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 10 章

孟枝枝一看,立馬提劍向揮着黃符的淨念道師刺去。

淨念道師将法鈴擲了出去,法鈴瞬間變大,大如鼎鐘,一只黃老虎幻影從鈴身的虎紋而出,纏繞鈴身周圍,老虎張開大嘴,露出獠牙,沖孟枝枝咆哮。

孟枝枝道:“護她,破它。”

又是一劍打老虎。

老虎也不甘示弱,仗着自己幻影之軀,打不散,死不了,直奔孟枝枝軟肋而去。

孟枝枝一邊打老虎,一邊要控住淨念道師不要抛符,還要警惕自己被控制。

一時纏鬥得緊。

冥漆這邊以為自己大禍臨頭,死期将至,吓得呆滞。

一道金光乍現。

黃符紙焚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一回神,灰燼飄落漫天,紅星在空中若隐若現。

他回頭。

贏破一身殺氣,兩把金弓護他左右,铮铮金光,宛如神佛臨世。

竟然是贏破拉起金弓救了他。

冥漆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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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聲謝謝即将落在嘴邊。

贏破一把從地上抓起了他,捏得冥漆舌頭一伸,眼珠上翻,五髒六腑移位,差點口吐鮮血而亡。

冥漆趕緊幻化人形,掙脫了出去。

贏破低頭看向自己五指,屈了屈指節,問道:“你怎麽不死?”

那一聲竟是天天真真的疑惑。

冥漆吓得大叫:“鬼啊!”

然而黃符紙撲面而來,容不得一人一妖閑聊。

冥漆再不敢化真身,怕被贏破捉住捏死。他跳到贏破身後,那架勢更像他躲在贏破身後。

贏破再次結印,使出咒棗術·金弓,射出雷霆金箭,那金箭似乎與之前不同,帶有黑氣微光,有着閃電狀的衣帶,細看才能發現差別。

他感受內心有一股洶湧澎湃的兇氣,想釋放出去。

心念一起,手落出的金箭便威力強大幾分。

每射出一發,身上好了的傷瞬間被金光燙破數道口子,鮮血淋漓。

然而他仿佛不知疼痛,也不知疲倦,不斷射出金箭,傷口越落越多。

冥漆在他身後看得都呆了。

他看見贏破身上的衣服破爛,更能看清贏破的傷很快被治愈,皮膚恢複白皙,顯得一塵不染。

這恐怖的治愈能力。

他揉搓着眼睛,發覺真不是自己的錯覺。

淨念道師這次再看贏破,眼中垂涎欲滴。

他突然仰天大笑,“本道師改了主意。贏氏子孫,你們打不過我,你若現在投降,我可以留你一命,只要你将你的肉分給我,不過黃毛丫頭和那小妖我得拿走。”

贏破露出一個陰恻恻的笑,道:“你想要孤的肉?”

他半是癫狂狀道:“你也想要孤的肉。孤的肉,哈哈哈哈。”

冥漆一見他這副不正常的樣子,偷偷從他身後爬出更遠。

贏破笑着笑着,笑得幾乎眼淚都要掉落出來,他渾身已經不能用狼狽來形容,而更像一個腐爛的空殼,仿佛只有那股瘋念還支撐着他,驅使着這具非人的身軀。

由此看,他那突如其來的笑意更像步入了窮途末路。

他終于開了口。

“孤可以答應。”

冥漆頭皮發麻。

他要出賣他們?

“不過,孤有個條件。”

淨念道師迫不及待,“你說,靈丹妙藥、奇珍異獸、殺生法術或是……人,只要本道師有,都可以給你。”

贏破又是悶笑幾聲,身體随之颠簸,似站不穩,随時都要墜落下去。

“好啊。”

他面色一凝,滿目陰冷。

“孤要你死。”

說罷,萬箭齊發,頭頂雷轟。

贏破眼中只有金光萬道,那金光耀得他眼珠子通白,滿臉豪橫,殺意在心中屢止不熄,瘦弱的身軀竟有癫狂之象。

冥漆想跑,但剛跑出沒幾步。

他肩膀受到金箭重重一刺,彈飛了出去,鼻腔裏一股鮮血湧出。

房屋裏金箭亂飛,不分敵我。

淨念道師不光術法了得,功法也厲害。在這亂象之中,不過中了一箭,也是擦過袖子,袖子破了個口子。

他飄立空中,金光不渡其身。

他結印念道:“大悲大願,大聖大慈,無量度人。同悲同喜,天地同心。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天空聚滴成水,水跡一筆一劃,現出金色符文。此乃同悲同喜咒,是傀儡術中的一種。

他能用水畫符!

難怪剛剛他使用葫蘆噴出符水,是把整個房間都變成了他的畫符場。

如今只要水不幹,他想要,就可以随時随地用水畫符。

孟枝枝在心中着急,她對着手中的劍道:“護她,我們要拼力一擊,得快點出去!”

護她劍頓時變大,本來半人身高,如今比孟枝枝還要高出半個頭,劍身也漲得比人的腰還粗。

孟枝枝拿着巨劍,沖法鈴的寶頂砍去。

這邊,淨念道師的同悲同喜咒應驗在贏破和冥漆身上。

二人面面相對,冥漆想逃,腳卻動不了。

他看着贏破朝他走過來。

贏破半張臉已被燒得露出白色骨骼,宛如修羅惡鬼,而他的治愈能力又在起效,讓人聯想到一個永遠打不死的惡鬼,心中更加覺得可怖。

冥漆急得汗毛倒立,冷汗不止,喊道:“你別過來啊!”

