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25、025

25、025

有徐子淵在, 朱縣令等人和山匪勾結的證據,徐子淵動動嘴皮子便讓瑞安找了出來。

并州知府得知此事後一邊罵娘一邊連夜趕往懷安縣,想要趕在徐子淵之前接手此事, 免得落個無能的稱號,還叫武将往文官的臉上扇了一巴掌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

這一路上,并州知府盤算得還挺好,永寧侯世子再能耐, 也不過是武将出身,沒權利插手文官調動。縣令勾結山匪,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總歸該是交給他這個上峰處置的, 永寧侯世子沒權利插手。便是二人鬧到陛下面前,也是他有理。

既然事情要過他的手, 那有些東西就好處置了。

并州知府心裏的算盤扒拉得啪啪響,結果一到懷安就被徐子淵打了臉,徐子淵早就把證據都給并州知府搜集好了, 順帶還給朱縣令等人定了罪, “通敵叛國,其罪當誅!”

并州知府當即一個哆嗦, 萬萬沒想到在他治下竟然會出一幫通敵叛國的官員,這可是極大的失察之過啊!

朱縣令的為人, 并州知府也是有所了解的,聽了這話, 并州知府連忙向徐子淵解釋道:“世子是不是審錯了?朱縣令等人雖然有點小毛病, 但也不至于膽大包天通敵叛國啊!那可是要連累全家掉腦袋的勾當!”

徐子淵神情冷肅, 身後的瑞安當即豎着眉毛怒道:“他們走漏了風聲給山匪, 山匪轉頭便将消息賣給胡人,從中攪混水,惹得北疆連年不太平。你說這幫狗東西算不算是通敵叛國?”

“這……”并州知府面色遲疑,“不知者不怪,他們若是知曉山匪同胡人有來往,定然不敢做這麽大膽的事!”

徐子淵淡淡地看了并州知府一眼,“便是被山匪蒙蔽,也是他們貪心所致,死有餘辜。”

“世子說的是。”并州知府被徐子淵那一眼看得額頭冒汗,連連附和,心中卻叫苦不疊,治下出了這麽一樁大案,他今年的考核怕是懸了。

看着徐子淵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并州知府又試探問道:“不知世子抓住的那個山匪頭領,可否交由下官一同審問?”

“你這人可真有意思,先前還對我們世子氣呼呼,轉頭就問我們世子要人,還真不愧是知府大人啊!”瑞安雙手抱臂,站在徐子淵身後好一通陰陽怪氣,“并州匪患多年,百姓們深受其害。你身為知府,但凡有一絲為百姓解難的心思,今日見了世子,也該謝過世子為你解決這麽一樁大難題。真以為我們樂意從北疆趕來并州呢!”

這知府,還不如朱縣令呢!好歹人家朱縣令頭一回見面還給世子跪下道謝。這位知府倒好,眼中的不滿以為別人眼瞎呢!

并州知府聽得直擦汗,又是一番賠罪,“是下官疏忽了,世子一番好意,确實解了并州的一大困境,下官定然好好上折為世子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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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淵微微蹙眉,“不必,你好好依律審理此案便是。”

“是是是,一切都聽世子的吩咐。”

徐子淵神色更冷,萬般看不上并州知府這般做派,再不多言,擡腳便離開,瑞安緊随其後,在經過并州知府面前時好心提醒了他一句,“山匪頭領你就別想了,他牽扯的事情太多,又是塊硬骨頭。我們要把他帶回北疆好好審問。”

“是是是,應該的應該的。這位将軍慢走。”

瑞安搖頭,擡腳跟上徐子淵,走遠了些才道:“那山匪頭領嘴硬得很,但依屬下之見,他好像也不是胡人安插的探子,多番在暗中攪混水,似乎背後還有人在指使他。”

否則一個山匪頭領,也沒有這麽大的能耐編織出這麽大一張的官場人際網,有些消息,根本就不是區區一個懷安縣縣令能知曉的。

尤其是某些軍情,容不得瑞安不懷疑北疆軍中出了探子。

但瑞安怎麽也想不通,“這幫人既不是胡人探子,又百般在錦朝興風作浪,到底為的什麽?”

