再多問上了車。

臨走前還特意降下車窗揮手道別,遠遠看着車尾燈消失在蜿蜒的山路盡頭,顧南唰地垮塌下肩膀,披着緋紅晚霞無比疲倦地往副樓走。

只是這麽簡單周旋一圈就如此心累身累,卻莫名将心比心。

這些年顧西洲是怎麽過來的,18歲一個人是怎麽撐起那麽大的集團?

顧政希和顧明喆還有其他人有為難過他麽?

趿拉地進入電梯回到三樓,本想洗個澡再睡覺,卻倦怠地不想擡任何一根手指。

剛躺上床,手機在兜裏響了起來。

他摸索掏出一看,“哥哥”字眼跳動閃爍。

“哥哥。”顧南沉悶地叫他。

“在睡覺?”顧西洲那頭很安靜。

“嗯。”

“睡吧,在路上了。”

神思回攏一些,顧南低聲說,“姑姑已經走了。”

“知道,睡吧。”有車引擎發動的聲響,“我馬上回來了。”

“嗯。”按斷電話,顧南閉着眼睛睡了過去。

心頭憂懼所以反複做夢。

第一個夢是幼兒園。

幼兒園全天候托班制,那時他很不适應。

司韻告訴他男子漢大丈夫要堅強,好吧,顧南悶悶坐回小椅子。

等到午休,一屋子的小朋友全在哭,要媽媽爸爸爺爺奶奶姥姥姥爺。

顧南躲在被子裏想哥哥。

想“顧屹為”陪在他身邊的安心,想“顧屹為”逗他說好笨的話術。

老師為了安撫孩子們的情緒,拿出手機給家長打電話開視頻,顧南很羨慕,可是他沒有哥哥的號碼。

晚上回到檀山,他偷偷摸摸溜進主樓,去敲“顧屹為”的房門。

“顧屹為”問他新學校适應的怎麽樣,飯菜好不好吃,游樂場有沒有家裏的大。

一五一十講了白天在幼兒園發生的事,顧南問他要號碼,說我想你的時候也要給你打電話。

“顧屹為”托着腮說,“我可不會想你。”

“好吧。”顧南悻悻而歸。

“可憐的南瓜。”“顧屹為”啧啧嫌笨,“站住,回來,伸手。”

一連串的發號指令,顧南重綻笑容。

從書房的櫃子某個櫃子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冊,“顧屹為”抽出一張自己的藍底兩寸照片,“想我的時候不能打電話。”

“為什麽。”

“因為你沒有手機。”“顧屹為”唬他,将寸照塞他手裏,“學校是學習的地方,你要學會适應。”

接着顧南看見哥哥很神氣、得意地揚起下巴,“如果實在想的話,就看看這張照片。”

“看完之後要好好學習,別看着拼英U就想起U型姜糖餅幹。”

小小的手掌托着小小的照片,顧南很是珍惜地抹了抹,“那我現在要吃。”

“牙蛀幾顆了還吃......”“顧屹為”将他推出房間,“至少不要在我面前吃。”

自那以後,顧南每天中午在午休前都會躲在被子裏,抱着那張照片看看。

可惜那張寸照,不知道什麽時候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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