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芸溪給你的
藏在書包裏的貓 章芸溪給你的。
臨近籃球比賽,籃球場上天天都呈現人頭爆滿的狀态。
那天與隔壁班約好的熱身賽受到了大雨的阻攔,等晴天一到,他們便又約了一場。
但畢竟不是正式的籃球賽,班委也不曾組織,大多數同學還是按照自己的日程回寝室休息,又或去圖書館學習。
只有章芸溪她們和楊一洲一早說好了,這才準備去觀戰。
她的感冒在及時吃藥後沒兩天就好了。
倒是萬檸,當晚也出現了感冒的症狀,讓章芸溪懊悔不該讓她在例假期下樓受涼。尤其是後來知道對方下樓的時候頭發都沒幹透,章芸溪直言:“讓他再等十分鐘就是了,女生的頭發一定要吹幹。”
萬檸沒有說陳濯飛當時淋了雨,也不能長久待在風裏。
就像懷揣着一種隐秘的情緒,只要一張口,便會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端倪。
她想,他們私下會有交流,不需要她來說。
好在這症狀不重,只是輕微鼻塞,萬檸在特殊時期不宜多吃藥,便準備慢慢喝熱水緩解。
觀戰前她們先去了趟便利店買水。
就在萬檸挑選小零食的時候,薛冰冰和章芸溪在門口不遠處一棵樟樹下起了小争執。
薛冰冰雖然當時興高采烈地承諾要給楊一洲他們送水,過了兩天卻又退縮了。章芸溪冷笑嫌她膽小,薛冰冰當即不服輸地和她辯論。
“我都暗示得這麽明顯了,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她對面的章芸溪冷笑三聲:“知道又怎麽樣,他現在是你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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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送個水,又沒讓你給他送情書。薛冰你搞搞清楚,現在是你喜歡人家,不是人家喜歡你。”
她言語裏生出來的刺,一下子就将薛冰冰這顆為了武裝自己脹起來的氣球戳破了。
還沒等萬檸弄清楚情況,薛冰冰抿嘴繃起臉,一言不發地跑了。
萬檸輕推了下章芸溪的手臂,章芸溪沒動,只看着對方跑開的背影,抿嘴道:“本來她那樣就有問題,楊一洲那種傻的怎麽可能意識得到…別理她,她不去我們去。”
“我有點不放心…”
“那你去找她。”停頓片刻,章芸溪道,“她肯定回寝室去了。”
正如她所說,萬檸在寝室找到了薛冰冰。
薛冰冰在寝室裏抹眼淚,看見萬檸出現,激動得語調都在抖,“就她了不起,喜歡陳濯飛陳濯飛就和她表白了,她厲害,她什麽都對!”
表白。
萬檸聽到這個詞,像是被蜜蜂蟄咬了一口,隐隐刺痛。
她安撫地摸着她的背,“溪溪不是這個意思,她就是替你着急。”
她感冒的症狀還沒好,說話也有些綿軟。
“我都不急,她急什麽!我本來就沒多喜歡他…”薛冰冰似是賭氣,眼眶卻紅了,“她根本不懂,她是運氣好碰上了正好也喜歡她的人,我不一樣啊,我就是有點喜歡他,也希望他能喜歡我…”
她原來的音調一下低落下來,“可我覺得他沒有喜歡我,就一點也不想主動了。”
“你怎麽知道他沒有喜歡你呢?”萬檸想安慰她。
“喜不喜歡是能感覺出來的。”薛冰冰自嘲般地笑了下,“就像我,我一到他面前就忍不住,總想和他吵。他真的不知道嗎?”
萬檸輕拍安撫她的手一頓。
怔忡之間,她想起雨天的那條微濕的毛巾,想起她輕拽毛巾時他的反應,還有兩人對視的眼神。
他發現了什麽嗎?
