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厭惡

第17章 厭惡

轉眼間已過兩日。

秦時讓的婚事還沒定下,但秦老爺決定帶他去拜訪一下李家小姐,以此表示秦家的誠意。

可能真要被秦若憐說中了,李家小姐會成為她的嫂子。

這些事是裴雪詩從其他下人那裏聽來的,而芍藥很少在她面前提起秦時讓,還會刻意避開,但她避不開秦家別的下人。

她倒是表現得很平靜。

裴雪詩盡職地幹着自己的活兒,正在給秦若憐疊被褥。

卻見秦若憐從外面跑進來,興高采烈,“父親準許我今日和大哥一起去李家,你們快點來給我梳妝打扮,芍藥給我去拿紅裙。”

芍藥放下手中的活,洗幹淨手去衣櫃裏拿秦若憐要的紅裙。

裴雪詩加快速度疊好被褥,走到秦若憐身邊看有什麽吩咐,秦若憐吩咐她替自己解開當前的發髻,梳一個更莊重點的發髻。

“好。”

裴雪詩給她拆除發髻。

秦家的基因極好,秦若憐的樣貌萬裏挑一,随便怎麽都好看,裴雪詩伺候秦若憐的日子長了,也摸清她穿着打扮的喜好。

秦若憐望着鏡子裏的自己和正在給自己挽發的裴雪詩。

“雪詩,你和芍藥兩個今天跟我一起去李家。”

秦若憐說完低頭選發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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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雪詩的手停下。

去李家?

裴雪詩既想去看看很大可能會嫁給秦時讓的女子,又不是那麽想去,怕自己會産生別的情緒。

她靜默幾秒。

芍藥取完紅裙走過來,房間雖不小,但她顯然也聽到了秦若憐剛才說的話,知道裴雪詩有心結,正打算給裴雪詩找理由推卻。

裴雪詩卻道:“好。”

芍藥不說話了。

秦若憐并不清楚真相,還在挑選着漂亮的首飾。

裴雪詩繼續給她梳妝。

*

一個時辰後。

裴雪詩同秦若憐共乘一輛馬車來到李府,李府不比秦府小,氣派中多了一抹書香世家的書卷氣,令人感覺舒服,心生好感。

她是這麽覺得的。

秦若憐也是第一次來。

她悄悄對裴雪詩和芍藥說:“我挺喜歡李家的。”

裴雪詩還是保持沉默。

在這個時候只要有人回應秦若憐就行了,芍藥見裴雪詩一聲不吭,便接過話,語氣帶揶揄,“又不是小姐你挑選郎君。”

她們是多年的主仆,不觸及底線的開玩笑還是開得的。

秦若憐笑了一聲。

“雖不是我挑選郎君,但也是我大哥挑選妻子,對方以後就是我嫂子了,我也得過目。”

芍藥也笑。

她這會順着秦若憐的話道:“小姐你說的是。”

秦若憐還是小孩子心性,只要別人順着她就會高興。

不過秦若憐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一些事還是心裏有數的,比如她私下議論幾句未來嫂子可以,但放到明面上是不行的。

秦若憐見自己的父親看過來立刻噤聲,安分扶裙進李府。

裴雪詩快步跟上。

在踏入李府的剎那,餘光掃見了一角白色衣袍,鼻尖也仿佛聞到了屬于秦時讓的檀香氣息,她沒擡起眼,只是往前走。

芍藥将這一幕收入眼底,心想裴雪詩還算懂事。

秦時讓目不斜視進去。

像是沒看到裴雪詩。

又或者說就算看到了裴雪詩也沒太大的感覺,一個下人能跟他與李家談婚論嫁有什麽關系?

今天,秦時讓也算是順應秦老爺的想法來到李府的。

至于娶不娶李家小姐。

秦時讓還不知道。

他向來權衡利弊慣了,若是這樁婚事給他帶來很大的利益,那麽秦時讓會接受,喜不喜歡對方不重要,利益排在第一位。

相信李家會跟他結姻親的原因也有利益牽扯到一部分。

秦時讓被人領進大廳。

李老爺李夫人一早就在大廳裏等他們過來的,李小姐還沒來。

她是女兒家。

總該好好拾掇拾掇自己。

高門貴女還要矜持一點,熱情纏男是勾欄女子才會做的事。

李老爺不動聲色打量秦時讓,心中滿意到不行。

守在秦若憐身邊的裴雪詩看在眼裏,大概知曉李家對秦時讓的态度是什麽了,先說李老爺,一看就是喜歡他,想他當女婿。

李夫人也是。

她看他眼裏是帶着笑的。

裴雪詩經過此事,無意中發現自己的觀察力真了得。

她自嘲一笑。

李家小姐來了。

裴雪詩擡頭看過去。

她無需遮掩,因為秦家下人好奇未來的主母長什麽樣很正常。

李家小姐緩緩走進來。

她身穿一條淺紫色長裙,長發挽成高髻,幾支精致的步搖随着走動微微晃動,晃動的幅度很小,眉眼柔和,唇瓣鮮紅。

李家小姐一步一步走着,長裙擺下紅色的繡花鞋若隐若現。

她唇角挂着淡笑。

有一種特殊的氣質。

李家小姐走到大廳中間,先福身朝自己父母行禮,再向秦時讓的父母秦老爺和秦夫人行禮,最後的目光落在秦時讓身上。

裴雪詩的視線随她移動。

芍藥也在看着這位李家小姐,說實話,單看臉,裴雪詩完勝,但是京城聯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臉是其次,家世才重要。

