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 68、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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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瀾苑中一派喜氣洋洋, 秋月作為柳韶光的貼身丫鬟,高高興興地出門替柳韶光傳話,“夫人有令, 這個月全府伺候的都發雙份月錢,忙完年前這一陣,一氣兒都給大家發下去,讓大家也過個肥年!幹得好的, 侯爺和夫人還另外有賞!”
誰會不高興自己拿的月錢多呢?尤其是那些家中三代都在侯府幹活的,也能稱得上是侯府的家生子了,人數可不少。月錢全都發雙份,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進賬。銀錢到位了,府裏下人幹活更精細了, 都不用柳韶光再費什麽心,想着吊在他們前頭的雙份月錢, 幹活就特別利落。
這也是柳韶光選擇忙完後再發月錢的原因。現在發下去,說不得還會有人因這樣那樣的由頭心生不滿,心裏都在計較你比我他比我少, 幹活難免懈怠。柳韶光又是正要緊的時候, 費不了太大的神,可不能有什麽閃失。
現在這樣正好, 先把發雙份月錢的消息放出去振奮人心,接着又用另外的賞賜吊着他們不敢松懈, 又因為月錢還沒發,所有人心裏都惦記着, 還想一并拿到賞賜, 勁往一處使, 自然而然也就少了許多紛争。
柳韶光和徐子淵上輩子也經歷過一次這樣的驚喜, 眼下雖然高興長洲的到來,倒也沒有像上輩子那樣震驚興奮又無措。好歹也是把長洲養到十六歲的父母,長洲小時候幹過什麽稀奇古怪又有趣的事兒,這倆心裏還都給記着呢,當時沒覺得有什麽,現在想想,倒也別有一番趣味。柳韶光甚至在心裏琢磨着,這輩子長洲要是再犯傻,自己可得好好把他犯的傻畫下來,等他長大了,還能時不時拿出來作弄他一番。
柳璋就不一樣了,他翻過年才十六,少年郎君初當舅舅,興奮得已經找不着北了,柳家也好,江家也罷,這兩邊柳璋都是年紀最小的那一個,平時只有被哥哥姐姐教育的份,現在冷不丁升級要當舅舅了,小少年心中陡然就覺得自己長大了十歲,搓搓手,一臉喜氣地盯着柳韶光的腹部,笑裏還透着些許傻氣,“哎呀我要當舅舅了,得給外甥準備些什麽?不行我得趕緊寫信回家告訴爹娘還有大哥這個好消息!對了,順便讓大哥把我那些寶貝都讓商隊運過來,全給外甥留着。等他長大了,自己喜歡什麽就拿什麽,不喜歡的随便扔着玩都行!”
柳韶光聽着柳璋這麽一通碎碎念,人都傻了,回過神來便毫不留情地伸手揪住了柳璋的耳朵,皮笑肉不笑道:“好啊,你那堆東西都不讓我碰一碰的,現在倒是大方了,還讓他不喜歡就扔着玩?怎麽,是我不配讓你這麽對待嗎?”
柳璋根本沒感覺到耳朵有任何痛感傳來,卻還是配合柳韶光演戲,誇張地大叫一聲,苦着臉求饒,“疼疼疼,姐我錯了!還請您高擡貴手,饒了小弟一回吧!”
“那你好好說,你那堆書畫,我能不能碰?”
“那你還是繼續揪吧。”
柳韶光都被他給逗樂了,笑着松手瞪了柳璋一眼,“你外甥還沒影兒呢,就這麽寶貝他?”
“嘿,天底下有你這麽當娘的嗎?”柳璋振振有詞,“哪個當娘的不是想着把好東西都給孩子留着,你可倒好,還和孩子開始争起東西來了。出息。”
柳韶光差點再揪一次柳璋的耳朵,還好柳璋反應靈敏躲過了,跳到一邊又擔心柳韶光追過來,乖乖湊到柳韶光面前,故意苦着臉,長嘆口氣,一臉無奈,“誰讓你是我姐呢?不就是幾箱字畫嘛,你想怎麽糟蹋就怎麽糟蹋,随你高興!”
柳韶光終于笑了出來,“行了,逗你玩呢。看看你院子裏小書房裏頭的箱子,知道你喜歡名家字畫,我可是特地給你找了不少。”
柳璋的眼神蹭的一下就亮了,小狗似的将頭湊了過來,“我就知道姐你最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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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上回你對娘也這麽說。”
柳韶光說歸說,心裏還是十分受用的,面上也都是真切溫暖的笑意。
一旁的徐子淵暗暗記下,同樣也羨慕柳璋這樣活潑機敏的性情,好像柳家人都有這樣的本事,即便是對手,都很難對他們生出惡感。
吳怡帶着禮物過來時,正好聽見屋內的歡聲笑語,眼神又是一凝,而後滿面笑容地跨了進來,樂呵呵道:“怪不得今天一大早就聽見喜鵲叫,原來是表嫂大喜。恭喜表嫂,賀喜表嫂,姑母聽到消息也是歡喜得不得了,這不,趕緊讓我過來看看。表嫂懷着的可是侯府的小世子,姑母也很是看重,特地吩咐我,讓我告訴你,若是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去問她。”
柳璋頓時一笑,“府上那麽多下人,穩婆大夫都在,哪還用得着勞煩老夫人?若是讓老夫人過多費神,倒是我們晚輩的不是了。”
吳怡噎了一瞬才恢複了笑臉,柔聲道:“小世子也是姑母的孫子,姑母哪有不疼他的道理?這不,一聽了這個好消息就讓我帶着東西過來了,都是些小孩子能用上的物件兒,還擔心表嫂頭回有孕心裏發慌,讓表嫂多去找她說說話呢。”
柳璋心說我姐要是真去了老夫人說話,那她們兩個怕是總得瘋一個。不過吳怡這話也有一點道理,他姐确實是頭一回懷孕,姐夫看起來靠譜,實則也沒經驗,确實得找個穩妥點的人來陪着他姐才行。
這一瞬,柳璋腦海裏已經自動浮現出無數個人選,又迅速除掉不符合要求的人,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天底下最可靠的只有他娘。問題是,天底下也沒有女兒懷孕,親娘住進夫家伺候的做法,柳璋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好主意,也呆愣了一會兒。
吳怡見狀,眼中笑意一閃而過,又誠摯地看向柳韶光,殷切囑咐道:“表嫂現在可是雙身子的人,十分金貴,可千萬要當心,莫要太過操勞。”
柳韶光心中莫名煩躁,許是懷孕的緣故,柳韶光一點和吳怡客套的想法都沒有,這一套一套的話,又是叮囑又是吩咐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永寧侯府的女主人呢!
