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回家

第27章 回家

秦時讓站起來, 垂眸看着裴雪詩,“我已下定決心。”

裴雪詩本來還很想佛系的,但聽到他這一番話, 佛系不了了, 生孩子?想都別想,怎麽可能,她幾乎是立刻道:“我不要!”

秦時讓神情是溫柔的,但說出來的話語如冰一般冷。

“你入我秦府時簽下賣身契,除非死, 或者擁有賣身契的人願意放你走,否則你永遠只能留在秦府, 無條件遵循主子的命令。”

秦時讓看她的眼神透出一絲奇怪的情愫,連他自己也沒發覺。

裴雪詩說不出話了。

沒錯。

當秦府的下人都要簽賣身契, 可她當時覺得反正自己在這個世界裏待夠三年就能回現代了,簽一輩子的賣身契也沒事。

不曾想秦時讓如今居然重提賣身契一事,要她給他生孩子。

裴雪詩抓了一把頭發。

她慢慢冷靜下來。

“你都說了,我賣身契在你手裏, 只要你不同意将我送給謝家的二公子,他也要不走我,我也不能逃了, 會永遠留在你身邊。”

裴雪詩補一句,“會永遠留在你身邊跟你一起研究算術。”

“但我還要一個孩子。”

秦時讓這句話将裴雪詩剛整理好的冷靜打破,她無奈地靠在床邊,“你找別人,你可是秦家公子, 只要你想找,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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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複一遍, “我說了,只有碰你時不惡心。”

秦若憐身為他的妹妹,秦時讓也不喜歡讓她碰自己。

裴雪詩聽得歪了歪頭。

這……這不是小說裏常說的劇情嗎?怎麽落到秦時讓身上了,關鍵是他不厭惡觸碰到女的對象為什麽會是她?因為她是穿書的?

穿書的金手指?

如果是,那還不如不要。

她先不跟他讨論生不生的問題,“你還沒娶正妻吧?我記得京城裏世家大族最重視這方面,你這萬一弄出個庶長子也不好聽。”

“我既無法接受碰別的女人,又怎會有別的孩子。”

裴雪詩:“……”

她也站起來,“我是下等人,是你家裏的丫鬟,就這樣的身份當不了正妻,當妾也是擡舉。”

裴雪詩心中不是這麽認為,但現在她必須要這樣說。

秦時讓難得沉默片刻。

裴雪詩壓抑住想打個響指的沖動,興奮自己終于找到突破口,“你是秦家的大公子,日後需要的是出身極好的嫡長子。”

“我就算能給你一個孩子,也給不了你嫡長子。”

“生的是男是女也不确定。”她知道古代人大多數重男輕女,因為他們覺得只有男的可以傳宗接代,“說不定我生的是女孩。”

秦時讓卻問:“你說過喜歡過,卻連孩子也不願給我生?”

裴雪詩若不是念及他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興許就要破口大罵了,喜歡一個男的就要給他生孩子?哪裏來的洗腦歪理。

還有,她喜歡秦時讓是過去式,是之前不懂事。

轉念一想。

她知道原因了。

秦時讓一個純正的古代人,還是生活在世家大族的公子,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這種,跟她接受的教育有很大的不同。

要是有人試圖用古代的那套生存理論來覆蓋她之前所學的理論知識,裴雪詩可能也會不理。

裴雪詩都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說服秦時讓放棄這個想法了。

過了半晌。

她好奇問:“你要我給你生孩子,就這樣生?以丫鬟的身份生,連個妾的身份都不給我?”

秦時讓慢條斯理地撫平袖角,“你要妾位嗎?”

“我不要!”

裴雪詩斬釘截鐵。

秦時讓得到意料之內的答案,并不驚訝,“那你想要什麽,我可以盡力給你,只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還為我生下孩子。”

裴雪詩狡黠一笑。

“我要當妻!當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然你找別人。”

裴雪詩知道在這裏的人眼裏,以她現在的身份,當秦時讓的妾,都是擡舉了,她就是故意說要當妻子的,讓他知難而退。

“不行。”

秦時讓眉頭微蹙。

裴雪詩早猜到了,不松口,“那就沒辦法了。”

秦時讓看了她很久。

裴雪詩随他看,反正多看幾眼就不會少塊肉,她後面還躺下來,睡自己的覺,讓他看個夠。

她不是真的要睡着,只是閉着眼,實際上還有自己的意識。

過了一會兒,有腳步聲響起,秦時讓朝着暗室門口走。

裴雪詩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見秦時讓扔下一句驚濤駭浪的話,“明日,我們就開始同房,直到你懷上我的孩子。”

她一口氣噎在喉嚨裏,明天!裴雪詩想暈死過去。

怎麽辦?

向來提倡躺平擺爛,只要不死,随遇則安的裴雪詩要瘋了。

她低頭看平坦的肚子。

一想到将來,或許不用幾個月,一兩個月就懷上秦時讓的孩子,沒一絲贅肉的肚子逐漸因孩子而隆起,裴雪詩就坐不住了。

裴雪詩徹底沒了睡意,瘋狂思考能解決此事的辦法。

*

在裴雪詩失眠的時候,秦時讓回到了自己房間。

其實他也納悶自己為什麽一定要裴雪詩,但事到如今又不得不承認裴雪詩對他來說是特殊的。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大概是從墜落山崖那一天開始,她抓住他的手,死活不肯松手,導致雙雙墜崖,墜崖那三天,她噓寒問暖照顧生病受傷的他。

一直以來,所有人接近他這個秦家公子都是有目的的。

若遇到危險,他們會及時抽身,裴雪詩則不是。

因為那時候他們在山崖上都命懸一線,他很有可能會死,那麽她這樣裝模作樣能得到什麽?

