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蒂彌斯

第02章 阿蒂彌斯

林澤随意找了個地方坐下,精神力瞬息之間無聲覆蓋了整個宴會廳。

書中并沒有詳細寫出阿蒂彌斯是什麽時候來的,只能從原著中大致猜測,他是被一個伥鬼同學蓄意騙到這裏的,從進入這裏到離開大概10分鐘不到。

沒有具體到達的時間,存在的時間又太短。那就只能用蠢辦法,從一開始就盯着這處玩樂場,只要阿蒂彌斯踏入,林澤就能第一時間知道。

遮蔽了漸漸嘈雜的聲音,隐沒着自身的氣息,仿若一個溺死于深淵的幽魂,無人知曉,亦無人在意。

淺閉的眼眸下不知藏着什麽,明明是仰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癱坐着,好似散發着鹹魚不想翻身的頹靡感,但如果真的敢去細看一會兒,就會有一縷若有若無的線攀纏着脖頸,緩緩收緊。

【危險】

靈魂傳來尖叫,大腦卻不知發生了什麽,只是下意識想遠離這個人。

前世有不少人因為第六感自第一面起就對林澤十分警惕,盡管邏輯與理性支撐着他的“無害性”。

這也讓林澤在前世多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48分鐘後,一條精神線輕輕波動一下,林澤瞬間睜眼,略整理了一下衣着,向目标幽幽隐了過去。

*

阿蒂彌斯的面色不太好,他本身就不喜歡社交,更加不喜歡這樣亂糟糟的狂歡宴,在這裏浪費的一分鐘,他寧願回軍校多看幾遍軍團戰争史。

本十分抱歉的一再道歉:“抱歉,阿蒂彌斯,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他們玩得這麽……我以為那是在夜間……”

“不論白天夜晚,”阿蒂彌斯看着他,“我都不喜歡這種場合。”

“是是是,我自然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場合。可是都到這裏了,不能轉頭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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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觑着阿蒂彌斯的臉色,小心着措辭:“起碼喝一杯,算我賠罪!”

說着就給阿蒂彌斯倒了一杯香槟,似乎是為賠罪,本直接提着酒瓶喝完了。

阿蒂彌斯看着他這般,沒有再說什麽,只皺眉一口氣喝完,便起身離開。

本可能一瓶酒炫得太快,腦子沒回過神,有些迷瞪,含糊着叫嚷着要送阿蒂彌斯。

阿蒂彌斯不想同醉鬼糾纏,說了聲不用,擡腿就走。

光映着銀發,輕撫過玉色的面龐,勾着目光,可惜看不見那雙世所罕見的銀色瞳孔。

阿蒂彌斯停了停,猛地看向一處。

出乎意料,只有一位侍者匆匆而過。

不太對勁。

這是阿蒂彌斯的第一個感覺,他的基因等級足夠高,不應該存在連注視方向都找不到的情況。

第二個感覺更奇怪,

阿蒂彌斯繼續往出口走去。

後頸有些熱,收起來的翅膀也有些蠢蠢欲動。

就像是書籍中即将求偶的極樂鳥,幻想将完美的一切獻給注視着的主位。

*

阿蒂彌斯的離開,沒有任何蟲在意,本同不知道哪家的少爺聊着些什麽,不過一會兒就勾肩搭背的叫哥叫弟。

本很得意,因為他進去了從前進不去的圈子。

貧苦出身的孤兒蟲崽天生就低蟲一等,即便再努力,再出色,富家少爺一句想要,就可以輕易奪走一切。

現在,本進入了這個臺階。

盡管是踩在了別的蟲身上。

沒關系,本這樣想着,阿蒂彌斯會原諒他的。

畢竟,我也是“被脅迫”的啊,阿蒂彌斯這麽好心,一定不會同我計較的。

“為什麽你能笑得出來?”

冷淡中摻雜着疑惑。

本擡頭看向來者,第一印象是冷漠。

不同于阿蒂彌斯那張臉帶來天然感官,這是骨頭與血肉裏浸着的漠然與無情。

視線相交,漆黑的瞳孔一動不動的注視着自己。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張臉,甚至都無法記住,但屬于蟲族的野獸本能,卻讓本無意識地獸化了利爪,瞳孔隐隐變化。

他應該如此,

他本就如此。

面對面的第二個感覺竟是這個蟲就應該這般。

本還沒有發問,這個蟲就再次開口:“你的命不是他救得嗎?”

