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春日宴(7)

第41章 春日宴(7)

“那肉食,果然是你安排的?”

側夫人哪有那種膽子,再三挑釁,原來是這npc一直在試探他。

任逸飛第一時間控制住表情,不到撕破臉皮的時候,自己這邊絕不能先輸。萬一這人又是詐他,那他不是輸得太冤了?

“你是誰?”青鴻盯着他,想要從他臉上找出不同的痕跡。

任逸飛平靜地看着已經開始不平靜的青鴻:“與你有舊怨的人。”

“師兄?”某個瞬間,青鴻覺得眼前的就是他的師兄,但是下一秒,他自己否認了,“不,你不是。你到底是誰?為何冒充我師兄,你将他怎麽了?”

遇上太熟悉角色的人就是這樣,只要稍稍有點破綻,就會被人抓住,進而試探。

任逸飛在心裏嘆息,也拼命想着對策。

也不知道npc能不能殺沒曝光的玩家,他看起來恨不得撕碎了他。

青鴻不等任逸飛開口,伸手朝着手腕抓來。任逸飛要避開,然而對方動作快速精準,竟一下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按在脈門上。

任逸飛只覺得一股寒氣随着血脈竄入身體,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不好。”他心道。

異種能量在他身體裏流竄一圈,想要把任逸飛凍成冰塊。

青鴻的臉上卻是難以置信的表情:“怎麽會是師兄的身體?你?”

他緊緊盯着任逸飛,眼中有着懷疑和探究,氣息也變得詭谲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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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逸飛站立不動,嘴唇繃直:“如今可是确認了?”

“你真的是師兄?”青鴻向前又逼近一步,一雙眼倒映着他的臉,仔仔細細看每一個細節。

他搖着頭,就算所有證據都說這人是師兄,他還是一口咬定:“你不是!”

這樣還能咬定不是,這一定是真愛。

現在情況比較複雜,任逸飛知道,若是不能過了青鴻這一關,接下來他肯定困難重重。不因為別的,就因為這是人家的地盤。

“真可憐,青鴻。”任逸飛張開嘴,他的嘴唇有點幹,顯得聲音也有些啞,“他偶爾還念着你這個師弟,無論如何想不明白,為何你對他下手。”

青鴻一愣,緊接着眼睛微微睜大,瞳孔微縮。

“你發現了吧,這具身體,壓根還沒恢複。”任逸飛指着自己,“你猜這是為什麽?”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多,就算是青鴻這樣的人,也沒法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就給了任逸飛發揮的時間。

“那些年他一直沒有想明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是日常的生活過于平淡乏味,所以尋求更高的刺激,亦或是尋求亵渎道德的快樂?這世界上的感情,真的很複雜呢……是吧,師弟?”

青鴻太熟悉原主,讓他瞞過青鴻,難度太大。

既然如此,不如重新造出一個‘鶴君’來。

跳出必須百分百扮演的線框,另辟蹊徑,走另一條更加危險,也更加有效的道路。

他的精神世界裏,一身白衣的‘鶴君’走過來,走進這個身體裏,透過這個軀殼和青鴻對視。

他和鶴君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我,就是鶴君。”

無數的空白畫面浮起圖案,想象力補充着‘鶴君’消失百年的空白。

鶴君應有兩人。

一人是主人格,所有一切過去都是他的,驕傲且強大,不識情愛,更不屑識情愛,世間萬物于他不過是雲煙。

一人是副人格,在困惑中誕生,他的年齡更小,更直爽,也更犀利,對于人的欲望情感,都有自己的理解。

任逸飛看着青鴻,聲音緩慢、平靜,帶着一點點諷刺:“于是,他的疑惑裏誕生了我。”

趁着對方失神的瞬間,任逸飛出手了,他反轉身體,将青鴻摁到牆壁上,臉上似笑非笑:“他不願面對你,就讓我來,找你要回他的三滴心頭血,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恩怨兩消……”

“不!他休想!”

青鴻滿眼猩紅,再一次加強了他的意思:“他、休、想!”

這次任逸飛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用看着小醜的眼神看着他。

“讓師兄出來見我。”

青鴻果然相信了,或者說,他必須相信。比起師兄已經死亡然後被孤魂野鬼占據身體這件事,還是師兄人格分裂更容易接受。

“他不願。”任逸飛一動不動。

“我殺了你,他是不是就願意出來見我了?”

青鴻笑得非常溫柔,溫柔得都有點不正常,伴随着這個低低的聲音,任逸飛好像看着一只野獸慢慢脫下了人皮,露出猙獰的面目來:“師兄不來見我,我就去找他。”

“唔。”任逸飛的脖子一下被鎖住,上面的爪子慢慢收緊,他無法呼吸,窒息讓他整個人燒起來。

“即便如此,你也休想……”

“師兄,出來見我!否則我便殺了他。”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襲來。

這個家夥,是真的要殺了他,就算是師兄的身體,還是選擇動手,真TM的瘋子。

青鴻的力氣太大了,任他如何掙紮也沒用,任逸飛覺得自己就是被壞小孩抓在手裏,擠壓着垂死的魚。

他無法呼吸,也無法抵抗這種暴行。

眼前的光明在散去,任逸飛的意識沉入黑暗的海底,莫非他的游戲到此為止?

“要解鎖嗎?”白皙的帶着一點肌肉的手臂像蛇一樣,從後背滑行到胸前,‘他’的聲音出現在耳側,“你可以接受這樣的失敗嗎?”

失敗?

