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又淪陷了哥

第016章 又淪陷了哥

林城8.16的livehouse是響盒子樂隊的專場。

喬諒從下飛機再到去livehouse的路上,都是邵樂豪車接送,連司機都長得端正穿着高定。

喬諒不知道這些有錢人哪裏來的這麽多車。

這個城市有,那個城市也有。不僅有車,還有房,這裏一套,那裏一套,有錢人的房子就和窮人的孩子一樣多。

這輛立着小人的豪車從內部通道駛入車庫的路上,喬諒隔着車窗看到不少人驚訝的視線。

那些人嘀嘀咕咕的聲音若有若無傳到他的耳朵。

“我說呢,原來是喬諒啊……”

“之前就聽說他很有錢。”

“好帥的車,和喬諒怪配的。”

喬諒冷靜又傲然地想,不錯,挺有眼光。

雖然穿着簡樸,但簡樸只是喬諒的人設。事實上他對自己的生活質量頗有要求,否則也不會只是在南城待一周,都要特意租住小洋樓而非酒店。

咖啡要喝最貴的。年産量不過四萬袋的藍山咖啡,假貨滿天飛,正品沒有門路根本買不到。雖然喬諒只是不入流的咖啡品鑒師,嘗不出來多驚天動地的差別,但只要擁有,就已經是品位和地位的象征。

市值無可估量的豪門限購車,就算大多數人都無法看出這輛車的價值,但那流暢的車身、華麗的內飾,已經在無聲地彰顯高傲本質。

從這輛車鑽出來的喬諒卻只穿着簡單的襯衫外套,墨鏡架在鼻梁,帥得勢不可擋。耳骨戴了單邊耳夾,躬身時蜜金的貓眼石晃動。戴着寬戒的手指拽着自己的吉他包。

短發清爽,衣着幹練,眉骨鋒利壓着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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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裝。

但是又帥得應灏都頭皮發麻。

他和哥哥默默跟在喬諒後面走,總覺得喬諒其實很有耍帥的嫌疑。

邵樂派車來送,但本人并沒直接跟來。畢竟喬諒沒有當衆承認自己有新男友。他很懂規矩,覺得自己不應該打亂喬諒的計劃,雖然也不懂喬諒的計劃是什麽。

應灏和哥哥頭碰頭一商量,一致認為喬諒失算。

說不定邵樂就是很享受這種地下戀情的滋味。

應灏說:“和臺下樂迷一起狂歡,聽別人叫喬諒老公老婆寶寶,但只有他是真嫂子這種感覺也許會讓他着迷。”

應湛卻慢半拍才低聲附和。

“還會做喬諒看着臺下樂迷,實際上在看他的那種夢。”

應灏感覺有些微妙。

轉過頭。

身邊的黑發高挑青年在眯眼看前面喬諒的背影,耳上的黑曜石耳鑽微微閃爍。

喬諒背挺得很直,單肩背着黑色大琴包。

應湛想起他有次看到喬諒背着包走,被樂迷問為什麽不雙肩背琴包,是不是在耍酷裝帥。

喬諒半低着眼,認真看着那個粉絲,回答:“會打到頭。”

應湛完全不知道為什麽想起這個,也不知道哪裏好笑,但就是,有點莫名地扯了下嘴角。

回神就看到弟弟探究的幽幽視線。

應湛心裏微微一突,把額前的濕發捋到腦後躲開對視,聲音平靜,“……怎麽了?”

應灏手插在口袋裏,看了會兒他,慢吞吞收回視線。

“沒事。”

抵達livehouse之後,在主辦方的工作人員協助下,會在樂迷入場前進行試音。

試音完成之後,在和燈光師溝通的過程中,場外噪音越來越大。

江幟雍戴着墨鏡排在人群裏,擁擠、悶熱和陌生人的肢體相撞都讓他心情愈發煩躁。

喬諒——不對,邵樂在嗎。

在的話看到他怎麽辦?

