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替身

第30章  替身。

蘇枳并沒有接到許景澄的電話。

此刻她正在洗衣服, 用到洗衣液的時候總要按很多下才能擠出來。上半年在折扣季買回來的洗衣液快要用完,還好新買的洗衣液也快來了,明天正好去快遞點拿。

“還是橘子味的嗎?”安晴在旁邊刷牙, 含糊問了一句。

“不是。”蘇枳說,“打折買的, 味道随機。”

她在這些方面并不挑, 所以只要能便宜,她并不是很介意是不是自己喜歡的味道。不挑剔, 能将就, 也勉強算是她的優點吧。

蘇枳每次買到的東西都能比其他人便宜一些,重點是質量也不差, 這讓安晴十分佩服,這會兒刷牙的間隙還給蘇枳比了個大拇指。蘇枳沖她笑了一下, 把衣服洗好曬好,回到自己的桌前。

這時她才看到未接電話。蘇枳并沒有打回去, 不過在微信裏問了一句什麽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許景澄再次把電話打過來,蘇枳猶豫了一下,還是挂斷。

晚上并不适合和異性閑聊。

她發消息道:我要睡覺了。

許景澄也跟着發消息:那我給你講睡前故事吧。

蘇枳:打電話是有事嗎?

許景澄:有, 突然很想你。

蘇枳飛快地回複消息:沒事我就睡了, 晚安。

許景澄打了一半的字了, 看到這話都不知道該怎麽回了。他試着發了幾條,發現蘇枳真的不理他了。他覺得又好笑又氣惱, 拿着手機一副沒辦法的樣子。良久他低聲說了一聲操, 額頭抵着手機, 低聲笑了出來。

**

一夜無眠。

蘇枳第二天神清氣爽地去上課,之後又去快遞點拿快遞。她在網上薅羊毛買到的紙巾和洗衣液都到了, 東西有些難找,蘇枳認真地看着貨架上的東西,一個一個找着。

手機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蘇枳低頭一看是朋友,立馬就接了。

“蘇蘇!”白欣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最近忙不忙,有個活想不想試試?”

工作的人說話就是直接,蘇枳很快知道白欣的來意。

白欣,一個十分向往娛樂圈的姑娘,一年三百天常駐影視基地,在各大劇組跑龍套的一枚小透明。最近她運氣不錯,在一部劇裏演了一個有不少臺詞的小角色,時間錯不開,便想把手裏的活分出去一些。

“只是一個機會,成不成還得看面試。”白欣說,“我也不敢打包票。”

“還是要謝謝,沒有你我連試試的機會都沒有。”蘇枳真心實意地感謝,白欣在電話那頭也笑了,“咱倆誰跟誰呀,不用這麽客氣。下午記得過來啊,到時我帶你過去。”

蘇枳答應後,拿完快遞,在食堂解決午飯後就出發去影視城。晃悠的公交車上,蘇枳想起她和白欣的初見。那是她還沒被雪藏的時候,公司給她安排了一個小角色,就在N市這邊的影視城。認識到白欣是在一個晚上,當時她在被人欺負,蘇枳口罩一戴,随手撿起一旁的棍子就沖上去了。

她并不是魯莽行事,小時候她跟鄰居哥哥學過幾招,加上自己身體素質不錯,有幾分把握之後才沖上去的。白欣這個年輕姑娘當時眼淚都出來了,被蘇枳救出來後,眼圈紅紅地對她說,“等我混出頭,我會報答你的。”

……

蘇枳到達影視城附近,給白欣打了個電話,她穿着戲服很快就跑出來。

“這邊。”蘇枳眼尖,先跟她揮手示意。

“真羨慕你們這些沒近視的。”白欣過來,嘴巴一直沒停,“下午有場黑化的戲要戴美瞳,化妝師那邊沒有我度數的,我現在看東西都是暈的。”

蘇枳擔憂道:“不要緊吧,不然先取出來。”

“快到我的戲了。沒事,我先帶你過去。”白欣風風火火,走路時步子不大,頻率卻很快,蘇枳小跑着追上,白欣被她帶着也跟着小跑起來。

最後兩人跑着過去,在試鏡現場氣喘籲籲地等待。

“這次要試的角色有幾場動作戲,需要點武術的底子,你不是會跆拳道嘛,我一下就想到你了。”白欣在給蘇枳介紹情況,蘇枳在旁邊默默糾正:“只會一點拳擊和散打。”

“有基礎就好。”白欣跟她說了幾句,接着把蘇枳交給一個叫六哥的人,她嘴裏甜甜的,“哥,我朋友交給你了,拜托拜托!”

