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又節奏了哥

第002章 又節奏了哥

沉陽想得很好。

喬諒看不起他,他倒也不在乎喬諒。但是把喬諒的生活攪亂他倒是樂此不疲。

他把煙從唇邊摘下,靠得越來越近。

喬諒表情都沒變一下,清俊出塵,态度叫人恨得心癢,叫人期待用力地、惡毒地去撕扯這虛僞的假面。

鼻息相接,一種潮濕溫熱的窒悶。

苦澀辛辣的煙味殘留,裹着一股倦淡香霧往嘴裏鑽。

沉陽恍惚怔忪時,頭皮倏然火辣一痛。

修長手指摸進碎短熱烈的紅發,冷得叫人頭皮發麻。又抓住他的頭發用力一扯。

龇牙咧嘴的抽氣聲響起。

沉陽被迫低頭仰視喬諒,拉扯感讓他後頸緊繃,心底怒意一閃而逝,“喬諒!”

喬諒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無窮夜色襯在他的身後,迷亂光線下膚色冷白,一點痣像是半墜的漆黑淚點。

“我看你是皮癢了。”喬諒半阖眼眸靜靜看他,濃黑眉眼凝着些厭煩,淡諷道,“真敢親嗎,白癡。”

沉陽頭皮被扯得疼炸了,忍不住捂着頭跳腳,罵罵咧咧,“喬諒,你大爺的!我開個玩笑而已,誰要真親了,你至于嗎?你說那麽難聽的話我都——”

喬諒手指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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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沉陽疼得一張臉都扭曲,去掰他的手,“我錯了,我真的就是開玩笑!”

頭頂驀地響起很淡的一聲笑。

沉陽忽然有種強烈的空白感。怒氣和怨氣,都變成一種在心窩子滴下來流淌的汗珠。

他迅速擡頭,呼吸有些急促。

面前喬諒臉孔被鍍着一層光,鼻梁挺拔嘴唇削薄,看不出半點笑模樣。

高大青年脖頸青筋鼓動了下,喉結滾動狼狽地佝偻腰身,頸後一片酸麻。

難受死了。

認識這麽多年,喬諒怎麽還這麽對他。

可他還是忍不住從鼻腔發出笑聲,用這個憋屈姿勢夾着煙咬住煙用力吸了一口。

喬諒……抽煙的樣子特別好看。

攀着刺青的手腕骨伶仃,夾着煙湊到嘴邊,在從煙霧中半眯着眼瞥回一個無情的眼神。

那樣子,疏冷有距離感,又帶着一點難以言說的頹靡性感。

但煙本來也不是好東西,喬諒不常抽,更不常點燃,畢竟作為主唱要呵護嗓子。

可那副樣子,沉陽看過很多次,也學了很多次。

“松開。”

沉陽憋屈低頭,抵着牙齒啧了聲。

“你這毛病什麽時候改改。我是什麽狗嗎!被拍到我又要怎麽解釋?前天的直播我才說過和你不熟——說要避人耳目的是你,背地裏肆意妄為的還是你,什麽便宜都給你占了。”

喬諒對他的憤怒和怨言不置一詞,靜靜看他,眼弧靜谧翹起。

沉陽還在狗叫,“網上都說我是你的舔狗。我下大雨還要給你和你的新情人送——”

冰冷的手指用力按在他的嘴唇。

“閉嘴。”喬諒狠狠皺眉,話音冷沉從容,“你想讓邵樂聽到嗎?”

沉陽的聲音戛然而止。

冰冷晚風中氣氛炙熱而死寂,喧鬧都仿佛和兩人隔開。

沉陽陰陽怪氣地咧開嘴角,挑眉,“這麽在意他?給他聽聽都不舍得?”

喬諒瞥過他一眼,“你剛剛說的,包括之前那句,我就當沒聽到。”

“不是吧不是吧,送上門的你也不要?”沉陽語氣誇張。

喬諒打量他。

察覺到他的審視,沉陽側臉繃起。

沉陽眉弓高眼窩深,皮相是俊帥不羁款。

但紅毛狼尾發和俗氣的金項鏈讓他看起來像個暴發戶,二流子。

也沒錯。

沉陽學習不好,高中辍學。

但喬諒可是從小到大的第一名,考的是top5名校。

喬諒這麽嫌貧愛富自私自利的人,不想和他有多深刻的關系,不是也很正常麽?

