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南琅神色帶笑, 狹長的藍色眸子淺淺彎起來,瞳孔幹淨澄澈,乍一眼給人一種真誠無比的感覺。她閑閑倚着門框, 舉手投足又全都是不正經。

姜初瑾盯着她看了半晌, 明知故問:“你家裏沒有吹風機嗎?”

“有, 但它壞了,電路出現故障了。”南琅撩了把濕潤的頭發, 笑眯眯地說:“所以跟沒有沒什麽區別。”

即使沒有求證,姜初瑾也能覺得這話可信度基本為零, 她默了半晌, 把門打開:“進來吧。”

“哦。”南琅擡腳進了屋。

她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這理由找的蹩腳, 想着能和她單獨相處一會兒就算贏,沒想到還被邀請進屋了。

南琅下意識想坐在沙發上,想到頭發還滴着水,于是拽了個坐凳坐着。

她看了坐凳一眼, 又環顧了圈房間。

好像有一點變化。

或許也不是一點, 似乎變化還挺大。

原本這人的房間和她本人一樣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煙火氣,活像個冰窖。現在似乎不一樣了, 即便沒有一切換新,但多了很多不同的顏色。

坐凳是橙色,窗簾是粉白色, 杯子……

南琅多看了眼杯子,杯子不僅和她家的同色, 還是同款。

南琅愣了愣,還有點沒大反應過來。

身後有股熟悉的氣息靠近, 南琅擡眸看過去,正對上姜初瑾那雙古井無波的黑眸。她手裏拿着毛巾和吹風機,一并遞給她:“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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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琅沒接:“姜醫生。”

姜初瑾:“嗯?”

南琅:“我手酸。”

姜初瑾:……?

南琅格外真誠的說:“你幫我吹吧。”

這人得寸進尺起來能豁出所有臉皮,按照往日姜初瑾的性格,她大概會冷冷淡淡的丢一句“愛吹不吹”。但現在不一樣了,她和南琅的關系不似以往,對她也有幾分自己的小心思。

姜初瑾想象了下自己給南琅吹頭發的場景,唇角彎起,說:“好。”

本來不抱多大希望的南琅:“……”

她有些驚:“真的?”

姜初瑾:“沒騙你。”

說着,姜初瑾把毛巾蓋在她的頭上,指了下可以插電的地方,提醒道:“去那邊吹吧。”

這個福利來的輕而易舉,南琅還有些消化不良,半晌才拿着凳子走到插電處,乖乖坐好。

姜初瑾把吹風機插上電,先将風口對準自己的手試了下溫度,而後對南琅說:“可以了。”

吹風機嗡嗡作響,姜初瑾站着,細白指尖在她的發絲中勾纏。

南琅的頭發是漂染成了粉金色,發質卻出乎意料的好,不幹不燥,在指尖滑過時軟軟的像是在摸貓咪的毛。她的頭發很香,玫瑰的氣息散在鼻翼下,仿佛帶着蠱惑。

姜初瑾眼睛閉了閉,再睜開。

她的動作很溫柔,風也溫熱,吹的時候保證不會燙到她。女人難得坐的很直,着一襲雪白浴袍,浴袍領口開的很大,從姜初瑾這個角度看,能清晰看到南琅一字型細瘦的鎖骨,如雪的皮膚。

視線再下滑,是女人的黑色蕾絲內衣,以及若隐若現的胸溝。

姜初瑾忽的別開眼。

眼睛似是被什麽燙到了,她眼睛翕張了幾下,喉嚨動了動,緋紅逐漸漫上了耳根,再無往日的雲淡風輕。

吹風機聲音很大,蓋住了她淩亂的呼吸。

安靜沉默的房間裏,無人說話,只剩吹風機嗡嗡作響。親昵與暧昧在滑動的指尖裏瘋狂生長,在這溫熱的風裏嚣張恣意,空氣都跟着滾燙。

在南琅看不見的身後,姜初瑾心跳仿佛與吹風機共了振,亂的不成話。

-

南琅走後,姜初瑾一圈圈纏好電線,而後把吹風機放在抽屜裏。她站在原地靜了一會兒,忽的不知道該幹什麽了。

過了兩分鐘,她才想起來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洗澡。

姜初瑾拿上早就準備好的睡衣,往浴室裏走。溫熱的水流灑下,她衣服都沒脫,就已經站在花灑下面了。直到水流沾濕了衣服,她才忽的驚醒。

大腦似乎一下退化到了兒童時期,思維變得鈍化,行為也跟着遲緩。

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了洗澡結束,她披上浴袍,站在卧室的全身鏡前,打量着自己。

