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任務失敗

第22章 任務失敗

就好像是整個世界都被撞了一下,所有無海小世界裏的生靈都有一剎那的腦袋暈眩。

随着視線模糊後又清晰,肉眼可見地,空氣中蕩起了透明的漣漪。這種感覺,就仿佛包裹着他們世界,類似于透明泡沫一樣的特殊保護膜,被什麽強大駭人的力量戳了一下,伴随着法則漣漪泛起蔓延,有膜外的東西在試圖融進來。

那種震顫是以一種很玄妙的層次直擊心靈的。

張晨豐凝重地看着陣陣泛起的漣漪,沒忍住喃吶的語氣中帶着點驚疑不定和難以置信,“他們怎麽會如此……迫不及待?!”

特殊通道剛好,就直接催動。

想要從高層次的世界進入低層次的世界是很難的,要想辦法突破法則的屏障是一方面,要考慮世界對生靈之力的承載能力又是一方面。除了言昔葉曾守護過的大世界外,每個世界的承載之力都有限,修士飛升就是基于承載之力而不得不誕生出來的産物。

當修士修煉到某個階段,世界覺得自己承載不了他後,便會排斥修士,讓他遠離自己,修士便必須要‘飛升’至能承載容納他的更高世界。

無海小世界身為小世界,承載之力更是相當微弱,随便一個高修為的人強行進入,都可以讓無海小世界因無法承受而直接崩塌。

所以進入無海小世界之前,必須要想辦法先讓小世界能承載自己,張晨豐所在的淩天劍宗在開辟特殊通道的時候,便加固過無海小世界。

張晨豐似是為了平穩心情深呼吸了一口氣。

大世界進入前所需要的加固,不是淩天劍宗能承擔的,他們也早已說好,會在幫忙弄好特殊通道後,由大世界的人視情況自行解決。

張晨豐本以為他們會雙線并行,一邊壓制進來之人的修為,一邊加固無海小世界。

張晨豐完全沒想到,大世界的人竟然動作這麽快!竟然一刻鐘都沒有等!

那麽多人進入,卻又沒有再花費漫長的時間平穩世界,進來之人的修為必定已經被壓制到極致,恐怕連金丹期的修為都沒留,全都壓制到了無海小世界所能完全承載的築基期。

張晨豐只要一想到這些起碼元嬰期的天驕們全成了築基期,就感覺有種荒謬的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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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這樣看,他這個金丹期後期,反倒壓了他們一頭,還是無海小世界裏目前修為最高的人。

對于這種比他厲害的天驕突然颠倒到了他下面,張晨豐內心頗為微妙。他知道這些天驕越階戰鬥肯定不是問題輕而易舉,但張晨豐還是生出了一種,他好像能夠借着境界優勢和他們碰一碰的念頭來,這簡直是之前完全不敢想的事情。

張晨豐心情複雜地盯着這些透明漣漪。

他們藏在試煉名義下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麽?

張晨豐估摸了一下無海小世界開始漸漸削弱的排斥力度,感覺再過幾個時辰就能降至零,得以讓這些變成築基期的大世界天驕們進來。

張晨豐這邊思緒萬千,小世界的其他地方同樣也是。

各大修仙宗門的掌教長老們都懵了瞬,張晨豐才得了他們的幫忙,他們自然也清楚上面會有人下來,但想着茲事體大,他們也只是在內部緊急商讨,擔心會引發混亂地并未公之于衆,這透明漣漪在他們尚未商量出來個所以然來的情況下,簡直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他們很是驚愕,大世界的人怎麽來得這般急切?

