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知微知彰 3
“老姐,求你了。”
陸謙拿着電話,語氣可憐巴巴的,“你就幫我這一次,一次就好。”
“我才不信你小子忽然就對企業管理有興趣了,還嚷嚷着要聽打官司流程,”陸悅沒好氣的說,“肯定是另有所圖!”
知“弟”莫若“姐”,陸謙心中的小九九被她老姐一下子刺中:“求你了嘛,你不是請了個夏律師準備打官司嗎?我對法律忽然很感興趣。”
“好啊你個混小子,不會看上人家夏律師了吧?”
“冤枉啊!”陸謙暗暗叫苦。
不是我看上了,是我老大看上了她。他陸謙十分有一個小弟的自覺,他自然是要為了老大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盡管被老姐臭罵了一頓,陸少爺還是成功地蹭到了一頓飯——
老姐和夏律師在緊張嚴肅的讨論關于上法庭的事,他在一旁吃吃喝喝好不快活,啥都沒聽進去,只知道了這家飯店的雞腿特別好吃。
大概聊到一半,陸悅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打斷了兩人。陸悅瞥了眼手機屏幕,便道歉出去接電話了。
陸謙手中還拿着雞腿,他轉頭默默看向夏知陶。兩人對視一笑。
上次張狂在律所前蹲守她時,夏知陶就恰好看到了蹲在樹下的陸謙。難怪夏知陶一直覺得陸謙面熟,原來他就是陸悅的弟弟。
夏知陶有些好奇地開口道:“你就是張狂的朋友麽?”
陸謙嚴肅:“不!我是她小弟。”
而且是個神助攻小弟!
接着,陸謙就添油加醋地将張狂的事講給了夏知陶,包括她是穿越的魔教教主,還有她武功高強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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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陶信了大半,她也刷過不少網絡小說,甚至還是某位大大的死忠粉。盡管心中還是半信半疑,但張狂的行為、舉止,還有裝扮都和普通人格格不入。而且她沒坐過汽車,甚至連手機都沒見過,倒是異常的符合“穿越”之說。
陸悅敲門進來時,便看見兩人端坐在桌子兩旁,室內冷冷清清地沒人說話。
。
“叮咚——”
提示音忽然響起,夏知陶剛洗完澡,用浴巾絞幹還在滴水的長發。她望向手機的微信消息提示,“張狂”兩字端端正正地躺在屏幕中央。
夏知陶想起早上陸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闡述教主的艱難現代生存路,不由得有些同情起張狂來。
本應當是一呼百應的魔教教主,卻在一夜中失去了愛人、追随者、“聲望”、金銀珠寶等等……實在是太慘了。
夏知陶劃開屏幕,張狂的消息猛地躍了出來:【晚上好】
夏知陶将圍巾圍在脖子上,回複到:【晚上好,新手機用的還習慣嗎?】
張狂:【你買的手機實在是太好用了,很容易上手,我很快就學會了。真的謝謝你。】
兩個小弟沉默地望着張狂恬不知恥地打出“容易上手”和“很快學會”幾個字,內心只有一句話:呵呵噠。
就在五個小時之前,教主還只會用一只手指玩手機。
兩個小弟一回來,便看到教主大人換下了平時愛穿的黑色短打。她身着一身墨色長袍,手腕與腳踝皆用黑色絲綢束緊。那衣服層疊複雜,衣角與袖口都用流光銀線繡着複雜樣式,看上去十分肅穆凜然。
小弟們有點好奇:老大怎麽忽然穿這麽正式?再定眼一看——
只見教主大人端正地坐在沙發上,手機平鋪在茶幾中央。張狂神情嚴肅,正全神貫注地用食指劃拉了一下屏幕,又在屏幕戳了幾下。
宋慕昭:“……”
陸謙:“……”
他們永遠忘不了老大聽到門開後,投過來的那一束目光。
那目光滿是悲切與絕望,卻又在看到他們的一瞬間燃起星星之火。那伶仃星火中飽含太多複雜情感,是期許,是盼望,是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
教主大人顫顫巍巍地拿起手機,“幫個忙……”
瞧瞧這現代科技産品都把教主小可憐折磨成什麽樣了,真是害人不淺啊。
兩人連忙沖過去幫忙。張狂指着手機自帶的機械鍵盤,有些崩潰問道:“這是什麽?!”
QWERTY……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為什麽一點便會整齊地彈出,占掉三分之一的屏幕?而且那一堆奇形怪狀的圖案張狂根本看不懂,她都快懷疑是什麽陰邪符咒了。
“那個叫拼音鍵盤,”宋慕昭調到設置裏面,把拼音和五筆鍵盤給删了,“我給你換掉了。”
她把默認輸入法設置成了“手寫輸入”,然後遞給張狂看:“看,只要以後用手寫就可以打字了。”
張狂十分驚喜地擺弄了一下,在備忘錄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夏知陶”三個字。
盡管只是用手指,在白框中短暫呈現出來的手寫字卻猶如筆走龍蛇,鐵畫銀鈎。不像同于大家閨秀的娟秀小楷,張狂的字有着浩氣凜然,鐵骨铮铮之勢。
“還有那個可以看到知陶心情的‘圍脖’,該怎麽打開?”張狂問道,“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那叫微博,是一個軟件。”宋慕昭解釋到。
“軟件是什麽?”
