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溫柔

45、第四十五章 溫柔

下雨了。

在空調的送風聲中,周橋聽到雨點敲在玻璃窗上,腦海忽然閃過若幹和現在毫無關系的工作。她啞然失笑,是喝了酒大腦皮層受到刺激後在活躍嗎?該休息時就得休息。

她和秦雨松幾番翻滾,誰也沒占上風,現在面對面躺着,他的臉近在咫尺。

都鬧累了,他緩緩睜開眼,雙眸帶着點水意。

四目對視良久,他擡起手,幫她揉開眉心,懶洋洋地說,“我只是想你睡得舒服些,沒有其他意思。是我不好,忘記你不像我,和秘書說一聲就能訂到合适的酒店。”她用頭頂抵住他的下巴,“折騰什麽呢,你不累嗎?”他臨時有事,當天在上海和北京之間飛了個來回,但因為不想改約會,還是搶在六點前趕到了餐廳。

他把她抱緊了些,用自己的雙腿交纏住她的,閉上眼說,“不累。”嘴裏說着不累,眼皮已經擡不起了,他喃喃道,“下次不會這樣,我事先應該想到,你就不辛苦了。”她小聲反駁,“沒事。”他不吭氣,呼吸一下子重了起來。在他頻率穩定的呼息聲中,她漸漸失去意識,臨近睡着。

突然他輕咳了一聲,含糊不清地問,“現在睡不着還念經嗎?”周橋被他的問話吵醒,勉強提起精神答道,“沒有。”每天沾着枕頭就睡着了,念什麽經啊,她想罵他幾句,但控制不住舌頭,僅僅發出幾個沒意義的單音,随即掉進了夢鄉。

夢裏似乎也在下雨,辦公室潮濕陰冷,她翻着桌上的各種報表,卻沒看進去任何數字。那邊他在收拾行李,準備出發去遠方。不知哪來的旁白,“他這去了,再也不回來了。”她心如刀絞,淚水在眼裏打轉,卻說不出不要走。

想走的人留也留不住,盡管在夢裏,她依然知道這個道理。只是為什麽這麽難受,胸口痛得快爆開了一樣,明明他和她沒關系,不過各自人生中的過客。不像徐韬,她認認真真愛過,誠懇地打算相伴終身。

他擡起頭,她吓得呆住了。

不是他!明明前一秒還是他,他的頭發他的肩寬。擡起頭,她才發現那個人是徐韬,他用從來沒有過的嚴肅眼神望向她。她心底冰涼,眼淚一下子沖出來,“不要!”不要留下她獨自面對,黑夜,閑言碎語,以及寂寞。

不要!她痛哭出聲,才發現那确實只是個夢。

夢境如潮水般退去,大腦迅速清醒。

她在家不入流的快捷式飯店,走廊裏有人說話的聲音,房間的燈也沒關,身旁還有個被她的哭喊鬧醒的人。他茫然地拍着她,“怎麽了?”她沒辦法收住抽噎,淚水擦幹又來,沾得到處都是,枕上,他的肩頭,他的指尖。

直哭到精疲力竭,周橋才停下,但還帶着慣性吸着鼻子。

秦雨松爬起來,絞了把熱毛巾讓她敷在臉上,然後自去洗澡。周橋覺得冷,起身把空調開到溫度的最高點,但牙齒仍然格格打戰,手腳更不用說了,沒有絲毫熱氣。好不容易嘩嘩水聲停了,他在她望眼欲穿的等待中出來了,然後被她緊緊抱住。

他觸到她冰冷的肌膚,把她的雙手合在自己掌心中,細心地搓着取暖,同時沒好氣地說,“早跟你說別住這裏。是做噩夢了?”她搖頭,卻說是啊,半真半假地說,“我夢到你收拾行李要走。”夢的前半截,真的是他,他比徐韬要高大,她不可能看錯,不知後來怎麽會變成徐韬。

他惱火地說,“誰叫你睡前和我吵架的。你最近簡直不像你了,我當然有走的可能。”

周橋抽回手,“我早跟你說過,我不溫柔也不和順。”

秦雨松又把她的手抓了回來,按在自己胸口,那裏的溫熱和她手的冷形成強烈的對比。周橋讪讪地想縮手,卻被他的手壓住了,他還以訓斥的口氣說,“別動。”

他倆沉默了會,他又開口,“算我上當,被你的假象迷惑了,你也不必內疚到哭醒的地步。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認,還不行?”他嘆口氣,“我不會走,不走還有改善的機會,走了豈不是栽到底。你放心,這點氣量我有。”

窗外的風雨聲更大了,秦雨松伸手關掉燈,房裏暗沉沉的,“睡吧。”

她試探着尋找他的唇,舌尖靈巧地鑽進去,和他的蜻蜓點水碰了兩下。然後,是一個纏綿的長吻。氣息開始升溫,他的手重重地一下又一下撫摸她的背,在猶豫要不要把她嵌入他的體內。答案是肯定的,于是漸次向下,直到她“嗯”地叫出聲。他翻身坐起,跪坐在床中央,把她半抱半扶在自己的懷抱裏,緩慢地動着,像在等待她的回應。

周橋半靠在他胸口,忍不住說,“冷。”

他用被子裹住她,如同一個繭,但繭裏的蛹并不安分,左突右蹿,尋找出路。她經不起這樣的碾磨,從心裏透出的癢,需要更大的力量來壓服。周橋在逆流搖曳中抓緊了他的肩膀,而那确實也是牢靠的依托,穩穩地支撐着她。直到火沖開了繭殼,他倆依然相依為命地貼在一起。

周橋在上海過了個豐衣足食的周六,周日在秦雨松的堅持下,只好讓他送她回去。

才到公司的路口,周橋已經感覺到不對勁,果然大門口被挖土機挖了道長約三百米、半米高的溝,土就堆在進出的必經路上。旁邊站滿了看熱鬧的村民,大部分手裏還拿着小板凳,都是些五六十歲的女性。

周橋跑過去,不等她開口,挖土機識相地停了。駕駛員年紀也大了,和挖土機同屬于快退役的狀态,老實巴交地向她笑道,“周老板,不是我的主意。”周橋捺住火氣,“你們當中誰說了算?”

那群人你看我、我看你,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卻沒人站出來發話。

周橋定了定神,轉身回車,打葛小永的手機,誰知他關機了。反而設備供應商有個現場代表仍在現場,過來說了大概。原來拆遷的村民聽說廠裏開始招工了,和地方提出安排就業,鎮勞動所的人和周橋處得不錯,所以幫她拒絕了,說他們沒學歷沒技能,當初已經拿了安置費,現在不該再提要求。村民趁周末廠裏管理人員少,過來堵了路。

周橋的後槽牙咬得呲呲有聲。當初平地時已經鬧過一場,她也息事寧人掏了筆錢,現在又來?她撥鎮長的電話,那邊似乎在打麻将,痛罵了通村民,建議她報警。

報警有啥用,周橋也不能對鎮長吼,挂了電話又想辦法。她先打給廠房土建隊,“你們現在有多少人?給我抄上家夥出來。”再打給宿舍樓包工頭,“夏老板,幫個忙,我真的沒辦法了。”等她打完電話,秦雨松才說,“你看那個老頭,別人都看他眼色,應該就是頭。”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更晚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