贏破臉越來越臭,他也不能控制自身,只見自己貼離那只臭老鼠不過一尺距離。

淨念道師盤腿在半空,他閉着眼,像打坐一般,周身有無形之盾紋擋住金箭。

他幽聲一出,仿佛放大了數十倍,道:“掌。”

啪——

冥漆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贏破完好的半張臉上。

那聲音清脆響亮。

贏破被打偏了臉,他咬牙切齒道:“你、該、死。”

他轉過頭,顯出那紅色血管交叉下隐隐可見白色骨骼和鮮嫩肌肉的半張臉。

冥漆看得想吐,雙腿跟着軟了下去。

他瘋狂搖頭:“不不不是我,是是那個道士控制我。”

又聽淨念道師道:“你殺意太重,讓你與他人情緒相通,能平息你的殺意。”

贏破心中翻湧着冥漆恐懼、害怕、想逃的情緒,擾得他腦仁疼。

他舌頭被同悲同喜咒壓制得死死的,冥漆捋不直舌頭,他也跟着不行。

淨念道師抛下一問。

“你心中可有悔意?”

贏破破口大罵:“悔、你、媽!”

淨念道師道:“再掌。”

冥漆腳想後溜,手卻往前伸。

啪——

又是一巴掌。

他哭天搶地道:“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贏破又被扇偏了頭。

他接連兩次被打偏了腦袋!

臉邊黑色碎發雜亂,眼中是戾氣橫生,胸中殺意不止。

他身側捏緊雙拳,脖頸青紫色的血管暴起。

“你們都去死吧。”

此時,贏破竟然有掙脫之感,魔爪朝冥漆伸出。

淨念道師上前阻攔,一掌拍在贏破身上。

突然,屋內原被贏破操控得亂飛的金箭都齊齊朝他們湧來。

淨念道師被刺中數箭,滿口鮮血噴灑,染紅了他白色胡子。

他立定身形,堪堪穩住。

但贏破和冥漆都被金箭擊飛出去。

淨念道師見狀,趕緊去收複金箭。

無論是這神仙肉還是鼠妖,他都要活的。

此時,法鈴自發出低沉嗡鳴一聲,宛如喪鐘敲響。

孟枝枝破鈴而出,護她巨劍劍身上出現一道手臂長的裂縫。

她渾身大汗淋漓,頭發汗濕,貼着臉邊。

“冥漆!”

淨念道師手握數支金箭,向她刺來。

孟枝枝以一劍擋之,腳下往後擦動,與地面擦出朵朵火花。

護她劍對抗金箭,淨念道師故意往護她劍裂縫處攻擊,劍身受着重擊,順着裂痕又裂開幾道蛛網紋路。

孟枝枝很是心疼。

她趕緊從香囊取出咒棗,丢了出去:“爆。”

強烈的爆炸擊退了淨念道師。

孟枝枝在地上翻滾一圈,滾到了贏破和冥漆身前。

她捏訣,指尖現金光,将一人一妖身上的水符咒烤幹。

咒術解除,二人再不用同悲同喜了。

贏破和冥漆重傷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孟枝枝解咒之後,自己也幾近力竭,只能将護她劍插在地面,勉強支撐自己不倒下去。

不遠處,淨念道師承受了大部分的金箭,看上去還能站立,步伐略微有異。

孟枝枝更加意識到,雙方實力懸殊。

淨念道師見自己法鈴已毀,捆仙繩也被他們弄斷了,心中覺得大虧。

這三人他必要到手。

他道:“你竟然能堅持這麽久。”

孟枝枝舔了舔發幹的唇,聲音微微喘息道:“堅持這麽久,不很正常?”

“而且,老頭,你活了恐怕有上百歲了吧,打我們幾個小孩兒,你害不害臊?”

淨念道師不屑道:“不要以為激将法會對本道師有用。修行之人,從來不以皮相取人。”

“二神,出來罷。本道師累了,就由你來給他們一個痛快。”

孟枝枝心底一涼。

一個頭戴面具的人出來了。

這是要開始跳大神了。

二神個頭矮小,右邊腰間配一面紅鼓、一個鼓槌,臉上戴着青黑面具,那面具似神似魔,像是陰森凝視,說不出的怪異。

淨念道師就地盤坐,敲着木魚,念着道經,低沉的聲音像魔咒,每個字都聽得清,但腦子很難記住,想跟着念也跟不上。

這就是咒語的精妙之處,咒語難記、難念,所以并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學得會,除了勤加練習,天資更加重要。

只見他每敲一下木魚,孟枝枝就覺得身上酸痛更強一分,五感都被放大,到最後酸痛如麻,渾身宛如有螞蟻攀爬啃咬。

冥漆疼得在地上打滾,“好痛,別敲了,好痛啊。”

贏破靠在牆面躺着,掩着眸子,眉頭緊皺,他的臉色慘白成一片,四肢微顫,唇瓣失色,随時都要昏過去。

二神敲擊鼓面,跳了起來。

舞步怪異,似群魔亂舞,張牙舞爪,一會兒搖頭晃腦,朝三人探身而來。

二神用鼓槌敲擊鼓面,每咚一聲,鼓面振動,上面一層深紅色粉狀四散開來。

哐當一聲。

護她劍掉落在地。

孟枝枝倒在地上,七竅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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