除非沉陽爬得再高一點。

他松開抓着沉陽頭發的手,順勢摘下他嘴裏的煙,“我回去了。請便。”

沉陽齒關一松。

他目光火辣辣地,盯着那副修長的手把煙頭掐滅扔進垃圾桶。然後微蹙着濃黑眉峰,在他的衣服上,隔着肌肉用力地摩擦兩下。

沉陽眼皮重重一跳,喉嚨滾動了下,看到喬諒撤了一步,颔首,轉身就走。

幹淨利落。

被嫌棄了。

喬諒是這樣的,明明和他從一個小地方爬出來,和他是“朋友”,其實根本看不起他。

每次認清這個事實、心底漆黑怨氣爬行蜿蜒的同時,沉陽又能感到一種扭曲的愉快。

他知道喬諒是怎麽一個爛東西壞貨色。

別人蠢貨一樣癡迷他的長相身材實力,又或者他包裝出來的樣子,連他那個男友也不外乎此。

可他是不一樣的。

沉陽心口一麻,看到喬諒手插在口袋裏,已經要離開。

他也不跟。只是摸着發麻的頭皮,品味了下剛剛空氣裏似有似無的冷香。

這味道讓他暴躁,激起濃烈的被掌控的反感,卻又讓他眉一挑笑起來。

“說實話,我也覺得……嗯……那群趾高氣昂的人,對你卑躬屈膝的樣子真的很有意思啊。哈哈。”

喬諒步履不停。

“明明那麽有錢、家世出類拔萃,怎麽可以那麽蠢。”

沉陽的聲音低沉。夜色裏如一股狂獵的風,裹着火苗舔到喬諒的耳朵。

青年背影清瘦,總看起來很有骨氣。

脊背挺直,哪怕懶散松弛下來,那架軀體裏都像是有鋼架一絲不茍地撐着他。

“那麽蠢的人居然這麽命好,我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也才剛剛走到他們的起點而已。”

沉陽陰沉地笑起來,粗糙紅發間隙,耳釘閃爍。

“命運把他送到你面前就是為了讓你玩個爽的。”

他聲音很低。

“所以我一點也不介意你玩他們。但是,你應該知道吧,阿諒,我們才是同類。”

喬諒甚至都不用回頭看他,沉陽都知道他會用一種怎樣淡漠的眼神俯視乜斜過來。

你怎麽配和我并稱同類?

沉陽認識喬諒的時候他就很傲慢,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人們誇贊他是天才、學霸,輕描淡寫就能做到別人一輩子都無法完成的事情。是當之無愧別人家的小孩。

輕描淡寫是假的,他的家境他的處境不允許他輕松。但是他就是要裝。裝得一切得來不費功夫,裝得比天才還要天才。

好勝、要強,虛榮心旺盛。有人要是能淩越他拿下第一,他小心眼到能恨他半輩子。

沉陽眯起眼,手肘撐在窗臺把玩打火機,目送喬諒的背影遠去。像看到一個穿着寬松校服的影子,青澀眉眼間盡是倔強的漠然。

腳步聲。

醉醺醺的邵樂耳朵倏然豎起。

他猛地扭頭,果然看到穿着白襯衫的喬諒在往這邊走。

他立刻又嘴角咧開,虎牙尖尖森白,眼睛亮起來,像是等到主人的一條好狗。

“他過來了!”

邵樂的興奮總是能夠很輕易地擴散傳染。

像怪惡心的病毒。

江幟雍都不由得因為他的激昂态度振奮了下,而後不适地皺眉,兩腿交疊,雙臂環抱。

“你沒看到他剛剛在做什麽?和別人調情。”

他聲音太小,邵樂愣住,側了下耳朵去聽。江幟雍藍眸看他,卻沒有再重複。

邵樂倒是能猜到一點江幟雍會說什麽,道,“你不要那麽想。”

他又仰頭喝了口酒,辣得嗓子疼,喘了好幾口氣。銀藍耳釘在金發下閃動,一張帥臉年輕又有活力。

“哥真的很好,你等會兒見到他就知道了。他和別人不一樣……他完全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庸俗的人。”

江幟雍蹙眉,本能地想反駁。

他見多了這種死裝窮鬼,拜金貨色。

想要但不說,給了又裝不要,三推四請他才肯收就顯得多清高。

但凡真的只說一次,拒絕就真不給,不就老實了?