鏡子裏的女人身量纖長,細腰長腿,比例完美,該有的地方都有,不該有的也沒有一絲贅肉。她從未刻意保持過身材,但已經是可以和明星媲美的程度。

姜初瑾伸出根手指,指尖從下巴一路順着白皙修長的脖頸往下滑,在鎖骨那裏停留了幾秒,然後繼續下滑,停在了自己的胸前。

女人胸前皮膚格外白皙,是片大好春光。

姜初瑾站在鏡子前,她明明看的是自己,腦子卻還在想着剛才不經意間看到的那一幕。

香氣、鎖骨、黑色蕾絲內衣……

姜初瑾閉了閉眼。

明明都是女生。

明明她們有同樣的身體構造。

可為什麽……

姜初瑾從小到大基本沒對別人的身體産生過欲望,她在課堂上、實驗室裏、手術室裏見過無數個男人女人的軀體,她用手術刀把這些身體剖開,再縫合,每次見面都是一場鮮血淋漓。

病人不乏帥哥美女,有些護士直接紅了臉,只有姜初瑾表情一貫的冷淡。以至于有人私下偷偷問她:“姜醫生,你是不是性冷淡,怎麽沒見你對別人感興趣過?”

姜初瑾沉默,說不出所以然。

而現在,似乎有了答案。

她不是性冷淡,也沒有任何情感接觸障礙。

她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

現在她遇到了。

盡管她是個女生,盡管她和自己有一樣的身體構造,可她仍為此深深着迷着。

無法控制。

空氣裏還殘存着南琅沐浴後頭發的香味,絲絲縷縷散在鼻翼下,侵擾着她的理智。姜初瑾很輕的晃了下頭,卻沒能成功。她現在睜眼想的是南琅,閉上眼睛也是,就連入夢恐怕也是剛才的場景。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

瘋了的同時又很羞恥,如果南琅知道她回去後自己想的是她的身體,會不會覺得她鄰居是個變态。

想到此,姜初瑾撈過手機,點開搜索引擎。

--如果判斷自己喜歡一個人?

想了想,又覺得多此一舉,盡數删除,重新打字。

--如何追求一個人?

縱使之前付早跟她提過“南琅可能喜歡自己”的猜想,但也終究是猜想,姜初瑾絲毫不敢想,如果她順着該猜測與南琅相處下去,最後又被南琅說一句自作多情,自己會是什麽反應。

她喜歡一個人,她不敢自作多情。

絲毫都不敢。

她只得自己努力,朝着南琅走。

在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結局之前,一切都是妄談。

還沒點擊搜索,一條新的消息發來,她下意識點開。

是南琅的消息。

南琅:姜醫生。

南琅:你怎麽買了那麽多新玩意兒,我剛看到你的杯子和我的同款,是不是跟我學的?

南琅:【貓貓疑惑】

南琅回去後才想起這茬事,彼時她正坐在床頭上,一下又一下捋着剛被姜初瑾“撫摸”過的頭發,感覺自己也跟姜初瑾牽手了。

于是想起這件事時,她心情極好問了問,發送之前甚至還能預想到對面的回答。

無非就是——“碰巧”、“你想多了”等等之類的。

以至于姜初瑾發來回複後,南琅愣了好一會兒。

姜初瑾:嗯。

姜初瑾:的确和你的同款。

姜初瑾:我照着你家買的。

-

深秋的空氣,冷意滲進皮膚裏,樹葉也随之凋零。

姜初瑾開車回家,旁邊車位已經空了,電梯上樓後對面的房門也禁閉着。她在空蕩的房間裏漫無目的轉了兩圈,沒忍住給南琅發消息:在幹嘛?