“來不及了,直接把情況告訴弟子們吧。”

他們這邊又焦慮又憂愁,為未來發生的事情擔憂,但大部分人都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程度,他們看着世界的變化,驚訝之餘又有種莫名的平淡,實在是前不久剛響起過兩道劍鳴,他們都有種微妙的習慣了。

*

張晨豐嘴唇微抿了會兒後,思緒就又從特殊通道轉移到靈獸白葭了。

其實是不理智的,然放在一直因美色而被诟病的張晨豐身上,就顯得很是正常。

張晨豐低喃着剛剛師弟提及的兩個名字,心跳不住地劇烈跳動,“言昔葉,唐盈秋……”

這兩個曾讓他魂牽夢繞的名字,毫無疑問地點燃了張晨豐體內流淌的血液,張晨豐只要一想到謝言在某種程度上和言昔葉與唐盈秋位于同一水準,他就有種莫名的顫栗。

都不用說言昔葉,光是唐盈秋就讓張晨豐呼吸微窒。

那可是如今的美人榜第一啊,樣貌遠遠超過林青青,據說連畫技最好的畫師都畫不出她的美貌,更別提唐盈秋還有着空明道心,那是真正的道心無垢,純粹正直得令人本能仰慕追随。靠着這空明道心,唐盈秋修的道也是當之無愧的正直大道,屬于只要她一和別人起沖突,旁人都會默認是那人有問題的程度。

張晨豐心思簡直亂到不行,深色的桃花眼中有情緒在醞釀發酵,莫名的興奮和激動已經快要将他整個身體都點燃了。

張晨豐試圖找回理智。

他是目睹了靈獸白葭親近謝言,但可能謝言只是剛剛夠到了及格線,而唐盈秋卻處在遙不可及的天花板,他并不知道白葭願意親近的程度究竟在哪裏,畢竟,光是心靈絕對純真這一點就能幾乎淘汰掉所有人,謝言真正的容貌還是可能不及林青青——

張晨豐的眼皮驟然一跳,他猛地看向了虛影中的師弟。

“你剛剛說什麽?”

師弟明顯愣了一下,他看着張晨豐似乎湧動着什麽的眼底,趕在對方又要出聲催促前,連忙開口重複了一遍,“蘇青因為一些事情也想接近靈獸白葭,但沒能成功,因為這個還專門請了唐盈秋幫忙,後面陸陸續續又有很多人拜托過唐盈秋,唐盈秋便成了目前最和白葭親近的存在,據說,有一只靈獸白葭已經快要準備和她締結靈獸契約了。”

蘇青,出了名的人美心善,現在的美人榜第三,雖然名次被林青青往後擠下了一名,然在很多人眼中,她的容貌并不遜色于林青青。

張晨豐回憶着他曾見過的蘇青,以及對方被誇贊的種種事跡,心亂如麻,呼吸急促。

靈獸白葭的标準似乎遠遠超出他的想象,高到離譜。

心髒又是劇烈地重重一跳,張晨豐再也無法控制即将從心口噴湧出來的悸動,他在師弟錯愕震驚的注視下,隔了會兒才啞聲開口,“師弟,我還有件事要拜托你幫我做。”

“幫我告訴父親和林青青,我要解除和林青青之間的婚約。”

師弟懵住了,他很是懷疑地看着張晨豐,仿佛是覺得張晨豐被人奪舍了。

林青青可是美人榜第二啊,她雖然不如唐盈秋,但唐盈秋也不是張晨豐都夠到的,唐盈秋道心空明,不談情愛,是注定的高嶺之花,林青青是張晨豐能得到的最好選擇。

張晨豐怎麽不僅不牢牢抓住林青青,還主動松手呢。

在師弟愣神的時候,張晨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讓林青青進我的寶庫裏随便挑補償,只要她能滿意,她想挑走多少都行。”

張晨豐這完全認真的架勢,讓師弟艱難地吞咽了吞咽口水,“師兄,你真的确定嗎?”

張晨豐當初為了林青青,可是都變得潔身自好了,開始一反常态地主動和其他美人保持距離。

現在怎麽就風水輪流轉,突然又要和林青青撇清關系了。

而且——

師弟茫然地聽着張晨豐的話。

“我确定。”張晨豐眼睛裏翻滾着他讀不懂的情緒,并強調道,“而且要快,我要盡快恢複清白身。”

說罷,張晨豐便主動切斷了聯系,一副讓師弟不要耽擱立馬去傳達的意思。

淩天劍宗的師弟呆呆地看着空無一物的前方,大腦還有些轉不過來。

到底是什麽讓張晨豐如此轉變的?