“行,沒問題。”六哥瘦瘦的,動作卻很利索,說話的時候塞給蘇枳一個牌子,“再等兩個就到你了。”

“謝謝六哥。”蘇枳趕忙笑着雙手接過。

白欣見這邊沒她什麽事了,提起裙擺小跑着離開了。

蘇枳試鏡的地點就在不遠處,臨時搭建的場地,人來人往有些亂,場務拿着喇叭喊着,熱鬧的程度跟菜市場有得一拼。沒多久就叫到蘇枳的號碼牌,她小跑着過去,在門口簽名留了基本信息,就跟着工作人員進去了。

裏面安靜了幾分,有工作人員見蘇枳進來開始跟她說試鏡內容。像他們這種小角色是不會弄個正式的場面,因為角色需要動作戲,所以進來後蘇枳需要跟着武指做兩套動作。

蘇枳明顯聽到有人在抱怨:“這麽簡單的動作沒一個做得漂亮的!”

她看了武指做了一遍動作,腦子裏過了一下整套動作,接着工作人員示意她可以開始了。蘇枳點頭,接着不帶猶豫地開始了。武指是男人,使招數的時候招招帶風,非常有力量感。蘇枳是女生,動作自帶柔和,但又不是軟綿綿毫無力量,她手上的動作是有力度的,幹淨利落,一下就把周圍人的視線吸引過來。

現場明顯安靜了幾分。

正中間的蘇枳以一個後空翻結束動作,輕盈與力量兼具,明明和武指是一套動作,但就是格外有韻味。

武指有些驚訝地沖她點點頭,開口時語氣溫柔不少,“姑娘練過嗎?”

“一點點。”

“下一套動作簡單一些。”武指問,“甩過鞭子嗎?來,先看我動作。”

蘇枳沒甩過鞭子,但她可以試試。這次她還新增了道具——一條長鞭。

從武指手裏拿過鞭子,他還指點了幾下,蘇枳試了幾下,甩起來挺費勁的,若是手臂沒力氣根本甩不起來。好在這次甩鞭的動作簡單,蘇枳知道劇組不但追求完成度,還追求畫面賞心悅目,動作間多留意了一下,停下來時她聽到一聲有力的“好”!

她轉過頭,發現叫好聲來自之前抱怨的男人,聽到旁邊人介紹,她才知道這人是專門負責選角的導演。男人過來誇了蘇枳幾句,之後蘇枳就跟着工作人員去化妝間化妝。劇組正趕進度,找到人就準備撘景拍攝,一點客套都沒有。

坐在椅子上乖乖被人擺弄的時候,蘇枳才知道自己的角色是女配的替身。女配是唐氏影業的人,因背後有人而顯得嬌滴滴的,古裝劇中的打戲嫌累都不願意自己上,劇組的各種替身給她找了好多個。這些事都是蘇枳在工作人員只言片語中拼湊出來的,她并沒有參與八卦,安安靜靜地在腦海回想剛剛的動作。

因為是替身,蘇枳的妝容較為簡單,很快就化好了,中途蘇枳換好了戲服又繼續做着弄頭發。一套行程還沒弄完就有工作人員催促,最後蘇枳沒來得及多看鏡子中的自己,就匆匆跟着工作人員走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穿古裝戲服。

可惜沒來得及拍照,她覺得自己這樣還挺好看的。

到了片場,有很多人偷偷地打量蘇枳,蘇枳還來不及局促,就被導演喊過去。自然不是這部劇的總導演,他們這些小角色的戲份不需要他本人出馬。喊蘇枳過去的是總導演的學生,叫李成,挂着副導演一職,說話的時候還算和氣。

拍攝的第一場戲,動作就是剛剛試鏡的動作。剛剛在化妝間裏,蘇枳已經回想了無數遍了。這會兒她又跟着武術指導試了幾遍,就這麽趕鴨子上架了。

“卡,再來一遍。”