這是令秦時讓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為了什麽?

很快,他們平安得救。

又沒什麽交集了。

墜崖回到京城後,他又在機緣巧合下得知裴雪詩在算術方面很有天分,他們就此相處了一年。

這一年來,他們交談大部分跟算術有關,很少談別的。

突然有一天,喝醉酒的裴雪詩開口說喜歡他。

原來她在墜崖時會緊緊拉住他的手,墜崖後無微不至照料生病受傷的他的原因是喜歡他。

一切都有了解釋。

喜歡,秦時讓本來很厭惡他們用喜歡之名去做一些龌龊的事,可落在裴雪詩身上,他又似乎不是那麽厭惡了,反而有種……

有種陌生的感覺。

一開始是排斥。

但随着時間推移,那一點排斥轉化為奇奇怪怪的感覺,秦時讓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是厭惡。

他不再厭惡裴雪詩的喜歡。

也不知從何時起。

秦時讓的目光會停駐在她身上,一看就是很久。

本來秦時讓還沒意識到的,直到謝家二公子跟裴雪詩親近,他會感到不适,再到謝家二公子開口問他要裴雪詩去,這才意識到。

意識到什麽?

秦時讓是一個目的性非常強,也很清醒的人,瞬間知道了自己想要什麽,他想要裴雪詩。

既然想要,那就要。

他直接行動了。

裴雪詩不過是一個下等人,他身為上等人都願意彎下腰了。

至于她會不會拒絕。

不重要。

這已經是他做過最出格的事了,想要一個地位低賤的下等人,但她居然說不願意為他生孩子。

明明前不久還對着他說喜歡她,感情這東西真不靠譜。

*

裴雪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她一夜沒睡,都在想秦時讓那件事,可辦法不是想就會有的,裴雪詩暫時沒想到解決辦法。

等着別人來救又不可能。

先不說秦若憐現如今嫁到謝家,沒什麽事不會回來。

就說她們之間也只是小姐和丫鬟的關系,她就算有空回府也不會一定要見到自己,秦若憐是不會知道這件事的,也救不了自己。

芍藥?

可能性更微乎其微了。

芍藥和裴雪詩一樣是地位不高的丫鬟,她一旦跟秦若憐回府,是有可能會來找裴雪詩聊聊天。

可要是秦時讓說派裴雪詩出去做什麽事了,芍藥應該會信的。

而秦若憐回府不會待太久,一般當天就會走,或者住一天,第二天就回謝府了,畢竟秦若憐剛成婚,在娘家太久會傳閑話。

古代很注重這些。

現代就不理。

女人想回家就回家,想在娘家住多久就住多久。

所以哪怕芍藥聽信了秦時讓的話,想等她回府都做不到,芍藥是秦若憐的貼身丫鬟,秦若憐要回謝府,她也得回去的。

這兩條路都行不通。

在暗室裏大喊大叫,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

裴雪詩想到頭疼了。

就在這時,秦時讓來了。

裴雪詩立馬裝睡,然後悄悄地留意着對方的腳步聲,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到後面停下來了。

秦時讓走到了床邊。

她心跳加速。

沒忘記他昨晚說過的話,他打算在今天跟她同房。

裴雪詩在女子中的力氣算大的,但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是天生的,她自知力氣肯定抵不過他。

她胡思亂想着,一只手輕輕地覆上裴雪詩臉頰。

毫無疑問。

這是秦時讓的手。

裴雪詩繼續裝睡,或許他見她還在睡着覺,不會在這個時候要跟她同房呢,她安慰自己。

可她想多了。

秦時讓的手滑過她臉頰,最後落在她的衣領上。

裴雪詩這下子裝不下去了,睜開眼坐起來,警惕看着他,誠懇道:“我真的不喜歡你了。”

“那就再喜歡我一次吧。”秦時讓語氣很自然。

裴雪詩發覺自己跟現在的他完全溝通不了,無語到笑了,“你以為喜歡一個人很容易?”

“我知道不容易,但我希望你能繼續喜歡我。”

秦時讓坐到了她身邊。

裴雪詩如坐針氈。

他擡起手,手指落到她腰帶上,裴雪詩張嘴還想再掙|紮,秦時讓的吻落在了她唇上,他舌|尖順着她微張的唇角進去。

裴雪詩估摸了一下自己能打贏他的可能性是多少。

當發現肯定打不過的時候,裴雪詩躺平了,當秦時讓是一根能讓女的舒服的按|摩|棒吧,孩子是不可能生的,但做不是不可以。

秦時讓挺|身|進|入。

裴雪詩悶哼一聲,他應該是處|男,一開始連地方都找不準,弄得她想睡過去算了,但現在睡不着了,他們緊貼着對方。

暗室的燈火還沒點亮,裴雪詩近距離地看着秦時讓的眼睛。

他眼神清亮,卻充滿掠|奪感,裴雪詩心口一緊。

裴雪詩垂在床邊的長發因秦時讓的動作而不停晃動,她抓住他手臂,調整亂糟糟的呼吸,“過了今夜,你放我出去。”