旁邊的弟子見他表情不對,遲疑地詢問,“師兄怎麽了,可是小世界因大世界的那些天驕變得格外危急,晨豐師兄在那裏會有危險?”

“……師兄要和林青青退婚?”

所有聽到這話的人,都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瞳孔:“!”

*

透明漣漪的出現,也喚醒了顧寒。

忽略掉身體上尚存的酸痛,顧寒略過大家吵鬧的交談走進了院子,顧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到的,他幾乎是本能地在人群中鎖定到了黑發少年。

皮膚甚至能用雪白來形容的少年,正安靜地看着天空,陽光打在他略顯透明的臉上,留下了瑩潤的光影。他似乎和所有人一樣,都在因這透明漣漪思考着什麽,但顧寒就是覺得有哪裏不一樣。

顧寒試圖讀懂,但他不僅沒有找到他想找的東西,反而有些看癡了。

等到顧寒意識到自己看謝言看了很久後,他眉頭微皺了下,而當他又發現,在他存在感地看了這麽久,謝言卻似乎陷入某種情緒始終沒回來目光後,顧寒黑沉的眸子又垂了垂,臉上被籠罩的陰影增多。

顧寒想到了自己解決完禁地事情回來的時候,當時所有人都在等他,就連和他一直不對付的李溫都非要咬牙切齒地得到個結果來,但唯獨顧寒最在意的謝言沒有。

黑發少年安靜地在自己的房間內休憩,仿佛并不在意最後的結果。

顧寒當時莫名就有些患得患失,而現在,他又産生了相同的感覺。

嘴唇抿起,顧寒搖搖頭,将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壓下,他正欲收回目光,卻又心尖驟然一顫,動作頓住。

他什麽時候這樣矯情了?

心裏這樣想着,顧寒轉而徑直地朝謝言所在的方向走去。

氣質沉穩的寡言青年主動開口搭話,“你覺得會發生什麽事?”

借着這句話,顧寒成功得到了黑發少年的眼神,那雙望過來的眸子在光暈下流轉出來了漂亮的水澤,其中隐隐泛起的漣漪,似乎是在單純映照空氣中的透明漣漪,也似乎不是。

顧寒莫名覺得那點點的漣漪,沿着空氣蔓延至了他的皮膚,連帶着裏面最柔軟的心尖都蕩了蕩。

只要讓黑發少年能明确地感知到,黑發少年便會做出回應。

謝言似乎并不像他偶爾流露出來的那般遙不可及,他看似平淡,卻會接納所有人對他的靠近。

顧寒說不上來這究竟是種什麽樣的感覺,他只知道,先前所有隐隐的,可能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不安和焦躁,都在謝言朝他移來目光的時候,被撫平了。

在顧寒有些完全挪不開目光的注視下,黑發少年的眼睫輕顫了下,他在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後,并沒有明确回答顧寒的問題,只是輕聲道,“最終都會沒事的。”

顧寒怔怔地看着謝言,覺得自己因得到傳承塔而隐約成形的道心被什麽輕輕敲了下,他沒再開口了,只似有所悟地看看明顯忐忑慌亂的人群,又看看預示着某種轉變信號的透明漣漪,以及——

眉眼清淺的黑發少年。

顧寒的心态進入了一種很玄妙的平和狀态,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逐漸變得清明,周圍的焦躁和嘈雜似乎被一層神奇的膜擋在了外面,沒有辦法再帶動着他的心一起,就連重新回來的李溫都好像不再礙眼——