她擔心自己袒露在他眼前,卻更不敢冒然去解釋什麽。
她輕吸了下氣,感冒鼻塞的症狀,令她因缺氧而微微的眩暈。
心髒一下輕一下重地跳着,空空落落地沒有實感。
“喜歡”就好像,你在書包裏藏了只小貓,就算蓋上書包蓋,它也會偷偷溜出去。
好不容易将人安慰好,離放學已經過了二十分鐘。
萬檸猜想章芸溪大概已經去了,她半路再去也沒有意義,便決定去食堂吃晚飯,再給自稱沒胃口的薛冰冰帶一份。
但就在她拿起手機時,看見了最新的一條消息:“檸檸,水我已經買好了,就放在便利店。街舞社那邊突然找我,你幫我給一下他們好嗎,愛你!”
是章芸溪發的。
時間在十幾分鐘前。
萬檸的視線在那行字上面頓住了。
“我剛剛才看到,會不會太晚了?”她回了一條。
“來得及,他們肯定自己準備了水,我們去就是表示一下支持。要是隔壁班都有準備,我們班沒人,男生會覺得沒面子。”
“好。”
反正,只是去跑一趟而已。
萬檸回到便利店,和櫃臺的店員那裏拿到了章芸溪存放的礦泉水,塑料袋裏沉甸甸地裝了六瓶水,她一只手提不動。
她先将水擺在櫃臺上,彎腰在櫃臺邊的小貨架上挑選巧克力。
是她剛剛想買卻沒來得及買的小零食。女孩子來例假的時候總是想吃點甜的。
德芙、費列羅、好時…一系列包裝好看,品牌不同的巧克力擺放在白色架子上,讓人在挑選時不禁花了眼。
萬檸一如既往地拿了常吃的巧克力,準備返回櫃臺。
恰好旁邊有剛運動完的大汗淋漓的男生靠近。
她往側邊避了避。
對方看也沒看牌子,随手抓了板巧克力就走,跟着手裏的冰飲一同遞給櫃臺前的店員結賬。
萬檸的目光停留在他手上。
運動後的人也要吃點甜食補充一下嗎?
也許是她站了太久,又或者是那袋水遲遲沒被拎走,影響了生意。
櫃臺裏的店員探了探頭問她:“同學,結賬嗎?”
*
日輪下沉,流瀉下半個操場的淺黃淡橘,像有人傾倒了大罐的初秋色糖漿。
球場上比放學後更熱鬧了。
用餐結束、學習疲軟的學生紛紛在操場駐足,眺看球場上揮灑汗水、英姿勃發的同學的身影,給沉悶的課業生活劃一道放松的口子。
就在夏末初秋的微風裏,熱身賽結束。
比賽贏了,楊一洲他們的臉上不見過分喜悅,和隔壁化學系之間的氣氛仍然友好,還相互擊掌交流。
等走到休息區,他一眼看見長凳上放的塑料袋,和竄出袋口的六個瓶蓋,“咦,這誰拿來的?”
他們班的冷板凳隊員說:“班裏的女生拿來的,萬檸。”
“哇,章芸溪她們也太過分了吧,就派了個代表過來,還連比賽都沒看完?”
“說是章芸溪社團有事,她幫忙帶一下水。”
楊一洲“哦”了聲,從裏面拿了瓶水出來,剛要擰瓶蓋,就發現底下有一塊巧克力,“居然買了巧克力?太貼心了吧!”
他一臉驚喜,但左翻右翻,緊跟着驚喜就變成了不可置信。
因為他掏遍了塑料袋也只有這麽一塊。
“靠”
陳濯飛走在最後。
隔壁班的人抓着他熱議球場上的操作,險些把他們自己班的戰術都賣給他。
等其他人都在休息區灌水閑聊,他這才邊摘護腕邊走,人還沒到,就迎面抛來了一塊巧克力。
“章芸溪給你的。”
他條件反射地抓住,對好友挑了下眉,充滿疑問。
楊一洲了無生氣地說:“章芸溪買的水,就放了這一塊,不給你給誰。是兄弟就分我一塊,餓死了。”
他低頭看手上的巧克力包裝。
德芙牛奶榛仁。
他偏愛黑巧克力,但也不排斥其他的口味。
“她人呢?”