連接WIFI,下載軟件,注冊賬號,浏覽網頁——折騰了好久,張狂總算是手機入門了。
不容易啊不容易,兩個小弟看着老大開始擺弄起手機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通過幾個小時的加急培訓,張狂自我感覺十分良好,連忙打開微信給愛人發信息。
夏知陶回複的挺快:【那你挺厲害的,已經會用了。】
老婆誇我了!張狂捧着手機美滋滋地笑,心裏仿佛裹了蜜糖般濃稠而甜美。
【我明天能來找你嗎?】
其實她今天一早就在律所門口蹲着了,但夏知陶只是來放下了些資料,便開車離開了。張狂看她面色匆匆,猜測她有什麽要事,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夏知陶端着手機思考了一會,因為手頭工作太多而打算拒絕張狂。忽然,陸謙描述的小可憐教主蹦跶到她腦海裏,極好看的眼睛眨了眨,泫然欲泣。
夏知陶一瞬間心軟了:【我下午有空,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她想着,張狂她初來乍到,整天只能穿那身黑色短打,自己剛好可以帶她買些新衣服。
“逛街是何處?可是街道名?”張狂一邊迅速地回複了【好的】,一邊開口問道。
小弟們解釋到:“就是和夫人一起置辦衣物,首飾等用品。”
張狂點點頭,卻忽然驚覺:
要買東西的話,她好像沒有錢??上次手機就是老婆結款的,難不成這次還得要她付賬?
教主大人十分心塞。
得了得了,繞了一大圈事情又回到了原點,還是那個老生常談的問題。不由地想到了那個“武術替身”的工作,也不知道李導什麽時候會通知她。
。
第二天一大早,兩個小弟都去上學了,夏知陶上午也要忙工作。張狂一個人溜出公寓,來到了之前的街道上。
打工賺錢實在是太慢了,張狂想起自己乾坤袋中的一堆“破銅爛鐵”,打算拿幾件好看的珠寶出來,或許這個時代會有人喜歡?
她觀察過街上行人,不少都有佩戴項鏈耳墜等首飾。雖然大多是由她從沒見過的材料制成的,但或許會有人喜歡她的款式。
張狂随便找了家珠寶店,她略過擺放在玻璃櫃臺中的首飾,直接找到了服務員:“您好,請問可以典當首飾嗎?”
服務員狐疑地看向她。只見張狂從懷中掏出了個金羽簪子,上面嵌着剔透的玉石,做工細致精美,紋路複雜,細看便知這簪子定出自于能工巧匠之手。
岐陵山上原本有個臭名昭著的魔教修羅道,張狂屠了它滿門後,便将其金碧輝煌的宮殿與藏寶全部據為己有,這金羽簪子便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樣。
服務員依依不舍地放下簪子,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們只是售賣珠寶的,不能典當。”
逛了好幾家類似的珠寶店都是一樣的回複,教主大人有些洩氣:果然這個世界的人對金銀珠寶都沒太大興趣,不然不至于沒有一家願意典當。
“站住,不要跑!”
中氣十足的叫喊聲忽然闖入張狂的耳際,她下意識地回頭,便看見一人直直的向着自己沖過來,而後面一個穿着藍色衣服的小哥正在邊跑邊喊。
“讓開讓開!”被追那人神色緊張,懷裏似乎揣着什麽東西,惡狠狠地對着張狂吼道。
張狂笑了。
下一個瞬間,天翻地覆。那小偷只覺得眼前黑了黑,便已經被張狂擒住手臂。她微一用力,小偷被她卡住喉嚨,滿臉痛苦的壓制在地上。
張狂摁住他的手腳,俯下身子。
她聲音如同呢喃,在那小偷耳邊輕聲說道:“如果不想被我一根根擰斷骨頭的話,就老實呆着不要動。”
一路追過來的小警察也到了。他長呼一口氣,掏出了手铐。
“你剛才那招可真是太帥了!”小警察囚着小偷,沖張狂道謝到,“謝謝你幫忙。”
張狂點點頭:“舉手之勞,無足挂齒。”
看的出來事發突然,那小警察衣服上還挂着他的工牌,明晃晃地寫着“夏知嵩”三個字。
夏知陶,夏知嵩。
張狂瞥過工牌,便把目光移開,心裏藏了些心思。
很快,錢包被搶的失主也緊接着趕到了。是一對女生情侶。模樣俏皮可愛的女生捧着錢包,不住的道謝。站住她身後的禦姐卻是掏出了一個信封,遞給張狂。
她神色冷淡,語調也沒有多少起伏:“多謝。”
張狂實在好奇,便收下了信封。
看熱鬧的人群散開後,張狂稍微走遠了些。她随便找了個臺階坐下,把信封拆開。
裏面一沓的人民幣驚到了教主大人,她翻了翻,還看到了張寫着“邬筝”的名片。那人似乎是什麽厲害地位,難怪出手闊綽。張狂點了點數,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有錢和老婆逛街了。
不過今天之事純屬意外,距離她要賺一堆錢養老婆的目标還有些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