林澤是真的疑惑。

多奇怪,這個垃圾如此自然的設計阿蒂彌斯,全程沒有一絲疏漏與不自然,令人作嘔的遮掩口型吐出幾個惡心的歉字,就高高興興地同一堆廢物聚在一起了。

蟲族的社會規則難道同前世所處的地獄法則一樣嗎?

林澤真誠地發問,沒有得到回答。

本在聽到林澤這句話,瞬間瞳孔直豎,獸瞳出現,身體緊繃防備,好像随時準備反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一句酒醒,本低聲狡辯。

本覺得不應該待在這裏了。

這裏的蟲物非富即貴,本不知道這個蟲是怎麽知道他算計阿蒂彌斯的事的,他不敢也惹不起這裏的任何一個蟲。

因為吩咐他做事的蟲,根本不會保他!

林澤手裏拿着一杯香槟,帶着黑色手套的食指點着杯壁,仿佛在敲着什麽東西命運的倒計時。

宴會廳外好像有什麽到了,整齊的踏步聲令蟲不安。

沒過多久,問詢聲、斥罵聲、自報家門聲,疊着反抗的拍肉聲、骨裂聲、夾雜着痛吼漸漸消失。

三分鐘後,等場面安靜下來,偌大的宴會廳就只有被捆起來堵住嘴的一衆聚會蟲物了,負責服務的侍從蟲一律被趕了出去。

林澤面前出現了一把椅子,護衛長恭敬俯首道:“已經擦拭消毒了,請您坐。”

林澤坐在了椅子,

他的潔癖比較嚴重,

不論前世今生。

“你為什麽笑得出來?”

林澤再次輕聲問着面前的這一坨東西。

面目全非,已經沒有人形了,四肢都被折斷,全身的骨頭不同程度的折損,只有一條脊骨完好無損。

像一坨糅雜在一起被串着的垃圾。

垃圾斷斷續續呼哧着喘息:“求……求您……我……我錯了……”

求饒得很快。

可林澤并不高興,反而輕嘆一口氣:“很久沒有東西敢無視我的話了。”

前世年輕的時候說得話沒人聽,後來說得話……

林澤想了一下,

好像還是沒人聽(?)。

護衛長守衛在一旁嚴肅地等待着後續處理,林澤拿着酒杯,慢慢搖晃着。

淡黃色的酒液被燈光折射出誘人的光澤,悠悠的酒香,細膩的氣泡,傲慢吐露着屬于它的昂貴。

香槟,一種葡萄酒,因為産地、用料、制作等手段的不同,呈現出三六九等的價格。可用于家庭聚餐,也可用于禮儀社交,萬千酒中的一種而已。

它只是一種酒而已,

可林澤現在有些厭惡香槟了。

脫手,酒杯砸在了地上,“嘭”的一聲,酒杯破碎一地,酒液迸濺。護衛長時刻注意着林澤的舉動,及時用一片巾布擋住,沒有一片碎片或一滴酒液沾上林澤的衣服。

待環境重歸安靜,護衛長恭敬地退了回去。

但是,那酒杯崩碎的巨響,在這安靜的氛圍中,像是一道雷劈在了所有蟲的頭上。

判決的聲音傳來:

“在場所有蟲扔去邊緣星球挖礦,挖夠了價值,可以把自己贖出來。”

也算是廢物利用。

“求情者同等處置。”

慢悠悠又填上了一句話,“不論是誰。”

護衛們迅速押解一衆雌蟲離開,只餘一個。

林澤随口問道:“你叫什麽?”

“算了不重要。”

林澤看向護衛長,“軍團對待叛徒是怎麽判刑的,他翻倍。”

“刑罰完成前,不要吝惜藥物,不要可惜金錢。”

“完成刑罰後,如果活下來,即便只剩一口氣,這件事就算一筆勾銷。”

林澤特意囑咐說:“一切按照你們軍團蟲的軍法來。”

這只蟲是用軍校生的身份和救命之恩,邀請阿蒂彌斯來玩的,雖然不知道它是不是軍校生,有沒有服役參軍,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林澤認為它是軍團蟲且犯了背叛罪就足夠了。

至于軍團蟲吃裏扒外犯了背叛罪會受到怎麽樣扒皮抽骨的刑罰,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阿蒂彌斯救了你一條命,所以你應該還回來。

至于翻倍的刑罰——

林澤漫不經心地想着,看一樣事物不順眼,難道需要理由嗎?

