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晚飯
☆、晚飯
說出去的話，撥出去的水，溫宴看着傅萬司回複他的消息，光是一個“好”字加句號，都透着一份高興和一份鄭重，所以，他沒有取消這次的邀約。
兩人約在一天後的晚上見面。
還在新年假期內，傅萬司開車而來，一路上看到馬路邊梧桐樹的樹枝上張燈結彩。人行道上有人放煙火，火樹銀花，折射在過往的車輛上，五彩斑斓，宛如是他的心情。
傅萬司來到溫宴現在居住的公寓下，以為是來接溫宴，但沒在樓下見到人。
他想着溫宴可能需要準備，就等了等。
等十分鐘後，溫宴發來消息問他是不是賭路上？要是到了，就按門鈴上來。
傅萬司看到這句話，突然緊張得不行，竟然是上門吃飯！
他趕緊從後備箱翻出瓶紅酒，沒有包裝，抓着瓶頸摁響了門鈴。
他整理着自己服帖的外衣，擔心有哪裏不妥，站在電梯裏對着鏡面牆照了好一會兒。
一層只有一戶，傅萬司走過去時，發現溫宴給他留了門。
傅萬司覺得心情像是路上看到的煙花，炸得他眼花缭亂雀躍無比。
他推開門，自覺從鞋櫃裏翻出脫鞋。
此時，溫宴從客廳另一邊走過來，“嗳？進來了吧？”
傅萬司剛想說他帶來酒來，可看到溫宴的裝扮，頓時愣在那裏。
溫宴穿着一件灰色毛衣，白色棉質單褲，更要命的是身上套了件圍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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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了……”傅萬司走進來，“你、下廚？”
溫宴扯了下圍裙，“過年不好請廚師，就買了半成品回來加工，比不上餐廳裏做的，但味道應該不差。”
傅萬司哪裏還管那麽多，能看到穿圍裙的溫宴，光是看都能看飽。
傅萬司：“我沒想到是來你家，手頭只有紅酒。”
溫宴無所謂地說：“我跟你說實話，本來這頓飯是想替爸媽來請你，但是他們出國旅游，我想既然你已經答應，不好意思取消，占你一晚上的時間，沒關系吧？”
傅萬司笑了，“沒關系的，倒是覺得沒能和伯父伯母一起吃飯，大概有點可惜吧。”
溫宴瞥他一眼，心想，他不會是想着下次再約吧？
但傅萬司什麽都沒說，他跟着溫宴走進來，脫下風衣和西裝，解開袖口挽到胳膊肘，像是想過來一起幫忙。
溫宴：“你是客人，不用忙。”
傅萬司被擋在廚房勢力範圍外，有點遺憾，“我一個人坐着，也不好意思。”
溫宴看他：“可以撸貓。”
傅萬司笑了，“我怕人吃醋。”
吃醋？誰吃醋？吃誰的醋？溫宴心理活動格外活泛。
溫宴轉轉腦袋，“那你……幫忙準備餐具？”
傅萬司溫和道：“好。”
溫宴感覺傅萬司不像是個豪門少公子。
他剛穿書過來頭兩天，與傅鈞接觸過一段時間。那家夥派頭極大，別人說話都要低頭哈腰地請示，他允許才能開口，不把人放在眼裏。要是讓他做點事，哪怕舉手之勞，順手拿個東西，就是說上一萬句“請”，都不能請得動他。
這兄弟倆就是不一樣。
溫宴會做一些家常菜，什麽小炒肉什麽糖醋排條，還炖了一鍋排骨湯。
都是跟着他家的四位老人學，但後來工作太忙，其實很少下廚。
傅萬司擺好碗筷，整套綠葉邊骨瓷餐具，素雅好看。
等菜上齊，溫宴解下圍裙坐了過來，舉起酒杯，對傅萬司說：“總之，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傅萬司與他輕輕碰杯，“謝謝你邀請我。”
溫宴微笑，“別客氣，嘗嘗看，合不合你胃口。”
傅萬司不挑嘴，每一道菜都嘗過來，每一道也都喜歡。
炒肉的爽口，排條的滑嫩。潔白的排骨湯，泛着一點點香氣，色香味俱全。
電視上正在放當地電視臺的賀年晚會，主持人通讀觀衆留言。
氣氛好得要命，兩人有說有笑，喝了酒的兩人有些微醺。
溫宴看到傅萬司捏着排骨，低頭啃食，噗嗤一笑，擡手撐着腦袋，說：“你在外面肯定不會這麽吃飯。”
傅萬司笑道：“在喜歡的人面前，我不會僞裝。”
溫宴頓了頓，低聲說：“你還真的不介意啊？”
傅萬司：“介意什麽？”
溫宴：“我是你弟弟的前夫。”
傅萬司疑惑，“我為什麽要介意這個？”
溫宴幹咳一聲，“一般人都會盡量回避。”
傅萬司卻笑：“我既不是在你們結婚的時候認識你，又不是破壞你們婚姻的人。你們已經離婚了，而且，你就是你，不是誰的誰，我正大光明追求你，為什麽要回避？”
溫宴想，這該怎麽說？我不讨厭你，甚至很高興能交你這樣的朋友，但是，我離開傅家，就是不想被牽扯進傅家今後的恩怨裏。
傅萬司說：“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也不會因為你拒絕，而不再追你。”
