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他願意(005)

有一臺F梯是阮文禮以及極少數如豐的高層領導獨用的。也是,王南方想,實在不能想象阮文禮和別的員工在一起擠電梯的畫面。

三生有幸,這是她第二次坐他的專用電梯。第一次是三年前,當時她還是他的助理,因為急着把一份文件送到負二層給他,于是羅至成格外給她予以方便,讓她拿了他的卡,從三十五樓直達負二。

她命令自己抓回快要飄走的思緒,她快步跟着阮文禮和羅至成走進了電梯。羅至成摁着按鍵,等她進來。

王南方站在阮文禮的身邊,她極少離他這麽近,哪怕是做他的辦公室助理的時候,也缺乏這樣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電梯門緩緩關近。阮文禮看她一眼,意思是她可以說話了。

王南方內心膽怯但表面從容:“阮董,我想向您請教,丹霞村的舊村改造為什麽要重新啓動?”

阮文禮好像是咀嚼了一下她的用詞:“我以為你是要向我提行之有效的建議,而不是疑問。”他看了一眼電梯旁邊的面板上跳動的數字。已經三十樓了。

“我的疑問是基于一個事實,阮董”王南方也知道自己要抓緊時間,“十年前你嘗試做丹霞村的舊村改造,一部分村民為此作出了過激的舉動,包括要跳樓、要點煤氣瓶,你那時候向丹霞村的村民說過,你不會再做這條村的舊改的。”

阮文禮眯起眼神,臉色十分不悅:“你在提醒我什麽?”

王南方确實要提醒阮文禮一些事實。十年前,阮文禮還不是阮董而只是阮總時,他就嘗試去動過丹霞村這塊房企眼中的肥肉,那時候,兩千多人的丹霞村群情洶湧,好幾十戶紛紛抗議補償過低,甚至不惜以命相搏——抗議的人包括她的奶奶劉玉卿,只是奶奶不是不滿補償過低,她只是不滿于拆遷本身。王南方音量不高但語氣堅定:“阮董,我只是擔心同樣的事情重演。”

“同樣的事情的确有可能重演。”阮文禮語氣冷酷,“所以我請你們回來,是要幫我解決問題,而不是提醒我問題可能存在,所以不要做。還有,你可能提醒錯了,當年我只是暫停,并不是放棄。”

王南方沮喪又難過,她高估了自己,她什麽都不是,她只是一個阮文禮花錢請回來的普通員工而已,即使職位比一部分人高一些,薪水多一些,但對于阮文禮而言,地位并無二樣。同時,她也低估了阮文禮對他的計劃的堅定程度:“阮董,如果這各項目必須要動,那麽也許我無法和張總一起去項目部開展工作。”

阮文禮掃了她一眼:“我以為你和張天本一起來見我,是因為你想要積極參與這個項目。”

“事實上,我是丹霞村的村民。”她微微擡頭,無意識地地嘆氣,“并且——”并且,她的奶奶堅決反對任何房企做舊改項目。她猛然醒悟過來,她不能這麽說,否則也許阮文禮淩厲的眼神會把她殺死。

“那你更應該發揮你的群衆優勢,幫助做他們的思想工作。”電梯到了負二,電梯門已經打開,羅至成摁着按鍵,很體貼地做着透明人,阮文禮又看她一眼,“別告訴我,你做過我的助理,現在又身為城市更新部的經理,卻想要做倒戈的事情。”說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王南方站在電梯裏,看着阮文禮的背影。剛才離得那麽近,她甚至能看到他滿頭黑發之間有幾絲銀色。

她長大了,他好像——也不是10年前的阮總了,他更冷酷了。

但她借着羅至成幫她刷35樓的時機,回味那句話“你做過我的助理,現在又身為城市更新部的經理”,所以,他沒有忘記她做過他一年半的助理吧,雖然當時只是三名助理的其中之一——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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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南方加班到10點,羅至成也剛從他的辦公室出來。

對于如豐上下來說,就是這樣的,秘書、助理不是什麽了不起的職位,可是如果他們的前綴是“阮文禮的”,那他們就會變得非常炙手可熱。

王南方正是這麽想,主動和羅至成打了招呼:“嘿。”

她在羅至成面前總是落落大方的,一點也不像面對阮文禮時那患得患失的狗樣子。社會把她鍛煉成一個擁有社會人的強大面具的人,她可以游刃有餘的——只要對方不是阮文禮。

羅至成對她笑笑,貌似對她的追求宣告失敗之後,他對着她并不十分尴尬——對了,他又是另一個擁有社會人的強大面具的人。

他們一起下電梯,王南方撥了一下她的長頭發,那麽長那麽密的頭發紮了一天,真是要命。

羅至成先忍不住:“我可以八卦一下嗎?昨天,你為什麽要和阮董談那些?”

王南方搖搖頭:“我預見我會失敗,只是沒想到被三言兩語就打發了,一點争取的機會都沒有。”

“老板是商人,他眼裏只有生意。你說那些話,任何一個老板都不會高興的。”羅至成好心提醒,“那你想好了嗎,你要去丹霞項目部嗎?”

“看樣子,只要阮文禮不氣到炒了我,我都得去。”王南方看他,“既然你跟我八卦,那我能跟你八卦一下嗎?”

羅至成笑笑,不置可否。

“聽說——”王南方刻意壓低音量,“那晚在綠苑吃完飯,你和司機送阮文禮去醫院了。他——怎麽了?”

羅至成沉默了一下。

“ok,如果這也算你作為他的秘書必須要守的秘密,那我就不問了,不能讓你難做。”王南方故作無所謂地去數不斷跳動的電梯數字,“明天周五,希望明晚不要再加班了。”

羅至成說:“是喝太多酒了,去醫院輸液。”

王南方想,那晚遠遠看阮文禮,阮文禮身型挺拔、動作自然,還出來送客,直到他轉身入內,她都沒覺得有異樣。原來啊,人都是有面具的,尤其阮文禮。

“誰都不能讓別人看出來。”王南方嘟囔。

“什麽?”羅至成問。

王南方很快搖頭:“沒什麽,謝謝你滿足了我的八卦心。”

羅至成看她:“你對阮董很好奇?”

王南方半真半假:“拜托,我們公司四十歲以下的單身女性都可能在幻想阮董成功打贏離婚公司、恢複單身之後,成為阮董的再婚妻子啊。”

羅至成又看看她:“你現在叫他阮董了。”

“他本來就是阮董啊。”她叫他阮文禮,性質如同十三四歲的少女叫男偶像“哥哥”,不過是自我臆想。如果她敢在他面前直呼他的姓名,那她應該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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