“卡,力度不夠,再來一遍。”

“卡,剛剛踉跄了一下,再來一遍。”

……

一場戲反反複複地拍,好不容易通過,又是一場新的打戲。一個下午的時間,蘇枳又熱又累,衣服被汗水浸濕,又被工作人員帶去換了一套新的。就這麽馬不停蹄地拍了一下午,李成總算喊休息。

蘇枳累得都要拿不住鞭子。

場務掐着時間過來送飯,片場嚴肅的氣氛被歡快的聲音沖淡。累了一下午的衆人領了飯,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因為在場沒什麽明星,氣氛還算輕松,大家都不拘束。

蘇枳也領到飯了,夥食挺好的,她的這份裏面還有一個雞腿。大夥都是随意坐着,蘇枳誰都不熟,看到有空的小馬紮,就直接坐了下去。她餓壞了,先擰開水喝了一大口,才打開盒飯開始吃東西。

“你是第一次拍戲嗎?”旁邊突然傳來搭話的聲音。

聲音有些耳熟,蘇枳聽他拿着喇叭吼了一下午,人是不熟悉,聲音倒是熟悉得很。問話的人正是李成,蘇枳聽到別人喊他李哥,在劇組也是沒什麽架子。

“以前拍過幾個小角色。”蘇枳把飯咽下去,趕緊回答。

“難怪,我看你走位,找鏡頭都不像新手。”李成又問,“吊過威亞嗎?”

蘇枳點點頭:“有。”

李成滿意了:“不錯。”

說話時,他的眼神落在蘇枳臉上,他其實有些困惑,像蘇枳這種級別的美女,又是個能吃苦的,下午拍打戲好幾次鞭子都甩到自己身上也沒叫苦過,又漂亮又能吃苦,怎麽會一點名氣都沒有呢。

“多吃點。”李成難得發善心,直男式關心道,“晚上還有戲,不吃飽沒力氣。”

蘇枳聽了這話差點被噎住,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具體要拍到幾點,這會兒向李成一問,發現她夜戲挺多的,加上劇組趕工,說不好還真的弄搞通宵。

她抽空在宿舍群發了消息,說自己晚上可能不回去了。怕她們擔心,蘇枳沒有瞞着自己拍戲的事情,結果收到一水的恭喜,有恭喜蘇枳重新開張的,還有祝蘇枳紅紅火火,這樣她們聽八卦的主人公就能更高一級了。

蘇枳跟她們聊了幾句,後來白欣過來才放下手機。白欣過來看看蘇枳,見她在這邊混得不錯,又心滿意足地離開。

“小小年紀愛操心。”六哥見狀評價了一句。

蘇枳聽到了,低頭笑了一下。

忙碌的時候,其實也挺好的。

最後蘇枳一直拍到淩晨兩點才結束所有戲份,困不說,主要是身上有不少被鞭子打到的地方,疼得都有些麻木了,用力過度的雙手又酸又痛,簡直都不像自己的手了。

因為演的角色死了,臨走前蘇枳還得到劇組的紅包,算是意外之喜了。人是六哥帶過來的,李成讓他順路把人送回去,蘇枳一直在感謝大家,和不少人互換了微信。後來回去的路上,六哥還跟她開玩笑,“小姑娘看着柔柔軟軟,結果人狠話不多。”

“哥,你高估我了。”蘇枳笑着說,“還要感謝你送我回學校。”

“順路的事,我老婆和女兒最近也在N市,這才每天這麽來回跑。”六哥這話說出來也是為了讓蘇枳放心,導演點名讓他來送是知道他靠譜,但小姑娘不知道,得先解釋一句。

蘇枳聽了之後果然有放松幾分。她之所以會上車也是因為很多人都知道是六哥送她回去,而且六哥是白欣的朋友,人品應該是不差的。

但是能聽到六哥這樣說,更讓人安心。

六哥又說:“哥明天給你催催,估計財務那邊很快會把錢打給你。咱們劇組拍戲累是累了點,但不會拖欠工資的。”

蘇枳:“謝謝哥。”

六哥笑:“我還等着你紅呢,拉六哥一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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