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又惡心了哥

第020章 又惡心了哥

私房菜館裝潢低調,空調偏冷。喬諒收傘進入室內。

窗外的爬山虎攀爬上紅磚房,淅淅瀝瀝的雨砸落在地面,一片僻靜。

“你好。”

喬諒轉過頭時,看到江幟雍剛按着桌面站起來。

喬諒收着眼尾斜睨過去,眉深目利,膚色雪白,尤其不可攀折。

他輕聲說:“我本以為,江先生這次找我,會是出個價錢讓我和邵樂分手。”

江幟雍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男生走近,烏黑清冽的眼眸緩慢地在江幟雍身上移動。

“但好像不是。”

江幟雍穿得有些正式。

藍寶石腕表、袖扣、領針,成色都極好。

再靠近,喬諒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木質雪松香水的味道。

喬諒垂眸,抖了下傘,放在一旁早備好的傘袋裏。發尖的水珠晃動着墜到他的臉頰,往下滑。

江幟雍視線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往下。

落在喬諒清晰的下颌線,還有很顯冷淡的削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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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有別的意圖。”

喬諒不帶情緒地說出這句話,目光才落到江幟雍的手上。混血青年手掌寬大蒼白,筋骨明顯。

喬諒蹙了下眉,嘴角輕抿,攥住他的指尖,敷衍了事地輕握了下。

他的手很冷,像瓷器,毫無生機的冷勁兒鑽透皮肉紮進骨頭裏。

江幟雍藍眸暗沉,喉嚨有些發幹,忽然想起表哥的公司。

觸摸技術的新研方向,智能機器載有人膚拟感。

江幟雍出于好奇去他的公司體驗過,那種感覺,到現在他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的确很像人,卻毫無溫度。因為被做了防共感技術,故意降溫制造“屍體一般的觸感”。是怕人真的對器械投注過多的感情,而做的特別設計。

就像……現在。

他在喬諒抽手之前下意識回握。

喬諒眉梢一挑,擡眸看他,隐隐的厭煩快要藏不住。

喬諒也不是什麽垃圾都撿。像江幟雍這樣一見面就傲氣譏诮的人,一開始就在喬諒的狩獵範圍之外。

他是假清高,喜歡錢。

那又怎麽了。

不是沒搞到他身上嗎,他對別人的錢占有欲也這麽強?

江幟雍無暇顧及。

只覺得喬諒手修長有力,筋骨分明,帶一點粗糙的繭子。很柔軟……只是很冷。

食指有枚戒指。

這戒指也很冷。

硌到他的手心,讓他腦海一震,想起這是他朋友的男友。

但是這戒指戴在食指,又矛盾地讓人覺得…他是可以被追求的。

喬諒似乎總這樣,哪裏都很矛盾。

他不是冰塊一樣的凜冽,而是薄荷。

短暫的降溫,然後迎來猛沖喉嚨直殺頭腦的辛辣。

江幟雍喉結滾了下,眉眼沉靜,道,“喬——”

“叮鈴——”

門口的風鈴響動,大門被再次推開。

他的視線一轉,就看到邵樂大狗一樣甩着碎短毛躁的金發走進來。

穿着簡單的短袖衛衣和牛仔褲,年輕人蓬勃的青春感簡直輕而易舉地顯露出來。

他擡頭看到江幟雍,淩厲眉峰揚起,聳肩對他打了個招呼,似乎對自己男友被朋友私下約見這件事情毫無芥蒂。

“你到這麽早?”