“等你懷上孩子。”

秦時讓呼吸也是亂的。

裴雪詩還在努力為自己争取,“你看你現在這樣,我也沒有拒絕,我這是想通了,願意給你生孩子,但不想整天悶在暗室裏。”

秦時讓不語,看樣子像是正在考慮着她的提議。

他一個深|頂,裴雪詩不得不閉上了眼,秦時讓低頭吻了吻她額頭,“好,你出去後,只能待在院子裏,懷上孩子前不得外出。”

裴雪詩終于安心。

能出暗室就好。

倘若她不能出暗室,那麽懷上孩子是早晚的事。

出暗室後,裴雪詩就有機會喝到避子湯,秦時讓平日忙,畢竟是世家大族的貴公子,經常要外出,總不能整天看守着她。

一個時辰後,裴雪詩像是掉進水裏,又被人撈出來。

再次醒來,她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四周光線明亮,而房間沒點燈,意味着這些光是從窗外照射進來的,她離開暗室了。

裴雪詩激動地坐起來。

此時,房門開了。

她以為進來的是秦時讓,結果進來一個陌生的女子。

“你是?”

陌生女子緩緩走到床邊,“我是公子派來伺候姑娘您的。”

裴雪詩僵住,哪裏是秦時讓派來伺候她的,分明是派來監視,她也不戳破,但覺得很詭異。

派一個丫鬟來伺候另一個丫鬟?這個操作不是很詭異?

不過她沒心思管,還是避子湯要緊,得趕緊喝,她裝作不經意問:“公子呢?出去了?”

丫鬟想要彎腰伺候她起床,“回姑娘,是的。”

裴雪詩不習慣。

她自個兒站起來了。

裴雪詩看着丫鬟轉身去收拾被褥的背影,佯裝肚子疼,“哎呦,我的肚子好疼啊,疼死我了。”

丫鬟束手無策。

“您肚子疼,是要上茅房還是……”丫鬟忙放下手中被褥。

裴雪詩暗暗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讓疼痛看起來更真實,氣喘籲籲道:“不是要上茅房,我真的很疼,我想去看大夫。”

丫鬟猶豫。

看來秦時讓吩咐過,不要随便讓她出這個院子。

裴雪詩破罐子破摔。

她倒在地上,“疼死我了,好疼啊,太疼了。”

裴雪詩才不管自己的演技是否會閑得浮誇,反正能達到目的就行,丫鬟果然慌了,“不然我去請大夫進府來為您看病?”

丫鬟說完就扶起她,然後往外走,裴雪詩及時拉住人。

“怎麽了?”丫鬟回頭。

裴雪詩摸着肚子說:“我突然想起來,這應當是我癸水來了才會這麽疼,我以前一直吃一藥方很有用,你直接去抓藥給我就行。”

她爺爺是學中醫的,裴雪詩對藥有一定的了解。

丫鬟遲疑,“這……”

“不會有事的。”

裴雪詩一邊裝疼,一邊給她吃一顆定心丸,“疼的是我,我比你更在乎我的身體,自然不會亂寫藥方,吃壞自己的身子。”

丫鬟覺得她說話在理。

“那您疼成這樣,還能寫字?我不會字。”她不好意思道。

不識字正合裴雪詩的意,她還怕對方對藥有所了解,到時候知道自己所寫的藥方是什麽藥。

裴雪詩馬上抽紙寫藥方。

“你拿到藥立刻回來,不然我得疼死。”她不想丫鬟去抓藥時問太多,“盡量快點回來。”

丫鬟見裴雪詩臉色蒼白,趕緊點頭,“我知道了。”

裴雪詩将寫好的藥方給她。

“抓多幾服藥,留着備用。”裴雪詩想了想。

丫鬟收好藥方就跑出去了,裴雪詩抹了抹額間的汗,真的快疼死她了,為看起來真實,她剛才一直在掐自己,是真的疼。

一切看似順利,希望一直順利下去,她坐立不安等人回來。

兩刻鐘後。

丫鬟回來了,裴雪詩繼續演戲,丫鬟回來看她一眼又匆匆忙忙去熬藥了,裴雪詩心跳加快,得趕在秦時讓回來之前喝下藥。

要是懷上孩子……

她都不敢想象自己會如何。

應該不會的。

只要在今天之內喝下避子湯,緊張的心稍微安定了下。

等待熬藥的過程十分漫長。

裴雪詩都想親自去看着丫鬟熬藥了,但理智告訴她不能,別人會懷疑的,肚子疼哪來的精力活蹦亂跳,還是等等吧,不要急。

在裴雪詩的焦急等待下,丫鬟終于捧一碗藥進來了。

裴雪詩着急接過。

丫鬟提醒,“小心燙。”

裴雪詩确實被燙了一嘴,但也沒等它涼了再喝。

喝完藥,才徹底放心。

丫鬟看着她喝完藥,在旁邊擔心問:“您肚子還疼嗎?要不我們還是請大夫過來看看吧。”

裴雪詩才不想看大夫。

她脫開鞋,跳進還沒收拾妥當的被窩裏,“我休息一會兒就行,沒什麽大礙,也別跟公子說,畢竟是來癸水,不吉利。”

古代女子來癸水會避開男子,因為他們覺得不吉利。

盡管這完全是無稽之談。

但裴雪詩現在倒是可以借用一些古代人的迷信,或許可以讓丫鬟瞞着秦時讓喝藥這件事。

丫鬟理解。

她給裴雪詩蓋好淩亂的被褥,“此事我不會同公子說的。”

裴雪詩的心情瞬間舒暢。

至于和秦時讓做了這件事,她沒放在心上,作為一個思想觀念開放的現代人,和一個帥哥做幾次也不是不可以,看開點呗。

不然能怎麽辦?