顧寒面無表情地看着,開始裝作若無其事湊到謝言身邊的李溫,冷冰冰地和其對視。

不。

這個正以警惕目光盯着他的李溫依舊礙眼至極。

*

有關透明漣漪和大世界有人降臨的事情,是按照玄冥宗等級順序一點點傳達告知的,謝言他們這批還沒走完入宗手續的新弟子,最後才被告知。

執事自然而然地将傳達消息,和喚他們去廣場測試根骨資質放在一起。

這使得大家前去測試廣場的時候,并沒怎麽談論大世界,雖然大世界來人的事情很大,但他們并不覺得這會和他們這群小人物真的扯上關系,他們更在意和自己利益切身相關的事情,更忐忑一會兒被測出來的根骨資質的等級。

希望自己的根骨足夠好。

幾乎所有人都在這樣祈禱着。

測試廣場位于玄冥界的中心,最中央處放着一個類似于石碑一樣的高大古樸物件,那是玄冥宗的測試石,手放上去後,石碑會自動吸收接觸之人體內的靈力,并在石碑內流轉後做出相應反應。

不同的顏色代表不同屬性的靈根,爆發的光芒越強靈根越純粹資質越強,如果測試之人身負特殊體質或血脈,屬于靈根的反應退去後也會浮現出相應的道紋來。

石碑旁邊站着位灰衣老者,他的氣息相當渾厚,一直阖着眼養神,待執事恭恭敬敬地喊了他一聲‘玄老’後,才睜開眼睛,略顯銳利地打量這批過來測試資質的新弟子,明顯是主事人。

測試廣場此刻聚集的人相當之多,比劇情中的情況還要熱鬧。

新弟子的根骨測試正常情況下并沒有多少人關注,特別是他們走的還不是正常路子,是靠着運氣從特殊考核那邊過來的。劇情中,是顧寒過來測試的時候,剛好有頗有聲望的核心弟子在旁邊切磋,他們才被順帶關注着點的,然後再很順理成章地被顧寒吸引走所有注視。

現在時間出了偏差,該有的切磋早已結束,此刻聚在外面的人,本就是為顧寒來的。

顧寒身上的機緣,讓他引來了宗門高層的注意,他昨日的力挽狂瀾主動請纓,勾起了宗門弟子對他的好奇。

“你們自行上前即可,在将手放上去之前,記得将弟子玉牌交給玄老。”執事裹挾着靈力的聲音在灼灼關注中響起。

這樣多人的注視,又這樣緊張重要的場合,大家自然拘謹不已,躊躇着不敢上前,場面開始有些僵持。

謝言便是這個時候,主動上前,做了第一個去測試之人。

首個測試之人自然備受關注,然謝言不論何時去,他測出來的結果都會惹來讨論,順序對他毫無意義。

随着白色的身影在空氣中劃出痕跡,原本還有些嘈雜的現場詭異地安靜下來。

謝言的皮膚在陽光中格外惹眼,随着他動起來,恍惚之間宛若天邊的缥缈流雲。細碎的光暈又給他的清冷增添了幾分聖潔,玄冥宗的人看着他,莫名從中感受到了些他們想成為的影子,心髒都有所觸動。

随着謝言将玉牌遞給灰衣老者,右手按在石碑上,他們看着那被顏色沖突勾勒出來的漂亮指骨,以及更加顯眼微微跳動的黛色血管,心跳無來由地亂了一拍,臉頰有些發熱,近乎是有些屏息地等待着謝言的結果。

只這很快浮現的最終結果,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石碑上只有一道很淺很微弱的光,不借助靈力看都看不見,即便看見了,也因為太微弱而辨別不出來具體是什麽顏色。

謝言的資質差到有些超出想象了。

灰衣老者怔了下,一邊把記錄完了的玉牌還給謝言,一邊搖搖頭,“可惜了。”

上次資質被測試出來這麽差的,還是他們小世界的那位絕世天才何不為。

何不為靠着驚人的道緣得到了逆天改命的丹藥,但何不為終究是唯一的例外,那傳說中的丹藥早就被确認完全沒了。

謝言對這個結果毫無反應,臉上不見絲毫不甘難受,他在接玉牌的時候,還能完全沒被影響地禮貌道謝。

灰衣老者看着他柔軟的黑發,心裏也跟着軟了下,沒忍住再度搖頭,“可惜了。”

