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以為他要掙紮沖撞,沖破束…

她的發繩 你以為他要掙紮沖撞,沖破束…

秋天的傍晚刮起大風。體育場館的燈在半暗的天色內被打亮,觀衆席上已經站滿了觀賽的學生,風也刮不走的熱烈歡呼響徹場館。

球鞋與地板發出碰撞的火花,決賽打響!

萬檸好不容易将試卷收齊送去教師辦公室,趕來已經晚了。

她踮腳焦急地眺望了一會兒,想從千篇一律的校服中尋找同伴熟悉的面孔。好在他們班作為參賽班級之一來的最早,占據了前排的觀戰位置,讓她得以迅速找到。

座位坐得密集,她一路說着“不好意思”和“借過”,往那個區域擠過去。

賽場上兩隊勢均力敵,萬檸将将擦過一眼,目光焦點不禁停留在那個矯捷的身影。

耳邊不時飄過旁人的熱議。

“哇塞不愧是決賽,比分一直打平,兩邊都挺強的。”

“你賭誰贏?”

“黃球衣那個班!”

“紅球衣那個男生,好帥啊!”

“哪個?”

“短頭發的,看上去有點冷淡的,哦對,手腕上戴了發繩的…”

“沒戲了,他戴的是女朋友的發繩吧。”

這番議論從喧嚣的背景音中掙脫而出,鑽進了萬檸的耳朵裏,她忍不住又看向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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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什麽,明明所謂的“短發”“冷淡”這樣的标簽十分模糊,但她幾乎一瞬間就意識到了她們說的人是誰。

離得遠,可以看見陳濯飛的腕骨上确實多了一圈發繩。

不是運動手環那種粗糙簡單的環帶。發繩纖細,上面還綴着一個小物,大抵是女生喜歡的兔子、小貓之類的裝飾,随着他奔波運球的動作,緊緊貼着他的皮膚。

“學姐你是紅球衣那個班的?”

“…嗯?”

突然被兩個女生叫住,萬檸一愣。女生們指了指她身前的校牌,和他們班的裝飾如出一轍。

這種校牌一向是擺設,連老師都不管,這回班委說為了體現班級凝聚力,才讓大家在決賽這一天戴在身上,還加了番裝飾。

她只好道:“我是。”

其中一個女生頓時目露興奮之色,指着球場的某個方向問:“學姐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班那個男生叫什麽?”

“陳濯飛。”

這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信息。

“啊,原來他就是陳濯飛!”

兩個女生顯然對這個名字不陌生,熱切地小聲讨論起來。

萬檸觸及她們雀躍笑容的剎那,忽然想起一年前的某個時刻。

彼時她還是高一新生,在适應新的集體,有天不知道是誰帶了毽子,幾個女孩子就在課間踢玩起來,她也是其中一員。她們圍成一個圈,互相踢給對方。

六、七、八、九…

忽然有一下她踢高了,那五色羽毛飛向高空,在盛開的耀陽之下墜落下去。

“哎”

幾個女生沖到橫欄旁,只見“啪嗒”一下,毽子卡進了樹枝綠葉的縫隙裏。

她們面面相觑。

萬檸自責,忙說:“我下去撿。”

“挂那麽高,你也拿不到啊,我找個男生去吧…咦?”

恰逢這時,樓下有男生從這條小徑路過。她們立刻趁機把人叫住,拜托對方幫忙。

那男生用目光丈量了樹梢的高度,大約覺得那個位置刁鑽難取,向她們比了個“稍等”的手勢,就離開了。過了半晌,久到她們都以為他跑了的時候,他突然拿了一支羽毛球拍回來。

綠樹蔭蔽之下,從細細密密的光斑中,可以看見他腳跟輕躍,手臂舒展,整個人如拉開的弓弦,那臂腕把住的球拍往前一送,就輕松地将卡在枝杈裏的毽子頂了下來。

他和毽子一起下落。

毽子輕,羽毛還在空中飄飛,他已經率先落到地上。

萬檸側身準備下樓去取,竟見他再次起跳,身體後仰一揮球拍,猛地擊中空中的毽子,将它送上高樓!