溫宴的手指輕輕滑過酒杯杯身，又拿起來淺嘗一口。
他的目光挪到另一邊，不敢去看傅萬司。
傅萬司接着道：“你應該知道我很長時間沒有回過傅家。”
溫宴點頭。
傅萬司：“對爺爺來說，我只是他另一個孫子，卻不是真正的傅家人。當年我和媽媽被趕出去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傅家複出代價。我這次回來，就是找傅家清算這件事的。所以你不必介意傅家和傅鈞，我和他們不能算真正的一家人。”
可能傅萬司以為自己說完，溫宴會非常驚訝，但沒有。
溫宴只是平靜地問他，“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不怕我告訴傅鈞？”
傅萬司卻笑，“你不會，我信你不會。你知不知道，我這次是帶着滿腔仇恨和怨氣回來？”
溫宴只能小小地撒謊，搖了搖頭。
傅萬司坦蕩蕩地說：“我以為我接下來的生活會是徹底的陰郁灰暗，我遇到了你，這讓我第一次感受到仇恨以外的感情。”
溫宴沒想到自己活下來，竟然會影響傅萬司。
溫宴問：“可你、你不會放過傅家吧？”
傅萬司回答堅定不移，“不會，但可能會選擇另一個方式。”
溫宴：“你為什麽要把這些告訴我？”
傅萬司說：“這樣對你公平一些，讓你知道，正在追求你的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溫宴卻笑道：“你不怕我非常在意這件事，拒絕再與你見面？”
傅萬司在這方面似乎很有自信，“這是你的權利，可我相信你不是這種人。”
溫宴有點心虛，他之前真不想再與傅家人有任何聯系，但現在他不想拒絕傅萬司。
溫宴重新舉起酒杯，“我已經和傅家沒有任何關系，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以朋友的身份，支持你。”
就看到傅萬司的眼眸亮了亮，嘴角含不住的笑意。
溫宴也不知道這句話裏，哪個詞讓傅萬司那麽高興，但是他說的是真心話。
飯後，兩人轉移到客廳，坐在地毯上喝酒。
靜靜也跑來湊熱鬧，一會兒在傅萬司的身邊翻肚皮，一會兒靠在溫宴的懷裏睡大覺。
傅萬司看着正在低頭撸貓的溫宴，腦海中已經在想他們今後戀愛結婚的畫面，一定特別溫馨。
兩人聊了很多，直到溫宴有些困意，扭頭輕輕打了個哈欠，眼睛裏冒出淚花。
傅萬司見狀，起身說該走。
溫宴才意識到已經很晚，他把人送到門口，“路上小心。”
傅萬司問：“下次再約。嗯，是那種不為了你想感謝我，或者我想感謝你，這種理由，單純地約着見面。”
溫宴垂眼，“當然可以。”
傅萬司依舊站在那裏不動，“那我能抱你一下嗎？”
溫宴瞥他，“得寸進尺了啊！”
“抱歉。”傅萬司忙說，“是我過分了。”
可溫宴笑了笑，主動擡手抱住傅萬司，拍拍他的背。
傅萬司好像沒想到溫宴會配合，他愣在那裏，手還沒來得及觸碰到溫宴，就被松開。
錯億！！
但傅萬司知道，以後還有機會。
今天溫宴能大方地給個擁抱，不是心情好，就是喝酒的關系。能這麽聽話，他還要求什麽？
今天簡直能成為傅萬司這輩子最快樂的一天。
等送走傅萬司，關上門後，溫宴才後知後覺地臉紅起來。
他剛才做了什麽？！
溫宴捂着臉，酒精果然麻痹神經！要抱抱就給抱抱！傅萬司又不是我粉絲！
但他知道，傅萬司在他身上花的錢，比粉絲多得多。
溫宴揉了揉太陽穴，希望酒精發揮作用，讓傅萬司忘記這個擁抱！
而下了樓的傅萬司，就是走路都難以掩飾他的高興，連接他的司機都在想，真難得看到傅老板心情這麽好。
回公寓的路上，傅萬司接到傅爺爺的電話。
“爺爺。”傅萬司平靜地說，“是，我在外面……當然，爺爺的大壽，我一定會準備一份大禮。”
挂了電話，傅萬司的神情瞬間嚴肅下來。
他變成溫宴讀過的小說裏，那個陰狠毒辣的大反派。
他不說話，心裏就一定是在盤算計劃，任何人看到他這樣，都不會想靠近他。
傅萬司回頭看到車窗上自己的倒影，他摸了摸臉，原來他在盤算如何報複的時候，竟然是這樣的。
只有在溫宴的面前，他好像感覺自己回到了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可以追求心上人，享受愛意。
很快，他臉上陰狠的表情漸漸消失，又露出愉悅幸福的模樣。
他想，溫宴果然是來拯救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傅萬司：我見他一眼我就已經想好我們的孩子叫什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