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旋地轉,風聲止禁,…
掩飾不了的咳嗽 天旋地轉,風聲止禁,…
一路有驚無險,到達他們的寝室門口。
雖然仍有目光光顧,但周圍幾間都是他們班同學住的寝室,通過氣,知道他們要搞事。只不過他們看見來的女生是萬檸時,還是吃了一驚。
畢竟她向來不太和男生一起玩,沒想到那麽大膽。
楊一洲敲開門,宿舍裏擠滿了人,卻是詭異的“安靜”。
背景是誰的手機裏播的歌單,正放到《Let's Fall in Love for the Night》,音樂遮掩了他們動作發出的響聲,大家說話都放低了聲音。
來開門的周朗對他們做了個“小聲”的手勢,壓低了聲抱怨:“怎麽來的這麽慢。”
“別提了,老陳呢?”
“在陽臺上。”
“還在洗衣服?”楊一洲不相信,“他是不是看出來了。”所以故意不出來。
周朗給了他一個“贊同”的眼神。
“不管了,就當他不知道。說不定是在那吹風散心呢,我看他最近心情不太好。”
兩人說着話。萬檸和周朗打了招呼後,就從他旁邊留出的空隙裏走了進去。
室內狹小,六個男生住着都嫌空間局促,更何況又多了三個女生。
不知道誰的下鋪被子被掀走了,床板被拿來充作餐桌。
這應該不是主人公的床,萬檸記得他在上鋪…在那個意外的視頻電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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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板上鋪了她們帶來的野餐桌布,中間放着蛋糕,旁邊堆放着食物和禮物。白牆上挂着英文字母氣球裝飾,下面放着搞怪的眼鏡和壽星帽。
布置得很像那麽回事。
薛冰冰正将烤的餅幹挾到一次性餐盤裏,男生在往床柱上綁氣球。
要按男生的想法,他們才懶得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也就是女生喜歡拍照,他們又反抗不了壽星女朋友的命令,才被指揮得團團轉。
萬檸迎面和章芸溪撞上,就立刻被安排了事情。
對方指了指她,又指拉緊的窗簾,用口型道:“他應該快出來了,幫我去盯一下動靜。”
萬檸看見玻璃窗前的淡藍色簾布被拉緊,一絲光都不透,看不見外面的情形。
她不知道該怎麽盯,只能微微掀開了一角。
陽臺的燈比室內暗了許多,她恍惚看見有人影在晃,又疑心是晾好的衣服在風吹下飄動。
她聽見自背後傳來的,章芸溪與其他人的說話聲,在歌聲掩蓋下變得散碎:
“氣球好了…小心…別炸了。”
“相機…調…參數。”
拿着相機的人說:“要燈暗了才好…”調。
正說着,突然熄燈了。
整棟樓都發出了哀嚎的聲音。
衆人一着急,場面頓時亂成一鍋粥,到處都在咕嘟咕嘟冒泡。
“手電筒在誰那?快打開!”
“哎,誰推到我了…”
“嘭”
氣球爆了一個。
慌亂的氣氛被引爆。衆人慌張間擠擠挨挨,你推我踩,乒乒乓乓。還有人擔心陽臺沒了燈,陳濯飛會立刻推門進來。
“靠,誰去拖一下時間。”
剛有人這麽喊,陽臺的推拉門就已經被打開了一道縫。
緊挨着陽臺玻璃門的萬檸,就在這混亂裏,突然被一個人推出了房間!
楊一洲發現時已經來不及阻攔了。
室內突然多了薄薄一層光亮,手電筒終于被打開了。
“幹嗎推她去?”他發了火。
“這不是她離的近嘛,而且女生瘦,門不用開太大…”
“你有病啊,叫女生去拖時間,你還不如直接把門鎖了呢?”周朗舉着手電筒,罵他道,“他看到女生在我們寝室,難道還不知道什麽鬼?”
“…”那個推人的室友愣了下,“那我現在鎖上。”
他一擡手,還真把門鎖鎖上了。
周朗服了:“你可真是個天才!”
