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第 34 章
江戶川亂步從太宰治手裏接過了門票, 說:“我怎麽可能對他放任不管,任由你一個人來找他。”
“為什麽不行?”太宰治像是開玩笑一般地說:“港口Mafia的亂步先生好像還挺喜歡我的。”
江戶川亂步意外地沒有反駁太宰治的話: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另外一個自己對武裝偵探社的衆人——特別是太宰治和福澤谕吉的态度,實在是太過奇怪了。
如果說用什麽能概括江戶川亂步的性格, 那麽驕傲和自我應該算是其中比較合适的兩個詞。以他的性格, 不僅僅難以交付信任和在意,連同他的厭惡和抵觸也同樣如此。
至少現在的江戶川亂步不曾對誰有過強烈的抵觸和排斥。
對于頭腦足夠天才到無視規則的名偵探來說, 不屑一顧才是常态, 而讨厭反而是比欣賞更難以給予的情緒。
江戶川亂步哪怕設身處地的代入另外一個自己的立場,他也完全無法理順其中的原因。
就算江戶川亂步成為了港口Mafia的幹部之一,對于他而言哪怕是面對敵對勢力, 淡漠和無視才是常态。
對太宰治的過于鮮明的情緒波動,出現在另一個江戶川亂步身上本身就意味着矛盾, 連不通人情的江戶川亂步都能看得出來其中的微妙。
譬如:以江戶川亂步的頭腦, 他不覺得另外一個自己是會被幾萬日元難住的人, 那麽他針對太宰治收取的‘租書費’這堪稱多此一舉的行為本身, 就意味了某種不同。
亦步亦趨地跟在太宰治的身後, 江戶川亂步順利地檢票入園。他正皺着臉思索着另外一個自己和太宰治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時,忽然聽一旁的太宰治轉而提起了另外一個話題:“我剛才去試了, 你猜的沒錯, 它确實有用。”
“是能力?”江戶川亂步問。
“不.......”太宰治沉吟了一下,“更像是鑰匙。”
“鑰匙......嗎?”
江戶川亂步恍然,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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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悠把兩本書交給他們是別有目的——這是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一早就能确定的事情,只是因為信息的不足,他們一直沒搞清楚星野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 絕對不僅僅是為了讓他們相信他來自平行世界這麽簡單。
一開始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還猜測, 與異能力同名的書籍是具有魔改版的異能力道具。
這樣星野悠‘贈與’書籍的舉動就有了解釋:他給予太宰治的書籍是能夠對詭異生效的‘人間失格’,而給予他的書籍則是與江戶川亂步莫名其妙多出來的異能力有關。
自從得知了太宰治的人間失格對書社裏面那兩盆疑似詭異的盆栽無效以後, 他們就一直在伺機想要去試一試‘道具’。
而太宰治在先前的嘗試中已經得到了答案:那盆古怪的盆栽在碰到書籍時并沒有消失,反而是像見到了什麽通行證一樣地退縮了回去。
所以比起道具,星野悠送給他們的書籍,更像是一種可供通行的鑰匙。
可如果說那是鑰匙的話.......江戶川亂步轉過頭停下腳步,他盯着笑盈盈地往園區裏走的太宰治:“東西呢?”
另外一個自己不可能猜不到他和太宰治在拿到書後的反應,那麽他給予‘鑰匙’本身就代表了一件事情:他在書社裏給他們留下了某些不方便直接贈與的東西。
“啊——那個啊,時間緊迫,”太宰治随意地說:“我就讓阿敦留下了。”
“你确定敦能找得到?”江戶川亂步頓了一下,他像是一眼就看透了太宰治不走心的安排一樣,問:“或者說,他知道自己還要找東西嗎?”
從世紀游樂園的大門進來以後,是一條寬闊平坦的道路,道路的兩側林立着昏黃的路燈,漆黑的灌木在暗淡的路燈下顯出了萋萋的樹影,而路燈旁的懸挂音響,正在用溫柔的女聲播報着入園提醒:“......本園還有三十分鐘就将關閉園區,請游客們及時在規定時間內離開......水上樂園目前已正在維修,請您前往其他區域進行游玩,祝您游玩愉快......”