她賣身契本就在他手裏。

在這個封建的時代裏,秦時讓轉手将她賣給青樓也是合法的,裴雪詩躺在床上,感覺下面有點異樣,仿佛還有東西在一樣。

秦時讓看着溫文爾雅,在床上倒是用勁,那裏也尺寸驚人。

裴雪詩不太舒服。

可能是第一次吧,多多少少有點不太适應,她在床上躺了片刻,等丫鬟出去了再慢慢起來。

裴雪詩現在沒想逃。

她賣身契還在秦時讓手裏,如果逃了就是逃奴,官府可以通緝她,裴雪詩可不想去坐牢,古代的牢獄裏有多黑暗?不是人待的。

得找到賣身契。

如何才能找到賣身契呢?

先假意服從秦時讓,找到賣身契就跑,她雖然還沒存到多少銀子,但也不想留下來生孩子。

裴雪詩在心中計劃着。

房外響了丫鬟和秦時讓的對話聲,不知道他們具體說了什麽,裴雪詩聽不太清,只知道他很快就推門進來了,“你不舒服?”

丫鬟還是告訴他了。

裴雪詩已經吩咐丫鬟把藥渣倒掉,又把藥方要回來了。

他不一定會細查。

裴雪詩扮作聽到他的聲音才醒,“嗯,現在好多了。”

“癸……水?”

裴雪詩不想在床上躺着了,“沒錯,是今天早上才來的。”

“你吃了藥?”

秦時讓望着她。

裴雪詩面不改色,“是,來癸水這幾天我肚子都會疼的。”

“以前尚未淪為下等人時每次都會吃藥,現在我想你應該也不會吝啬那一點藥錢的,不過你也知道來癸水是不能再行房的吧。”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也不急,慢慢來。”

誰急了。

她才不急。

巴不得永遠都懷不上呢。

裴雪詩肯定不能說心裏話,“我整天待在房間跟待在暗室沒區別,我能到院子內其他地方活動吧,我身體健康才容易生孩子。”

“可以。”

她努力讓自己說話的語氣更自然點,“我能進你書房嗎?”

“為何?”

秦時讓漫不經心。

裴雪詩坐到他對面,“無聊,書房裏有書,我可以去看。”

“若你喜歡,也可以。”

裴雪詩本意當然不是為了看書,而是為了到書房裏找賣身契,院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秦時讓能放賣身契的地方不多。

第一個是書房。

第二個是他住的房間。

裴雪詩準備先到秦時讓的書房裏找一遍,找不到賣身契,再想辦法進他的房間裏找找看。

裴雪詩還想知道秦若憐現在怎麽樣,也問出口了。

秦時讓看了她一眼。

“你很關心她。”不是問句,說明他是認定了。

裴雪詩不否認,“若憐小姐是我來到秦府後的第一個主子,我關心一下前主子也無可厚非。”

“她很好。”

秦時讓回答了。

她不太信,“真的嗎?”

他腦海裏閃過秦若憐出嫁時哭得梨花帶雨的畫面,“她是自願嫁進謝家的,你認為她會不好?”

“她有得選嗎?”裴雪詩有點替秦若憐不值。

秦時讓不予置評。

他還有事做,喝了杯茶就要走,“接下來的一個月,我會很忙,你在院子裏養好身體,書房可以随意進出,今晚你好好休息。”

裴雪詩眼一亮。

秦時讓恰好看見了。

他不太喜歡她露出這種他不在就很開心的表情,卻也沒說什麽,“有事喊丫鬟進來伺候。”

說完就走。

裴雪詩目送秦時讓離開。

他一關上門,她就活力十足起來,渾然沒有來癸水的體弱模樣,畢竟她壓根就沒來,喝的只是避子湯,裴雪詩走到窗前看外面。

秦時讓沒回書房。

他出院子了。

裴雪詩心想擇日不如撞日,也不睡覺了,推門出去到書房。

一出門,看見了丫鬟。

裴雪詩愣住。

差點把她給忘了。

丫鬟正打着瞌睡,見裴雪詩出來就從柱子旁站起來,“你身體不舒服,這是要去哪兒?”

裴雪詩指了指書房。

“書房。”

她又摸了下肚子,“吃藥後好多了,覺得無聊,想看書。”

丫鬟便跟上她。

裴雪詩婉拒道:“不用了,我又不出去,一個人去就行。”

“公子說了,讓我貼身照顧你,尤其是在你身體不舒服,還吃過藥的不久後。”丫鬟解釋。

這是甩不掉了。

“好吧。”裴雪詩也不再糾結,反正她收斂着找就行,對方也不可能眼睛也不眨盯着她。

裴雪詩一進到書房就找了幾本書看,丫鬟守了一會兒。

大概是見她真的在看書,丫鬟便繼續打起瞌睡。

裴雪詩等的就是現在!