男人眉頭深刻蹙起,削薄嘴唇張開,又嗤笑一聲合上。

算了,勸了有什麽用。

邵樂根本沒救。幫他在喬諒身上狠狠吃個悶虧他就什麽都懂了。外人怎麽說他都是不聽的。

邵樂又說。

“哥真的過得不容易。從小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哥哥養他長大。每次我看着他,都覺得要是我能早點遇到哥就好了。”

他感傷起來。

江幟雍壓着暴躁扯着唇角。

“這不就是經典殺豬盤?”

“什麽盤?”邵樂沒聽清。

他沒聽清楚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側一下腦袋,很像狗。

大狗的長耳朵如果是耷拉着的,想聽清楚就要甩一下頭把耳朵甩起來。

“接下來的戲碼不就是破碎的家、重病的哥、可憐的他?”江幟雍說起這個簡直信口拈來,“分手就說家庭壓力太大不想拖累你,又會說等一切穩定下來就複合。”

邵樂愣了下。

江幟雍擡頭看他,表情難看,“看不出來?他把你當傻子騙呢。”

邵樂不懂,歪了下腦袋,思考。

領口下遮掩的紋身狂野地撕開他小麥色的皮膚,俊帥明朗的眉眼有些困惑,金發細碎,耳釘閃爍。

“如果是假的不是更好嗎?”

這回輪到江幟雍發愣:“?”

“哥如果真的那麽辛苦地長大也太讓人難過了,只是騙我而已有什麽的!”邵樂十分樂觀地咧開嘴道,“我的錢很多,根本花不完,他可以一直騙。”

“……”江幟雍捂住額頭休息,“你們戀愛腦的腦子到底到哪裏去了。”

邵樂:“啊?不是?我哪裏戀愛腦了?”

開玩笑,戀愛腦什麽樣子他難道會不知道?

他都說了他有自己的節奏。

邵樂還想說什麽,但喬諒已經走近,他張開的嘴又悻悻閉上。

喬諒腳步聲很輕,卻活像叩着心跳,引人注意得過分。

江幟雍感覺不适。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腳步聲,只覺得渾身像被螞蟻爬似的難受。

喬諒是不是練過。

對于該怎麽漫不經心吸引別人注意,有自己獨一份的見解。

真是老謀深算,不可小觑。

江幟雍抿了下唇,循着腳步聲轉頭。

視線最先被喬諒那張清寒淡漠的臉上眼下痣吸引,然後是手背上詭谲性感的紋身。

青筋在皮下起伏,痕跡清晰有力。

他看起來眉眼如畫,薄薄如一層透光的雪,矜貴脫俗。可是身上一切細節,都在矛盾地隐晦地,引人注視。

身邊的邵樂立刻站起來去接他,琥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繞着圈狂搖尾巴,開朗道,“哥!”

喬諒擡眸,手随意在邵樂肩膀上按了下。

男生長得高大,肩膀寬而有力,手臂下肌肉線條明顯。金發幹淨清爽,眼睛亮亮。

熱烘烘的。

一種……狗味。

那種清爽陽光的天氣,去草地裏跑完又回來搭在他的腿上,吐着舌頭哈哈喘氣期待主人把飛盤扔出去的那種既視感。

“等很久了嗎?”喬諒不動聲色躲開邵樂的觸碰。

青年聲線幹淨利落,靠近在邵樂耳邊,“沉陽在和我說慶典的事情,耽誤了一點時間。”