兩邊都不靠,莫不是想要自立門戶?哪兒的底氣?

徐子淵偏頭看了瑞安一眼,又見四下無人,才低聲說了一句,“本朝也不過才三代。”

瑞安頓時心下一凜,四下看了看,确定沒人後才微微躬身道:“屬下明白。”

山匪之事解決,徐子淵也沒繼續留在懷安縣處置朱縣令等人。畢竟并州知府都到了,徐子淵也沒興趣越界來處置這些事情,反正證據都擺在并州知府面前,他可萬萬不敢裝瞎。現在秉公處理,也不過是官員考核時得個中下等或者下等的評定,若是敢動什麽歪心思,徐子淵一本奏折上去,他得滾回老家去種地。

柳韶光這幾天被柳煥盯得緊,幾乎寸步不離她身邊,說什麽都要杜絕徐子淵再找時機來見柳韶光。更是為此跑去找徐子淵商議,“既然世子已經率兵抵達,有北疆軍護送,一路上定然不會再出任何意外。糧草便交由世子運回北疆吧。我出門多日,家人也該擔心了,便就此別過吧。”

徐子淵沒想到柳煥會來找他辭行,抿了抿唇才道:“一百萬石糧草不是小數目,我帶的人手不夠。”

“并州離北疆不過只隔了一個膠州,一路也沒什麽險峻之處。若是世子還覺得人手不夠,我便将镖局的镖師和運糧隊都留下,護着糧草到了北疆才讓他們返程。世子放心,銀子都是提前給足了的,剩下的一半,柳家也不會少了他們的。”

徐子淵心知柳煥這是被上次的事吓着了,想着自己這位大舅子的性子,徐子淵努力想辦法留住柳煥,“北疆也有不少特産,商隊來北疆一趟不易,柳家此番捐糧,想來也傷了點元氣,不若到了北疆後再帶些東西回去,做成一筆大買賣,倒也能回點銀子。”

兩輩子加起來,徐子淵都沒一次對着柳煥一口氣說這麽多話。

柳煥見徐子淵急着留他連話都多了不少,心裏更是一個咯噔,連忙道:“不妨事,柳家既然願意捐這些東西,也沒想着邀功,有了世子那等舉薦信便感激不盡了。至于買賣,商戶人家走南闖北,哪裏不能做買賣?只是買賣再要緊,也比不過家人!”

柳煥說着,心下還生出些許怒意,他是愛財不假,但他更心疼妹妹!徐子淵出身尊貴模樣俊美是大半京中閨秀的如意郎君又怎麽樣?他妹妹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辛辛苦苦掙錢,不就是為了給妹妹撐腰護着妹妹嗎?

徐子淵無奈,明白自己又說錯話了。柳煥和柳璋對柳韶光确實是疼惜萬分,尤其是在京城為官的柳璋,得了空就往永寧侯府跑,要不是怕住進永寧侯府叫旁人看輕了柳韶光,柳璋真能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搬進離柳韶光最近的院子住着去。

朝中也不是沒有說酸話的,尤其是文官那邊,沒少暗諷柳璋攀附權貴沒有文人清正孤高的氣節。柳璋卻都不以為意,旁人的風言風語幹他什麽事,要是傻不拉幾地為着體現自己的風骨而疏遠了自己的親姐姐,他這書就真的讀進狗肚子裏了。

柳煥更是大手筆,每年年節往永寧侯府送的厚禮,千百年的簪纓世家見了都眼饞。

當然,柳韶光也不是個只會享受不知付出的,給的回禮也都是有分量又有面子的,更有許多禦賜之物,叫柳家在江南地位絕不輸官宦人家。

便是知府見了柳煥,也要客氣兩分。

徐子淵當然知曉柳家兄妹感情深厚,上輩子還為着柳韶光對柳璋過多的關懷暗暗生悶氣,現在看着柳煥為了柳韶光不惜得罪自己,氣惱之餘也覺得欣慰。柳韶光對家人的一片親情,從未被辜負過。

這種兄弟姐妹的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血脈親情,徐子淵從未感受過。回想起來的,也不過是早夭的兄長對他的厭惡和毫不掩飾的惡意,還有便是母親崩潰的哭喊和那句,“為什麽死的不是你!”。