要不是現在不能出聲,其他人恐怕早就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還是章芸溪說:“算了,反正都發現了,先把東西收拾好,早點放他們進來。”
楊一洲也不好多說什麽。
其實這會兒大家已經破罐子破摔,不再刻意放輕動作。陳濯飛就是剛剛沒發現,現在也該發現了。
只不過也沒人願意現在就讓他進來看這亂糟糟的場面。驚喜已經沒了,還是要有儀式感。
大家都不想前功盡棄。
另一邊,被推到陽臺上的萬檸腦袋發懵,等冷風刮到她臉上,才激得腦子清醒過來。
他們剛剛說什麽,讓她拖住陳濯飛?
男女生兩幢宿舍樓都熄了燈,陽臺上黑漆一片,借着月光遠眺,倒能看見斜處遠方的籃球場。眼下也安靜無聲,唯有秋風瑟瑟。
衣架上晾着剛洗好的衣物,滴答,滴答,如更漏一般在靜谧的夜裏滴落在地上。
穿過垂落的長褲,她一眼就看見了陳濯飛。
那道颀長的身形倚靠在牆上,在月光也難以觸摸的角落裏。
他回寝室後還沒換下校服,單層內衫貼着薄而流暢的肌肉,躬起的背頂着白牆,長腿交疊,低頭望着前方那一點微弱月光,敏感又孤獨。驀地,他呼出一口白霧。
一簇火光在黑暗中跳動了一下。
萬檸忽而發現,他仍濕淋手指間夾着根香煙。
她一驚。
他側轉過了頭。
背對着的月光,那張面容冷漠,如鍍上了一層疏離的灰冷色。
有一剎那,萬檸以為自己又看見了當初的那個人,那個站在章芸溪身邊,只朝她投來冷淡一眼的陌生人。
心似被毒蚊叮了一口。
那感覺尚未蔓延,就見他忽然笑了一下,問她:“你們好了?”久不開口,他聲音有些低啞。
像是早就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還沒有。”她小聲回。
“嗯。”
他應了一聲,似在說“知道了”。
她不禁走近他,邊說道:“他們要我拖住你,總之你還不能進去。”
“好。”
萬檸從他的臉上找不到任何過生日的喜悅。
離得近了,他身上的煙草氣味被風吹到她身上,有一些嗆人,她心裏慌張莫名,也放低了聲音。
“你…在吸煙?”
他朝她看來,輕側了下頭,“什麽?”
他沒聽清。
她頓了頓,“是因為成績下降,心情不好嗎?”
這回他聽清了,渾不在意地一笑,“嗯,名次掉了。老朱不讓我課後再去打球,怕影響競賽成績。”
大約是萬檸在旁邊,他不再抽煙。那根煙被彎起的指節夾住,随手臂垂落在身側。
他任憑燙紅燒卷了煙絲,慢慢地掉落煙灰。
是競賽壓力太大?
萬檸想着,一股風吹入她的領口,她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他目光在她身上一頓,忽然起身往外側轉,肩背擋住了斜來的月光,也擋住了侵襲的風。
她發現溫度變暖了。
可那煙味更近了,如絲如縷侵襲着她的鼻尖,源源不絕,攜着他身上的體溫,将她也沾染上這樣的氣息。
她想逃跑,一後退便貼到了牆邊。
“怎麽了?”他又問。
她的呼吸繃緊了。
這一方狹小黑暗的角落裏,暗得看不清,只有那一簇火光。
她的心與那躍動的火光一樣,忽明忽暗,颠動跳躍。
“這裏,有點黑。”她混亂地吐出這幾個字。
“你怕黑?”
“嗯。”
不知是因為光線昏暗,還是窺知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他簡單地一聲關心,都能打碎她的若無其事,令她心悸到輕微地刺痛。
萬檸遲疑許久,才道:“抽煙…不好。”
“其實我也剛學。”
“?”