她輕手輕腳放下書,時刻留意着丫鬟的動靜,又分神去翻找可能藏有自己賣身契的地方。

找了許久。

她一無所獲。

丫鬟眼皮動了下,裴雪詩猜她是要醒了,趕緊回原位看書。

下一秒,丫鬟睜開眼。

她見裴雪詩還在看書,走過去:“到吃飯的時辰了。”

裴雪詩靈機一動。

她提議,“你去拿飯來,我在這裏看書等你。”

丫鬟搖頭。

“公子從不在書房吃飯,不喜歡書房有食物的味道。”

裴雪詩知道不能急于一時,也不再堅持,“那我吃完飯再來看完這本書,實在太好看了。”

丫鬟不識字,看了一眼她拿的書的封面也不懂。

“好。”

聽丫鬟語氣,還要陪着來,裴雪詩逐漸适應了。

*

秦時讓說他要忙一個月,還真的要忙一個月,沒空見她,而裴雪詩這一個月找遍了書房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找到自己的賣身契。

裴雪詩将目标轉移到秦時讓的房間,可她還不被允許進去。

其實是她還沒問過。

所以無緣無故不好進去。

別提她身邊如今多了一個時時刻刻要跟着自己的丫鬟。

裴雪詩坐在院子裏想辦法。

不知道秦時讓對院子裏的下人說過什麽,他們看見她會尊敬地喊一聲裴姑娘,然後就沒然後了,也不知秦老爺秦夫人知不知道。

裴雪詩發着呆,忽然聽到下人八卦讨論到秦若憐。

“小姐怎麽了?”

裴雪詩逮住他們問。

他們說秦若憐懷孕了,這幾天回府中一趟,謝家大公子也會陪她回來,他們夫妻可恩愛了。

裴雪詩抿唇。

秦若憐居然懷孕了。

裴雪詩心情頗為複雜,秦若憐嫁給謝家大公子前是喜歡女學的年輕夫子的,不知道嫁過去後是否移情別戀,愛上謝家大公子了。

要是沒有。

還懷上了對方的孩子……那秦若憐肯定很難受。

裴雪詩突然想見她。

可她不能出這個院子,秦若憐也應該不會來這個院子。

正當裴雪詩沉思時,院子裏的下人來說有個叫芍藥的丫鬟過來找她,裴雪詩激動得跳起來。

她也不是将逃跑的希望寄托在芍藥身上,只是單純想見對方。

主要是芍藥也幫不了她,裴雪詩必須得先找到自己的賣身契,所以她不打算連累芍藥,芍藥不知情才是對她們都好的做法。

裴雪詩叫人帶她進來。

秦時讓的院子,芍藥沒得到允許是不能進來的。

芍藥見下人過來帶自己進去,而不是裴雪詩出來見自己,感到一絲奇怪,但這一絲奇怪在見到裴雪詩後抛到一邊去了。

裴雪詩快步朝芍藥走去,喜道:“芍藥姐姐。”

芍藥也開心。

她揶揄道,“小姐大婚當日你沒出現,小姐回門那日,我來找過你,聽說你出去替公子辦事了,看來你在公子院子頗受重用。”

“導致我想見你一面都難,今天真是幸運啊。”

裴雪詩想大喊冤枉。

不過她最終也沒說那些事,“芍藥姐姐,我想你了。”

芍藥淡笑,“我也是。”

被秦時讓指派來伺候裴雪詩的丫鬟站在院子裏不遠不近地看着她們,這個距離聽不清她們說話,裴雪詩問:“小姐懷孕了?”

芍藥笑容一頓。

“嗯。”

裴雪詩壓低聲音,“小姐不喜歡這個孩子?”

芍藥沉默幾秒。

“小姐确實不喜歡。”

裴雪詩也跟着沉默了,芍藥忽然幹嘔幾聲,她大驚,“芍藥姐姐你身體不舒服?”

芍藥眼眶微紅。

“雪詩,我懷孕了。”她聲音小到連裴雪詩也差點聽不見。

“什麽?”

裴雪詩以為聽錯了。

她咽了咽口水,保持冷靜問道:“誰的孩子?”

芍藥說了一個名字。

裴雪詩猛地站起。

劉家六公子!京城有幾戶比較出名的世家大族,先是有秦家,謝家,再有就是劉家,芍藥什麽時候跟劉家劉公子在一起了?

