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養殖場

他覺得他不能再這樣頹喪下去了。

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多生了幾次,還沒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後面的日子還長着呢,他手下還有這麽多小蟲子需要他養活,他又哪來的那麽多時間再自怨自艾呢?

之前讓他感到焦慮的,不僅僅是無法控制頻繁生育,還有更多的,是對于那些新出生的小蟲子們的生存狀況的擔憂。

既然現在第一件事情已經解決,那麽他就該開始考慮第二個問題了。

在這一年來,到底經歷了多少次生産,他幾乎已經數不清了。他甚至都不知道現在族中有多少個小蟲子,其中有多少真正長大成人了,又有多少還沒有長大就已經夭折了。

但是他清楚的是,在這個星球上,他們真正需要面對的,也無非是殘酷的自然環境,以及短缺的食物。為了能夠讓更多的蟲子們能夠活下來,他們也不能永遠以狩獵方式去生存。想想人類從原始社會中走來的足跡,許褚大約也就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些什麽了。

種植,養殖,制造工具,建立更為堅固的防禦體系,在此基礎上再制造武器。不過想到他的小蟲子們在成年之後的戰鬥力。在攻擊武器上,他可以暫時先放一放。

于是他将自己的這些想法一一刻錄在木板上,一邊心裏還想着等到以後,也應該制造點筆和紙了。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首先要緊的還是将食物這個問題先解決,這樣小蟲子們也就不需要再為了食物,進行危險系數過高的狩獵,從而提高它們的生存率。

當然其實種植和養殖,光這兩項就沒有那麽簡單。但是許褚想,他們總歸可以從現在便開始摸索起來,而不是等到食物匮乏時,再去冒險進行大規模狩獵。他們可以花許多時間在這方面做探究,總是有希望讓一部分人吃上這些東西的。

将這件事情在心中計劃好了,許褚想了想,卻發現第一步才是他最難跨越的那步。他以往都是習慣性地将所有的任務交給一號,然後一號不管好壞,終究是能将事情做完的。可是現在,面對着一號時,他總是會想起之前的那些尴尬場景,頓時便讓他什麽雄心壯志都消散了。

放下手中的骨刀和木板,許褚忍不住撫額苦笑了起來。

他當時是真的沒有想到,那天一號在情急之下會那麽做。對方大概是以為,即便告訴他,怎麽才能快速擺脫痛苦,他也會不願意使用那種汁液。所以一號才會親自動手。

可是他那時痛得都快昏死過去了,只能要緩解疼痛,別說是抹點那東西,就是再讓他再整杯喝下去,他當時也早就一杯幹了。根本就不需要一號動手。

如今他每每想起當時的場景,都還會寒毛直立。那段記憶,是他想要剜出來,切碎丢盡絞肉機裏,徹底攪碎遺忘的。可遺憾的是,它其實往往是存在感最強,會讓當事人耿耿于懷許久的。

沒辦法,于是許褚只能把2號叫了進來,将事情簡單地表述了出來。然後吩咐他,把話傳給一號。

“只要把你們要吃的動物活的抓來,放在附近養着,不讓它們亂跑,然後冬天我們就有新鮮的肉可以吃了。”許褚說道,“然後我們只需要去準備一些草,就能過一整個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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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種植,他想這應該是比養殖會難上許多的,所以他打算一步一步來,先把養殖搞定再說。

事實上養殖當然不會這麽簡單,許褚也做好了失敗許多次,花許多時間的準備。不過當一號收到2號的傳話之後,卻迅速開始行動起來,并且完成得超乎許褚的想象。

其實一號的時間非常緊迫,如果圖爾斯真的在這顆星球上,那他必須盡快把他找出來,抹殺對方複生的希望。而許褚的這個養殖計劃将會分散他很大的一部分精力,消耗他手中的蟲兵的力量,也會讓這件事拖很久。

而時間越久,他——甚至是整個自由聯盟,所需要冒的風險就越大。

可是随後想到許褚對他的失望,以及對方做出這個計劃的目的,他便又不得不讓步了。

一號心裏明白,許褚之所以提出這個計劃,無非也就是想要讓他這段時間瘋狂制造出來的那些蟲兵們,能夠有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他不希望那些蟲兵們被他當做消耗品一般使用,就像他不希望他為了他,去冒生命危險一樣。

這個甚至都沒有一個正常的智慧生命該有的外形的外星生物,卻有一個他不曾見過的美好靈魂。

于是一號很快便行動起來。

他分出一部分人手,在草木肥沃的地方開始建立堅固的栅欄,将其中動物們圈養在這塊土地上,把其中的肉食者和草食者分開。他還派了一部分蟲子,時刻觀察着這些動物們的生存狀況。一旦出現了食物不足的情況,他就會再次分派蟲兵過來,将這些動物們重新驅趕到另一塊土地上。

這大概就跟他所知道的原始社會中的游牧民族類似,只要做好防護工作,比圈養在固定一個地方會方便許多。

一號将這件事情安排下去之後,時刻盯着進度,又派人将他用來記錄進度的簡筆木版畫,送到了許褚手上。

第一次收到簡筆畫報告時,許褚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

那木板畫上,畫了一個相當不規則的圓,裏面又刻了許多火柴狀的四蹄動物。一號估計還怕他不知道他準備了多少這樣的養殖場,竟然一次性給他送來了幾十塊這種,明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簡筆畫版。

看着這些被高高堆起的木板,許褚拿着其中一塊看上面的畫。那應該是用骨刀一筆一畫認真刻畫出來的,連那圓圈中的動物,對方都還非常嚴謹地刻畫出了四蹄,犄角和尾巴,還将圓圈裏畫得滿滿的,來告訴他,他們圈起的動物的數量,大概到了秋天,他們還能有不錯的收成。

許褚含笑地将每塊畫板都仔細看了看,發現對方竟然非常認真地在每個畫板畫中,都畫了不同樣的動物。

就像剛剛那塊,畫的是一種四蹄帶犄角有尾巴的動物,其他還有有一些看起來像是鱗甲類的鱷魚般,或者就是些小兔子型的,甚至其中還有一塊畫的竟然是一條條的魚。顯然他們在某片海水或者是江河裏,也擁有了一片魚塘。

将所有的畫看完,許褚想了想,将那些木板畫,按照裏面所畫的動物分門別類,又掏出了一塊空木板,開始重新刻畫起來。

他首先照着一號的樣子畫了一條類似的魚,又在旁邊畫了一豎。然後畫了個四蹄動物,又畫了五條豎線,記錄這類動物養殖場的數量。以此類推,他将一號送過來的那些木板畫中的信息,都總結了出來。

之後他将自己的總結畫板,照抄了一份,讓2號給一號送了過去。他是想告訴對方,以後不需要畫這麽麻煩的圖形,只要在這塊木板上按照他的方式在增加豎線,他就大概能知道他們有多少個養殖場了。

不過随後他還是将一號送來的那些木板,都仔細收了起來。他想再過個幾年,他們還可以将這些木板拿出來看一看。大概那時候,他們已經可以好好坐下來,互相嘲笑對方年輕時做過的那些蠢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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