見柳煥面色冷肅,毫不畏懼地看着自己,徐子淵忽而露出了一個極其微小的笑容,輕聲道:“柳大哥在擔心什麽,我都知道。你放心,這一路,我不會再有任何逾矩之舉。商隊行商不易,你也不必為此負氣回府。”

見柳煥還是不為所動,徐子淵心下一轉,張嘴又道:“請封皇商之事,我上表和我父親上表,分量可大不相同。”

“另外,你們匆匆回江南,沒了镖師護送,一路上到底不太放心。你走南闖北慣了,旁人也受不住。”

一番軟硬兼施,柳煥的眼神終于有了片刻遲疑,見徐子淵一臉誠懇,柳煥踟蹰良久,最終緩緩點頭道:“那便依世子所言。”

徐子淵眼中泛出一絲笑意,彬彬有禮地送柳煥出門。

柳韶光得知他們的對話,面上淡定自若,心下卻破口大罵:徐子淵這話這是在糊弄誰呢?還他上表和永寧侯上表分量不一樣。這話倒是不假,但在景元帝心裏,徐子淵的分量可比永寧侯要重一些。心腹重臣,和先帝留下的老将,遠近親疏還用說嗎?

也就是欺負柳煥不知道內情罷了。

柳韶光真是氣笑了,沒想到徐子淵那個沉默寡言的性子,竟然還有扯謊糊弄人的一天。

不過,柳韶光也不想柳煥現在就打道回府。一是柳家這次确實傷了點元氣,能多回點本就回點,蒼蠅腿兒也是肉,積少成多,家産都是這麽攢下來的;二嘛,北疆軍的人情,只去糧草和親自運糧到前線,将士們受的恩惠可不一樣。

上輩子正是因為這點,柳煥和将士們來往的都不錯,喝了幾回酒,感情便上去了,日後柳家商號來北疆做買賣,從未碰到過任何麻煩。

雙方達成默契,柳韶光乖乖地跟在柳煥身後,徐子淵也恢複正常,再沒有那晚的失态之舉,除了偶爾看向柳韶光的目光外,連話都不曾對柳韶光說一句。

柳煥勉強放下一半的心,暗暗決定,到了北疆後,将糧草交由永寧侯便盡快返程。

這麽多兵士護送,路上再也沒有不長眼的東西作亂,北疆軍和劉指揮使領着的軍隊不同,剛剛在戰場拼殺過幾次,渾身的铠甲都透着血意,警惕之下看向人的目光都令人膽寒。

有這等宛若狼群般的士兵在,便是猛獸都覺得危險。

柳韶光小心地保持着男子裝扮,不再冒頭。反正徐子淵也是重生回來的,北疆戰況,他比誰都了解,也用不着柳韶光再操心。

話說開了還有這點好處,原本柳韶光還想着提醒一下徐子淵要小心胡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免得中了敵人的埋伏,永寧侯還身受重傷,不久後就撒手人寰。

現在看來,都不用頭疼該怎麽和徐子淵說,他自己應該早就做好了打算。即便永寧侯對他不甚親厚,那也是他親爹。

這一路上,再也沒有其他波折。讓柳韶光好奇的,便是那位山匪頭領。

上輩子他确實出現在了江永懷身邊,到底是左都禦史有問題,還是江永懷有問題呢?

亦或者,二者都有?

柳韶光一時間也無法判定,只覺得前世某些事仿佛籠罩在煙霧之中,看不明白,如今冷靜下來想想,有些事情怕也不是自己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簡單。

只不過瑞安将山匪頭領看得嚴實,柳韶光也不好去打聽消息。

瑞安自然是知曉柳韶光的身份的,也很是清楚徐子淵的心思,待柳韶光分外恭敬,見面都微微低頭,全然沒有在旁人面前的傲氣。其他人看在眼裏,同樣對柳韶光尊敬幾分。

偏生柳韶光早就習慣了瑞安對她這般恭敬的态度,并沒有發現這其中的不妥之處。柳煥倒是看得明白,卻不想在柳韶光面前點破此事,免得柳韶光反倒又想起徐子淵的好來。

柳煥也只能暗暗咬牙,對徐子淵這種偷偷摸摸的小心思很是唾棄。

到了北疆,永寧侯竟親自領兵前來接運糧草,見了柳煥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豪爽笑道:“好小子!都是我錦朝的大好兒郎!”