太宰治打量着園區裏的環境,他笑着擺了擺手,“安心安心啦~既然另一個亂步桑選擇了這種方式。就說明了不是我們急需的東西嘛。”
所以,再不濟等他們自己回去再找一遍也是一樣的。
“而且,”太宰治清爽地笑着說:“敦君工作起來很認真的,哪怕只是打掃衛生也是一樣的。”
說着太宰治餘光睹見了路邊的指示牌,他饒有興致地走進觀看着上面的游樂園布局。
“哦。”江戶川亂步跟着掃了一眼指示牌上的地圖,說:“你把‘鑰匙’給他了嗎?”
太宰治胸有成竹地說:“當然,我離開時把《人間失格》放在玄關的桌子上了,阿敦一定會發現的。”
“然後呢?”江戶川亂步慢吞吞地問:“你确定他不會覺得那是你故意放在那裏的?”
以小老虎的腦容量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會完全會錯意,小心地不去更改《人間失格》的位置——更別提把它帶回去了。
太宰治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你想多啦亂步桑,不會有那種事情的。”
江戶川亂步不置可否地把游樂園裏的布局記在了心裏,他從地圖上移開視線:“但願他能撐到我們回去。”
“啊咧~亂步先生,你好歹要對敦有一點信心嘛~”太宰治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分布圖作為留存,他直起身笑眯眯地說:“老虎沒那麽容易死掉的。”
你說的信心——居然是指的這個嗎?!
如果在站在這裏的是靠譜大人國木田,此時他應該已經開始拽着太宰治的脖領子開始憤怒咆哮了:“所以你這家夥就是個完全靠不住的混蛋啊!”
但是站在這裏的是江戶川亂步,所以他根本沒有對太宰治的話有任何反應,而是指着距離這裏有一段距離的旋轉木馬說:“亂步大人要去這裏,你帶着我去。”
“哎?”太宰治睜大了眼睛,他伸出手指指向了和旋轉木馬地圖上截然相反的位置說:“可是我想玩跳樓機。”
太宰治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慫恿地說:“亂步先生你就算現在過去也已經追不上他們了,要不要和我一起來體驗一下墜落的快感?”
“不要,”江戶川亂步不為所動:“那亂步大人也要去玩旋轉木馬!”
太宰治·貓貓宇宙升華。
他為難地沉吟了一瞬,豁然提議說:“這樣好了!我們就先分頭行動,等最後再一起會和好啦!”
江戶川亂步默默地和太宰治對視着,一聲不吭。
江戶川亂步:盯——
“啊,可是這個跳樓機一看就超級有趣!” 迎着江戶川亂步催促的目光,太宰治雙手合十:“拜托拜托,亂步先生。我們只有三十分鐘的時間了,旋轉木馬就在前面路口左拐就可以了!你一定不會迷路的。”
江戶川亂步叫了一聲太宰治的名字:“太宰。”
太宰治一臉無辜地懇求說:“拜托啦亂步先生~這是我一生的請求了!”
說着他還掏出了晃了晃手裏的手機,意有所指地說:“放心好啦,只要在‘游樂園’裏我們就不會失聯的。”
“随便你好了,名偵探就算一個人也絕對沒問題。”江戶川亂步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徑直越過了一心想要去玩跳樓機的太宰治:“亂步大人可不會一直等着你。”
“嗨嗨嗨~!”太宰治愉快地撒歡着朝着和江戶川亂步截然相反的岔路口走去了:“要玩得愉快哦,亂步先生。”
......
......
