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銀翼獵手 第一部 血色開端 8

朱明吓得差點驚叫起來,趕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怕一出聲對方就會開槍。

持槍的手非常穩定,逼着他步步後退。門外的人跟着走了進來,将門鎖上。

他是個20多歲的年輕人,面目俊朗,目光銳利,氣勢逼人。他看着腕上的手表,跟着他一直追蹤的信號源來到了床邊。

床上的人已經昏迷不醒。他穿着深色衣物,外表上看不出來哪裏受了傷,但浸出來的血水在白色的床單上漸漸暈染開,顯然傷勢不輕。

那人動作極快,将朱明一把按在椅子上,随後立刻摸出刀子,将淩子寒全身的衣服割開,檢查他的傷情。

淩子寒在山裏包紮的時候往傷口裏注入了高分子生物止血凝膠,延緩了各處的出血狀況,肺部的傷勢也有所控制,但他一直沒有休息,更沒有治療,勉強堅持到現在,已經使傷情惡化,生命危在旦夕。

那人略一思忖,便不再猶豫,立刻拿出手機來,急急地說:“嶼哥,我洛敏,有事要請你幫忙……我表弟受了重傷,是中了槍,不能去醫院,能不能讓陳醫生過來看看?……對,就是從馬來西亞過來旅游的那個表弟,他本來打算到南港來看我,不知怎麽的,會在木裏受了傷……對,他現在昏迷,我什麽都不知道,得先救人……好好,謝謝嶼哥。”

那邊似乎立刻答應了。洛敏馬上把酒店的位置告訴了對方:“對,這是我們的産業。我表弟傷得很重,不能搬動……對,只好在這裏先搶救了……是,是,主要是傷了肺,子彈還在裏面,要取出來……好,我等着。”

洛敏放下電話,看着朱明,想了好一會兒,似乎是想殺了他滅口。朱明抖得如篩糠一般,臉色灰敗,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洛敏過去搜了搜他的口袋,從褲兜裏摸出了他的錢包,翻了一下,抽出他的身份證,順手便從自己身上拿出了警察專用的讀碼器,将裏面記錄的所有信息解開。朱明的個人情況和家庭狀況等等資料全都歷歷在目。

洛敏讀完,将之存儲起來,然後把身份證放回去,将錢包重新塞進他的口袋,淡淡地道:“朱先生,你最好守口如瓶。想惹我們日月會的話,你就去報警,我會殺了你全家。”

他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很溫和,卻讓朱明冷汗涔涔,趕緊說:“請先生放心,我保證一個字都不會說。”

洛敏想了想,問他:“是你開車送他過來的?”

朱明點了點頭。

洛敏對他一笑:“那要謝謝你了。我明天會派人送點禮物到學校去,以表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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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朱明吓得連連搖手。“不用了,不用了,幫……幫忙……也是應該的。”

洛敏微笑着道:“我送你出去吧,他在你車上還有什麽東西沒有?”

“沒有,沒有。”朱明趕緊搖頭。“他就手上拿了把槍。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我……我的,哦,另外有條我的浴巾,他用來……擦了身上的……血……”

洛敏點了點頭:“好,我把浴巾拿上來。走吧。”

兩人出了酒店,直奔停在大門旁的汽車。朱明的雙腿都在打戰,洛敏則親熱地挽着他的胳膊,幾乎是架着他在走。

等朱明打開車門,洛敏将座位上血跡斑斑的浴巾裹好,拿在手上,然後四下裏看了看,便從身上拿出一疊大鈔,笑着對他說:“馬上去朝陽修車行把車套換了,跟他們說把換下的車套交給洛敏,然後叫他們把車子裏裏外外好好清洗一遍。如果你今天沒去,我明天會派人到學校來找你。”

朝陽修車行是全國連鎖的大型修車行,一向只為名車服務,也是日月會旗下的産業。朱明一聽便明白了,趕緊接過錢,連聲答應:“是是是,我一定馬上就去。”

洛敏溫和地拍拍他的肩:“放松點,忘了這件事吧。你得慶幸自己保住了性命。人要活着,才能享受生活,不是嗎?你還很年輕,放聰明點,多為自己想想,也多為自己的家人想想。”

他的聲音一直很溫和,臉上永遠帶着笑容,朱明卻打了個寒顫,急忙點頭:“我明白,我明白,洛先生,您放心吧,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說一個字的。”

“嗯,我也知道朱先生是聰明人。”洛敏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便轉身走進了酒店。

朱明立刻開車離去,在第一時間裏趕到了朝陽修車行木裏分店,換車套,洗車子。他癱坐在為賓客準備的休息室的沙發裏,看着電視上正在報道“昨夜在長山地區發生了激烈的警匪槍戰”,直覺得自己正在做一個噩夢。

洛敏找到總經理辦公室,迅速表明身份。他現在是日月會南港分會的副會長,木裏分會是他的直接下屬,那位總經理也是日月會的幫衆,自然立刻将他奉為上賓。他只是簡單地吩咐了一下,要他命酒店保安密切注意警察的動向,有什麽異常情況立刻報告,便去總臺拿了通用房卡,回到客房。