這寵辱不驚的樣子,是很多修士都無法擁有的心境,就這樣因為無法築基的先天資質而被弄得籍籍無名泯然大衆,實在是可惜了。

謝言返回原地的時候,現場似乎更安靜了。

那些個和他一道的新弟子,又忍不住想到了他們之前問謝言傳承塔時的情況,想着先前謝言還會表露出落寞傷心,而現在卻什麽表情都沒流露,他們以為是上次的戳人傷口讓謝言給自己套上了個包裹住自己的保護殼,頓時更加愧疚,覺得當初的自己太不是東西,神情比謝言還要頹然。

李溫嘴唇抿起,似在盤算着什麽。

顧寒同樣有些意外,漆黑的瞳仁中似乎有什麽在醞釀。

也不知是出于,一個人開始其餘所有人便都會行動的心理,還是不忍謝言被大家這樣關注,着急地想要轉移走注意力,很快就有人跑了過去,他們的資質大多不好,但有謝言的墊底,一切都顯得容易接受起來。

系統看着陸陸續續過去的大家,腦海裏回憶着這段劇情。

這裏自然是要有打臉橋段的,在壓軸的顧寒上去測試之前,會有人就他根骨資質之事進行嘲諷。

因為中世界仙人對他的那句批語——此子難堪大用,與仙途無緣。

在衆人的冷嘲熱諷下,顧寒會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讓現場變得鴉雀無聲,讓所有人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顧寒的資質确實不好,但現在的他,是已經拿到了何不為傳承的他,他已經開始修煉何不為的傳承功法了。這功法很是神奇,是何不為感念曾經難以修煉的自己,專門給根骨糟糕的人創造的功法。

相當符合主角的成長設定,它是超乎衆人認知具有成長性質的功法,能夠通過一些特殊手段提升蛻變自己的靈根,顧寒就是靠着它不斷改善自己的資質,在衆人不可思議的注視下,不斷超越他們以為的資質門檻的。

不過因為只是剛拿到,所以顧寒的靈根也沒怎麽改善,依舊相當差勁。

顧寒打臉依仗的,是這功法的另一個效用,特殊體質混沌體的雛形。

這功法之所以具有格外神奇的成長屬性,就是因為何不為在創造的時候,認真研究了混沌體,功法的運行機制和混沌體的底層法則同本同源。顧寒在修煉了這個功法後,便也有了人為的混沌體雛形。

當然,雖然何不為能力有限,上限就只是模拟出個雛形來,但主角是不會受限的,顧寒最後當真成就了混沌體。

系統看着顧寒,繼續回憶着劇情。

顧寒一會兒便會被測出來混沌體,這注定是會轟動整個無海小世界的事情。

先不說無海小世界有史以來就沒誕生過特殊體質,也不說混沌體在所有體質中當之無愧地排在第一。

言昔葉擁有的就是混沌體。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所有人都不再淡定。

系統數着每一個上去測的人,待只剩下顧寒沒測後,它有些興奮地環顧周圍,準備見證這個名場面。

但很快,系統就有些懵了,它發現周圍的大家都很安靜,完全沒有要有所諷刺的前搖動作。

系統思索了下,找到了原因。

是因為昨天顧寒剛解決了禁地的問題,雖然清楚顧寒的靈根絕對不好,也知道顧寒能處理好禁地其實是靠着他得到的機緣,但在才承了顧寒情的情況下,他們再不喜顧寒,也不好意思貶低顧寒。

