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藥膳

第018章 藥膳

昨夜新下了雨,謝府後花園裏的花卉都嬌豔欲滴。

走在後花園的小徑上,空氣中盡是濕潤清新的草木香,但應姨娘的神情卻陰沉沉的。

旁邊的女使小心伺候着面色不虞的應姨娘。

自從新太太進了門,一個月裏有多半月,他們這位主子都是這般情緒不佳。

而應姨娘則想到今日早晨掌事的婆子送來的那幾匹顏色不出挑的雲錦。

如今,她在後院吃穿用度的待遇,跟幾個普通姨娘徹底是變得一樣了。

這怎麽能讓一向養尊處優,自命不凡的她不氣惱。

越想越憤憤,應姨娘手中絞着帕子腳步快了些,卻沒注意到腳下的路,一個趔趄踩到了旁邊的泥濘裏。

看着自己繡鞋上沾染的泥土,應姨娘去看身旁侍候的女使,張口罵道:“小賤人,你怎麽當差的?瞧把我的鞋給污踐的,你可知這繡鞋用的可是上好的錦緞,賣了十個你都不夠抵的!”

女使聽到應姨娘這般罵,忙道:“姨娘,奴婢知錯了……”

新仇舊恨一齊湧到心頭,猶不解氣的應姨娘擡手就打。

她惱火道:“知錯有何用?怠慢的賤蹄子!我曉得你們現在都打量我不受寵,所以才這般狗眼看人低,可你們也給我掂掂清楚,我可是生了辰哥兒,不是那些阿貓阿狗随随便便就能相比的!”

應姨娘是女使出身,所以常常疑心身旁侍候的人有意怠慢她。

假山後,原本聽着應姨娘打罵女使的孫姨娘正待轉身離開,不願觸她的黴頭,卻聽了應姨娘的最後一句話,終于有些忍無可忍。

從假山後繞出來,孫姨娘看着讓女使為她擦鞋的應姨娘,面上雖帶着幾分笑,但那抹笑意卻怎麽瞧,怎麽透出些嘲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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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帕掩口笑了笑,孫姨娘望着應姨娘道:“喲,大清早的,是誰招惹應姨娘這般大的火氣?”

應姨娘平日裏就跟孫姨娘不對付,此時見到她面上若有似無帶着幾分輕嘲的笑意,更是怎麽看怎麽覺得刺眼。

輕聲冷哼了一下,應姨娘假惺惺地笑道:“不過處置了一個輕慢的小蹄子,讓姐姐見笑了。”

說罷,眼眸一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應姨娘竟愉快地嬌笑了起來。

對孫姨娘敷衍地禮了禮,應姨娘道:“辰哥兒前些日子夜裏讀書貪涼,有些感染風寒,妹妹要去青柏院瞧辰哥兒,便不陪姐姐,先行告辭了。”

看到應姨娘面上嬌俏的刺眼的笑容,孫姨娘攥着手中帕子的手指緣于太過用力,驟然指節泛白。

有些得意地望了一言不發的孫姨娘一眼,應姨娘一面走,一面意有所指地繼續教訓女使。

“小蹄子,好生侍奉着,我可不是那起子不受寵又難下蛋的,既然你們沒本事到太太身邊去,那便好好在珠翠院當差,再敢生怠慢的心,仔細着你們的皮!”

聽到應姨娘這不加掩飾,指桑罵槐的話,孫姨娘身旁侍候的女使都很氣憤。

一回到文翠院,孫姨娘的貼身女使墨梅立刻憤憤地罵道:“姨娘,應姨娘那個賤人實在是欺人太甚!”

孫姨娘垂首喝茶,眼眸中有一抹陰沉與惱火一閃而過。

只是待到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她面上的神色卻已經恢複如常。

勾了勾唇角,不鹹不淡地笑了一下,孫姨娘神色平靜道:“莫要氣惱了,她有子傍身,如今便是同樣不得攝政王寵愛,也是比我要強的。”

頓了頓,想到養在謝老夫人身旁的謝芊,孫姨娘既是安慰自己,又是安慰墨梅。

“我現在手中什麽都沒有了,今後這樣的日子還多着呢!只盼将來芊兒能許個好人家,風光大嫁,也為我好好出口惡氣。”

聽到孫姨娘這般苦中作樂,墨梅卻仍舊憤憤不平:“都是玉衡院那個嫁進來了,我們文翠院才淪落到姓應的都敢欺負嘲弄的地步……”

孫姨娘輕輕打斷了墨梅的話,望了一眼墨梅道:“說這起子話沒意思,家主遲早是要續娶正頭娘子的,不是玉衡院現在的這位,也會是旁的世家閨秀。”

墨梅聞言,卻覺得不是這樣的。

從前後院裏,有哪個女人這般不知廉恥,勾着主君獨寵她一個,不讓主君去其他人院子裏?

看了看神色平靜的孫姨娘,墨梅打抱不平道:“可換了旁人,不見得會有這般厲害的狐媚功夫,勾得近些年修身養性,清心寡欲的家主都下不了她的榻,從前家主雖已不常來後院,但卻雨露均沾,可從未這樣……”

聽她越說越不像話,孫姨娘的面色難看極了。

“砰”地将手中茶盞重放在桌案上,孫姨娘惱道:“看來是我平素待你們太寬容和善,慣的你愈發膽大包天,如今連家主太太的床帷之事都敢随便置喙!”

墨梅委屈地紅了眼眶:“姨娘……”

孫姨娘看了看房間,幸好這會子屋子裏只有她與墨梅兩個人,不曾有旁人聽到墨梅這僭越的,該被拖出去打死的話。

心有餘悸地松了一口氣,孫姨娘罵道:“住口,給我滾出去!下次再教我聽到你這般随心所欲口無遮攔,仔細我将你打出去!”

墨梅紅着眼眶禮了禮,默默退了出去。

看到從房間中退出來的墨梅正在低頭拭淚,又想到方才在外面聽到的,房間中隐隐傳來的孫姨娘的責罵聲,侍立在廊下的女使走了過來。

她看着面上隐有淚痕的墨梅,安慰道:“墨梅姐姐莫要難過了,姨娘平素待姐姐那般親厚,想來今日也是一時氣惱急了,所以才數落姐姐幾句,姐姐可別置氣。”

墨梅看了一眼過來安慰自己的女使,點了下頭。

收起淚來,墨梅道:“我曉得的,我不怨姨娘,當初我爹娘重病,是姨娘前前後後花了大把銀子幫我爹娘請大夫,我若因為這點子小事,就怨恨姨娘,老天爺都該劈了我。”

頓了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墨梅的面色變得甚是陰沉難看。

“我只恨那個讓姨娘難過受冷遇的賤人,恨不得舍了一身剮弄死她……”

有些聽不清墨梅漸漸壓低,自言自語似的低聲喃喃,又見她面上難看的神色,女使以為她是在罵今日明裏暗裏譏嘲他們文翠院的應姨娘,并沒怎麽将她這句話放在心上。

女使提起應姨娘,對那位小家子氣的主子也是有些鄙夷:“二公子畏畏縮縮,整日裏比沒出閣的姑娘還扭捏羞怯,是個不成器的,咱們姨娘多年掌家,便是只有一個五姑娘,在家主心裏肯定也比珠翠院那個有分量多了,咱們跟那起子人一般計較才是跌份。”

墨梅不再言語,只是望向玉衡院所在的東面方向,恨得暗暗咬緊了牙。

幾日後,傍晚時分,文翠院的女使奉命給太太送了祛火的藥膳,說是春夏之交,人容易肝火旺盛,所以送了這藥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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