喬諒……不對,他要怎麽和邵樂解釋,自己莫名其妙來看喬諒的演出。要是邵樂誤會他對喬諒有什麽想法就麻煩了。

他想着,深藍的眼珠震了下,莫名其妙地把領子往上扯,兩秒後一頓,又心浮氣躁欲蓋彌彰地按下來。

他并不心虛,何必遮掩。

這種怪異的情感拉鋸讓他感到反胃。

林城不比南城宜居避暑,夏日炎炎,太陽很大。

江幟雍買的VIP票,可以提前入場,工作人員給他蓋了個章在手背。

livehouse裏有空調,比外面涼快。只是非常吵鬧,信號還不好,融進去就等于失聯,男女都只能扯着嗓子大叫。

在寬闊的演出區後方是小型酒吧,可以點酒水。

江幟雍看了一眼,眉毛就皺起來。不知道四十塊一杯的酒有什麽好買的。工業酒精勾兌而已。

他從不會來這樣的場所,就連上次南城站巡演,江幟雍都是在巡演結束之後才來。

人擠人的悶熱讓他覺得掉價,劣質酒水和狂亂低迷的燈光讓他不适。

音樂本是一味讓人舒緩心情的良藥。

小時候他和表哥一起住,表哥痛苦的時候就會拉小提琴。雖然他五音不全,但是看到所有人都被他搞得敢怒不敢言,表哥的心情的确是舒緩不少。

也許因為表哥帶來的刻板印象,江幟雍對吵鬧的音樂有一種生理性的反感和厭惡。

livehouse是小型巡演場地,音響聲音開得很大,地面幾乎都跟着一起震。心跳被迫跟随音樂的節拍,帶來憋悶的窒息感。

噪音,味道,悶熱,不适。人越來越多,噪音也是。江幟雍繃緊側臉。

他到底為什麽要來?

真的是瘋了。

江幟雍等得不耐,額頭沁汗,不住張望,想看邵樂在不在附近。提心吊膽得簡直沒道理。

他開始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可笑。

就算懷疑喬諒和男友是同一個人,又為什麽要來他的現場,折磨自己向下兼容。

他應該和喬諒更體面地見一面。

讓喬諒好好看看,當初放棄他是怎樣錯誤的決定。

江幟雍按了下眉心,徹底放棄,開始往場外擠,整齊的衣服被擠出褶皺。

這種失态叫江幟雍感到一種被冒犯的憤怒和煩躁。藍眸陰沉着,嘴角都抿緊。

然而擠到一半,他忽然感覺到身邊的人開始猛蹿,然後是人群陡然爆發出的歡呼。緊跟着是更猛烈的音響巨震。

心跳都快死在這裏了。

他真的受夠了!

江幟雍肩膀被前後左右的人帶動着,汗水蹭到他的外套,香水味悶堵他的鼻子。

一陣怒氣和某種高傲的屈辱讓他咬牙開口:“請——”讓開!

“——喬諒!喬諒!喬諒!”

他的聲音實在不起眼,淹沒在喬諒的名字裏。

“呼——”

一道風聲。

莫名清晰的呼吸。

麥克風的哔啵噪音。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

江幟雍不知道怎麽會這樣清晰,好像他的耳朵早就為這一刻做好準備。

“下午好。”

不管怎麽聽,喬諒聲音都實在是天賜的悅耳。

在周遭驟然拔高沖破耳膜的尖叫中,江幟雍聽到心髒的盲音。

這幾天裏,江幟雍甚至不敢去網上搜喬諒live音頻去對比。他逃避,又帶些扭曲怨恨的期待。

明明是男友虧欠他,可感到近鄉情怯的竟是江幟雍。

理智告訴他應該讓這件事過去,不要去追究。

情感卻嘶吼着,帶着他來到這裏。

真的站在這裏,又有強烈的不甘和怨氣;得到意料中的印證,第一反應居然是狂喜。

接踵而至的,是數不清的懷疑。

江幟雍被歡呼裹挾,頭腦發僵,擡頭去看喬諒。

是他又怎樣。

那樣虛僞的騙子,江幟雍不可能送上門告訴他自己還忘不了他,讓那種死裝鬼去爽去得意的。

他頂多是有點後悔。

識破喬諒的身份後,更不應該讓他的朋友被狠心騙子騙。同樣的經歷他遭受過就夠了。邵樂是無辜的。

他會讓邵樂好好看清他男友的虛榮惡劣本質,讓他們分手。

黑發淚痣青年狀态松弛,顯然已經習慣舞臺演出。

他調整電吉他肩帶,烙印紋身的手握住麥架,回過頭和傅勳對視一眼,颔首。

暗紅光線掃在他的臉上,耳返漆黑,皮膚蒼白。蜜金色的貓眼石微微晃動,折射出的一疊彩光擦過他單薄下颌。

幾乎是一種有悖清高的刻意。

像把人的視線吸引到他臉上的手段。

疏冷清隽的一張臉,在這樣的氛圍下輕易引動尖叫。

“第一首歌,《金主》。”