系統僵硬地看向李溫,想從李溫的神情中看出它想要的東西來。

樣貌俊秀的少年眉眼确實有些不屑煩躁,但只是雙手抱着胸。

李溫不動聲色地偷偷看謝言,在內心告誡自己,他現在是有心上人的人了,要時常注意控制情緒,不能做影響自己形象的事。

系統:【。】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妙的預感。

就像是在印證它的猜想,系統下一秒就聽到了從它身體裏發出來的聲音。

【任務觸發!】

【請宿主在主角測試之前,就主角資質的事情進行嘲諷,并成功被主角打臉,讓主角的聲望值得以大幅提升。】

系統心髒咯噔一下,它有些心虛地看着謝言,實在想象不到謝言這樣做的畫面。

雖然系統之前說過他們的任務會比較雜,但它沒想到這麽快就需要謝言去做惡人了。

謝言并沒有表現出排斥來,在眼睫輕顫了下後,便朝着顧寒走去了。

這個任務幾乎沒有準備時間,是實時的,現在不立馬過去,下一秒顧寒就會測試結束。

【宿主,我們就照着原主描述的來。】系統連忙發揮輔助作用,把裏面路人炮灰的表情神态和臺詞都念了一遍,告訴謝言标準答案。

謝言邊走,邊醞釀着系統告訴他該有的不屑和厭惡。

他試圖找到類似的情緒,但——

失敗了。

謝言頓了下,轉而選擇去模仿記憶中別人這幅神情時的模樣。

他的下巴微微擡起,眉心也跟着蹙起。

在謝言開始行動的第一秒,所有人的目光就不可控地黏了過來,周圍更加寂靜,心髒驀地一跳,他們微怔地看着一步步朝顧寒走去的黑發少年。

莫名其妙地,他們感覺周遭的空氣好像變熱了些。

白皙的脖頸和鎖骨,因為擡起的動作,勾勒出了惹眼的漂亮流暢線條,伴随着眉心蹙起,那被額發些許遮擋的眼睛完全地露了出來,他眼底有情緒閃爍的時候,就仿佛寶石般漂亮的眸子在溢着動人的流光,耀眼得讓人心悸。

黑發少年走到顧寒面前,染了桃花般的殷紅嘴唇微動,“為什麽還不上去呢,是不敢嗎?”

衆人皆是一怔。

如果換個人跟顧寒說這話,他們說不定不會以字面意思去理解,但偏偏說話的是謝言,一個最先上去測試,拿着絕對的最差測試結果,并且在測試完神色依舊淡定的人。

謝言根本沒有理由嘲諷。

衆人不用多想,就理解了謝言的意思。

謝言就是單純地以為顧寒不敢上去,所以特意走了過來,讓顧寒看到還有更差的自己在,希望顧寒能在自己身上得到心理安慰後‘敢’上去。

這種通過暴露自己傷口而治愈人的行為,讓反應過來的衆人心情很是微妙,就仿佛有什麽柔軟至極的東西被輕輕戳了下似的。

謝言還在念着系統給他的原著臺詞,“看來你真的很在意那句批語。”

因為挨得很近,謝言輕軟的頭發偶爾會被風吹過來,那偶然接觸帶來的鮮明觸感,莫名讓顧寒有些戰栗。

顧寒對人的情緒感知格外敏感,接觸過數不清譏諷的他,能夠一眼就辨清別人到底對他有沒有惡意。

他并沒有從謝言身上感覺到負面,他在聽完這句話後的想法是,下意識地在心裏承認。謝言說的是對的,他确實很在意那句高高在上的批語,每每他心裏有惡念滋生的時候,他都會想起這道虛僞又悲憫的判語。

然後,顧寒緊接着就冒出的想法是,原來謝言是在意他的,謝言不僅知道他的這些過去,還對他有正确的了解判斷。

顧寒的心情忽然變得有些好。

原來謝言這些天對他的所有接近,都是在知道他過去是如何低劣的情況下進行的。

謝言一直都知道全部的自己。

忽然發現顧寒嘴角弧度隐約的系統:【?】

系統怔了怔,閉上眼睛,再定睛一看,還是看到了那隐約的上揚弧度。

系統:【?!】

系統再閉眼睛,再要看,卻驟然聽到了一道滿是冰霜的呵聲。

這道聲音打破了現場的氛圍,謝言原本即将繼續念出的原著臺詞,因投在他身上的陰冷反感目光打斷。

其他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慢半拍地尋着聲音看過去,反倒是灰衣老者和幾位長老臉色驟變,格外凝重地望了過去。