那毽子直沖她們飛來,吓了得她們瞬間往後縮頭。

它越過她們的頭頂,穩穩地落在走廊地磚上,五彩羽毛高揚,像一只獨立的驕傲金雞。

女生:“…”

萬檸沒有回頭看毽子。那一瞬間,她只看得見傾斜的光下少年的身姿與容貌,他後仰時終于避開了樹蔭,完全展露出俊帥的面容,鼻梁挺拔,眉眼深刻,連每一根眼睫的弧度都恰到好處。

他笑了一下。

驕傲、得意、狡黠。

萬檸突然覺得暈眩。

“他好眼熟啊,是不是那個剛拿了數學競賽省一等獎的,叫什麽來着…”

“陳濯飛。”

“對,陳濯飛,這樣看他真的挺帥诶。”

“能一拍子把毽子送到三樓,這力度,這準度,好絕,我們班男生怕是沒一個能做到。”

“人家可是實驗班。”

“就是實驗班才可怕,腦子已經比不過人家了,運動細胞不能輸啊。”

如果你在青春時代總要喜歡某個人,那麽,一定會是這樣的。

他會像奪目的發光體,旋渦一般吸引身邊的人靠近。

無論是他本人,還是他走過的人生,都熠熠閃光,讓你可望而不可即。

而對他來說

萬檸努力地想要看清球場上那個人的表情。

也許是離得太遠,他的面目模糊而冷酷,專注地盯着目标,不被觀衆席的驚喜與尖叫影響,習以為常。

這一刻他好像又變成了一個很遙遠的人。

少年運用着天生的能力,輕而易舉地得到了所有的目光與喝彩,他卻并不為此動容。他就像一顆發着光的恒星,她不過是在他身旁懸浮輕飄的一粒小塵埃。

而這顆恒星也已經擁有了自己的署名。

從來與她無關。

總算擠到了同學所在的區域,萬檸被人一把拉了過去。

“檸檸你來得好晚!”

“剛剛那個三分沒進好可惜,快,一起來助威!”

她手上被人塞了兩根啦啦棒,一粉一黃,鮮豔又顯眼。她一下子沒能融入這陣氣氛裏,猶豫地往上舉了舉。

旁邊的章芸溪早就在邊跳邊喊,其他同學深受鼓舞,氣勢如虹地高喊他們班成員的名字。

恰好陳濯飛投籃命中,他們所在的區域立即發出尖叫般高昂的歡呼聲!

“陳濯飛!陳濯飛!”

章芸溪驕傲地大喊。女孩的笑容明豔,活潑非常,叫人一看就注入了一股勁。

不少球員往她所在的位置看來。

唯獨陳濯飛後退慢跑,冷靜地指揮隊員撤身回防。在他的把控下,他們班從攻到防行動節奏流暢。

楊一洲也往班級的方向投來一眼,朝她們招了招手。

察覺到他的視線似乎落在自己的位置上,萬檸意識到不能繼續“偷懶”,将啦啦棒舉高了一些,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他頓時笑得更燦爛了。随後像一只魯莽的獵豹,猛地截斷了對方的球,又暈頭轉向地将球傳送給另一個敵對球員。

球場上發出哄笑。

陳濯飛斜瞥了他一眼。

接下來的過程精彩紛呈,兩支隊伍你來我往,難分軒轾,比分的膠着也讓整個賽程氣氛緊張,衆人猶如坐了一趟起伏颠險的過山車,充分感受到了驚險與刺激。

萬檸也早就被氣氛感染,又一次将嗓子喊得半啞,臉都喊紅了。

最後一聲哨響,對手投籃失敗,他們班以叁分之差獲得了勝利。

險勝。

但也是勝了。

他們拿到了冠軍!

班委激動得掉眼淚,幾個男生擁抱哭泣,本來想哭的女生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哧笑出聲。

盛大的喧嚣過後,這座場館成了勝利者的歡慶地,第二名黯然從舞臺中心退了場,圍觀群衆也意猶未盡地開始散場。幾個球隊隊員拿了獎牌在籃下拍照,同學也都圍了過去。

萬檸她們還在護欄邊沒動。

無他,陳濯飛和楊一洲兩人回來了。簇擁着他們的人都和他們關系不錯,眼下滿臉興奮,毫不吝啬地将兩位大功臣狂誇一頓。那浮誇的溢美之詞把楊一洲都聽惡心了,壓住其中一個的腦袋,讓人趕緊咽回去。

這麽會功夫,陳濯飛已經伸手越過護欄,接住了章芸溪遞去的毛巾。

汗水從他下颔滾落,順着側頸滑過喉結,還未沒入球衣,就被他随手擦掉了。

楊一洲打發了那幫損友,貼上來大喇喇勾住了陳濯飛的脖子,從他放光的眼睛裏可以看出,他的興奮勁也還沒過。

“幸好,要不是最後那幾個球都進了,結果就難說了。”

陳濯飛嫌他靠得太近,手肘一頂将他隔開,表情倒也難掩輕松笑意,“我們運氣不錯。”

“啧,重色輕友,有了女朋友就抱都不能抱了?”楊一洲瞄了眼他手腕上那圈明顯屬于女孩子的東西,像抓住了他的把柄一樣,突然嘿嘿笑道,“确實,多虧了某人女朋友的發繩,給我們籃球明星增加了幸運buff。”

這是現在學生間流行的說法,帶着女友的發繩打比賽,會帶來好運氣。

楊一洲刻意問章芸溪,“是不是啊章芸溪?”