柳煥一個不察,險些被永寧侯一巴掌拍在地上,後退了一步才勉強穩住身形,惹得永寧侯哈哈大笑,“身板還得練!”

柳煥無奈苦笑,抱拳道:“柳某是生意人,自然比不得将士們勇猛。”

“那都能練!”永寧侯大手一揮,“你走南闖北做買賣也得有個好身板,正巧這些日子休戰,可以讓将士們陪你在演武場上練練。”

柳煥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輕咳好幾聲才推辭道:“多謝侯爺好意,不過将士們久經沙場,疲憊不堪,應該好生休息準備來日再戰,便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永寧侯又是一笑,擡手示意衆人将糧草運進倉庫,自己上前開了一袋糧,見裏面都是白花花的精米,神情更加滿意,看向柳煥的目光又親近了幾分,“你們倒是個實誠的。”

柳煥自然不會放過這等拉好感的機會,當即抱拳,嚴肅說道:“将士們征戰沙場保家衛國,柳家雖是商戶,也敬重迎敵的英雄。既然捐糧,定然也要給将士們最好的精米,吃飽了飯才有力氣打胡狗!過幾天還有五千頭羊會到北疆,并三千匹駿馬,全都交由侯爺,就當是提前為大家慶功了!”

衆人聽了,頓時高聲叫好,喜氣洋洋地将柳煥等人迎進了城。

柳韶光對涼城并不陌生,上輩子她還親自登上城牆迎敵,同百姓将士共進退。現在故地重游,見了熟悉的場景,難免覺得親切。

涼城民風彪悍,不比江南秀麗精致,街上來來往往的大多是身高八尺的大漢,便是婦女,身量也比江南女子高挑些,五官更為深邃,爽朗大方,見人便是三分笑,爽朗又耿直。更有孩童爬上爬下跑來跑去到處玩鬧,摔了一跤也不哭,起身拍拍灰又同夥伴們玩在一處。有打架的,大人也是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熱鬧,有那童心未泯的,還樂呵呵在一旁鼓掌叫好,時不時指點一番,“狗剩去撓他癢癢。”

“哎呀貓蛋你倒是躲呀!傻乎乎挨揍怎麽行呢?”

……

除此之外,還有四下熱鬧的叫賣聲,吆喝不斷,很是熱鬧。

便是見了這麽多的士兵,百姓們也見怪不怪了,涼城駐軍多,城外就是北疆軍大營,城內每天都有士兵來來回回巡邏,百姓們早就習慣了,也不好奇。便是有認出永寧侯的,也不發怵,樂呵呵地同經過的士兵打探消息,“這是來了什麽大人物,侯爺親自去迎人?”

那士兵也不惱,同樣高高興興地回道:“那是給軍隊的糧草到了。”

有吃的誰不高興呢?這位士兵近來也只是勉強吃飽,想着糧草補給已經到了,更是安心,便是再去上戰場也有了幾分豪情。

其他人這才明白,原來是運糧的隊伍到了,怪不得永寧侯親自去迎。

再一看,嗨呀,除了穿着铠甲的士兵外,還有穿着尋常衣裳的普通人呢。瞧着秀秀氣氣的,不像武将,倒像是哪家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難為他們能吃這樣的苦,一路送糧到北疆。

然後一打聽,嚯喲,了不得,這是柳家商號的少當家和他族弟,現在到的糧草,全都是柳家捐的,整整一百萬石呢!

頓時,涼城百姓看向柳煥和柳韶光的目光簡直就跟看親人似的:柳家商號,義商啊!當家的都是大好人!

涼城內也有柳家商號的分號,頓時與有榮焉,拍着胸脯驕傲道:“那是,我們柳家商號,本本分分做買賣,最是踏實不過的!當家的待我們這些管事夥計也好,有良心!不然你們看看,天底下的富商那麽多,怎麽就我們柳家商號捐了糧草呢?”