他們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

身上靈力凝結,灰衣老者下意識地戒備看去,擺出一副随時準備攻擊的架勢來,但在看到讓他心悸不已的人是個很年輕的娃娃臉少年後,灰衣老者猛地怔住,然後在意識到什麽後,卸去所有防禦手段,眉宇間湧現出幾分畏懼忌憚來。

他看起來很擔心會惹怒這幾個憑空出現的年輕人。

穿着藍袍的娃娃臉少年盯着謝言,眼神格外不善,“原來何前輩所出身的小世界,也有這種毫無遠見的愛嘲諷之人。”

他言語中對小世界的疏遠,讓衆人一怔,旋即猛地瞳孔收縮。

玄冥宗的人連忙細看,才發現那透明漣漪不知何時起就消失不見了。

這幾個年輕人,是從大世界來的人!

在衆人有些驚愕的注視下,娃娃臉少年似乎格外不滿謝言剛剛的行為,垂落的手指微微向上擡起,恐怖的靈力開始聚集,令人牙酸的破空聲不斷炸起。

李溫臉色一變,正準備搬出表哥張晨豐的名號來,顧寒一邊皺眉擋在謝言面前,一邊就要開口。

但有人搶先了一步。

娃娃臉少年身邊的一個青年握住了前者的手,在将其按下的時候,也散去了空氣中威懾力十足的靈氣,“不要惹事,你忘了大師兄來之前交代的話了嗎?”

他語氣很是嚴肅。

這位‘大師兄’明顯很有威嚴,娃娃臉少年的表情肉眼可見地不自然起來。

青年繼續嚴肅道,“走吧,先去約定地點和大師兄他們會合。”

說罷,青年強勢地抓住了娃娃臉青年的胳膊,果斷地自燃了張憑空握住手中的符紙。

娃娃臉少年似乎很是氣不過,雖然被迫離開了,但在身影消失前,還是陰郁地瞪了謝言一眼,惡狠狠地丢下一句話來,“不要讓我再看到你有類似的行為!”

衆人是眼睜睜地,看着這娃娃臉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後,才重新開始呼吸的。

玄冥宗衆人面面相觑,表情或多或少都有些心有餘悸。

灰衣老者和幾位長老更是眉頭緊鎖,神情複雜,仿佛一剎那蒼老了好幾歲。

雖然只打了個照面,但他們還是明确地感知到,他們不是這幾個大世界來人的對手。

即使他們已經進入了金丹期初期,而娃娃臉少年他們此刻的修為僅是築基。

強烈的差距讓他們有些頹然,但更讓他們無奈的是,這也意味着,如果這些大世界的天驕要對無海小世界做些什麽的話,小世界裏無人能阻。

緩過來的人慶幸開口,“還好那個青年出手制止了,希望來的人裏面,他這樣對小世界心懷尊敬的人能多些。”

旁邊人卻是搖頭,“他?你沒發現嗎,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我們一下,一個眼神都沒施舍過來。”

最先說話的人愣住。

那人又接着道,“他只是聽從那位‘大師兄’的命令罷了,不見得是真心阻止的。”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微微變化,不安的因子開始不斷擴散。

*

另一側,娃娃臉少年剛傳送至地方,就略顯煩躁地開口,“大師兄到底為什麽下達這種命令啊?”