芍藥知道裴雪詩的疑惑。

她見周圍沒什麽人,只有院子盡頭有個丫鬟,才娓娓道來。

原來在認識裴雪詩之前,芍藥就和劉家六公子有來往,只不過她心中一直有道自己配不上他的坎,直到聽到裴雪詩說的話。

裴雪詩認為喜歡一個人,沒錯,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等等。

後來,芍藥就總是在想這番話,再後來,她偷偷和劉家六公子在一起了,也給了他身子。

沒想到竟然懷上了孩子。

芍藥想留下。

可劉家六公子卻不承認。

芍藥又不能将此事鬧大,只能暫時隐瞞下來,還在孩子的月份不大,剛足月,別人發現不了。

裴雪詩無話可說。

片刻後,裴雪詩拉住芍藥的手,“芍藥姐姐,劉家劉公子不認,自然不會娶你,你要是要留下這個孩子,面對的事情有很多。”

“我不會勸你留下這個孩子,更不會勸你堕胎,選擇權在你這裏,我希望你能深思熟慮。”

芍藥低頭。

“我知道,女子在這世道本就困難,遑論還帶着個孩子。”

她似喃喃自語。

裴雪詩列舉了一些她會遇到的難事,謝家很看重門風,不會容易府中丫鬟跟人私通還鬧大肚子,芍藥興許會被趕出謝家。

秦若憐也不一定能保她。

謝家将芍藥趕出去後,秦家不可能還要這個與人私通的丫鬟。

她以後只能靠自己活着。

這世道很亂。

裴雪詩剛穿書那天就差點死了,芍藥被趕出去,還大着肚子,日子只會更難過的。

芍藥說她會認真考慮。

她不再說孩子的事,轉而問裴雪詩過得怎麽樣。

裴雪詩聳肩,“挺好。”

“那就好。”

她們相聚的時間不長,因為芍藥還要回去伺候秦若憐。

裴雪詩跟她告別。

芍藥溫柔道:“你好好保重,小姐以後要養胎,不會經常回秦府,可能要生産後了,我照顧小姐,也回不來,你照顧好自己。”

*

晚上,秦時讓來了。

他們相隔一個月沒同房,裴雪詩知道他今晚來會發生什麽,為了找到賣身契,她豁出去了,“我今晚不想在這裏,去你房間?”

“為什麽想去我房間。”

秦時讓沒說不行。

裴雪詩想了個理由,“你的房間不經允許,沒人敢靠近,我的房間則不是,萬一被別人聽見或看見什麽,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秦時讓将她帶回房。

他們又一次行房,可能是做過一次有經驗了,裴雪詩能從中獲得不少舒适,秦時讓先用的手指,再用的那裏,然後他将她填滿。

半個時辰後。

他們清理幹淨就休息,秦時讓也沒趕裴雪詩回自己的房間。

她裝睡。

裴雪詩其實很累,也很困的了,但她不讓自己睡着。

她聽着秦時讓的呼吸聲,确認他睡着後蹑手蹑腳起來,賣身契不在書房,極有可能在房間。

可房間也不小。

從何找起?

并不簡單,裴雪詩還得謹小慎微,不被秦時讓發現。

她先從櫃子找起。

疑似能裝賣身契的幾個櫃子都被她看過了,沒賣身契。

裴雪詩硬着頭皮找一會兒,又看一眼床,确認秦時讓還沒醒,要是被發現,以後她就不能再靠近房間了,可她不找又不行。

秦時讓忽然翻了個身。

裴雪詩赤着腳小跑到房間的茶桌前,佯裝在找水喝。

算了,今晚先這樣吧。

她喝一杯水就回床榻睡了。

裴雪詩躺下床榻沒多久,因翻了個身,正面對着她的秦時讓睜開了眼,目光落在她那張臉上。

*

裴雪詩一覺睡到天亮。

秦時讓早早便離府了,她避開丫鬟回房找出上次剩下來的藥,又熬了一服,喝完藥才會床上躺着,佯裝還沒睡醒的樣子。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年,裴雪詩仍然沒有能找到賣身契。

這一天,裴雪詩心情極不好,連飯都不想吃了,偏偏秦時讓今天要和她一起吃飯。

裴雪詩今天的腸胃好像不舒服,聞到那些飯菜有種想作嘔的沖動,當着他的面就吐了幾聲。

丫鬟正欲跪地認錯,秦時讓卻叫她們去請大夫。

裴雪詩聽到後愣住。

不可能,他們每次同房完,她都會吃避子湯,不可能懷的。

她讓自己不要慌。

大夫很快就來了,裴雪詩手指微顫,大夫給她把脈,她一直留意着對方的表情,他緩緩收回手,做出拱手祝賀的姿勢。

“恭喜,這是喜脈。”

裴雪詩不相信。

她脫口而出,“不可能,不可能是喜脈,你看錯了!”

秦時讓語氣溫柔,神情不變,眼神卻意味不明,“為什麽你會如此斷定不可能是喜脈。”

裴雪詩語塞,“我……”

她平靜了點,再次朝大夫伸出手,“請再給我把一次脈。”

大夫很少遇到這種事。

他看向一看就是能做主的秦時讓,秦時讓颔首。

結果還是一樣。

裴雪詩徹底不演下去了,“找別的大夫給我看,他肯定是看錯了,不可能會是喜脈的。”

秦時讓見裴雪詩這麽激動,眼神微變,擡手握住她。

“好了,別鬧了。”

他輕聲。

裴雪詩想甩開他的手,“我不相信,不可能。”

“可事實就是如此。”

她現在都不敢看還沒顯懷的肚子了,只是不斷重複不可能。

秦時讓順裴雪詩的意思,又叫了幾個大夫過來給她把脈,但結果都一樣,不曾有任何改變。

裴雪詩洩氣了。

秦時讓讓其他人退下,給她倒了一杯水,“渴了吧。”

裴雪詩不要。

他也不生氣,将水放下。

“你是奇怪,我們每次同房後,你明明都有喝避子湯,為何還能懷上我的孩子,還兩個月了?”