柳韶光扯了扯唇,給了吳怡一個标準的笑容,眼神客套中又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隐晦的不屑,含笑問她,“木簪燒完了,心裏可算是放心了?”
吳怡臉色一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麽敢!就這麽大大咧咧地說出來,都不顧慮一下旁人的心思嗎?
吳怡下意識地看了徐子淵一眼,對上徐子淵古井無波的眼神,吳怡心中又是一緊,有種自己所有的陰暗心思都被他們看透的狼狽羞恥感。
柳璋一聽就來了精神,“木簪?什麽木簪?”
“也不是什麽大事,”柳韶光意味深長地看着吳怡,“就是有人偷偷……”
“表嫂,”吳怡轉身指了指身後房子的東西,“姑母還等着我去回話呢,你看,這些東西就先收着?”
柳韶光心下暗笑,偏頭看了秋月一眼,“好好收進庫房。”
秋月似乎在發呆,緩了一瞬才回過神來,趕緊應下,“是!”
吳怡見柳韶光不再提起木簪之事,同樣也松了口氣,笑着對上秋月的眼神,溫聲道:“有勞秋月姑娘了。”
“表小姐客氣了。”秋月福了福身,小聲指揮着前來送東西的婢女将東西擡去庫房。
為了避免柳韶光再次提到木簪的事,吳怡便決定先發制人,含笑問柳韶光,“今年宮中開年的宴會,以表嫂的品級,必然是要去的,現在表嫂有了身子,可有萬全安排?”
柳韶光微微一愣,上輩子這個時候,自己其實是沒進宮參加宴會的。那時候自己還沒有诰命加身,正好又查出來有孕,初次懷孕,确實慌亂無措,不知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便一直在院子裏養着。
現在吳怡這麽一問,柳韶光才反應過來,今年宮中宴會,她這個新封的永寧侯夫人,總得要亮相的。
不但要亮相,還得亮得漂漂亮亮的。
徐子淵的眼神一直黏在柳韶光身上,當然也知曉她的心思,柔聲開口道:“太後娘娘上回不是賜給你一套孔雀裘?宮宴的時候,你正好可以穿着,防寒保暖又漂亮。”
柳韶光又是一愣,而後眼神也亮了起來,哪個姑娘家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柳韶光原先還覺得那身孔雀裘張揚了點,現在一看,正好,禦寒又善良,怪不得衆多娘娘搶破頭,另一件現在還沒個去處。
再則,穿上那件孔雀裘,好歹也能讓太後想起來,那身衣裳是她賜下的,總歸又要對柳韶光上心幾分。
吳怡見他們已有決斷,也不再多言,識趣地告辭。去正院的路上正好碰上從庫房回來的秋月,秋月趕緊對她行禮,吳怡淡淡掃了她一眼,随意擺了擺手,目光掠過秋月的發間時,在她發間那柄白玉牡丹簪上面停留了一瞬,嘴角浮現出一抹極其微小的笑意。
秋月進屋時,柳韶光還扯着徐子淵的衣袖撒嬌,“那孔雀裘會不會太招搖了?若是有人眼紅怎麽辦?”
論哄人,十個徐子淵加起來也比不過一個柳璋,奈何現在柳韶光問的就是徐子淵,任憑柳璋多能舌燦生花也沒用。
徐子淵那張嘴,沒有準備的時候,是真的憨,憋了半天來了一句,“要不,我向陛下把另一件孔雀裘也讨過來?”
柳璋噗嗤一聲就笑了,對上柳韶光不善的目光,柳璋趕緊擺手,一邊笑一邊為自己辯解,“我看這樣行,兩件還能換着穿。最要緊的是,就憑姐你這張臉,誰敢跟你穿同樣的衣裳啊?那不是自取其辱嗎?你宮宴那天這麽一打扮,保準宮裏娘娘都不會再向陛下提孔雀裘的事兒!穿不出你十分之一的風采,那不是上趕着把臉送給別人打?”
徐子淵看着柳璋張口就來的甜言蜜語,十分認真地将他的話背了下來,心裏還挺高興:又學到了哄阿韶的新辦法。
作者有話說:
柳璋:看見沒,學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