“社團有事,水好像也是萬檸送過來的。”
陳濯飛幾不可見地一頓。
他們先去水龍頭下洗了把臉,把汗漬和灰塵沖幹淨了,這才拆吃巧克力。陳濯飛被楊一洲纏得煩,分了他兩塊。
“還是黑巧好吃。”楊一洲嚼了兩塊,嘴裏還抱怨,“太甜了吧這味道。”
陳濯飛也吃了一塊。
确實比他以往吃的巧克力都要甜。濃郁的牛奶香讓巧克力也甜得發膩,但堅果中和了甜味,慢慢咀嚼,竟也習慣了這樣的甜度。
“還不錯。”他說。
*
萬檸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她不應該只買那一塊巧克力。
六名隊員,她可以都送的。
可那個時候站在貨架前,她腦子裏只想到了那一個人,忘了其他人的存在。
他幫了她幾次,她什麽都不能做,那至少…要把那頓飯費還給他。
這個念頭的出現,就像在端着熱水杯走路時,忽然濺了一滴熱水在手背,燙得人後頸微栗,卻無法松開手。
只是普通的巧克力而已,不賦予它任何含義,它就只是補充體力的食物。
他也許正好需要。
最後這個念頭打敗了她。
他也許正好需要。她不能給他送其他任何東西,能夠還禮的機會只有這一次。
就讓那板巧克力和其他的水放在一起,只作為運動後所需的物品出現。
他不必知道是她送的。
她也不會提起。
這樣,就兩清了。
喝了三天的水,萬檸的感冒終于慢慢好了。
教室裏又調了一次座位。為了公平,老師規定每周四個大組都要換一次位置,從右往左挪動。萬檸她們從第一大組變成了第二大組,原來是對角線的人也換到了第一大組。
這讓兩邊的溝通更加方便。
常常章芸溪想到什麽,一回頭就能和陳濯飛說上話。
這節課間也如是。
見章芸溪回頭聊天,萬檸只得放棄了找她讨論的想法,一個人算起了課上老師留下來的大題。
算式列在草稿紙上,算錯之後又劃掉。
密集地計算讓她生出一絲疲憊來,察覺到這是缺少糖分的信號,萬檸掰了塊巧克力塞進嘴裏。
“你感冒好了?”恰這時章芸溪轉回了頭,“怎麽又是堅果牛奶,我都想嘗嘗了,有這麽好吃嗎?”
萬檸掰了一塊喂給她吃,邊說:“已經好了。”
“巧克力裏的堅果就是異端。”章芸溪邊吃邊皺眉,她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看得萬檸直笑。
“什麽巧克力?”
男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熟悉的,帶着一點課間休息時的放松懶散。
陳濯飛走上來,似是随口一問。
萬檸也随着這一問,視線落到了巧克力的包裝袋上。
電光火石之間,她朦胧的倦意一掃而光,像是意識到什麽,陡然倉促地挺直了脊背,仿佛這樣就可以擋住他的視線。
章芸溪指了下被她的手半蓋住的巧克力包裝,“就這個,檸檸特別愛買,我是不太喜歡吃。”
“嗯?”
身後的人像是靠近了來看。
感冒的症狀不知怎麽又一次出現。
萬檸的大腦缺氧,呼吸間,驀然一片空白。
她給他買了什麽巧克力?
當時她想到自己感冒喉嚨疼,不該吃巧克力這麽甜的食物,在店員的催促下,就将一開始便拿在手裏的這塊送去結賬。沒有換其它口味。
是她最喜歡的牛奶榛仁。
和現在融化在她口中的這塊一樣。
恍惚中,像是有一道視線落在了她覆住巧克力的手指間。
“你吃過這味道沒?”章芸溪問。
“嗯。”他的嗓音微微低下來。
萬檸攥緊了巧克力。
呼吸窒悶,幾乎喘不過氣。
“…最近剛吃過。”他說。
她心髒停跳了一拍,只覺那只從書包裏偷溜的小貓,就這樣被他的手輕拎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好長,我好勤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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