裴雪詩震驚地擡起眼。

秦時讓臉上還有淡淡,卻沒那麽真實的笑容,“是,是我把你的藥換了,那些藥還能使女子的身體變好,有利于懷孩子。”

裴雪詩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給我一碗堕胎藥。”

“你覺得可能嗎?”

他問她。

裴雪詩睜眼,還認真思考了一下,“我覺得不可能。”

“那你還問?”

裴雪詩今天的心情跌宕起伏,現在倒是有種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的冷靜了,“随口問問。”

她又變得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樂觀一點,誰知道這個孩子能不能平安生出來呢,可能老天爺眷顧我,讓它流了呢。”

秦時讓打開門,又叫了那些大夫進來,幾個大夫面面相觑。

他對他們說想不要這個孩子。

裴雪詩以為自己出現幻聽,秦時讓會不要這個孩子?那他每天晚上還那麽努力地耕耘,難道只是單純地喜歡幹那種事?

可他之前還一定要她給他生一個孩子,現在又改變主意了?

下一秒,她明白了。

大夫紛紛勸秦時讓三思,說是裴雪詩以前可能過得太苦,弄壞了身子,本就很難受孕的,如今難得受孕,若打掉,她可能會死。

死字觸動了裴雪詩。

現在死了就不能回去了。

她要在這個世界活三年,現在還剩下八個月的時間,不能前功盡棄,裴雪詩抓緊身旁椅子。

秦時讓看了一眼她抓緊椅子的手,知道她會留下這個孩子了。

大夫全部退下了。

秦時讓走到裴雪詩身邊,牽過她的手,“我會擡你做妾。”

裴雪詩不說話。

妾什麽的,她不在乎。

秦時讓吻了吻她的唇角,“你以後可以随意出入院子了,出府也可以,但要帶丫鬟伺候。”

裴雪詩想說,要是這個孩子能消失,她寧願不要這點自由。

她始終沉默。

*

裴雪詩在得知懷孕後的兩個月,也就是她肚子裏孩子有四個月的時候才知道秦老爺和秦夫人是知道她這個人的存在的。

至于秦時讓用什麽理由說服他們,她就不知了。

在他們這種世家大族,在娶妻前一般是不允許納妾的,秦時讓竟說服了他們,将她納為妾。

裴雪詩躺在院子裏的長椅上,心不在焉地吃着酸果子。

她是一個不會為難自己的人,既然知道這個孩子不能打掉,那就順其自然,只要活完剩下幾個月即可,酸果子還挺好吃的。

懷孕後,裴雪詩沒怎麽出去,得花時間接受這個事實。

現在,她差不多能夠接受這個事實了,也安慰就當懷孕是玩游戲時的另一個新鮮的經歷。

等離開此處,就當沒發生過就好了,憑什麽女人就要被孩子束縛?裴雪詩穿書時年紀尚小,沒生過孩子,卻見過不少男人女人。

女人就一定被孩子束縛?

荒謬。

怎麽不見男人有了孩子就被束縛了?也罷,她不能跟封建的古代人講理,因為觀念不合,只會浪費口舌,多說無益,省點力氣。

裴雪詩想見見芍藥。

芍藥陪着秦若憐在謝府養胎,她要是想見芍藥,得去謝府。

裴雪詩叫丫鬟去準備。

“我想去謝府。”

丫鬟聽說過裴雪詩來到這院子之前是秦若憐的丫鬟,“您這是想去謝府探望若憐小姐?”

“嗯。”

裴雪詩想見芍藥,順便見見也懷了謝家孩子的秦若憐。

丫鬟不知為何有點遲疑,裴雪詩留意到,正想問,秦時讓回來了,似乎剛好聽到她們的談話,“近來你還是安心養胎吧。”

“為什麽?”

“你不是說我可以出府?”

裴雪詩有點艱難地站起來,丫鬟想伸手扶她,卻被她推開。

秦時讓看向她的肚子。

他親手扶住她,“若憐的孩子沒了,你正懷着去見她,恐會讓她想起自己那無法再出生的孩子,所以你還是不要去了。”

裴雪詩本來也想推開他的,但這個消息太突然,她忘記了。

“怎麽會?”

“什麽時候的事?”

她着急地追問,“為什麽沒人告訴我這件事?”

秦時讓扶着她坐下。

“是我讓下人瞞着你的,就在半個月前,那時你經常腹痛,脈象不穩,因此我下令瞞着你,如今你想見她們,只能如實相告。”

他垂眸看着她。

裴雪詩雙手握緊了。

“若憐小姐為何會沒了孩子,謝家人不是會細心照料她?”

“芍藥死了。”

秦時讓握住裴雪詩的手沒松開過,像是能猜到她會情緒激動,裴雪詩果然想站起來,被他用力地按住,“人死不能複生。”

“什麽!”

裴雪詩呼吸有點不順暢。

“芍藥姐姐……”

她感覺像在做夢,“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在做夢?”