琥珀色的眼珠在江幟雍身上轉了一圈,視線在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上定了下,調侃,“穿得還挺人模狗樣的。”

江幟雍一愣,額角青筋一跳,也扯開嘴角,“是吧?畢竟是你的男朋友,我又是來賠罪。重視一點也是應該的。”

他維持着冷靜的表情看向喬諒。

喬諒已經把手從他的手心抽出來,落座。青年濃黑眉眼微微濕潤,睫毛很長,淚痣透出些淋漓疏冷感。

他是單獨約見喬諒的。

但喬諒竟然還把邵樂帶了過來,做出一副根本不打算和他單獨相處的樣子。

江幟雍觀察着自己朋友的臉孔。

室內燈光偏暖,落在邵樂眉眼和金發上,有一種熠熠生輝的明朗。

領口歪歪扭扭,不知道來之前被誰惡劣扯過。被江幟雍看了一眼,才低頭整理。

好裝。

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江幟雍喉結動了下,忽感一陣牙酸,拳頭也癢。

不止如此,還有劇烈的反胃感,喉口都有些火辣酸痛。

惡心,惡心,惡心。

喬諒虛僞也就算了,邵樂也這樣虛僞,怎麽他之前沒有發現?

只是普通的見面都纏着跟上來。連這點私人空間都不給喬諒留,想來遲早會被喬諒讨厭,然後分手。

他注視着邵樂走過去和喬諒坐在一起,想抓喬諒的手,被喬諒擡手拿菜單的動作無聲躲開。

江幟雍腳步微頓,雙眉一展,也跟着落座,笑了聲,“你們感情真好。”

來之前,江幟雍狠狠惡補了一下喬諒的戀愛史。

網傳的喬諒緋聞很多,但被确切拍到,并有證實的戀愛對象,只有某唱片公司高管。

那個高管江幟雍其實認識。

為人儒雅随和,彬彬有禮。不像會栽進一段感情的人,所以江幟雍對此仍持保留态度。

這一段關系衆說紛纭,有早期樂迷說他們情比金堅,是家庭原因分手,分手之後喬諒才變得冷漠寡言不問世俗。

也有人說他們偶遇過喬諒和高管,兩人相處的方式不像戀愛更不像包養,江幟雍甚至搞到了一段已經有些模糊的聊天記錄。

喬諒像覺得自他以下皆凡人,不值得他多看一眼。自他以上皆蠢貨,位高權重的特權階級,錢多得沒地方花,被他耍耍怎麽了。

于是分手手法真的很低劣。

惡劣至極地,反複地用同一件事情折磨別人,讓人感受到自尊上的貶低,樂于讓別人恨他怨他、憤怒起來,直到無法忍受,然後——再像江幟雍遭遇的那樣。

賣慘,分手。

讓人的憤怒揚至頂點又無疾而終。

江幟雍看完覺得喬諒多少有些仇富。

總而言之,無論是江幟雍的經歷,還是高管的經歷,都足夠證明喬諒對男友的态度。

像在遴選富人,折磨富人。

那些信口拈來的謊言,對比之下,都像是某種用以□□的服從訓練手段。

邵樂也只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

一個人是不可能無端變成這樣的。

一定有其原因。

窗外汽笛鳴響,灰藍天空下路燈裏,雨如銀針。

再聯想昨天沉陽在離開之前,帶着調侃和惡劣對邵樂說的那句話,什麽相像,什麽白月光。

暫時擱置他故意說謊激怒邵樂的可能性的話……

江幟雍手指摩挲桌面邊緣,腕表藍色碎鑽的反光落在他清隽的臉頰上,他的目光瞥向喬諒。

青年黑發清爽,狹長鳳眼淡漠。輪廓線幹練,喉結微凸。

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分心。

很快又回過神,若有所思。

喬諒也許是被一個富有的惡劣的人欺騙傷害過,從此偏執地對這一個群體都抱有惡意。

仔細想想,也怪不了喬諒。

桌下空間窄小。江幟雍挪動了下腿,不小心碰到了誰的鞋尖。

邵樂還在低頭看菜單,只有喬諒支頤着下颌微擡起頭,極淡地乜去一個眼神。

空調開得很冷,江幟雍卻被他這一眼看得有些發汗,頭腦都僵麻。

漸漸想起。

現在他在喬諒那裏的印象……大概是,第一次見面就無比刻毒惡劣,還偷窺他和邵樂接吻,偷聽他說話的……莫名其妙的人。

現在又附加了新的印象。

握着他的手不放的人。

當着邵樂的面,在桌腳踢他鞋尖的人。

喬諒現在,應該很讨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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