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初始

第27章  初始。

“秦姐, 你說的那事我沒辦法答應。”

又是一年盛夏。

蘇枳卡着最後回複的時間給經紀人秦韻打電話,心裏十分忐忑,但說話時的語氣透着堅定。她所糾結與煩惱的事情仍然存在, 但此時此刻她還是松了口氣。

幾天前秦韻打電話給蘇枳,給她畫了一通大餅, 之後又不經意說起之前酒局上的李總對她很有好感。秦韻的意思是, 她也不是拉皮條的,但你過去跟人喝喝酒說說笑, 人家手裏漏一點資源, 就足夠你這個不入流的藝人滿意了。

“你不缺錢了?”電話裏短暫沉默後,一道有些刻薄的女聲傳了過來。

蘇枳抿嘴:“缺。”

“你媽媽還在醫院住着嗎?”

蘇枳:“……嗯。”

秦韻不再戳傷口, 嘆了一口氣道:“蘇枳,我明白你的想法。姐也不是把你往火坑送, 李總這個人雖然花心了一些,但到底無妻無子, 手頭大方。你也快畢業了, 對事業這塊要上上心,公司簽你三年了,盡心盡力培養你三年了, 你也沒給公司賺到什麽錢。咱得自己立起來, 随便上個綜藝, 拍部戲,姐借你的十萬塊錢就賺到了。”

說來說去, 也有讓蘇枳還錢的意思。

蘇枳沉默聽着。最初, 她也是存了娛樂圈好賺錢的心思與秦韻簽約的。那時候缺錢缺得狠了, 覺得自己什麽都能豁出去,現在雖說日子依舊不好過, 但畢竟最艱難的時候熬過來了,總覺得再難也能熬過去。

秦韻借她的錢,她确實也還不起,所以很多時候面對秦韻她總是很好說話。這兩年多,蘇枳也是看到了秦韻的不容易。

當初蘇枳簽約時,秦韻也是剛入行沒多久的菜鳥經紀人,沒背景沒資源,誰都看不起她。秦韻廣撒網似的簽藝人,蘇枳就是她池塘裏的一條魚。

蘇枳長得好看,秦韻一開始對她充滿了信心,兩人一起奮鬥過一段日子,好不容易有點水花,上頭有人看上蘇枳了。蘇枳到現在也不記得那個老總姓啥,只記得最後鬧得不是很愉快,她沒妥協,最後就被雪藏了。

沉寂幾年,臨近解約,秦韻又把她想起來了。蘇枳抽空去公司與秦韻談話,末了稀裏糊塗跟着秦韻參加了一個飯局。明明她全程努力降低存在感做個幹飯人,但不久後還是被秦韻告知,有人看上她了。

兜兜轉轉又是一個圈。

不同的是,兩年後的蘇枳更漂亮了,看上她的人更加惹不起。

**

談話不歡而散。

蘇枳在學校星月湖旁邊坐着,心中的煩惱雜亂得纏成一團。

自從她媽媽生病後,家裏每況愈下。這些年高額的醫藥費、不斷欠下的債務都壓在她和爸爸身上。她爸蘇明志讓她別想太多,但蘇枳也做不到無動于衷,這些年兼職不停,她從沒哪天好好休息過。

蘇枳安靜發了一會兒呆,拿起手機搜了一下李總的信息。網上與李總相關的信息并不多,但蘇枳看了許久也只知道一些基本信息,後來在微博才搜到了這個李總的照片。

照片裏的男人穿着西裝,四十多歲的年紀,不胖,抿嘴看向鏡頭時顯出幾分嚴肅。

比起兩年前那個老總,這個李總似乎勉強能看。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的蘇枳慌亂又迅速地收起手機,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離開了湖邊。

晚上還有家教,不能再休息了。蘇枳上課的機構離學校很遠,等到她下課回到學校,時間已經指向晚上十點。走在夜晚的校園中,九月的風帶着一點初秋的涼意,吹過路邊兩側的高大樹木,發出低低的簌簌聲。兩側的路燈昏暗,更顯得樹林背後幽深無比。

蘇枳目不斜視,腳步飛快地走過這片寂靜之地。臨近宿舍區,周圍終于慢慢熱鬧起來。

宿舍在五樓,蘇枳一路奔走,疲憊更甚,推開宿舍門的那瞬聽到裏面傳來歡快的笑聲。

她很久沒有這般輕松的笑過。

屬于深夜的低落情緒不知不覺纏住了她。

下一秒,蘇枳發現不對勁。見到她回來的舍友紛紛起身,第一時間圍了過來,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

以前可沒有這樣的歡迎儀式。蘇枳站在門口不敢進了,扶着門把手問:“你們幹嘛?”