以軍團叛徒罪論處,這根本就沒打算讓蟲活下來。

護衛長聽令提起那坨物體離開,它似乎想哀求什麽,抖動着身體,流血不停,可惜它被堵住了嘴,連嗚咽聲都無法發出。

四周重歸安靜。

林澤低頭似在沉思,又好像在發呆,不可避免的再次想起了阿蒂彌斯,想起了前世。

不得不承認小諾有時候的話說得有些道理——

“啊!白發!人類永遠拒絕不了的XP啊啊啊!!!”

尖叫雞和土撥鼠的雙重咆哮都壓不住二次元腦殘少女(妹妹:?)的鬼哭狼嚎(妹妹:???)。

有點可惜,

回憶着書中和現實的比對,比幻想更加璀璨奪目,比妄想更加高不可攀。

可惜——

那雙銀色的眼睛沒有看到,

那原著中僅在傳聞裏訴說的,唯一一對純白色蝶翼也沒有看到。

不過沒關系,以後有的是機會,等下一次見面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打招呼,面對面地看着那雙銀眸,颔首道一聲:

“日安,阿蒂彌斯。”

*

處理這些後續并不難,即便林澤有意無意地拖延着時間,也不過半個小時就解決了。

剩下的護衛們以為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實際卻是,林澤根本沒有從椅子上起來的意思,甚至于發呆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護衛一號眼神詢問:事情不是解決了嗎?殿下怎麽還不走?

護衛二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什麽沒處理幹淨?

護衛一號:?現在除了我們這些護衛還在喘氣,這裏還有活得東西嗎?殿下還能有什麽需要處理?

護衛二號瞬間怒目而視:你竟然敢罵殿下不會喘氣!

護衛一號:?

護衛三號:什麽?!你竟然罵殿下!

護衛四號:什麽?!有逼崽子敢罵殿下!

護衛五號:什麽?!有小/逼崽子敢在我們面前罵殿下!

……

護衛n號:什麽!竟然有狗逼崽種敢在我們忠誠又勇敢的護衛們面前企圖吐殿下口水!兄弟們,淦他!

《論:謠言是怎麽生成的》,署名:枉死的護衛一號。

護衛們你來我往,眉眼官司打得熱鬧。

“叮”的一聲,所有護衛目光看向一處,脊背拱起,作威吓警戒狀。

林澤淡定地關了鬧鐘,

60分鐘到了。

林澤起身,走了出去。

“我有些私事,你們回去吧。”

“是!”所有護衛瞬間昂首回複。

林澤上了飛行器,不假思索地寫下一個地名,卻在[确定]一鍵上,猶豫不決。

要确定嗎?

林澤這般問自己,

只要确定,他就有機會成為阿蒂彌斯的救贖者,

成為掌控他身軀與意志的

——【神】

黑色的瞳孔有一瞬間翻湧着絕對的欲望,又在呼吸間沉入深淵。

林澤很清楚他的碾壓性優勢:在總覽彼方命運的全知下,先入為主的救命之恩,巧言善辯的甜言蜜語,衣冠楚楚的人格僞裝。

你想要什麽,我就可以成為什麽;

我成為什麽,就是你想要什麽。

傀儡師輕輕撥動着操縱線,看臺上的木偶無聲無息地走向既定的結局。

“阿蒂彌斯”

低不可聞輕語着,

仿佛禁咒,仿佛法則。

[不可以]

有誰在說着,

[那是阿蒂彌斯]

你忍心讓他重複孤獨的命運嗎?

你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

林澤,你知道的。

……

是的,我知道。

阿蒂彌斯喜歡男主角,喜歡那個穿越而來名為蟲族卡羅爾的羅明,窮其一生,阿蒂彌斯都在等待羅明的垂青。

可是,癡情男二注定只能默默守護,當他的價值被利用完後,就是退場默默在無人處注視着兩位主角的幸福。

我想改變阿蒂彌斯的命運,我想讓阿蒂彌斯得償所願,我想阿蒂彌斯得到

——【幸福】

林澤知道是誰帶走了阿蒂彌斯,也知道是誰想蓄意報複。

這是阿蒂彌斯正式遭受的第一個磨難,也是羅明同阿蒂彌斯見面的契機。

理所當然的,羅明救了阿蒂彌斯;順理成章的,阿蒂彌斯喜歡上了羅明;意料之中的,結局注定求而不得。

沒關系,林澤想,我可以讓阿蒂彌斯同羅明在一起,只要除掉另一個男主角,解決掉圍在羅明身邊的那些狗。

有選擇就有風險,沒有選擇就是必然。

[我會讓阿蒂彌斯成為必然]

林澤按下了[确定],

阿蒂彌斯一定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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