盯着看了兩秒,删除,重新打字。

--在上班嗎?

再次删除。

姜初瑾吐出口氣,覺得自己大概問的是廢話。她在沙發上靜坐了幾分鐘,而後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拿起鑰匙重新開車往酒吧趕。

酒吧的位置她熟,但進去的次數着實不多。

十五分鐘後,她将車停在酒吧旁邊。

她推開門進去。

進去之前,姜初瑾還以為裏面會放着勁爆吵鬧的DJ,所有人在舞池裏跟着音樂盡情舞動,表情興奮而迷醉,就如上次一樣,但這次不是,裏面人三三兩兩的安靜坐着,臺上人唱着一首抒緩略帶着暧昧的情歌。

姜初瑾擡頭。

正看見南琅坐着高腳凳,肩上斜挎着白色吉他,閉着眼唱歌。

暖藍色的燈光傾瀉在她的發絲,聚焦在她深邃漂亮的眉眼上,在那一刻,她恍若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姜初瑾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而後擡頭專注的看她。

在輕緩安靜的情歌裏,她清晰聽到自己不規律的心跳聲。

南琅唱完這首便下臺了,姜初瑾本想伸手喊下她,然後就看到她放下吉他,轉身去了一個女人的旁邊。

那個女人很漂亮,南琅拿起面前的酒杯,和那人喝了杯交杯酒。

姜初瑾血液仿佛凝固了一瞬:“……”

她嘴唇動了動,最後什麽也沒說,即将脫口而出的“南琅”生生咽了回去,舉起的手臂也緩緩放下。

她沒有移開目光,還在看着兩人。

南琅顯然和那人交談很愉快,臉上笑吟吟的,就連看那人的目光也帶着幾分暧昧。女人似乎要求再喝一杯,然而南琅擺擺手,離開了。

南琅轉身的那一剎那,對上了姜初瑾的目光。

她直接愣住。

姜初瑾的目光很平靜,黑眸裏映着變幻的燈光,仿佛也添上了幾分酒吧裏暧昧的色彩。她眼裏很靜,藏着南琅看不懂的情緒,像是平靜海面下的暗湧。

不知對視了多久,像是只有幾秒,又像是過了幾百年那麽長,姜初瑾率先移開了視線。

南琅眨了下眼,想面色如常的走過去,卻發現腿有些僵。她微微頓住,生平第一次産生一種心虛和不知所措的情緒。

南琅最終還是朝她走過去了。

她坐在姜初瑾身邊,勾唇:“姜醫生怎麽來了?”

她唇角揚起的弧度也有些僵,然而在人來人往的酒吧裏,沒人能注意的到。

沉默了幾秒。

姜初瑾忽然說:“酒很好喝嗎?”

南琅微愣:“什麽?”

過會兒,她反應過來,說:“還行。”

南琅笑了:“怎麽,姜醫生要喝嗎?”

姜初瑾盯着面前的酒,沒說話。

“姜醫生喜歡喝的話我陪你喝啊。”南琅說。

這話仿佛帶着蠱惑,姜初瑾盯着紅色的酒液,指尖覆在杯壁上,緩緩将酒杯托起。而後,南琅也舉起酒杯,和她輕碰了一聲。

姜初瑾一飲而盡。

南琅抿了抿唇,想問她“你是不是看到了”,或者直接解釋說“我對她沒有興趣”,但不管哪樣,她都覺得別扭。

她從沒做過這種事。

南琅具體也說不清楚,理智告訴她別在意別解釋,就算她看到了如何,她本就是三心二意的人,從不屑于掩藏:但心裏仿佛有根神經在蠢蠢欲動着,告訴她:你該去解釋,你該去哄她。

因為你見不得她傷心。

南琅嘴唇動了動,擡眼看面前的女人,想說些什麽,卻忽的注意到她手臂皮膚上起了幾個紅疹。

南琅忽的想起她剛才喝了酒。

她蹩眉,直接拉過姜初瑾的手臂,盯着那幾個紅疹看。有個猜測呼之欲出,南琅擡眼,試探地問:“姜醫生,你……酒精過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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