熟悉前奏響起的瞬間,臺下的歡呼翻天覆地。

喬諒的TOP級別歌曲。

《金主》。

這首歌很狂,和清冷長相的喬諒完全不匹配。但只有這樣清清冷冷的喬諒才能唱出那種野心那種傲氣。

本質是回應早期的論壇争議。

關于他被包養的消息。

人性中直白的欲望展現,撕破臉坦誠的自私和傲慢,非常自我,非常高傲,非常目中無人。

歌詞簡言之就是:他們也配。

在喬諒的短暫人生中,見過太多人,看中他的臉、□□、才華,僞裝出來的端莊風貌;又或者自以為是地,覺得看穿喬諒千瘡百孔的醜陋內心,依然自顧自投注“高尚”的愛。

試圖拯救他、挽回他。

這些人都太高傲,他們愛喬諒,還是愛自己的欲望和拯救欲。想用金錢,豐富的物質,還有他們滿是漏洞的愛打動喬諒。

但很巧,喬諒也很高傲。

比傲慢更多的是他的野心欲望和投注世界的厭煩。

僅僅有錢有勢,長得不錯,難道就值得喬諒付出自己的寶貴時間和珍貴的謊言嗎?

不為喬諒付出點什麽,怎麽值得他回望視線呢。

而只是為喬諒付出了什麽,就要把他們高高捧起,稱為金主嗎?

動蕩如同海嘯的鼓點。

吉他貝斯和鍵盤錯落,混出一種快把靈魂拉拽出來的強勁感,具備堅定又冷蔑的力量。

不是的。

這些人在數十年後回顧,一定會震撼年輕時候這筆投資。

“我真的最喜歡這首歌!!”

“這首歌沒有拍MV簡直是一種遺憾。”

嘶吼的喧鬧。

“啊啊姐妹你懂我!總覺得是那種紙醉金迷的混亂場景,在賭場金色的籌碼堆砌的華麗夜色裏。。小喬哥用鞋底碾在他們的胸口或者臉上,看他們露出那種醜陋的表情厭惡地罵人。”

“……草了,太對,就是這種感覺。”

江幟雍抱着胳膊,聽得直皺眉。

什麽形容。

真是爛俗——不對,真是低俗。

樂隊配合極好。

喬諒手按琴頭,骨節分明的手指壓住電吉他上掃弦。明亮尖銳的弦音炸耳,詭谲紋身像是要活過來一般扭曲。

聲音是他最大的王牌。

他一開嗓,頭皮發麻。清冽無比的穿透力,俯瞰衆生般的傲氣。

副主唱與和聲漸低,貝斯的聲音混入其中,鼓點密集眼花缭亂,鍵盤調音面板閃爍。

一切如同爆裂的烈火,音色疊加,無與倫比的聽覺盛宴。

夾在人群中的江幟雍很不起眼。他和不起眼的所有人一樣,仰起頭去看喬諒。

那雙烏黑的眼眸輕飄飄,落定在江幟雍的臉上。

他在看他。

江幟雍眉心一跳,忍不住攥住手,瑪瑙戒指冰冷質感叫他清醒,心底仍然是一道聲音生硬地附和。

那些人說的也許不是沒道理。

這首歌從前奏開始就是這種味道。

高高在上的、居高臨下的、不可一世的,又無比冷靜的。

甚至能直接幻視喬諒那種厭惡又帶着極淡戲谑的表情。

在金錢和權勢的灌溉洗禮下,重重地踩、惡劣地踩,踩髒、踩爛。俯視他們屈辱憤怒的表情,平靜地說,“不過如此。”

江幟雍心髒跟着節拍狂跳,不适感帶來反胃的嘔吐欲。

他在livehouse內格格不入。

身邊都是狂跳發瘋的男男女女,大聲跟唱比音響震動的巨大噪音更叫人發瘋。

太吵了。

燈光,彩片。

大屏幕紅色和金色沖撞,歌詞不斷閃爍切換,在喬諒後背透下不同顏色的光,勁瘦的軀體都影影綽綽。

潔淨的,無暇的,明透的,堅硬的骨戳透他的脊梁。

江幟雍忽然不合時宜地想,喬諒身上會是什麽味道。

感覺會是挂雪的松針葉。

清苦發悶,又冷凜凜的,時不時地刺人。

一滴汗從後背滑下,江幟雍脊背發麻。

在瘋狂又猙獰的鼓點裏,他近乎躲避地拉開視線。

卻正對上邵樂的目光。

金色短發的少年高挑偉岸,隔着蹦跳的人群,直勾勾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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