他看着床上昏迷的人,一剎那間竟有些微的失神。他在為這個人竟然會如此年少而驚異。他們本來并不會直接照面的,他只負責提供武器彈藥和其他裝備,在必要時提供偷渡路線,協助此人出逃。直到昨天,他才知道接到命令,原定的計劃有變,他必須全力救援此人,如果此人已經死亡,就必須消滅一切線索。任務的級別為一級優先,意即為了保護這個人,必要時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犧牲自己的生命,對此他十分平靜,當年他加入這個隊伍的時候,就曾經宣誓獻身,在B國這麽多年,一直生活在槍林彈雨之中,對于生死,他早已置之度外。

他不知道這人的真實身份,只知道他現在使用的名字叫曲彥,年齡是22歲,從馬來西亞過來,過去是孤兒,後來被他的姨母收養,因而他們是表兄弟。按照規矩,他也只需要知道這些。

不過,昨夜長山方向槍聲、手雷的爆炸聲響成一片,他也大致明白了是這人幹的。看着那少年手上的槍,分明就是自己送到酒店去的,他不動聲色地拿起來,冷靜地裹進了浴巾,塞進壁櫥。

半小時後,日月會的專屬醫生,外科專家陳醫生便帶着兩個護士趕到了。

近年來,日月會與五梅幫一直在激烈地争鬥,槍戰事件時有發生,這種情況他們見得多了,這時也不去多問,便立即在酒店的床上進行手術。

洛敏安靜地呆在房門口,一邊注意着門外的動靜,一邊等待着結果,生,或者死。

手術做了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陳醫生略顯疲憊地對他說:“傷口沒問題了,他需要輸血,如果今明兩天一切體征正常,就渡過危險期了。若是出現緊急狀況,就得送醫院搶救,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洛敏溫和地點頭:“謝謝陳醫生,我明白了。”

陳醫生對他笑了笑:“護士留下,由她們輪班照顧病人,我就先走了。”

“好。”洛敏跟他有過很多次交道,自然也不必多作客套,便打開門送他出去。

剛走到電梯口,電梯門便開了,從裏面走出來一個人來。他是個标準的美男子,很明顯的是混血,有着高大挺拔的身材,微褐的頭發和眼珠,雪白的皮膚,五官輪廓線條分明,非常引人注目。

陳醫生和洛敏一見到他,都笑了起來。

洛敏微有些意外:“嶼哥,你怎麽來了。”

陳醫生也熟絡地跟他打着招呼:“周會長。”

這人正是日月會南港分會的會長周嶼,論實力是日月會裏的三號人物,論相貌則是頭號美男子。洛敏是他最信任的得力助手。

他看着面前的兩個人,微微一笑:“陳醫生,辛苦你了。阿敏,你的表弟在我們的地盤上出了事,我當然應該來看看的。怎麽樣?你表弟的傷勢如何?有危險嗎?”

陳醫生從容地道:“手術很成功,子彈已經取出來了,胸腔裏的積血也都已經排出,只是病人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如果這兩天傷口不感染,就沒問題了。”

“那就好。”周嶼點了點頭。“阿敏,你馬上叫血庫的兄弟調血過來。”

洛敏立刻答應:“是,我馬上就辦。”

陳醫生在一旁補充:“病人是O型血,血庫裏應該很充足,今天先輸600CC吧,明天看情況再說。”

“好。”洛敏對他感激地笑了笑。

周嶼客氣地與陳醫生握了握手,目送他進了電梯,這才與洛敏往房間走。

護士已經把醫療器械和雜物都收拾起來,屋裏重又恢複了安靜和整潔。

看着躺在床上的病人,周嶼也感到有些驚訝:“這明明還是孩子嘛,怎麽會中槍?”

淩子寒這次改換的容貌是很普通的模樣,只怕一般人看上幾十次,一轉身也就記不清了。此刻,他臉色煞白,眉尖輕蹙,分明是一個很柔弱的少年,看上去沒有任何威脅。

洛敏已經在打電話吩咐血庫的日月會幫衆立即将血漿送過來,聲音很輕,很柔和。

周嶼沒去聽他的話,在床邊坐了下來,認真地看着床上的病人。等洛敏講完電話,他才笑道:“你表弟跟你一點兒也不象,你長得這麽英俊,這孩子卻是其貌不揚。”

洛敏笑了笑,溫和地解釋說:“他是個孤兒,後來被我姨媽收養,不過我們都當他是一家人。”

周嶼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他多大了?”

洛敏裝着想了想,才說:“差不多有22歲了吧?唉,我們也有好幾年沒見了。這次他大學畢業,說是過來看看我,順便旅游一下,沒想到卻會遇到這種事,真是流年不利。”

周嶼轉頭對他微微一笑:“這叫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也沒什麽。我看他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洛敏看着他俊美的臉上那叫人心蕩神馳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嶼哥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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