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良時美景(一)
荊修竹一頓。
他剛才……這是喊了他一聲哥?
挺普通的一個字,從這小王八蛋的嘴裏吐出來,平白多了一分軟膩勾人的意味,帶着一股欠揍。
他的聲音并無少年氣,相反卻帶着一絲柔軟與冰涼,好像被泠泠冰泉浸透過的絲綢,輕描淡寫地在心尖上拂過一下,然後立刻松開。
居高臨下的看着別人因為這一下撩弄萬劫不複,他自己則毫不在意的抽身離去,俨然沒把自己搓的一團火放在心上。
荊修竹打量了他兩眼,單手按在桌沿上,接住了他這個故作暧昧的撩撥,“想讓哥怎麽給你跪下?在你身後?還是身前?”
寧見景靠向椅背,兩手捏着支鋼筆,想不通似的偏着頭,認真問:“說真的荊修竹,你怎麽嘴那麽欠呢。”
“這就叫欠了?小寧爺連這點兒都受不住,還是趕緊滾回家做你的花花公子去吧。”
荊修竹微微俯身,直直地看進寧見景的眼睛裏,一字一頓,低緩又幾不可聞的用氣聲說:“我,這輩子都不會慣着你,明白嗎?”
荊修竹的聲音其實很好聽,很低很沉,不夠透徹卻又有種摩挲在心尖上的粗粝感,帶着些微的沙啞。
唔,很性感。
寧見景偏頭笑:“說不準,萬一你哪天就求着,要慣我呢?”
荊修竹上下掃了他一眼,道:“還沒睡醒?”
寧見景微微皺眉,直到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要擴大到整間辦公室時,随手将那支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鋼筆往桌上一扔。
“荊隊,我想你還沒認清一件事,現在養着你的,是我。”
荊修竹說:“怎麽着,要趕我走?可惜的很,我合同還沒到期。”
Advertisement
寧見景點到即止的收起了笑,起身走到辦公桌前,下巴微擡地欺近了荊修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聲音淺的只剩氣聲。
“不,只要還能上場,除了FRG你哪兒也去不了。”
荊修竹無言的看了他幾秒,似笑非笑地問:“怎麽?真想包養我?”
寧見景靠近他的肩膀,幾乎要将自己的下巴搭在了上頭,氣息近的幾乎撩進耳蝸,“荊隊,給不給?”
荊修竹皺了下眉,猛地攥住他手腕将人抵在了辦公桌上,俯身欺近:“小王八蛋,再撩火就掐死你。”
寧見景也不動,任由着他掐,卻皺着眉委屈起來:“荊隊,痛。”
荊修竹嗤笑了聲,更加攥緊了他纖瘦細嫩的手腕,抵在他頭側,“演,給你五分鐘慢慢演,我不吃這套,懂嗎?”
寧見景咬了下嘴唇,不知道在哪一刻突然紅了的眼睛濕漉漉的,飽滿的嘴唇被咬下一點白痕,聲音微顫的說:“你真的掐痛我了,要斷了,手腕好痛,腰也好痛,受不了了啊嗯……”
“好疼啊……哥哥不要了……放開我吧,求你……”
文誠在外面聽的都要跪了,戰戰兢兢的推開了一點門縫,看見荊修竹俯身兩人壓在辦公桌上,狀似親吻。
寧見景的聲音甜膩裏夾雜着一絲痛苦,尾音柔膩,聽的人都要硬了。
辦……辦公室play?
寧見景不知道還有個聽牆角的人,發現荊修竹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在心裏啧了聲,老變态,竟然喜歡這個調調的。
動作間扯開了寧見景領口的布料,原本就沒扣幾顆扣子,現在敞的更大。
從鎖骨往下,露出一片白細的胸膛,還有一顆若隐若現的粉色。
寧見景故意刺激他,叫的越來越不像話,掐個手腕搞得像□□一樣。
“哥,真的好痛,我不敢了你饒了我吧,松手……”
荊修竹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這一聲又一聲的哥,仿佛是只柔軟的手,狠狠的掐住了他的命門,讓他動彈不得,只能對他言聽計從。
“下次還敢瞎搓火嗎?”
寧見景立刻眨眨眼,濕漉漉的眼睛委屈極了:“不敢了不敢了,我知道錯了,你撒手。”
荊修竹看着他的眼睛,心底最深處突然泛出一絲心疼,側過頭去看他被自己握住的手腕,果然又紅又腫,下意識的一松手。
寧見景從小在寧家過的其實并不好,他只是個買來的“商品”,會成為這樣嚣張跋扈,應該也只是為了保護自己。
荊修竹看見他眼角滴落的一滴眼淚,心猛然揪了下,下意識說:“別哭。”
寧見景委屈的摸着左手腕,睫毛輕顫了兩下,輕咬着嘴唇說:“哥,你掐疼我了。”
這個委屈的表情好像一瞬間和誰重疊了,小心翼翼的扯着他的衣角喊痛,一聲聲的攥緊了心髒,慢慢收緊,然後不輕不重的扯了一下。
有一瞬間,荊修竹沒能說出話。
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像條被扯到了極限的皮筋,在崩斷的一剎那突然成了泡沫,在心上輕輕的發出“啵”的一聲破碎聲。
荊修竹看着他的眼睛,又看着他別過頭不給別人看的抹眼淚,心突然更疼了。
“真的疼?”荊修竹低頭看着他,自己根本沒有用什麽力氣,會紅難道不是因為他嬌氣?