邵樂被他壓着一起坐下。僵了下,屏住呼吸,被喬諒靠近的半邊臉都快木了。

夜風的冷氣中他後背直淌汗,好險沒反應過來喬諒在說什麽,只一味地覺得心跳聲好大好大,喬諒靠他好近好近。

好幸福。

好想現在就抱着喬諒狗一樣狂舔!可是邵樂怕喬諒不耐煩。

如果是真的狗就好了,喬諒對狗狗很好的。

邵樂抿了下嘴巴,咬着牙,感覺和喬諒相處的每一秒,牙關都忍不住興奮到打顫。

想叫喚,想撕咬。

“Ts20慶典嗎?”他結巴兩聲,緊盯喬諒熱情道,“哥是無敵的,碾壓沉陽不在話下,我相信哥。-啊說起來,我就知道,剛剛哥和他的狀況肯定不對。”

空氣倏然一靜。

喬諒拿起桌面的杯子在手心轉了轉,漫不經意,“哪裏不對。”

江幟雍也看向他。

不得了,蠢狗要長腦子了。

邵樂嚴肅地皺眉,認真地握住喬諒的肩膀。

喬諒一愣,微微蹙眉。

單薄的襯衫根本擋不住那種微涼的骨骼和膚感。

邵樂的手一碰上去就開始走神,腦袋裏突兀地撞進許多回憶。耳邊開始鳴叫,手指狂抖。

這裏很好親。

因為親在肩膀上…喬諒會微微側過頭,回過一個淡漠的眼神。

在晃動的黑發間隙,寒星似的黑眸哪怕在那種時候都仿佛堅守住了他的清高。

他越是高高在上,越是讓人想去撞碎他的驕傲。

喬諒問,“怎麽了?”

邵樂立刻回神,和喬諒幽靜眼眸對視,簡直一瞬間羞愧感爆棚,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

他在冰清玉潔的哥面前想什麽呢!!

“他——他是不是在挑釁哥?我去揍他,套他麻袋,給哥出氣!”

喬諒看着他,微微側歪了下頭。

“好啊。”

“真的嗎?我這就去準備!”

喬諒把邵樂放在肩膀的手拂下去,又面無表情拍了下他的臉,“你說呢?”

江幟雍:“……”

邵樂愣了下,捂着臉,下意識地把右臉也側過去。

高個結實的年輕人側臉輪廓分明,骨骼感很強,乖乖把金毛腦袋遞到喬諒面前,“這邊要打嗎。”

喬諒蹙眉,不懂他這什麽毛病,也許是代溝。

但對于人傻錢多的金主,喬諒向來寬容從容有求必應。

他于是又打了一下。

江幟雍:“………”

邵樂輕而易舉地幸福了。

心髒狂跳,只能用力死死按着,不然會跳出來。

哥也太寵他了。

他要哥打、哥就打。哥好愛他。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邵樂簡直想捂着心口幸福地倒下去,把自己惡狠狠摔個清醒。

“都聽哥的。”

他老實點頭。

江幟雍:“…………”

受不了了。

他不能理解邵樂的腦回路。

怎麽會有人能接受男朋友剛和別的人有暧昧接觸,轉過頭就能和自己交談自如?

還露出這樣的表情。

好像喬諒別說暧昧了出軌他都可以接受!

他冷不丁地開口,提醒,“講慶典的事情需要離那麽近?”

喬諒眼皮一擡。

青年黑發白膚,輪廓清峭,滲出一種砭人肌骨的冷。睫毛長而直,影子落在眼睑痣上,頹靡破碎感呼之欲出。

邵樂根本沒聽到江幟雍說什麽。

他頭昏腦漲地直盯着喬諒,入神地看喬諒輪廓影子和睫毛,看他挺直的鼻梁和削薄的嘴唇,心髒都哆嗦發緊。像被擰緊發條然後松開,一個勁兒地在心裏狂吠,吵得他什麽都聽不清。

“……”江幟雍接着用更重的口吻提醒,“什麽事情需要讓他抽喬諒抽過的煙?需要讓喬諒抓他的頭發把他擰下來?”

混血青年骨架寬大,搭着扶手坐着。

肩寬腰窄,罩出一片黑壓壓影子。黑發遮眼,看喬諒的嘴唇。

“他們就差親在一起了。”

他的手收緊。

“卻根本沒想過對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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