“枳枳,快進來。”舍友安晴的聲音甜膩極了,她們這樣的舉動确實容易吓到人,所以她直接上手把蘇枳拉進來。其餘兩個人把宿舍門關上,也跟着圍了過來。

“聽說校草在追你?”三人幾乎異口同聲問出來,語氣藏不住的激動。

宿舍就屬蘇枳最高了,此時她略一低頭就看到三雙小鹿一般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她。只有八卦才能如此調動她們的情緒,但她們的問題太奇怪了,蘇枳不得不反問:“校草?誰?”

安晴激動舉手搶答:“許景澄!”

他們可不熟,蘇枳剛想否認,手裏的手機響了,只見頁面明晃晃顯示三個字——許景澄。

蘇枳頓時覺得百口莫辯。

舍友三人都不想聽她辯解。事實上看到許景澄三個字,她們三個已經齊齊驚呼起來。比當事人還激動的情形在宿舍上演,她們一個個手舞足蹈的,趕緊催促:“快接快接!”

蘇枳有些無奈地接起,這是她第一次跟許景澄打電話,說了一聲喂後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以安晴為代表的舍友們好奇極了,但又不想給蘇枳壓力,各回各的座位,但餘光還是在蘇枳身上。

不過一分鐘,電話就結束了。

“這麽快?”安晴驚訝道。

“嗯。”蘇枳點點頭,“我可能要下去一趟。”

說到這裏,她伸手按了按眉心,心裏的疲憊簡直要壓不住了。她在電話裏說了不想下去,但許景澄執拗表示不見到她,他是絕對不會走的。蘇枳簡直拿他沒辦法。

她把身上的書包放下,直接出門了。

從宿舍樓出來,迎面吹來了一陣風。蘇枳跑上跑下折騰出的熱意,在這微涼的風中得到撫慰。蘇枳環視一圈,宿舍樓下突然多了不少的人,運動回來的,拎着夜宵的,捧着書的,還有幾對依依惜別的小情侶。

蘇枳很快看到路燈下的許景澄,無奈地嘆了口氣。

許景澄這人外形本就出挑,此刻深怕蘇枳看不到他,直接站在最亮的地方。同時,他還抱着一大束紅玫瑰,隔得遠都能見到那花開得熱烈,就像少年人的愛意,來勢洶洶。

蘇枳并不想和許景澄糾結,所以她深深吸口氣後一鼓作氣沖過去,拽住許景澄的手臂就匆匆往昏暗的地方跑。許景澄一看是她,嘴角忍不住一翹,心情頗好地跟着她跑。

學校臨湖的亭子裏,昏暗而靜谧。

兩個不速之客打破這份安靜,蘇枳喘着氣,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許景澄站在蘇枳的面前,含笑地看着她,眼神比天上的月亮還要多情。

直到蘇枳擡頭看他,許景澄立馬把手中的花遞過去:“枳枳,花給你。”

這稱呼肉麻到蘇枳了,她見鬼似地瞪大眼:“你喊什麽?”

許景澄:“枳枳。”

蘇枳皺眉:“不要這麽叫。”

許景澄逗她:“枳枳。”

蘇枳頓時就往外走,許景澄立馬知道她沒開玩笑,趕緊拽住人:“好了,我不逗你了,我叫蘇枳行不行。”

蘇枳掙脫許景澄的手,倒是沒走了,只是懷裏猝不及防塞了一大束玫瑰。

“我……”

“哎,不許拒絕!上周末咱們不是說好了。”許景澄為了不要花,甚至後退了一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塞了什麽燙手山芋給蘇枳。

蘇枳拒絕不成,又被他說得迷糊:“說好什麽?”

許景澄笑嘻嘻接道:“說好我來追你的啊!那玫瑰肯定是要有的。”

哪裏有說好!蘇枳都不知道要從哪一句開始吐槽。她把花遞過去:“我不要……”

“別別別,你先聽我說。”許景澄躲着這花,誠懇解釋,“周末的事情我想跟你道歉,我當時真的腦袋缺根筋,突然提出包養實在是冒犯你了。但我确實是真心實意想跟你在一起,想先了解你這個人,而不是直接做那種事!”

太直白了。

蘇枳憋了半天:“你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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