百姓們一聽,是這個理兒,當即拍板道:“柳家商號是厚道的生意人,以後咱們有什麽東西要買要賣的,都先緊着你們商號。”

“那敢情好,我就先謝過各位父老鄉親啦!”

柳煥聽着兩邊隐隐傳來的誇贊聲,心中同樣豪氣萬千,雖然出了那麽多銀子很是叫人心痛,但見了涼城百姓對柳家商號的善意,柳煥又覺得那銀子花得也算值當。

就當是行善積德,為柳家後人積福了。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焉知日後柳家人不會有陷入困境的時候呢?

柳韶光更是眉開眼笑,見人群裏有幫小孩子大膽又好奇地盯着她,柳韶光還樂呵呵地對着他們招了招手,那幾個小孩臉一紅,躲在父母身後,過了一會兒又探出個腦袋繼續看着柳韶光。

柳韶光一時間想到了徐長洲,目光便是一暗。

若說這輩子真的要對不住誰,柳韶光也只對不住徐長洲了。她不嫁徐子淵,徐長洲連來到這世上的機會都不會再有。念及上輩子徐長洲的種種貼心,柳韶光頓時心下劇痛,眼角慢慢泛上紅色。

徐子淵默默走在柳韶光身邊,見她這般神情,眼神亦是一動。長洲……他和柳韶光唯一的兒子,那個孩子身上流着他和柳韶光的血脈,承襲了他們兩人的優點,性格模樣,都是最為讨人喜歡的樣子。便是最不喜歡永寧侯府的人,也很難對徐長洲生出惡感。

那是上蒼賜給徐子淵和柳韶光最好的禮物。

柳韶光心下戚戚,冷不丁偏頭看到了徐子淵,登時遷怒,“你怎麽在這?”

徐子淵往永寧侯的方向看了一眼,低聲道:“父親不會想看到我。”

“賣慘也沒用。侯爺對你可比…夫人對你好多了。”

“他現在估計更喜歡大哥。”

“那當然,我大哥二弟性子都好,誰會不喜歡他?好在長洲随了舅舅,多讨人喜歡!”

徐子淵眼中便露出了笑意,兩人壓低了聲音你一言我一語,邊走邊聊,自有一番默契,周身氛圍格外和諧,仿佛旁人都插/不進去一般。

正和永寧侯說着話的柳煥冷不丁見到這個場景,當即眼角一抽,恨不得現在就跑過去提着徐子淵的衣領叫他滾蛋。奈何人家的親爹還在這裏,柳煥也只能忍了這口氣,笑着再同永寧侯客套了幾句,而後對着柳韶光一招手,向永寧侯說道:“這是我族弟,聽聞我路上被牽連進了命案,便匆匆趕來找我。”

當下便有副将小聲将柳煥和範家的糾葛簡單同永寧侯說了。永寧侯當即大怒,“區區一個同知,竟敢對糧草下手,反了天了!”

擱平常,永寧侯也不會插手這樣的小事,但是範同知明明知道柳煥運糧去北疆,還敢提什麽要将柳煥捉拿歸案嚴刑拷打,那就是在打北疆的臉。不讓範同知感受一下北疆軍的怒火,其他人怕是都能拿北疆軍當軟柿子捏一捏了!

永寧侯暗暗記了範同知一筆,決定回去後立馬寫奏折給景元帝告狀,參範原有不臣之心,否則,前線戰事吃緊,你在後方動糧草是想幹什麽?

不僅如此,永寧侯甚至還開始挑徐子淵的刺,“你不是去了江南,竟然還留了這麽個禍害?”

柳韶光同情地看了徐子淵一眼,見徐子淵挨訓,又覺得可樂,笑眯眯地等着看他如何辯解。

徐子淵卻是沉默低頭,低低說了一聲,“是我疏忽了。”

反倒是柳煥覺得徐子淵頗為無辜,笑着打了個圓場,“世子待柳家很是關心。否則的話,族弟也無法說動何總督出兵護送我們前往北疆。”

“何敬?”永寧侯一挑眉,深深看了徐子淵一眼,而後對着柳煥笑道,“你們運糧來北疆,本就該讓朝廷出兵護送。”

“商隊都有現成的夥計,再請了些經驗豐富的镖師,倒也妥當。若不是因我之故連累了大家,也不必驚動軍隊。”

“這有什麽?你給我們送糧草,我們要是不好好護着你們,到時候将士們都得喝西北風!”