她的眼睛裏閃爍着“不相信”。
一聲低笑聲從他的喉嚨裏跑出來,他擡手把煙叼到嘴裏,咬着濾嘴抽了一口。
火光躍上他的眉眼,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落下陰影,而在那被切割的暧昧光影裏,他的眼底似有她的憧憧倒影。
他忽地嗆咳了兩聲。
那聲音急促,不是刻意為之。
他攤手:“你看,還是會嗆到。”
她低頭猶豫地盯着那煙,似乎想要拿掉它,又像是犯了人類好奇的天性。
于是他問:“要試試嗎?”
她驀然擡頭,驚訝地看着他。
他當然不是真心的,她能從他眼中看見戲谑笑意,又似在激她敢不敢。
那根煙被遞到她嘴邊,煙是溫熱的,他的指尖卻冰涼。
那與她的嘴唇只有寸許距離。
看上去那麽那麽近,可又咫尺天涯,她知道有些事不可以做。
不可以做…
她的唇碰到了那根煙。
他怔住。
就見她在他咬過的濾嘴上,也吸了一口。
女孩子柔軟的嘴唇輕咬着煙段,甚至輕觸到了他的指尖。
這畫面産生了強烈的沖擊力。
陳濯飛的眼神變了。
然後,她不出意外地被嗆到了。
雖然只是淺淺地一口,但她全然是初學者,一點防備也沒有,猛然間嗆咳得厲害。
而在短暫急促地嗆咳後,她陡然收了聲,将咳嗽都悶在喉嚨裏。
萬檸只覺心肺鼓脹,喉口刺辣辣的,那咳意急欲沖破她的阻攔,連肩膀都顫動不已。
可是
她不敢咳。
會被發現的。
那一聲聲咳嗽仿佛會變成摩斯密碼,輕而易舉地被人破解剛剛所發生的,不應該發生的事。
陳濯飛看着她憋得通紅的臉頰。他從她含着水光的眼裏,察覺到她的餘光,關注着那窗簾緊閉的房間裏。
一剎那,他猶如心電感應,明白了她不願出聲的原因。
他的手指被燃燒漸短的煙灼燙了一下。
心髒因灼熱蜷縮。
他丢開這根煙,手掌按住她的後頸,輕輕一壓,用不容逃脫的力量将她壓到自己的懷裏。
星火跌碎在地上,火花迸濺剎那。
天旋地轉,風聲止禁,呼吸間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氣息。萬檸揪緊了他的衣服,将一聲聲嗽聲撞進他懷中,撞擊着他随之驟縮起伏的心髒。
她咳得發顫,又或者不是因為咳嗽而顫。
是風太冷。
是煙太燙。
是與咳嗽一樣,掩飾不了的喜歡。
“不是因為成績。”他的嗓音擦過她的耳畔,沙啞幹澀,幾乎成了氣音,“是因為…”
“咔噠”
合上的門鎖被人打開了。
*
萬檸走進室內,被禮花兜頭噴了一身。
“生日快樂!”
“嗨皮啵絲嘚!”
她恍了下神,有些發懵。
一看見遭殃的人是她,衆人臉上洋溢的笑容都凝固了。他們轉頭就發現本應該被噴的壽星陳濯飛,從她身後走進來。
“草啊噴早了!”
“不行,再來一次,沒用過的禮花還有嗎?”
“陳狗給我站那別動!壽星公必須享受一次尊享至高VIP待遇。”
彩色的禮花挂在她頭發上,陳濯飛替她取走了幾條,邊取笑他們:“機會錯過就沒有了。”
大家都沒有太在意他的舉動,連萬檸也沒有察覺他在身後替她清理了頭發。唯有從她進門起就關注着她的楊一洲,發覺了不對。
萬檸看見了高腳椅上的蛋糕,神思不屬,想着原來他們又将蛋糕挪到了這裏,這确實比放在那張床板上更方便。
一番打鬧過後,衆人圍攏在一起。
手電筒被關閉,屋內重新陷入黑暗。章芸溪往蛋糕上插了根“壹拾柒”字樣的大蠟燭,周朗用打火機點燃,昏黃的燭光跳動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怕引來宿管拍門,他們又快又輕地唱了一首“生日快樂歌”,就催陳濯飛閉眼許願。
他無奈地笑着閉上眼睛。
萬檸側過頭,看向就站在自己右邊的他。
這時候,每一個人都在看他。
他會許什麽願?