另一邊被留在白鴉書社裏的中島敦,并不知道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的對話,
面對着空房間都十分拘謹的中島敦在猶豫了一陣後,他還是按照太宰治的叮囑小心翼翼地整理衛生。
在整理完明面上的散落了一地的零食和包裝袋垃圾,中島敦就完全不敢亂逛亂動了。他盯着一排排書架的某處地毯上胡亂攤開的書籍和紙張看了一眼,拿不定主意自己到底該不該幫忙整理一下。
中島敦猶豫了猶豫,不過他一想到太宰先生娴熟的撬鎖動作,就做出了決定:倒掉垃圾也就算了,他還是不要在沒經過另外一個亂步先生同意的情況下擅自挪動其他的東西了。
能夠表現的像是得到了主人應允一樣,施施然撬門入戶閑逛的也只有太宰先生了吧......思及至此,中島敦肅然起敬。
——真不愧是太宰先生!
中島敦收回視線拎起來袋就想要離開。
中島敦環顧了一下房間,沒有發現什麽不妥。
剛打算離開,中島敦目光便觸及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擺在玄關的《人間失格》。
——咦?這不是太宰先生之前拿回偵探社的那本書嗎?
中島敦的目光僅僅在書上停留了一瞬就移開了目光,無論它為什麽在這裏,都和他沒有關系。
——太宰先生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用意,他只需要做好太宰先生吩咐的事情就好啦!
這麽想着,中島敦就拎着垃圾袋準備開門離開。
然而他剛踏出一步,把手搭在門把手的時候,門口的盆栽就呼嘯着張牙舞爪了起來,像是章魚觸須一樣狂野揮舞着的綠色藤蔓直直地朝着中島敦的面門襲來!
小老虎:瞳孔地震!
這是——什麽東西?!
......
......
世紀游樂園裏,旋轉木馬處。
五彩斑斓的彩燈點綴在緩緩轉動的旋轉木馬上,在夜空下散發着燦爛絢麗的光亮。
星野悠和中原中也正一前一後坐在旋轉木馬上,他們所乘坐的旋轉木馬正随着輕快童真的鋼琴曲緩慢地升高着。
随着提醒着樂園即将關閉的聲音不斷響起,白日裏悠揚的鋼琴樂曲,在此時神經緊繃的中原中也聽來莫名多了幾分詭異。
他像是一只驚弓之鳥一樣,牢牢地抓住陽光彩虹小白馬的脖子。中原中也警惕地觀察着周遭的一草一木,活像是下一秒它們就會突然活過來襲擊他一樣。
可是旋轉木馬轉了一圈又一圈,前面那個披着黑披風的小鬼晃着腿玩了一趟又一趟的旋轉木馬,中原中也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目送着最後一個依依不舍地哭鬧小孩被家長帶回去,中原中也終于忍不住了:“喂!我們要到底在這裏坐到什麽時候啊?渡邊——那些失蹤的人又到底在哪裏?”
想起來失蹤的幹部A和森鷗外的話,中原中也不由得煩躁了起來:“我叫你來可不是來這裏游玩的,就算你不願意直接帶我去,告訴我要怎麽走也可以。”
“唉。”坐在獨角獸上的星野悠發出了一聲重重地嘆氣聲,就在中原中也緊張地以為他要說什麽重要事情的時候,他卻只是搖着頭說:“帽子君好沒有耐心哦。”
“什麽——”
“亂步大人當然知道你想做什麽,”星野悠振振有詞地說:“可是就算是Mafia拜托別人做事情也要支付報酬吧?”
“所以,陪我多玩一會兒,這不是帽子君本來就應該做的事情嗎?”
中原中也竟然無力反駁,他不自在地別開了臉,說:“那......我已經陪你玩了好幾圈了,這樣也差不多了吧。”
“好吧。”眼見時間也差不多了,星野悠轉過頭看着中原中也問:“帽子君你知道什麽叫做裏世界嗎?”
中原中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詞語,他不禁皺眉:“那是什麽東西?”
“你想找到的人,都在裏世界裏。”星野悠說:“他們就在這裏,但你現在去找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
“萬物皆有表裏兩面,而我們身處的世界也是這樣的。”星野悠的視線越過中原中也落在了他的身後,漆黑的天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開始彌漫起了淡淡的殷紅色,而夜空的銀月也仿佛泣血一般,表面有暗紅脈脈流動。
遠處的道路被紅月隐隐照出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