說着,永寧侯又擡手想拍拍柳韶光的肩,嘴上也誇了句,“好小子!”

結果手擡到半空中卻被徐子淵攔了下來,永寧侯當即皺眉,便聽得徐子淵解釋道:“她身子弱,當不得您這一掌。”

柳煥想到自己肩上承受的分量,趕緊點頭笑道:“世子說的對,族弟體弱,委實受不住侯爺這一掌。”

永寧侯萬分稀奇地看着徐子淵,又上下打量了柳韶光許久,這才樂道:“你竟然也會關心人了?倒是難得。”

徐子淵垂眸不語,柳韶光輕咳一聲,心下略覺尴尬。柳煥最不樂意讓旁人将柳韶光和徐子淵聯系在一塊兒,輕飄飄地轉開了話題,“不知宜州那邊的路可否有胡人作亂?西北分號接了消息,從那邊趕着羊群駿馬過來,必須要經過宜州。若是遇襲,怕是保不住那麽多的馬和羊。”

永寧侯的注意力果然被這事拉走,不再打量柳韶光,思索了片刻才道:“那邊雖然較為太平,但這麽多的羊和馬,未免太過顯眼。若是胡人得了消息,難免會生出歪心思。這樣吧,我這就派兵前去接應,讓他們太太平平到涼城!”

“如此便多謝侯爺了。”

永寧侯又是一擡手,一副小事一樁不必在意的模樣。

一行人說說笑笑進了将軍府,府內早就備好了酒水點心,永寧侯一聲令下,廚房便開始上菜。大盤大盤的羊肉,整雞整鴨全都端了上來,香飄十裏,聞着就讓人垂涎欲滴。呈酒用的也是比人臉還大的海碗,這一碗酒下去,酒量小的當即就得醉昏過去。

柳韶光自然是沒那個酒量,柳煥只是推脫她身體弱,喝不得酒,自己則先滿上一大碗,仰頭幹了,全當賠罪。

永寧侯等人登時覺得柳煥是個爽快人,同樣拿過碗,一口氣便将一碗酒全都喝了下去。

一碗酒下肚,席上的氣氛便熱鬧了起來,衆人都是在軍營裏搶慣了東西的,現在吃起飯來同樣不收斂,一時間筷子如飛,你喝酒我吃肉,再說笑幾句,好生惬意。

柳煥眼疾手快給柳韶光呈了碗紅棗山參炖雞湯,再一擡頭,桌上的菜登時少了三分之一,心中也是一驚,繼續給柳韶光搶了點菜。

徐子淵見狀,叫來下人低聲吩咐了幾句,而後靜靜坐在永寧侯身邊默默用膳。

永寧侯偏頭看了徐子淵一眼,目光又在柳韶光身上打了個轉,仔細瞧了瞧柳韶光的耳垂和領口,又慢慢收回目光,含笑看着底下的将士搶成一片。

柳韶光慢慢喝完了那碗山參野雞湯,柳煥喝的比吃的多,酒足飯飽後,衆人都有些懶散,永寧侯這才對柳煥和柳韶光道:“我已經讓人安排了院子,你們兄弟二人便在府內小住幾天吧。”

柳煥下意識拒絕,“不好打擾侯爺,柳家商號在涼城也有分號,我們兄弟自有落腳的去處。”

“嗐,其他地方哪有将軍府安穩,兵士們輪流守夜,你們也歇得安穩。”

柳煥看了一眼柳韶光,又飛快地瞥了一眼徐子淵,思來想去還是想要拒絕,奈何永寧侯已經拍板,“就這麽說定了!來人,帶貴客去院子裏歇着。若有怠慢,便打上一百軍棍!”