沒有家世。

什麽也不是。

芍藥安分守己地站在秦若憐身後,時刻關注着裴雪詩。

不過芍藥是瞎操心了。

裴雪詩穿書後能活到現代不完全是因為運氣好,而是她适應能力強,盡管她不認同這裏的很多事,但她優點是擅長忍耐。

她看李家小姐的眼神只含有挑不出毛病的好奇。

沒女子間的妒忌。

亦沒争風吃醋。

原著裏有關秦時讓的劇情不多,他的結局是什麽樣,或者他會娶誰,裴雪詩都是不知道的。

裴雪詩不再看了。

她垂着眼看地板,反正李家有下人伺候,她們這些被秦若憐帶來的丫鬟安安靜靜站在一旁就行,斟茶倒水與她們無關。

裴雪詩沒留意他們在聊什麽,只知道自己發呆一段時間後,芍藥提醒她已經結束,要走了。

李老爺幾人送他們出去。

李家小姐也在。

裴雪詩又偷看了她一眼。

秦若憐發現了,卻誤會她也覺得李家小姐好,适合當妻子,小聲道:“雪詩,你是不是也覺得李小姐和我大哥看着郎才女貌?”

裴雪詩:“……”

怎麽問她這個問題?

一向能言善辯的裴雪詩暫時只憋了句:“嗯。”

秦若憐見裴雪詩讨論的興致不高,也沒放在心上,很快就轉頭找會附和自己的芍藥說話了。

芍藥流暢接過。

裴雪詩正好靜下來思考。

秦老爺秦夫人跟秦家人寒暄幾句,先後上馬車。

秦時讓也上去了。

他單獨坐一輛馬車。

裴雪詩看着秦時讓的背影消失在車簾後面,随後也上馬車。

*

當晚,裴雪詩喝醉了。

原因是秦若憐覺得這樁婚事肯定會被定下的,一高興就命府中下人拿了幾壇酒過來,她要和自己院中的人開懷暢飲慶祝。

她今天心情不錯。

想其他人跟自己同樂。

因為秦若憐自小便十分尊敬自己的大哥,他若得好歸宿,她是發自內心的高興,祝福他。

裴雪詩以前沒怎麽碰過酒,今晚居然喝了一壇。

院子裏的人都誇她酒量好,好起哄叫多喝一壇。

只有芍藥寡言。

但她沒阻止裴雪詩。

裴雪詩不久前說的話沒錯,她只是喜歡秦時讓罷了,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也沒摻合到他的生活中,更沒攪和他的婚事。

她沒錯。

既然如此,沒錯的她今晚僅僅只是多喝點酒罷了,芍藥又何必阻止她呢,這酒還是秦若憐賞給他們的,還不用她們花銀子。

不過芍藥酒量不好。

她小酌一杯便停下了。

裴雪詩放開了喝,等到夜半,其他人都散了,芍藥扶她回房休息,裴雪詩含混不清地念叨,“芍藥姐姐,我有點難受。”

芍藥牢牢地扶住裴雪詩,不讓身體東倒西歪的她倒下。

等将裴雪詩安全地送回房間,芍藥又去端水來給她仔細地擦了一遍臉,輕聲道,“傻孩子。”

給裴雪詩收拾妥當,芍藥離開房間,去秦若憐那裏了。

今晚輪到芍藥守夜。

由于秦若憐院子裏沒多少下人,她們的下人房還是蠻寬松的,兩個人住一間房,裴雪詩就跟芍藥住,但她們經常輪流守夜。

所以她們也總是輪流一個人在房間睡覺到天亮。

偶爾一兩晚回同房而眠。

芍藥沒想到的是裴雪詩喝醉酒後會先安分地睡一會兒,再無聲無息地溜出去搞事情。

裴雪詩出了秦若憐所住的院子,下意識朝她平日裏和秦時讓讨論算術題的地方去,睡了一會兒後走得還挺穩,看不出喝醉。

一走近就看到了個人。

那人正是秦時讓。

在沒遇到裴雪詩之前,秦時讓也喜歡在這個亭子裏琢磨算術題,今晚碰上了一道難題,也過來了,想算半個時辰就回去。

秦時讓沒被今天的事影響到,婚事在他心裏比不上算術題。

遇到裴雪詩是出乎意料的,秦時讓握筆的手垂下,将筆放好,看向裴雪詩走來的方向。

“裴姑娘。”

他的聲音低柔。

裴雪詩見到他,加快了步伐,走到他面前,“你……”

“嗯?”

他們二人的距離拉近,秦時讓能聞到裴雪詩身上混着少女香的酒味,他不露痕跡後退一步。

裴雪詩卻上前。

秦時讓不再動了。

他大概能猜到她這是喝醉跑出來的,“裴姑娘?”

裴雪詩仰頭看他。

秦時讓沒避開她的視線,因為他此刻心無雜念。

裴雪詩以為自己在做夢,一把抓住了秦時讓的手,他本能掙脫,卻不想她一個女子的力氣有那麽大,死死地握住他不放。

要是用力地掰開,那麽興許會傷到他們兩個人的手。

秦時讓暫時由着她抓住自己的手,又叫了一聲她,像是希望這樣能喚醒她,“裴姑娘。”

裴雪詩凝視着他。

“秦時讓。”

她直呼其名。

都做夢了,裴雪詩自然不會像在現實中那樣跟古人似的一口一個公子,怎麽舒服怎麽來。

她一次性喊了兩聲。

“秦時讓。”

秦時讓皺了皺眉。

被一個下人直呼其名,對他來說是不太尊重的。

秦時讓正想說些什麽。

他聽見裴雪詩開口說道:“秦時讓,我喜歡你,真心的。”

她說話時帶有酒香。

秦時讓側了側臉。

他眼底閃過一絲似是厭惡排斥的情緒,被裴雪詩捕捉到了,她幾乎是馬上就松開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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