但他的調侃一時沒得到更多反應,就連章芸溪的神色都肉眼可見的奇怪。

事實上,萬檸從陳濯飛從球場回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愣住了。

她的視線沒辦法從那根發繩上移開。

周遭的背景全都模糊了,猶如大光圈鏡頭下的虛白景象,唯有中間那凸起的腕骨,和那一根點綴的發飾留有清晰的色彩。

細繩是檸檬黃色,上面挂着的也不是她所想的那些好友喜歡的小動物,而是一朵白蕊紫瓣的小花。

男生沾着汗液的皮膚透着野性之欲,被女生無瑕柔軟的發飾圈住,就像是往一頭危險的猛獸身上套了項圈,你以為他要掙紮沖撞,沖破束縛,偏偏他願意聽話,馴服于溫柔之下。

無端碰撞出奇妙的暧昧火花。

她下意識地看向他的眼睛,卻發現他正好在看她,他們的視線再一次碰撞。看不清他眼神中的含義。

萬檸的呼吸微亂,後退了一步。

怎麽回事?

怎麽會?

發生了什麽?

“不是我的。”章芸溪的聲音在須臾的停頓後出現,“這是檸檸的。”

頃刻間,周圍的聲音一靜,時間似被停止了一般,氣氛凝固。

衆人的視線在他們三人之間停頓。

楊一洲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

驟然被揭破,萬檸卻只覺耳膜鼓噪,心跳一拍快一拍慢,完全亂了規則。

“不是…”

她茫然地否認,卻因為不了解這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麽,而顯得氣弱而心虛。

不對。

不對的…

她勉強掙脫了自己給自己打造的幻想牢籠,不去期待那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果然,她靜下心仔細去看,就發現陳濯飛的眼中流露出訝異之色。

他也很驚訝。

他不知道那是她的發繩。

倒是章芸溪,終于想起了什麽,問陳濯飛:“你從我位置上拿的?”

他微怔,回答道:“打比賽之前看你桌上放的。”

她頓時無語,“是我下午忘了帶,就想借檸檸的用一下,還沒和檸檸說呢。”後來一轉頭東西就不見了,她只當不留神夾在哪本書裏了,來不及花時間找,就披散着頭發來了。

“你怎麽不問我一句。”她嗔道。

好在氣氛已經解了凍,幾個圍觀了這一幕的人又尴尬又好笑。

“吓死我了。”

“好大的烏龍。”

“剛剛差點以為在看什麽狗血電視劇。”

楊一洲也松了口氣,給了好友一記肘擊報複他帶來的驚吓,但又同情他遇到了這種烏龍事,差點就說不清了。

陳濯飛任他報複,散漫地垂下眼皮,不知在想什麽。

薛冰冰咳了聲,看看萬檸,又看看章芸溪,“那這怎麽處理啊?”

章芸溪倒是幹脆,從陳濯飛手腕上将發圈摘下來,轉頭對萬檸道:“都弄髒了,這個材質的繩子也不好洗,扔了可以嗎?”

“…嗯。”萬檸點頭。

原因經過已經了解得很清楚,大家都得以解脫。

但她從尴尬局面逃離之後,卻沒能和他們一起來到舒适區。她感到說不上來的不适。

沒吃晚餐的胃裏似被絞住,胃筋扭得發痛,有什麽想要從喉嚨口被嘔出來,生生卡在那裏,咽不下又吐不出。

章芸溪又道:“等周末,我再買新的還你。”

“不用還了。那只是我備用的,就花了兩三塊錢。”她搖搖頭,靈魂似半出竅,只能聽到自己低低地說,“沒關系的。”

她一點都不想被強行穿插到他們的故事裏,當一個醜角。

她想要發脾氣,想要像薛冰冰一樣沖他們翻白眼,抱怨他們将自己拖下了水,卻也只是想想就洩了氣。

因為在那個閃念裏,她有過期待…

她不是清白無辜的。

她沒有資格生氣。

萬檸忍住了漫上來的鼻酸淚意。

不帶任何情緒地看着她的發繩被扔進了肮髒的垃圾桶裏。

作者有話要說:  陳濯飛你該死。

你随便一個舉動,就攪得我們檸檸方寸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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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撿葉子,一撿就是片破口的葉子。

好想寫甜甜,但被文案劇情逼上梁山了,不寫又不行,可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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