秦時讓沒回。

裴雪詩感覺腹痛陣陣,強行壓下躍升的激動,不然将一胎兩命,她不能死,但要弄清楚芍藥和秦若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芍藥姐姐為何會死?”她隐隐猜到了跟劉家六公子有關。

秦時讓說給她聽。

“芍藥與劉家六公子有染,而劉家六公子近來要與京中貴女定下婚事,貴女得知此事,要見到芍藥的屍首才肯與他定下婚事。”

劉家六公子便到謝府要人。

謝家和劉家有利益往來,謝家自然不會為了一個丫鬟而駁面子,謝家大公子将芍藥交了出去,秦若憐不願意,他們大吵一架。

結局沒改變。

芍藥被活活打死在街上。

屍首被劉家六公子拖着去見那名貴女,他們就此定下婚事。

秦若憐郁郁寡歡數日。

萬萬沒想到就因此事小産了,謝家大公子大怒。

*

裴雪詩垂着眼聽完。

秦時讓知道她現在一定心情不好,便想讓她躺床上休息一會兒,別因為這些事而傷了自己身體。

裴雪詩卻忽然直視着他:“芍藥姐姐被人活生生打死之時,你何處?正好在謝家嗎?”

“沒錯。”

秦時讓一頓。

她胸腔微微起伏,“那你為什麽不出手救她。”

他不解。

“我為什麽要救她?”

裴雪詩猛地甩開他的手,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你知道的,我一直叫她芍藥姐姐,我和她關系很好!你分明可以幫我的!”

她來到這裏後第一次掉眼淚,透明水滴答砸落。

他溫柔又理性十足到無情道:“她只是一個丫鬟,一個微不足道的下等人,你認為我會為她得罪劉家?我不會為她得罪劉家。”

“再說了……”

秦時讓話鋒一轉,“你以後有我就行,要什麽姐姐?”

裴雪詩幾戶喘不上氣。

“你別忘了,我也、也是下等人,也曾是一個丫鬟。”

“現在不是了。”

秦時讓擁有一張好皮囊,卻像一條滑膩冰冷的毒蛇,悄無聲息一寸寸地纏繞着她,不知何時已經纏緊了她,叫裴雪詩掙脫不得。

他溫和說,“你現在是我的妾,我将來孩子的母親。”

“你給我滾!”

裴雪詩暫時不想見到他。

“照顧好她。”秦時讓轉頭吩咐丫鬟寸步不離守着她,爾後離開房間,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裴雪詩無力坐在床榻上。

她望着窗外發呆。

芍藥姐姐她居然死了,裴雪詩還是第一次見證身邊人死去。

她眼裏的生機消失。

樂觀這個詞以後或許都不能從裴雪詩身上見到了。

*

裴雪詩要生了。

她懷胎十月,生産那天正好是三年的最後一天。

老天仿佛在跟她開玩笑。

房間裏傳出裴雪詩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秦時讓站在房間外守着,秦老爺和秦夫人倒是沒來,一個妾生子而已,用得着大費周章?

當他們聽說秦時讓此刻正守着她時,還覺得他鬼迷心竅了。

“啊!”裴雪詩疼到臉色蒼白,孩子還沒出來。

過了一會兒,産婆大驚失色地走出房間,裴雪詩難産了,以前她經常挨餓受冷,身子骨不好,這是養很多年都養不回來的。

現在興許只能保下一個。

“孩子。”

秦時讓吐出兩個字。

産婆不太确認地問一遍,“公子您這是要保孩子?”

“不是。”

秦時讓看着房間裏進進出出換水的下人說:“不要孩子了,我只要大人平安無事,一定。”

産婆轉身進房。

不知過了多久,孩子一聲啼哭響徹房間,秦時讓皺眉。

産婆一臉喜色走出來。

她滿頭大汗,感嘆今晚真險,“孩子和大人都保住了,恭喜公子,夫人生了個小公子。”

秦時讓越過她要進去。

産婆阻止。

“公子,不吉利啊,得要等我們清理幹淨……”

秦時讓充耳不聞。

他一進去,沒看孩子,直奔床邊看大汗淋漓的裴雪詩,秦時讓輕輕地握住她垂在身側的手。

“沒事了。”

裴雪詩不想開口。

産婆還沒離開,她不知看到什麽,臉色頓時變得比裴雪詩還差,突然大叫起來,“怎會如此!”

一開始是難産,後來應是老天爺眷顧,生産過程變得順利。

大人和孩子本該全部平安無事才對,産婆剛也檢查過并無血崩之兆,此事太過措不及防了。

裴雪詩也感受到了。

好疼。

裴雪詩順着産婆的視線往下看,原來是血崩了,再看看時辰,快到明天了,這是系統讓她在此刻身死,然後回到現代嗎?

系統出現了。

三年之約已到,按照約定,系統給她兩個選擇。

一,留在這個世界。

二,回現代。

系統的聲音只有裴雪詩能聽見,她果斷地選了二,回現代。

裴雪詩還在流血。

秦時讓的臉色也變了,他一改冷靜溫柔的樣子,對産婆和下人說了些話,她們惶恐地湊上來為裴雪詩止血。

可她意識已經逐漸消散了,仿佛在天上飄,裴雪詩沒看過孩子一眼,只聽過他的哭泣聲。

但她不後悔。

她一定要回家的。

*

“雪詩?”

裴雪詩聽到有人叫自己,眼皮微動,睜開眼,看到了自己的親人,而她手邊擺着一本小說。

一切都結束了。

還是這只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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