不。

不接受!沒有人可以在我的領域擊敗我。

任逸飛一下睜開雙眼。

白發鬼低低笑出來:“把極端情緒都封印了嗎?明明最極端的還在外面……完全無法忍受失敗的演繹,是吧,驕傲?如此,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突然的力量從身後來,把他從沉淪的深海推向海面。

他好像看見了白光。

“你是哪個?”任逸飛低聲問。他封印了六種極端情緒,這是哪一個?

“呵……”低笑聲震動着他的耳膜,白發鬼滑得像一條魚,‘他’在耳邊笑着:“我是‘貪婪’。人性不知足,誕生了我,也誕生了我的力量‘幻戲’。現在,我和我的力量,全歸你所有。”

随着‘貪婪’回到他身上,曾經被割離的一部分力量慢慢回歸。

“放肆!”

現實中,任逸飛睜開眼,眼睛深處有血紅色暈開,把眼睛都染成了紅褐色,一股強大的氣勢從他身上溢出,宴會主人驚駭異常,不由自主放開手,後退了兩步。

手腕上的紅繩本來是六股繩纏着,一股無聲斷裂,久違的力量充盈着身體。其他五股蠢蠢欲動想要跟着斷裂,卻被主人生生壓下。

随着部分力量回歸,名為‘貪婪’的情緒也回歸主體,任逸飛雙目赤紅。

完美的演繹,和成功的游戲生涯,我都要。

“誰許你這麽做?”

任逸飛的聲音很冷靜,語速也慢,聽不出憤怒,但走廊都像是感受到這瞬間爆發的戾氣,油燈一下暗淡了。

青鴻面色又白三分,他驚疑不定:“師兄?”

“怎麽,”任逸飛眯起眼,陰影籠罩着整個空間,“你以為我受了一點傷,就能在這為所欲為了?”

青鴻一下想起了自己跟着師兄修行的時候,那時他做錯了事情,師兄也是這樣。

“怎麽會?師兄,我只是擔心你。”

青鴻瞬間收拾了猙獰神情,又是一個尊敬師兄的好師弟模樣。這兩面派,不知道玩得多溜。

任逸飛靜靜看着他,面沉如水。

兩人無聲對峙。

在動物世界,兩個雄性相遇,第一時間通過視覺、嗅覺、聽覺等判斷強弱,覺得可以一試才會出手。人與妖也是一樣,看着覺得勢弱,才會出手。

任逸飛烏黑的頭發依舊柔順地披散在身上,但他的整個人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淡漠,顯得那樣強勢。

青鴻隔着百年的時光看着他,想碰他,又畏懼,他氣勢弱了幾分。

半晌,他試探着問:“師兄,過幾日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不想見見嗎?”

任逸飛一刻不敢放松,他心說你的孩子我有什麽可見的,又不是我的。

但是看着這人的表情,仿佛這其中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內情。再想他也不可能真的走,任務還沒搞定呢。

任逸飛收斂一身戾氣,再看青鴻,多少帶點‘師兄弟’的特別。

他這邊一收斂,氣勢就不像是開始那麽足,青鴻心下一松,心說‘師兄還是那個師兄’,強忍着暗喜的心情道:“師兄這次能來,我喜不自禁。師兄還記得我們以前……”

“前塵舊事,何必再提?”任逸飛臉上的溫和只兩三秒,又化作雪峰頂的冰,千年不化。

但青鴻看着,覺得這才是他師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紅塵舊夢。

“好好,不提,那麽師兄的心頭血呢?”青鴻緊緊看着他,一字一句,“師兄也不在乎了?”

“你真以為我會一直顧念舊情?”

任逸飛的氣勢淩厲尖銳,刺得青鴻又是苦笑:“我知師兄惱了我,但我是有苦衷的。六日後,我會給師兄一個答案,還請師兄暫住幾日。”

“你有什麽苦衷?還有人能威脅你?”輪到任逸飛問他了。

“……等幾日師兄就知道了。”

“最後一次。”任逸飛閉上嘴,他的眼睛卻失去聚焦,臉輕輕晃動兩下,就像是醉酒一般。

青鴻屏息靜氣,提着心。

任逸飛眨眨眼,又眨眨眼,一雙眼處在某種特別的失神狀态,就像是腦子裏有兩個人在交談。

走廊安靜得能聽見心跳的聲音。

數秒後,再次恢複理智的時候,鶴君這張臉上的表情比之前豐富了一些:“瘋子。”

他的語調有些細微的變化,語速更快,聲調起伏也明顯。

之前還不确定,果然是不同的人,再像也是不同的。

“哼。”師兄走了,青鴻的小心奉承直接不見了,“又是你?”

任逸飛捂着脖子,眼睛看着他,也讓他看清楚自己眼中的嘲弄:“我會出現,還要感謝你。”

這話沒法接。

青鴻快要心肌梗塞。

“師兄什麽時候再來?”

“過來。”

青鴻雖然疑惑,卻還是上前一步,下一秒脖子就被繃緊的手指鎖住了,不能呼吸的感覺讓他的臉整個漲紅。

任逸飛面無表情看着他,看他不能呼吸,瀕臨死亡。

“這是還你的。”

幾乎能觸碰到死神鐮刀的時候,他松開手,新鮮空氣再次無障礙地進入身體,青鴻摸着脖子上的指痕大口喘氣:“你?!”

“不舍得對你下手的是他,我和他不一樣。”任逸飛的聲音低低的,近得能嗅到他身上溢出的邪氣。

青鴻愣住,怔怔看他。

“你再這麽靠近我,我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做出什麽事,即便結局是魚死網破。明白嗎,師弟?”

作者有話要說:  河神:小朋友,請問你掉落的阿飛是哪一個阿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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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白阿飛

b、黑阿飛

c、大鶴君阿飛

d、小鶴君阿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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