寧見景在心裏嗤笑,老變态,治不了你我就不是小寧爺!
下一秒,他擡起頭,委屈巴巴的抿唇,輕輕點頭。
荊修竹沉默許久,說:“不然給你咬一口?這位少爺您能消氣嗎?”
“你洗沒洗手啊?髒不髒。”寧見景呸了一聲,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個棉麻格子手帕,仔仔細細地擦了下。
擦完把手帕一扔,秒切換了張倨傲的表情,手腕一撐坐在了辦公桌上,“說吧,你來找我,不會就為了掐我一把吧。”
荊修竹攥了攥手指,有些不大自然的側過身,向後退了一步,問:“誰讓你帶貓進基地的?”
寧見景怔了一秒,貓?
寧見景恍然大悟的“哦”了長長一聲,偏頭問:“你讨厭貓?容我猜猜,是因為……你曾經和喜歡的人一起養過,後來那個人不要你了麽?有陰影啊。”
荊修竹的肩膀幾不可察的顫了下,原本就蒼白的臉色仿佛更白了一些。
“荊隊,你是不是很後悔?”
“與你無關。”
寧見景看着他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又垂眸看了眼自己紅腫滾燙的手腕,忽然低低的笑了聲。
“……你怎麽知道,與我無關。”
——
“哎喲卧槽!”
荊修竹一拉開寧見景辦公室的門,就見一個“物體”撲了進來,等他看清,立刻擰眉問:“你在這兒幹什麽?”
文誠忙不疊從地上爬起來,遠遠朝寧見景笑了下,扯着荊修竹就往外走,邊走邊說:“我剛剛聽欣欣說你過來找老板了,這不是擔心你們打架麽,過來看看。”
文誠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他剛剛在門口聽見寧見景那個發顫到有微微哭腔的喊疼,還有撞進門裏,寧見景坐在辦公桌上垂着眼看手腕,一副剛剛被摧殘過的樣子。
文誠試探的問:“你欺負他了?辦公室裏,還是要注意一點影響啊,隔音嗯……不是很好。”
荊修竹頭疼的厲害,眼前一陣陣的重疊寧見景和記憶裏的小少年,沒心情搭理文誠,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你沒事幹了?”
文誠:“有啊,但是跟您一比,都是小場面。”
“手速練習做完了嗎?”
文誠最不愛這種枯燥乏味的手速練習,一聽這個就想死,轉身撓牆:“沒有。”
“加一倍時間,我晚上檢查。”
**
寧見景握着手機出了會神,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輕敲了幾下,不知道想起什麽,起身下樓了。
陳欣一見他下來,忙不疊跑過來,憂心忡忡地問:“寧總,剛才荊隊問我貓的事情,是不是意思要送走啊?”
寧見景伸手撓了撓貓腦袋,眼尾疊着一點笑,聲音輕緩柔軟:“不會。”
陳欣先是愣了一秒,然後驚喜地笑起來:“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它好乖的……哎?寧總,你手怎麽了?”
寧見景垂眸,擡手扯了下袖子遮住了,“沒事。”
陳欣看着他的表情,默默在心裏想,荊隊剛剛那麽怒氣沖沖的去辦公室找他,一定是去虐他了,可憐小寧總默默的愛着他,關心的他身體好不好卻不肯明說。
他寧願被誤會,被折磨。
現在還要因為一只貓,承受他的怒氣,傷成這樣也不肯說他一句不好。
陳欣心都疼的揪起來了,話在心頭連續滾了好幾圈,才語重心長的說:“寧總,其實兩個人之間要是有誤會,不要因為所謂的自尊死撐,最後蹉跎那麽多年。”
寧見景茫然:“?”
陳欣想,唉果然,破鏡還沒重圓前,大家都千方百計的隐瞞裝傻,試圖給自己留一點尊嚴。
陳欣也不忍撕開他的傷口,猶疑半晌還是換了個話題:“啊沒事,我是想說,貓……啊對貓有沒有名字?”
寧見景撓貓的手指頓了下,似笑非笑地說:“有啊,竹筍。”
陳欣一怔,修竹,竹筍?
小寧爺果然是忘不掉荊隊,連貓都要起這樣的名字來寄托對他的思念。
嗚嗚嗚這也太癡情了吧。
她一定得想個辦法讓他們破鏡重圓,有情人終成眷屬!
作者有話要說: 小寧爺:啧,治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