竟然讓他們下界的所有無極劍宗的弟子,都不能随便對無海小世界的土著出手。

娃娃臉少年不虞地看着青年,“我剛剛又不是随便出手。”

青年死魚眼看他,沒回應他睜眼說瞎話的第二句話,只回答了第一句,“大師兄不是會無緣無故下這種命令的人,應該和何前輩有關吧。”

他眼中閃過些許若有所思,“大師兄剛被确認為下界人選,何前輩就單獨召見了他,這兩件事上應該有關系吧。”

他這兩句話說出來,娃娃臉少年又有些不開不心地‘哼’了聲。

青年知道原因,娃娃臉少年不是在表達對誰的不滿,而是自己有些不甘嫉妒。

何不為是他最崇拜仰慕的人,娃娃臉少年進入無極劍宗,就是奔着成為何不為弟子去的。

可惜何不為一直閉關,平日裏見都見不到,前不久好不容易出關了,卻也只單獨召見了大師兄一人。

娃娃臉愣是沒能和何不為說上一句話,雖然他內心是敬重大師兄的,但只要一提到這件事,他就會不受控制地有些不舒服。但熟悉他的人也都清楚,他這不舒服也就是表面哼哼唧唧,并不會被這種情緒驅使着做出些什麽來。

青年對娃娃臉的各種迷惑行為已經完全習慣了。

就比如剛剛惹他生氣的那件事,任誰看任都會覺得莫名其妙。

但娃娃臉就是因為仰慕何不為,知道何不為最初資質并不好,并且最開始的時候一直因資質被人嘲諷,而看不慣一切嘲諷人根骨資質的行徑。

很迷惑地在通過這種行為,來表達自己對何不為不堪過去的肯定,奇奇怪怪地證明着自己對何不為的熱忱追随。

青年繼續維持着死魚眼想着。

剛剛那個剛好被他撞上的黑發少年着實有些倒黴。

他熟悉娃娃臉少年,很清楚後者已經将其記住了,要是兩人再碰上的話,那個黑發少年絕對要有麻煩了。

青年一頓。

雖然他沒有看對方,但餘光中也隐隐瞥見了那格外晃眼的身形。

似乎——

還挺好看的。

*

謝言沒覺得麻煩,系統大感麻煩。

系統看着顧寒前往測試石的背影,腦海裏都是對方放大的嘴角隐約上揚的模樣。

大世界來人打斷了原本的嘲諷氛圍,雖然在他們離開後,謝言不覺尴尬地将剩下的原著臺詞全說完了,但系統的糟糕預感一直在攀升。

實在是顧寒那嘴畔隐約有弧度的樣子,讓系統從中看到了幾分李溫的影子。

系統看着顧寒将手放了上去,心裏惴惴地等待着任務結果。

和劇情裏的描述一模一樣。

石碑上起初只閃爍着很微弱的但卻五顏六色的光,這是顧寒雜靈根的體現,但就在灰衣老者要記錄,所有人不覺意外地要收回目光時,屬于混沌體的道印出現了!

道紋上淡淡的金光在湧動時,全場鴉雀無聲。

一直站在那裏的灰衣老者錯愕地看着,手上捏着的弟子玉牌都險些沒有拿住。

在另一邊的長老們更是個個起身騰空飛來,遲疑地想要伸手去碰石碑上的道紋,但卻又怕冒犯般地不敢碰。

系統不在意這個,它只是在關注這個任務的判定結果。

當發現嘲諷和打臉都沒達到要求時,系統心裏咯噔一下。

它心存僥幸地看向聲望值,希望這個能實現,最起碼一會兒任務的懲罰力度能往下降點。

但——

也失敗了。

系統茫然地環顧四周,看向每一個人:【???】

玄冥宗的所有弟子确實格外震驚,瞳孔都因那道印縮聚了下,他們呆怔地看向顧寒時,顧寒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要是放在以往,顧寒這處變不驚的态度只會讓他們更無法回神。

可他們看着顧寒這平淡的樣子,想着顧寒可能早就知道自己身懷特殊體質,就莫名想到了他之前遲遲‘不去’測試,讓謝言誤以為他不敢去的場景。

想着謝言剛剛鼓勵他‘敢’去而用自身傷口去安慰的場景,并因此被誤會而遭遇的無妄之災,他們在震詫之餘也生出了對顧寒的些許不滿。

【任務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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