柳煥還沒來得及再說些拒絕的話,兩邊的護衛已經上前,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二人跟着他們走。

柳韶光面露遲疑,永寧侯見狀,又補充了一句,“你們千裏迢迢過來送糧,若是在涼城出了什麽差錯,本侯便無顏見天下人了。”

柳煥聞得此言,便知永寧侯主意已定,不能更改,當即抱拳笑道:“那便叨擾侯爺了。”

“這算什麽叨擾?”永寧侯滿意點頭,又仔細交代柳煥,“若是想出門逛逛,我不在府裏頭,便和管家說,叫管家安排護衛陪你們一道出門。等你們辦完了事,準備回江南,我也安排好一隊精兵護送你們回去。”

這安排,已經是十分貼心了。

柳煥再三謝過永寧侯,暗暗給了柳韶光一個眼色,示意她跟着自己一同去院子裏。

柳韶光對将軍府并不陌生,上輩子一到北疆,她也是跟着徐子淵住在将軍府的。

後來永寧侯和徐子淵都率兵出戰,柳韶光依舊住在将軍府,算是将軍府的半個主子。

讓柳韶光感到意外的是,永寧侯為她安排的院子,還是上輩子她住的偏院。

那個院子,算是整個将軍府客院中最大的一個,照理來說,都是用來招待貴客所用。

柳煥則被安排在她隔壁,雖然兩處院落差別不大,一般人也感受不到二者的區別。但曾經掌管過将軍府一段時間內宅瑣事的柳韶光明顯知曉這兩者的區別,一時間不由疑惑:這住處的安排,到底是誰的意思?

以永寧侯對徐子淵的冷淡來看,不可能會讓徐子淵做主将軍府中的事情。更何況徐子淵也是同他們一起從并州來到北疆,也沒那個空閑去安排這些事。

那就只能是永寧侯的意思了?

柳韶光眉頭一蹙,頗為不解,莫不是永寧侯看出了什麽?

柳煥不知各種內情,對永寧侯這樣的安排很是滿意,笑着同柳韶光道:“将軍府果真不小,我還以為侯爺會把我們安排在一個院子。”

雖是兄妹,年紀大了住在一個院子裏,傳出去也難免惹人閑話。

柳韶光則笑着打趣柳煥道:“如此不正好合了大哥的心意,免得大哥見了我就頭疼。”

柳煥沒好氣地瞪了柳韶光一眼,心說你幹的那些破事能不叫我頭疼麽?

兄妹二人正鬥着嘴,便有婢女提着食盒而來,笑着對柳韶光二人行了一禮,恭聲道:“世子說二位貴客席上沒用多少飯食,特地囑咐我等送了些糕點過來。”

柳煥心中冷哼一聲,打開食盒一看,燕窩粥、藕粉糕、千葉酥,全都是柳韶光愛吃的。

見了這些東西,柳煥頓時似笑非笑地看着柳韶光,彬彬有禮地讓婢女退下後,便好以整暇地等着柳韶光的解釋。

柳韶光頭大如鬥,一時間也找不出什麽理由來解釋,看着柳煥這般表情,莫名覺得心虛,半晌才擠出一句,“若我說不知情,大哥信嗎?”

“你覺得呢?”

柳煥真是奇了怪了,徐子淵在江南也不過停留了不到半個月的功夫,更多的時候更是同沈知府他們待在一處,來柳府也就那麽一兩次,怎麽就對柳韶光這般念念不忘了?

竟還對柳韶光的喜好掌握得如此清楚,若不是柳韶光主動說出去的,那到底是柳家哪些人吃裏扒外?

柳韶光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拿了塊千葉酥遞給柳煥,幹巴巴道:“大哥你要不要嘗嘗,将軍府的點心味道還是不錯的。”

“你又知道了?”

“咳,永寧侯位高權重,總不至于找不到個好廚子吧?”

柳煥看着柳韶光心虛的模樣,微微嘆了口氣,接過柳韶光遞來的千葉酥不再說話。

殊不知柳韶光心中也将徐子淵罵了個狗血淋頭:做什麽多管閑事!連累她挨了大哥好一通訓!

作者有話說:

大家元旦快樂呀!一大早爬起來碼字,今天終于早點更新啦,給自己鼓掌。

祝小可愛們在新的一年裏暴富暴美,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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