學業有成嗎,還是戀愛順利?
他頭上戴着室友強行給他戴上的“皇冠”,雖然他們看見後就發出爆笑,他也泰然處之,只給了他們一個蔑視的眼神讓他們自行體會。
這場生日會未必是他當下想要的,可他半點不局促,也表現出了足夠的喜悅。
眼下,他就戴着這頂幼稚的皇冠,可陰影下的眉眼愈顯英俊,反多添了幾分反差魅力。
在陽臺上那個低沉頹然的陳濯飛似乎消失了,他又變成了那個與朋友相處融洽、幽默随和的人。
這樣看起來很好,但,他真的開心嗎?
可這也不關她的事。
她在心裏反駁。
即使剛剛他似乎想告訴她在苦惱什麽,也是當時的氣氛所致,像他說的那樣,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
等她回過神,他已經許好了願望,只聽見其他男生在起哄,讓陳濯飛和章芸溪兩個人親一個,聲音鼓噪。
“親一個!”
“親一個,親一個!”
“發什麽瘋?”陳濯飛笑罵。
酸澀感驀地抓住了她,萬檸尴尬地轉過頭,不去看他們。
她正對上楊一洲的目光,他就站在她的左側。
因為空間小,每個人都站得緊密,他也緊挨着她。
她勉強對他笑了笑。
他倒是意外沒有參與起哄。他本來也在笑,看見她的笑卻輕皺起眉來,煩不勝煩地沖那些人低吼,“別吵了,不怕把宿管引過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就在聲浪壓下來的餘韻裏,他們宿舍的門被猛拍了幾下。
“吵什麽?!”
“燈都熄了多久了,怎麽還不睡覺?啊?!”
蠟燭霎時被人掐滅,室內瞬間安靜如雞,落針可聞。
門又被拍了下,能清晰地聽見宿管嘟嘟囔囔的說教,緊接着,丁零當啷的聲音傳來。他拿出了鑰匙,一副要開門進來的樣子。
周朗大喊了一句:“老師!我們睡了!”
“…”
門外的人似乎在猶豫。鑰匙已經插在鎖眼上了,又被拔了出去,臨走還喊:“別吵!快睡!”
腳步聲漸漸走遠。
但大家一時還不敢動,只用壓低的氣音打嘴仗。
“你膽子倒大。”
“這讓他進來還得了,女生還在呢。”
“剛剛誰起的頭?主動自首啊,組織争取寬大處理。”
萬檸自蠟燭被掐滅起,就聽不見別的聲音了。
室內轉暗時,楊一洲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太過突然,她心裏猛地促跳了幾拍。
光線倦怠的房間裏,于擺放着蛋糕的高凳下,沒有人察覺到他在做什麽。
然而呼吸之間,右邊有一陣輕微地動響。
大約是誰想轉身,碰到了她右邊的人,衣料摩挲間,她驀地碰到了另一個人。
他們的手背不經意地相撞了。
她仿佛能感受到男生手背上清晰的骨節,和微凸的青筋。
他停頓下來,她也像是凝固住了。
衆人擠挨中,推動着他們不小心碰撞了一下。
又一下。
仿佛過了很久,又像是短短一瞬間,他突然動了動指節,然後翻轉手心,握住了她的手。
剎那間,她心底猶如山風呼嘯。
其它的聲響霎時離她遠去,四周的一切動靜卻都被放大。
男生的手心燙熱。
可這同樣的溫度,卻是從兩邊同時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 提醒:吸煙有害身體健康,請大家不要吸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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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的時候在想,如果這個故事是一個BE結局,那他們從陽臺走進來的時候,被噴禮花的剎那,就很像婚禮的場景。
陽臺上的這一幕,是這篇文最初浮現在我腦海裏的場景之一(另一個是開頭表錯白)。
寫完這幕我了無遺憾了嗚嗚嗚。
随機抽叁拾個評論的小天使發小紅包,普天同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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